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
邱俪没有直接问那女子,她问的是梅心。
可是梅心却没有立刻回答她,她眼睛瞥了瞥身边的小妇人,似乎要等她发了话,她才敢回答。
邱俪心头怒火一下子飙到三丈高。梅心这是什么回事?连她的话都敢不听了?这妇人是谁,竟然跑到这来跟她耀武扬威?
她死死地盯着这个妇人,恨不得将她的脸盯出个窟窿来。
“五娘子……这位是三爷新纳的姨娘,青姨娘。”那小妇人斜眼看了一下梅心,梅心领会,赶紧回答邱俪刚才的问题。
青姨娘?!
什么青姨娘?
邱俪脑袋嗡嗡作响,自己母亲头七都未过,现在遗体还停在县衙停尸房等着手续办好了才能领出来。她阿耶竟然……竟然就娶新妇入门了?
“我阿耶呢?你不是我嬢嬢的婢女吗?怎么跟着她?”
邱俪压制住胸腔里熊熊燃烧的怒焰,冷冰冰地冲梅心发问。
青姨娘却毫无畏惧,她一把拦住梅心,自己迎上去笑嘻嘻地对邱俪说道:“夫君累了,刚在我房里歇下呢。这梅心呢,夫君已经拨来伺候我了。今日我初来乍到,对这三房各处还不太熟悉,当然是要她领着我四处瞧瞧。”
说完,她抬头左右看了一眼,随即摇摇头略显无奈地说:“这三房院子各处都是陈旧的模样,怪不得老爷不愿意留在这里。等我安顿下来,必要好好整顿整顿……”
她这番惺惺作态的样子,更加激起了邱俪的愤怒。
“你凭什么管三房的事?”邱俪忍不住吼道,“你这个狐狸精,滚出去,马上滚出去!”
“哎呀!五娘子这是做什么,吓死妾了……”青姨娘捂着胸口惊叫起来,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模样。
“都在吵什么!”
邱乾深沉沉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邱俪顿了一下,马上看向朝她们走过来的邱乾深。她的眼眶瞬间红透了,可即便委屈,她也没哭出来。
她要等邱乾深表态。
邱俪想看看他做何解释,这样平白无故地给她和兄长添了个小妈,而且还是在这种时候。
可是,邱乾深却并没有给她任何说法。他径直走到了青姨娘身边,手搂过她的细腰,低头在她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青姨娘捂嘴对他嫣然一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好,真的是好。
她都懂了,也不需要他再多说什么了。
邱俪一直停在眼角的泪终于滑落下来。
“俪儿,你要相信阿耶!”邱乾深不知该怎么同女儿解释。他让青窈入府不过是缓兵之计,等一切都平复了,他邱乾深的后院里,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卑贱的妓女。
可是,他现在一句都不能同女儿多说。
可他不知道的是,邱俪早就拿走了他没来得及销毁的物证,也猜到了谁才是始作俑者。
“阿耶……我恨你!”
邱俪咬牙扔下这么一句话,甩袖离去。
“俪儿……”邱乾深朝女儿喊了一声,但邱俪根本没有回头。
*
“三娘子,听说三房新纳了位姨娘,这也太离谱了,田娘子才刚死,这人走茶凉也没那么快吧……”自从回到邱府后,双菡又习惯性将邱茉唤回了三娘子。
“唉……”邱茉一想到邱乾深就头疼。明明知道他很有问题,可是偏偏找不到他的疏漏之处。她这个三叔父,滑得跟条泥鳅一样,简直连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来。
难道她真的找不到他害人的证据了吗?
一想到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邱仕华,被伪装成自杀实际却有可能是被杀的邱福,还有在狱中被迫自尽的田娘子。邱茉就觉得她这个三叔实在是让人不寒而栗。
若都是他一步步计划所为,那这个人到底是有多狠心?
就在邱茉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屋外忽然传来婢女的禀告声,说不知是何人在院门口留下了个匣子,上面贴了个字条写着“邱三娘亲启”。
木匣子被双菡端进了屋,两人围着看了一会儿,邱茉摸上那张字条,细细看了一下。
“字迹娟秀,看上去有点眼熟……”
好像是……邱俪的字?
邱茉以前曾经同邱俪一起上过家里的私学,故而对她的字迹还有点印象。可是她为何突然将一个木匣子给她,而且还要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
邱茉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可以确认的是,这木匣之中的东西肯定不会有什么危险,姑且看一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吧。
她打开木匣子上的锁头,将木匣子的盖子翻了开来。当里面的东西呈现在她眼中时,饶是她一向淡定的脸上也不禁露出震惊之色。
一本旧账册?还有一个带血的陶瓷笔筒?
邱茉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她急急忙忙地拿起账册翻看了一下,立马大喜过望。她将册子放回木匣子,盖子重新上锁,抱着它便要往门外走。
突然,她停住了脚步。邱茉回头同双菡说:“双菡,帮我找一块大点的布来,找到后再到马厩去找我,我要去一趟县衙。同阿卫传个信,我在县衙等他!”
双菡有片刻懵住了,不过邱茉这做事情雷厉风行的性格她也司空见惯。没半晌她就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后便做事去了。
邱茉将那木匣子用布扎成个背囊,将它绑在身上便跃上快马朝县衙方向疾驰而去。
虽然她不明白邱俪为什么会把这些证明她阿耶有罪的证据交给她,但她清楚这是唯一的机会,是现在唯一能抓住邱乾深的机会。
很可能邱乾深已经发现这些证据丢了,如果她不快点将证据交给王县尉,难保他不会猜到是谁将证据偷了出来,那邱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