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出山 第二十五章 羽卫四营
于是俩人就这么一路靠着双脚,从北区穿越了十几条街,终于在城里灯火通明的时候来到了南区,找到了那个信上所说的柳叶巷。
站在柳叶巷的街口,柳文川脸都绿了,杀人一样的眼神瞪着身边的于老头。
他真想破口大骂,老于,你这个混蛋,这南区和北区就是之前那一街之隔。而他们俩人本来一杯茶水的功夫就可以到的柳叶巷,却偏偏绕了半个城。
老于吧嗒吧嗒嘴,“结果总是好的嘛。喏,你看,那不就是张家裁缝铺。走走走,快点。我都要饿死了。”
柳文川翻了个白眼,站在老于的身后张牙舞爪。
柳叶巷里,左右都是二层小楼,一个铺子挨着一个铺子。张家裁缝铺就在左侧的第五间,很好找到。只不过现在已经是深夜,整条街上的铺子都已经打烊关门。
老于只能硬着头皮敲了好一会儿的门,别说,里面还真有人在。没过一会儿铺子里点了灯,年轻的少年应该是店铺伙计,站在门内不耐烦的问道:“谁呀,这大半夜的,着急做寿衣嘛?”
老于被噎的够呛,不过脸上还是堆起了歉意的笑,毕竟打扰了人家的美梦嘛。
“小伙子,请问张掌柜的在家不?我们是灵虚山过来的!”
听到灵虚山,里面的声音顿时消失了,等了半天也没个人回话。柳文川和老于面面相觑,啥情况?不会是老道士让他们来催债的吧?
急促的脚步声从里面传来,很快店门被打开,一名中年男子和一名白面小生出现在二人的面前。中年男子的声音有些急迫:“敢问,二位可是从西南海岸的灵虚山而来?”
于老头抱拳,“正是。再下于真!”
“原来,您就是于...于老先生。快里面请,快里面请。”
国字脸憨厚淳朴的中年男子,激动的让开身位,刚刚险些脱口而出的话语,暗字营于校尉。在于老头眼神制止之下,这才赶忙改了口。
柳文川一脸的迷茫,也不知这位大叔到底激动个啥。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这位大叔不是欠钱不还的那类人。
呃,老道士好像也没说他欠了钱。
“小白,快去给二位贵客准备些吃的东西。于先生,您和这位公子一定还没吃东西吧。”于老头眼神正四下打量着裁缝铺。
这裁缝铺不算大,四周都是衣架挂满了各样式男女的服饰。右侧有一处楼梯可以通往楼上,在柜台的侧面有一处通铺子后面的门。
“嗯,随便弄些吃的就可以了。忘了跟你介绍,这位是我家少爷,柳文川。”
“原来是柳公子,果然仪表堂堂,有大将风范。”张裁缝,憨厚的脸上说出这句话时,那可真是发自内心的那种,并非是什么恭维的话语。
但听在柳文川的耳朵里可不这么觉得,自己这晒的黝黑的脸,哪儿仪表堂堂了?本来还以为是个朴实的大叔呢,原来也是个只会溜须拍马的人。他象征性的对男子点头示意,随后转过头撇了撇嘴。
二人落座以后,张裁缝开始忙着端茶倒水。偶尔对于老头询问一句,多是在问山上的老道士怎么样,近来可好之类。
柳文川也没太在意,心中打着小算盘,看着周围悬挂的样式各异的衣衫,正琢磨着自己是要来一套黑色的还是白色的呢?背刀的话,黑色或许更拉风一点吧。
不一会儿,那个年轻的白面小生端着个大托盘,从后边厨房走过来。上面两大碗的面,热气腾腾,旁边还摆放着一壶温好的酒,和一碟牛肉。
看到面和牛肉,柳文川这才来了兴致。话说他可真是早就饿了,口水都快从嘴边流下来。
“于大人,公子。您二位请!”
白面小生,脸颊稚嫩,一双手更是白皙的好像个小姑娘。
身着一袭白衣,俊俏的模样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个子和柳文川差不多。将面分别端放在柳文川二人的面前,这才怯生生的退到了张裁缝身边,没敢坐,就那么安静的站着。
张裁缝笑呵呵的对二人做了个请的手势,又顺便介绍道:“这是我家犬子,张小白。小白这位是于老前辈,这位是柳少爷,以后就叫少爷好了。”
张小白很是乖巧听话的上前,对着于老头和柳文川作揖。
柳文川二人在吃面的期间,张小白去后院的楼上为它们收拾了两间房。吃过了面时间已经不早,于老头没在和那张裁缝多说什么,叫柳文川将信件交给张裁缝以后,二人便跟着张小白一起去了后院。
张裁缝独自在店铺里,慢慢打开信,上面寥寥二十几个字。他却独坐在那里看了十几遍,心中虽然有些纠结,但想到那位独臂老人,他很快释然了。
起身吹灭蜡烛,身影闪烁消失在了店铺里。
第二日。
吃过早饭后,裁缝铺开张。张小白整理好今日要送去城中各处的衣服,正要出门时候,于老头对身边柳文川说道:“少爷,我看你闲着也没什么事儿,就陪小白一起转转去吧。”
柳文川正好也想要出去走走,便应声背着刀跟张小白一起离开了裁缝铺。
二人刚离开没多久,陆陆续续四个人走了进来,张裁缝热情的招待四人,为他们量尺裁衣。
于老头喝了口酒,起身朝着后院走去。
张裁缝和那看似陌生的四人眼神交流之后,对他们点了点头。三男一女,起身也走进了后院。在后院,于老头坐在门槛上,手里握着酒葫芦悠哉的喝酒。四人走进来后一字排开,直接单膝跪地。
“属下夏正信,参见校尉大人。”
“攻字营高轩,参加校尉大人。”
“守字营孙建元,参见校尉大人。”
“隐字营沈丽,参见校尉大人。”
“都起来说话吧。”于老头对四人抬手,真气轻扶而出,将四人的身体托起。
“没想到,在这巴郡城,居然能聚齐咱们齐羽卫四字营。”
攻、守、隐、暗。
当年大齐王朝,皇家禁军分八卫。每一卫军,都会对应一位皇子,成为其终身追随的死士。齐羽卫,分四字营。
攻字营,以攻伐为主,当年逃离平遥时冲在最前,死伤惨重;守字营,以防御为主,身体就是皇子殿下最强的护盾。
隐字营,以暗杀为主,当年幸存下来的最多,总体实力要比攻字营更强。
最后是暗字营,主要负责游走侦查,作为整个团队的眼睛。于老头,正是暗字营的校尉。
在逃离平遥之后,身为齐羽卫统领的老宦,为了更多的保存齐羽卫的实力,将整个队伍化整为零。众人各自为营,四散逃离。
这么多年,九龙天下遍地开花,偶尔就会有人莫名的被暴露,然后便在江湖上演一场血腥的厮杀。若非这些死士们,小渔村不可能安静的生活十五年之久。
于老头心中叹息一声,回想往事心中悲戚。
“夏正信,现在的巴郡形势如何?”
“回大人,巴郡并无异样。但前些时日,诸葛先生传讯,让我们做好随时撤离巴郡的准备。”
“诸葛绣?那个老家伙还没死么。”于老头欣慰的笑道,有那个老家伙在,说明巴郡也已经危险了。
“是的,诸葛先生说,可能天机已经泄露。”这句话,完全是夏正信从那飞鸽传信中领悟出来的深意。从横连山逃亡的共有三路人,这一路虽然最不起眼,可也未必就不是障眼法!
十五年,玄天剑宗十五年都未曾放弃过对大齐王朝最后一位皇子的追杀。老道士和统领又怎么可能会松懈。
其他两路,一为统领带队,二为老道士带队。他们虽然在明处,却未必就不是真的。
云里雾绕,这一局对弈。是老道士和独臂老宦与玄天剑宗、鬼谷之间的角逐。两处明棋,一处暗棋。看似明暗有分别,实则毫无分别。
“好吧,看来我这老身子骨终究还是奔波的命。你们也别想着当什么漏网之鱼了,都回去准备着吧。沈丽,你暗中跟随少爷。至于少爷的真实身份你们也不用猜。”
“是!”四人齐声回应,纷纷行礼之后退出了后院。
于老头端起酒葫芦灌了口酒,这四个人隐藏在巴郡多年,各地来往的信件都是经他们的手。刚刚那看似问答的对话,其中却暗藏杀机。
其他三人虽然一直都沉默不言,可三把刀早就悬在他们的头顶。只要他们的气息、眼神稍有异样,于老头会果断的一拳打杀。
至于夏正信,本就是他暗字营的人,其信任程度绝对高于三人。
之所以提到诸葛绣这个名字,同样是在试探其他三人。值得高兴的是,他们都过关了,其中也包括一直在店铺中裁剪布匹的张裁缝。
假做真时真亦假,真做假时假亦真。
最后的一招欲擒故纵,让沈丽暗中保护柳文川,也是于老头最后埋下的一步疑阵。就是想让自己人都不知道柳文川到底是真还是假。
小心驶得万年船,十五年的时间,谁知道谁的心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