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也得被气得跳脚

  舒浓疯玩一天,听戏,游船,钓鱼等一系列的玩乐之事叫她玩了个遍,最后还拉着宋临去河边放了花灯。
  她六百年前怎么对待的宋临,如今依旧是那副模样。
  总的来说,她今日过得还算是开心,除了惹哭宋临和听戏一事。
  想起那场戏,舒浓笑意满满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像吃了苍蝇一般浑身难受。
  那场戏,竟然演的是她和柳叙白之间的爱情,淡化魔族侵扰人界,将人魔之间的战争以及祭剑的前因后果两三句讲完,一个半时辰,竟然有一个时辰都是讲她和柳叙白那点风月事。
  那戏里说她与柳叙白恩爱非常,即使为万人阻拦也要坚定不移地奔向他,说柳叙白不愿她以身祭剑,直言在他心底天下万万人不抵她一人,又说她死后他心神俱裂,险些要毁天灭地,拉着人魔两界为她陪葬,最后又因她救世的遗言含泪咬牙拿起仙剑,诛杀魔尊。
  甚至还说宋临对她情根深种,曾与柳叙白于元州大战三天三夜,最后被她哭着阻止,伤心成全她和柳叙白,此后只在暗处守护。
  舒浓压着性子和宋临皆顶着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听完了整场戏,只觉得便是柳叙白亲自来了,也得被气得跳脚。
  这样的故事……
  这编故事和听戏的人都是那戏中险些要为她陪葬的万万人之一,竟然也有人能听得眼泪涟涟,感动不已。
  这还得是六百年后,要放在六百年前,或是她刚死的那一百年,演这样的戏,怕是这戏台早就被人砸个稀碎。
  宋临跟着她疯了一天,纵然知晓她有所隐瞒,也不得不承认他因此放松了心情,恍若回到六百年前他们在元州风吟城里的岁月。
  舒浓郁主动跨过那条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了,他又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
  隐瞒便隐瞒吧,她死而复生,于他们而言已是极大的恩赐,有一些不愿意说的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舒浓跟着他再回到沧元剑宗大门口时,月亮已经高悬在夜空,山门寂静,仅有几名守门的弟子正查验着进出人员的身份证明。
  宋临食指微微提起挂在腰间象征着宋家少主的玉佩,那几名弟子颇为诧异,打量的目光从他这一身新衣缓缓移动至了他的脸上,压下面上的惊讶,拱手行礼,侧身让路。
  他们刚刚抬头,又见宋少主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来,跟着宋临一起往里走。
  舒浓倒是不需要什么身份证明,一来她根本就没有那东西,二来她与晏长安的事传得也广,这些弟子也见过她,认得她的脸。
  她走在宋临身后,笑吟吟地周围几个深夜当值的弟子打了个招呼。
  倒是没有弟子拦她,他们只是诧异宋临脱下的素衣和与她在一起回宗。
  众所周知,苏不惜与其华仙子生得十分相像,又有柳叙白带明月姑娘上山一事在前,他们难免将宋临和苏不惜也带入这样的情况之中。
  没看到人家连衣服都换了吗?
  倒不知是该同情宋少主也要以人思人,还是苏不惜和晏长安有情人即将分离。
  舒浓偏头,正好对上他们好奇八卦的眼神,面对他们的尴尬闪躲,她倒是没怎么在意,只淡淡一笑,便移开了视线。
  反正宴前考再有两日便结束了,天下宴时,她也不用再顶着苏不惜这个名字行事了。
  倒是可惜,她原本打算用苏不惜这个名字与晏长安慢慢行事的,没想到柳叙白竟然生了心魔,她都没怎么发力,对方便叫心魔缠住了。
  不过如此也好,她倒要看看,天下人敬仰的柳仙君,要怎么继续瞒住心魔的事。
  舒浓跟在宋临身后,手里还抓着吃剩的半袋梅子,晃晃悠悠地进了大门,刚刚拐弯左转预备往问生殿的方向去,宋临的脚步却蓦然一顿。
  舒浓紧急止住脚步,便又从他身后探出半个身子,猝不及防对上一双含着淡淡怒意的眸子。
  宋临低头笑了笑,想起舒浓那番剑灵的说辞来,回过身来,轻声问道:“可需要我送你回去?”
  舒浓莫名涌起股危机感来,虽不知原因,但在第六感的驱使下,立即摇头如拨浪鼓:“不必了,这不是——有人来接我了吗……”
  月影绰绰,晏长安负手站在树下,衣摆随风浮动,他立在高处,月色倾洒下来,为他镀上一层银边,若非他面色难看,倒还真有几分月下谪仙的味道。
  舒浓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此时此地遇上晏长安。
  晏长安收回视线,缓缓走近,对着宋临拱手行礼:“宋少主。”
  宋临亦还礼:“晏公子。”
  他侧身看了看月光之下,舒浓越发显得白皙的脸庞,她带着点点心虚,又故作嚣张,目光稳稳落在晏长安身上,叫宋临想起那只叫小花的猫来,不自觉地摩挲了下指尖。
  他垂眸失笑:“既然晏公子来了,我便先回客舍了。”
  沧元剑宗的客舍分布各峰,宋家的客舍却与问生殿相距甚远,宋临如今一心觉得是柳叙白从中运作,但即便如此,他也不好深夜进入人家问生殿,只能对舒浓和晏长安一一道别。
  舒浓没挽留他,只仰着脑袋微微思考了一番,说:“过两日见。”
  宋临愣了愣,眼角荡开笑意,带着眉眼柔和下来,没纠结或是询问她为何是过两日再见,低声回应:“好。”
  过两日见。
  这真是久违的话了,宋临想。
  宋临离开,舒浓从纸袋里捻起两粒梅子,又眉开眼笑地凑到晏长安跟前,趁他一个不注意便要往他嘴里塞。
  谁知晏长安并不张嘴。
  带着浓郁酸味的梅子触上他的嘴唇,晏长安虽然没有躲开,但也微微抿住了唇,并不让舒浓得逞。
  舒浓轻轻按了按,也没能让晏长安张嘴。
  她眉头一皱,大有无理取闹之势:“沾上你的口水了。”
  她手上微微使劲,泛凉的指尖触及晏长安温和柔软的唇,舒浓本人没察觉什么不对,晏长安却是被惊得眼睫微颤,那种被轻挠一爪子的感觉又上来,不自觉地微张了嘴。
  舒浓逮住机会,眼疾手快将梅子推入他的唇间。
  下一刻,酸味涌入,从舌尖弥漫至喉咙。
  晏长安额头青筋直跳,什么奇奇怪怪的感觉也没有了。
  除了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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