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离奇的失踪

  韶宏伟道:“这个人叫范东平,东店村蔬菜合作社的社长,原来是村里的老支书。今天就是他,在会场打了拍假视频的范老邪。也是为了他,我被变相扣在派出所两个多小时。”
  “这是一个有正义感的老同志,在东店村很有威望,有一定的号召力。我们在东店村推广蔬菜项目和驻村工作上,都得到了他很大的支持。”
  沉吟了片刻,韶宏伟说道:
  “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等过了这几天,他打人的案子没事了,我单独找他谈谈。想办法搞清楚范旭彪和黄晓坡在采石挖沙方面,都有哪些违规操作。”
  孟可丽赞成道:“嗯,这件事要落实起来不难。既然你们关系不错,他应该可以依靠。如果掌握了确实的线索,可以上报县纪委监委介入。那时,他们别说想对付你了,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不好说。”
  “我调查这件事,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摆脱困境,也为了蔬菜园区项目能够顺利推进。更主要的,做为一名党的干部,绝不能纵容这些蛀虫在队伍里胡作非为,祸害百姓。”韶宏伟的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嗯,我支持你。”电话那端传来孟可丽坚定的声音。
  韶宏伟处于工作状态时,是她特别喜欢的。身上的凛然正气,包括嫉恶如仇的性格,尤其配上他坚毅的眼神,简直酷毙了。
  孟可丽的脑海里,浮现出韶宏伟说这话时迷人的神情,不觉有些走神。
  “另一件事,是什么?”手机里,韶宏伟在问。
  “噢,另一件事……”孟可丽回过神来,“另一件事肯定会让你吃惊的。”
  “你说。”
  “我在我们档案室翻看同类群众来信时,发现了另一封。矛头也指向了东店村采石挖沙的合作者,正丰县山河工程有限公司及其总经理彭四海。出于好奇,我把来信详细看完,当时我就吃了一惊。”
  “噢,你看到了什么?”韶宏伟顿时来了兴趣。
  孟可丽:“山河公司和彭四海在正丰县经营多年,树大根深,也算得上县里数一数二的存在。尤其在溪岭镇,几乎所有政府工程,都被他揽在手里,别人很难染指。”
  韶宏伟点头:“这些我都知道,说说你发现了什么?”
  孟可丽那边的语气开始变得严肃起来:“彭四海的旗下,涉及到房地产开发、市政水利工程、道路桥梁施工、建筑石料开采和乡村旅游等业务。”
  “你们东店村那个与他合作的采石场,只是他的项目之一,所开采的石料近一半是他们自用。自打你们韩书记叫停了那个采石场后,他们公司的石料都是外购,每年增加的成本超过千万元。”
  “所以,彭四海与黄晓坡的勾结,恐怕不是咱们想象的那么简单,这里面也不仅仅是利益纠缠。”
  停顿了一下,孟可丽不无担心的说道:“宏伟,当年的韩书记可以说是触碰到了彭四海和黄晓坡这些人的根本利益,我相信这背后肯定不止黄晓坡一个人。有些事,不是他这个级别能决定的。背后还有什么人,还不好说。”
  “韩书记去世后,他们肯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恢复采石场项目,毕竟这是上千万的真金白银。同样,也会顺便对付你这个曾经的韩书记大秘。”
  说到这儿,孟可丽一改平日里的没心没肺,而是发自内心的关心道:
  “宏伟,我,我真有点为你担心呢!”
  韶宏伟心头一热,随即安慰道:“没事,我做的是革命工作,行得正坐的端,不怕他们来阴的。还有什么?”
  孟可丽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的情绪,稍停才说道:
  “后面的事才是关键。一年前,山河公司在承包县级公路改造的溪岭段工程施工过程中,出现过一次桥梁涵洞垮塌事故。”
  “根据当时的报道,现场砸死了两个人,伤了四人。事后,山河公司通过赔偿,堵住了受难者家属的嘴,又加上县里镇里帮他掩盖,才没被列入较大事故上报省里。只是做为一般事故在县里进行了处理,上报上阳市了事。”
  韶宏伟道:“这事我知道一些。当时韩书记刚刚去世,新书记到任仅一个月,县里为了不使新书记难堪,千方百计控制舆论,对事故做了低调处理,也没造成多大影响。”
  “不过,前一阵子,我好像听县里的人说,有一个山河公司的雇工家属对处理结果有异议,一直在上访。因为不在我的工作范围内,具体情况我也没详细打问。怎么,这里有问题?”
  孟可丽道:“对,问题就出在这儿。那个家属上访无果后,多方求助媒体,其中就包括我们《上阳日报》。我今天下午在档案室,看到了这封求助信,你猜怎么着?”
  “嗯,你说。”坐在了书桌旁,拿出纸笔,准备记录要点。
  这是他曾经做秘书时,养成的一个习惯。
  遇到类似的情况,他会迅速掏出纸笔记录,以便事后分析,或者整理相关思路用。
  电话那端孟可丽道:“那封求助信上说,她的丈夫在山河公司工地干了两个月了,也在那天出工的工人当中。但事故发生后,他丈夫没在死亡和受伤的名单里,也不在安全的工人队伍里,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韶宏伟有些吃惊,“失踪?竟有这样的事,那后来呢?”
  随即,在纸上写下“山河公司”,“失踪”的字样。
  手机里接着说道:“后来,家属去工地上找,又去公司里找,都说没见到他丈夫。而私底下有个工友说,早上上班时还和她丈夫打过招呼。至于事发期间,他丈夫到底在不在出事现场,那位工友也不敢肯定,也没人说得清。”
  “那家属没报警吗?”韶宏伟一边写下“打招呼者”,一边问。
  “报了啊。当地派出所处警后,调查了一圈,也没有明确的结论,只能列为失踪案上报。”
  韶宏伟将笔一掷:“扯淡,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能在工地上失踪?”
  孟可丽:“说的是呢。所以,家属不服,县里、市里到处上访,包括来报社求助,想讨个说法。”
  “但这种事情,毕竟需要专业的调查。我们报社对这样的信访,也只能表示一下同情,一切需要等有关部门的调查结果。”
  韶宏伟又拾起笔,一边思考,一边貌似考问道:“你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
  孟可丽想了一下,说道:“以我们记者的职业敏感,这个工友很可能遇难了。”
  韶宏伟:“依据呢?”
  孟可丽道:“在没有详尽调查前,只能这样假设。”
  “理由呢?”韶宏伟紧跟了一句。
  孟可丽没有计较韶宏伟的口气,按照自己的推断说道:
  “山河公司为了控制事故死亡的人数,不超过重大事故标准的三人界限,隐瞒事故的规模,少报了一人,这样可以减轻事故的责任,不至于被列入今后政府项目招标的黑名单,又能省去几十万的赔偿。”
  韶宏伟点头肯定:“照你的推断,那个遇难的雇员有可能被他们秘密处理了。”
  “可以这么说。”孟可丽道。
  “太卑鄙了,简直是丧尽天良。”
  韶宏伟猛地将手中的笔,狠狠砸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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