深水

  左蓝把布先生从上到下埋怨一遍,很想至此打住这个话题,他用布先生应该能理解的说说到:“有没有可能,我刚好在事发现场,而且我刚好亲眼所见,又刚刚好想要管闲事。”
  “以前你或许能做得出来,现在……啧啧……不像。话说你来谷地有什么秘密差事?军中事务都放下了,事肯定重要。”
  “我的部队在开垦种植粮食,军中没什么事务,就算有,那也不用我来处理。”
  “会议呢?不需要定期参加?”
  “下次重要会议前,我能赶回去。不是!老布你这人怎么回事啊?你非要这边出点什么事才开心?有贵族被杀还不算大事吗?”
  “你别扯别扯。”布先生嬉笑摆手,“新时代了,哪里还有什么贵族,我看全是平头老百姓。”
  总之,布先生不太正常,左蓝说不出来具体原因,也可能是贵族被削弱了让这些被打压过的人活得滋润了。
  左蓝也懒得扯皮,画像丢下让有消息通知,告诉了住址后准备离开。
  倒是布先生拉着左蓝的手不放,倍感亲切的挽留:“我的大将军,你好容易来一次,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也好。”
  “留在这边吃花?”
  “下面的人办事不力,我已经教训过了不是吗?一定要走?”
  “改日,改日我再来。”
  左蓝拉开房门要出去,他想了想再回头问了一个问题:“今晚的宴会你知道吧?就是邀请了你儿子没邀请你的这一场。”
  “老揭别人伤疤,你就说什么事吧。”
  “举办宴会的人是谁?”
  “那倒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他叫卫敬,早先也是个落魄贵族,后来在战争中积累了不少的财富,也是第一批站在新时代的人。别看这个人一副随和的样子,像个好人那样,可实际上雄心壮志有一堆。我跟他在生意场上较量过,还有就是,今晚他也邀请我了,我没去。”
  “嗯,我知道了。”
  左蓝离开房间关上房门,在座位上都没站起来的布先生拿着画像看。
  画像上的人一共三个,这当中有一位确实有印象,但另外两个的长相估计是记忆不清晰画差了。
  在另一边,离开了宴会,向笃没有第一时间去见自己的干爹,他去了一趟护理院。
  每周他都要来两三次,如果这一周没什么大事,差不多会不厌其烦一天一趟。
  深更半夜,这里还剩值班的护工以及一名看门的老大爷。
  随手塞了两支烟给门外的老头,他轻车熟路上到楼上,一路上还和值班的护工们打招呼。
  大壮一准还没醒,如果醒了,护工会第一时间通知向笃。
  八成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可这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向笃不能不管。
  他快要接近为大壮准备的单间,听见那道门之后有轻微的声响。
  由于不太确定,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果真是有人活动。
  向笃心中一惊,随之而来的是喜悦,他抓住门把手开门。
  可随着他用力,门打不开,像是里面反锁了。
  这种变故是向笃从未预料过的,没有一个植物人会反锁门,自然也不会有护工在里面锁上。除非是大壮醒来后自己干的,只是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身上一阵刺激,向笃后退几步,猛冲加腾空,临门一脚将门踹开。
  向笃第一眼看见的,是一个人爬到了窗户上,再下一眼,这个人已经从窗口跳出去了。
  快速冲到窗口,他往下面看,那个跳窗而逃的人抓着建筑的外壳滑到了地面狼狈逃窜。
  顾不得其他,向笃赶忙查看大壮。
  用来辅助呼吸的昂贵设备被拔开,一块枕头盖在大壮脸上,这明显是有人搞暗杀。
  好在大壮呼吸都有,向笃将一切恢复如初并大声呼喊值班护工。
  其实都用不到他喊,对着门踢开的那一脚已经把护工和被看护的人全弄醒了。
  一直以安静著称的护理院,极少会弄出这么大的动静。
  哪怕今夜向笃迟来半分钟或者明天再来,他这辈子估计是见不到那个身形伟岸的男人了。
  向笃怒火中烧,他花了多少钱在这里?从国外进口的设备,独立房间和顶级照料。人差点死在这里,居然没有被人察觉。
  痛批怒骂,向笃没有说出暗杀的事情,既然有人来暗杀一个植物人,足以说明此事的不同寻常。
  他决定先给大壮转移,护理院是不能待了,不行给弄到自己干爹那里。
  设备之类的买下来,护工专门请一个,为了防止再有意外,保护措施也要做起来。
  由不得护工阻拦,向笃把护理院的院长请来了,当晚办理了出院,差不多快要清晨时间,挂着辅助呼吸设备的大壮躺进了布先生的宅院。
  一切都料理妥当,他不敢离开半步,直到太阳升起到半空。
  布先生回到自己家,院子里进进出出不少人,他抓过来家中厨师问:“这些人在这里走来走去的搞什么?”
  “老爷,是少爷弄来的,我也不知道啊。”
  “那混小子害我昨晚吃瘪的事都没找他,他在什么地方?”
  “就在您的卧室。”
  “他去我屋里做什么?”
  丢开厨师,布先生带着一股子气闯进自己卧室中,推开门便指责:“你怎么搞得?瞎折腾什么……”
  指责的声音在自己的床前停下,布先生看着自己床上躺着别的男人心生疑惑,随后他认出来了大壮。
  这认出来了,那种疑惑更深了。
  “小子,你把你战友弄到我这里是什么意思?还让他躺在我的床上,你打算认一个新的爸爸吗?”
  “爸,您先把门关上,听我说。”
  “莫名其妙。”
  房门隔绝了外界,向笃中午能松口气了,他一夜未眠,把昨晚的事和盘托出。
  向笃在讲述中给大壮擦拭身体,这时温热的毛巾擦到了大壮手臂上的乌鸦纹绣。
  布先生敏锐发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他叹口气在椅子上坐下:“昨晚还有一名老贵族被刺杀了,你在现场应该知道。关于护理院,你没惊动维持会议这一点做的很对,包括没有在信中提到左蓝的名字,这一点也很对。
  你的战友一样遭遇暗杀,两起事件都在左蓝来到谷地后发生的,这里面不免让人疑惑。像你说的,你并不知道他身上有多少秘密,这秘密足以致命。”
  “爸,您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们是好兄弟,可把他留在这边会带来不知道多大的麻烦。”
  “这些都是猜测,可能只是仇杀呢?”
  “这要看你的选择了。”
  向笃继续给大壮擦拭手臂,他的决定再明显不过了,不可能放弃大壮。
  战场上的同生共死的情意,都是刎颈之交和能托孤的友谊。
  “那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布先生准备离开,“那这地方暂时归你了,我会找几个信得过的人来帮你。可是你要想想,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醒来。”
  “爸,那您呢?”
  “我搬到酒肆那边住,床都被你们给占了。”
  “谢谢爸。”
  “没什么好谢不谢的。”
  看似布先生是不想参与其中,但他回到酒肆后便着手开始查。
  谷地发生的事太奇怪了,一个老贵族和一个植物人士兵都遭到暗杀,这里面不知道还有多么深的水。
  水越深表示危险越发,一旦陷入水中,想跳出来都不可能。
  布先生也是想查出个一二三,至少要知道一些事情来保护自己的产业和自己这个干儿子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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