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朝野震动

  “报!!!”
  传警士兵的声音,打破黎明前的寂静。寅时大臣们正在端门外等待上朝,突然之间,城内钟声大作,百官大臣瞿然变色,莫不胆战心惊。自从李广利最后出征,边境已有一年多没有战争警报了,而且战争都在国门以外,即使匈奴入侵,宫城之内也不会钟鼓齐鸣,这是有什么紧急要事发生?
  ……莫非,大臣面面相觑,心里升起同样的疑问,却谁也不敢提出来。
  “出了什么事,为何钟鼓齐鸣!”皇帝还未起床,听到警报之声,立马翻身起来。
  “报!昨日酉时许,北军大营遭到不明攻击,全军尽没,刘将军战死”殿外,报警士兵声音洪亮,字字清晰。
  “再说一次!”
  “昨日酉时许,北军大营遭到不明攻击,全军尽没,刘将军战死!”
  “召光禄勋、卫尉觐见”
  “光禄勋李将军,卫尉司马将军已在殿外侯旨”
  “宣”
  “宣光禄勋李将军,卫尉司马将军觐见!”二位将军进来的时候,皇帝尚未穿戴整齐,宫女正在帮他整理。
  看见他们进来了,一把推开伺候的宫女,走了出来。
  “说,怎么回事!”
  “今日丑时末,宫门卫士正在勤务交接,按以往惯例,北军在这个时辰应该集合早练,而他们早练的一项就是负重,围绕皇宫疾行。今日卫士发现以往的早练没有出现,便派人过去看一下。一进大营发现营中已无活人,刘将军也死于大堂。”
  “可发现何人所为?”
  “营中无一活口,连伤者都没有。”
  “查!就是杀几百头猪也不会没有丝毫痕迹”
  “诺!”
  “召廷尉、长安令”
  “召廷尉,长安令觐见”
  “启禀陛下,长安令绝密奏报,长安令并未早朝”卯时初,全城再次戒严。
  而长安城的人对戒严已经司空见惯了,近两年来,时不时就戒严,刚开始的时候,还精神紧张,忐忑不安,现在都习惯了。
  不过这次的小道消息不是小人的故事,而是小人本身的故事。
  “你们知道吗,昨天,长安县衙门口,出现一个金甲巨人,全身金光闪闪,身高八丈,手拿一柄斗大的金锤,一锤就把府衙的大门打个稀烂。不信你们去看。”
  “别瞎说,什么金甲巨人,是一个垂髫童子,手提一个花篮,架着五彩云,从天而降。还跟县令讨了碗水喝,可能嫌弃水不好喝,一挥手,一道金光就把衙门正堂打一个洞。你们想想,我们凡间的水这么能赶上神仙的琼浆玉露?神仙的口味刁着呢。”
  “皇帝不是老想成仙吗?昨天一听神仙来了,立马派北军来抓,你们知道吗,神仙一生气,一跺脚,就把整个北军给踩死了,没留一个活口。我孩儿他舅舅亲眼看见一只大脚从天而降。”
  “那么大的脚,要穿多大的鞋啊”
  “你知道什么,神仙不差钱!”。。。。。。
  就在那些被关在屋内不准出门的市井小民,悄悄传递各自的小道消息的时候,刘畅却在他父亲的院子里,喝着茶。什么瓜架,地里的蔬菜瓜果都一片狼藉,好在还剩些盆盆罐罐没有损坏,茶叶也找到了一些,不然,他就没茶喝了。
  “县令大人啊,你不回你的县衙召集人手通缉我,你跟着我做什么?你呢一个人也抓不住我。对了,我一直县令县令的叫你,还不知道你叫什么?我能问一下,县令大人贵姓?你看啊,虽然我在你的衙门里安排了人,可这些人都烦我,他们有什么事都不愿跟我说,
  当然了,我也懒,不爱管事。我还真不知道大人姓啥。”
  “本县上官”
  “哦,是上大人失敬失敬。”
  “本县复姓上官”
  “哦上官大人,失敬失敬,这个姓好啊,不管当不当官,人家都要称呼你上官。你看啊上官大人,我的事呢也完了。你们杀了我父亲还有我嫂子,还有那些乞丐。我真搞不懂,你们杀乞丐干嘛?证明大汉朝没穷人?把穷人杀光,就彰显你们治理有方?”
  “谁是你父亲和嫂子”上官大人不愧是官场精英,马上抓到了重点。
  “县令大人,你这就不地道了,你们杀了我父亲和嫂子,现在告诉我你不知道谁是我父亲,谁是我嫂子。我呢,现在的样子像个孩子,事实也是个孩子,但你老也不能把我当孩子耍吧。他们既不是丐帮的人,也不是,当然曾经是朝廷要犯,皇帝不是委婉地表示了不再追究了吗?我父亲也放弃当太子的想法,决定终老山谷,你们干嘛不依不饶的?”
  “你难道真是。。。。”上官县令的眼神飘出疑惑的神色,这孩子是前太子的后人?
  他当然不知道前太子还活着,只是他的眼线发现这里好像是丐帮的一个据点,便派兵搜素。不知道为什么,北军就将人全杀了,还将这里夷为平地。事后,才知道北军有人认出他是前太子的嫌疑人,本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将这里的人都屠杀了,罪名就是拒捕。
  就为这事,他找过刘将军几次,刘将军嘴很严,一口咬定就是拒捕。
  “是是是,就是你想的那样。你看,我们这样沟通多好,话不说不透,理不讲不明。本来呢,我已经劝好了我父亲,让他这一辈子就快快乐乐的当个平民百姓,远离朝堂的是是非非,说实在话,我父亲不是帝王的料,坐不了这皇位。这点当今皇帝的眼光还是准的。我要的只是在你们给一个人定罪的时候,即使要杀他的时候,给他一个说话的机会。
  我父亲就是真罪该万死,也应该堂堂正正的明正典刑,我父亲和嫂子他们,就是死,也应该死在刑场或宗人堂。你说对吧?”
  上官县令,慢慢的坐直了身子。
  “你是长安令,是位列朝班的。希望我的话你能听懂。我呢,对那个位置也不感兴趣,更不会去争夺,这一点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有机会的话,把我的话转告皇帝,我的祖父,有人才有家,有家才有国,有国才有天下。
  我呢,也马上要离开了。你们呢,别费力气通缉了,劳民伤财的,你们通缉不到我,就是通缉到我又如何,我现在的力量你是知道的。有些事你清楚就好。你的人马应该快到了,我也要走了。
  我父亲和嫂子,他们葬在哪里,我就不过问了,厚葬他们吧。”
  “世子是否已位列仙班?”县令大人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难道上官大人也对求仙问道有兴趣?”
  “子不语怪力乱神。”
  “如果你的子,曰错了呢?你看,我像不像怪力乱神?如果,我就是那个怪力乱神,你待如何?”
  “公子的力量绝非人力所为。”从昨天到现在,县令大人经历了无数个奇迹,本来不相信鬼神的他,对自己的信仰第一次产生了动摇。好奇心终于战胜了恐惧,他鬼使神差的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庄园,不出意料,那个神秘的孩子也在这里,使他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他是太子的后人!
  他本来不确信在这里的那个人是前太子本人,但北军一意孤行,不顾后果,非要把这里的人除掉,使他对北军的动机开始怀疑,因为他实在想不出北军杀人的动机。现在回想起来,答案呼之欲出,北军也参与了宫廷的内斗,只是他们都没预想到,会钻出这么个变态。现在想起来还有点后怕,也有点庆幸,多亏只有北军参与,如果整个禁军都参与了,皇宫必然面临无人可用的状态。皇帝如果知道事实真相,不知作何感想,自己一直找神仙,神仙就是自己的重孙。这个重孙还一点不把自己的祖爷爷放在眼里,会不会被气个好歹?
  “请问上官大人,何为神?是力量大的是神,还是活的久的人是神?按力量来说,如果力量大的是神,那么,能负一百斤的在只能负五十斤的眼里,就是神;按活的时间来算,活八十岁的在活四十岁的眼里也是神。这世上哪有神啊仙的。
  始皇帝和现在的皇帝,集举国之力都没办法成神成仙。都说老子已经成仙,谁看见了?以讹传讹而已。”刘畅有点神色黯然,一步一步地走了,慢慢的在上官大人的眼中消失了。
  “真是那个孽障?那个孽障果然是如此说词!?”金殿上皇帝威然而坐,殿前长安令俯身跪倒在地。
  “回陛下,就年龄、外貌来看,与世子相距甚大。但就言语来看,确是世子无疑。臣,无法确认。但臣可能确认的是,此子绝非常人。”上官还是实话实说,不是他在推卸,实在是超出他的认知。
  “可知这个孽障现在何处?”
  “刘畅曾跟微臣询问太子葬在何处,臣大胆揣测,他应该在太子墓。”
  “廷尉何在。。。”
  “臣在”
  “速将此逆子捉拿归案,明证典刑”
  “诺”
  “司马将军且慢”光禄勋李将军出口拦着就要出殿的卫尉司马将军:“请问,司马将军,你如何捉拿这个反贼。听长安令所诉,此子似乎有妖术,将军如何破解?”
  “这个还请李将军教我。”
  “陛下身边多有奇人异士,司马将军何不请他们协助一二?”
  “多谢李将军”
  “准”还未等司马将军开口请求,皇帝听到他们的谈话,立马同意。
  当司马将军带数百骑兵,十数所谓的奇人异士赶到太子的葬身之地,刘畅依旧立在墓前,没有离开。他已经静静立在墓前三天三夜,未曾移动半步。他用自己的方式为父亲守孝。父亲的墓和祖母的墓一样,没有任何标记,典型的草草埋葬。
  当这些兵卒将他团团围住的时候,那个如同石雕般的小小身影依旧没动,却有声音悠悠传了出来:“上官大人,都回去吧。”
  上官县令下了马,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鞠躬行礼,没说任何话。他无话可说,皇命难违,他不得不来。
  “这位将军,你们也回去吧。几罐狗血成不了你们的依仗,也真难为你们了,上哪弄这么多的狗。既然人已经死了,就别打扰他了,走吧。”
  当十几罐狗血,从头泼下,刘畅也没动。任由乌黑的狗血从头向下流,整个人体都沾满黑里发红的狗血,空气中立刻弥漫着狗血的腥臭。随后,漫天的羽箭,漫天的刀影,那个身影依旧没动。
  如此的异象,那些士兵再也没有勇气,发动第二次攻击。很多士兵已经跌落马背,放下武器,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就连将军的攻击命令也无人遵从。
  “上官大人,我就认识你一人,劳驾你,劝劝这位鲁莽的将军,回去吧。啊,得留下几个人,给我弄点水洗一下,都招苍蝇了。我要在这为父亲守七天孝,我不想因为外人的打扰,坏了我的诺言。”
  当十几个士兵战战兢兢的用头盔把水端过来的时候,刘畅已经脱得一丝不挂了,任由上官大人从上到下用水给他冲洗身体。
  “你们几个,把衣服弄脏了,赶紧给我洗干净,我要是得了风邪入侵,跟你们没完,打掉你们所有人的门牙,让你们邪风入侵。”看着那些面无人色的奇人异士们,刘畅一肚子气:“赶紧,麻溜的”
  “你!你是何方妖人,也敢藐视本将军?”司马将军也慢慢恢复了镇静,在自己的下属面前虽然武力不行,气势不能倒,丢人不能丢人格。
  “不藐视,不藐视,”刘畅随和地说:“你们杀的那些狗,没丢吧?”
  我们正在捉拿你唉,我们在生死搏斗唉,你怎么想起了那些死狗?
  “好好像没没丢。”大将军的思维有些跟不上,脑花翻腾,不够用了。
  “太好了,你赶紧叫人弄两条来,我真有点饿了”刘畅顶着哗哗的流水,两眼冒光。
  “你这个要求太过分了吧”司马将军都要哭了,这叫什么事,自己回去怎么跟皇上交代?跟皇上说,我们给你洗个澡,送两条狗给你老人家充饥,一根毫毛都没少就回来了?皇上咔嚓不咔嚓你不知道,肯定首先就把我给咔嚓了。
  “来人,将这个司马老贼给朕,给朕,给朕关起来!”刘彻把句“给朕拖出去,砍了”硬生生憋了回去:“朕亲自去会会他,看看他到底是不是三头六臂。”
  当看到满脸羞红的司马将军跪在殿下,恼羞成怒。老子诚心诚意地求神仙,神仙一个都不现身,老子对神仙死心了,冒出这么个妖孽。
  “陛下三思!”
  还未等皇帝说完,所有的大臣都跪倒在地,出奇的整齐,无一列外。
  这祖孙俩都太可怕了,一个闭眼杀人,一个瞪眼杀人。你们祖孙俩的事我们可不敢参合了。现在这个煞星走了,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敢主动凑上去惹那个不知道是鬼是妖的东西。
  “陛下,刘畅走的时候,让我带句话给陛下。”
  “说!”刘彻依然怒火难消,我是天子,我是君父,我是这天下之主,岂能容忍这等蔑视皇权的存在,亲娘不行,孙子更不行。
  “刘畅说:有人才有家,有家才有国,有国才有天下”
  “噗~~”刘彻一口老血喷出,人萎靡地趴在长案上,昏迷不醒。
  “来人快来人,快传御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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