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婴儿案 5章 曲府寿宴,语惊四座
从兮说着走到一旁,确定郁卓几人听不见她们谈话,才停住脚。
江代柔跟着来到从兮身旁,瞅一眼正望着自己的从兮,低声道:“徐炎昨日将一个两三月大的婴儿带回府,我本以为是他在外面的私生子,可我无意听到徐炎和他的侍从闻天对话,说那婴儿是朝廷钦犯宁远将军的儿子。宁远将军好像犯了通敌叛国罪,要被满门处斩。宁小公子似乎被奶娘偷偷带出宁家,跑到了槿州,被徐炎抓住。徐炎为了贪公,立即把宁小公子的事上报给了朝廷。还欲派人将宁小公子送回京城,不过他们担忧宁远将军的旧属听到风声,前来抢人。徐炎让闻天多召集人手,今日先让部分人,故布疑阵,假说带宁小公子去京城,引宁将军旧属争夺。明日闻天再亲自带着真的宁小公子,前去京城,将宁小公子交于朝廷。那时宁小公子就会和宁远将军一门一起被问斩。
我觉得宁小公子不过是一个两三月大的婴儿,天大的罪也怪不到他身上,我想劝徐炎放宁小公子一条生路。可.我渐渐发现徐炎并非我以为的那般清正廉厚,他为了前途,似乎给京城高官达贵送了不少金银重物,我想徐炎应不会放过此次立功的机会,不会听我劝说。我也想将孩子偷偷抱出来,可徐炎派了很多人看守宁小公子,我实在无法,就想找你想想办法,从兮,我知你一向心善,你可愿帮帮宁小公子?”
从兮愣了一霎,这事似乎有些大,依法理,宁远将军若当真通敌叛国,宁小公子确应被问罪。可依情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也确实无辜,袖手看着一个无辜婴儿被斩杀,自己做梦都要骂自己几句吧?只是..若出手相救宁小公子,等于与朝廷为敌,别说自己这点微薄小力,曲在尘、云闲恐怕都不敢明目张胆违抗朝廷法令。嗯..不能明目张胆,可以暗着来,只要不被朝廷发现就行.可怎样做,既能不被朝廷发现,又能救下宁小公子呢?
从兮低着头,皱起眉头,沉思苦想,片刻后,忽然目光一亮,望向江代柔,不答反问道:“蒋姐姐,当日天雪坊,仰慕你的人甚多,我记得你只将徐知府引为知己,才愿嫁给他,如你刚刚所言,徐知府似乎并非良人,你没事吧?”
江代柔苦笑一下道:“那时他博学多识,言谈不计名利,我确引他为知己。谁知到头来,发现他只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只怪自己有眼无珠了。既然他非我良人,我已准备离开他了,继续回天雪坊唱我的歌、跳我的舞。或许有天能遇到真正的良人。只是凑巧发现宁小公子遇难,想着人命关天,待解决宁小公子的事,我便会设法离开徐炎。”江代柔顿了一下道:“我也想过寻找徐炎勾结高官、行送贿赂的证据,将徐炎绳之以法,也算为民除害。不过,我在徐家一直没找见任何证据,徐炎书房一向不许外人进出,我以为他书房内应藏着秘密,就冒险偷配了一把书房钥匙。趁徐炎不在府中时,偷偷去他书房查探过,也没寻见他贪赃枉法的线索。我力弱位低,只能先选择独善其身了。”
从兮赞许:“江姐姐拿的起、放得下,果真女中豪杰。只是你想离开,徐炎便会放你离开吗?”
江代柔摇头:“不知,我还没同他提过此事,若他不同意,我再想法子吧。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要先救出宁小公子。”江代柔盯着从兮目光郑声道:“从兮,我知道宁小公子是朝廷钦犯,救他等于与朝廷为敌,被朝廷发现,难免受到牵连。可我真的不忍心一个几月大的婴儿无辜丧命,才想尽力救他一救,总好过一直心怀愧责熬日子。我一人势单力薄,实在无法保下宁小公子性命,才找你想想法子,若.若你不愿参与,我不会强求。”
从兮:“我若不帮忙,江姐姐会自己去救宁小公子吗?”
江代柔犹豫片刻,深叹口气:“尽力一试吧,只是我成功的机会可能不大。不过,即便我失败了,我和徐炎毕竟有一场情分,他应该不会重罚我。”
从兮:“江姐姐,即便你能成功,救了宁小公子之后,你打算如何安置他?宁小公子失踪后,徐知府、朝廷都会继续大力捉拿抓捕宁小公子。宁小公子一个婴儿,整日哭闹,也难藏匿,旁人察觉异常,就会向朝廷官府告发,江姐姐能保住宁小公子吗,能保他多久?”
江代柔面色沮黯,愣了半响道:“我.我只顾着救人,还没想那么多,你这样一说,确实是,即便我把宁小公子成功救出了,带着他逃跑,或将宁小公子交给其他人抚养,不管谁家,忽然冒出一个婴儿,怕也难瞒过朝廷。如此说来,无论怎样,我们都救不下宁小公子了?”
从兮平静道:“未必。”
江代柔目光闪动,望着从兮急问:“你有法子?”
从兮用力点头:“跟我来。”
从兮随后走向郁卓、宋溯、华月三人,宋溯、华月皆面容焦忧不安,紧张渴盼望向从兮。
从兮来回瞅望着华月、宋溯道:“我有法子帮华姑娘摆脱杭之容纠缠,成全你们一对有情人,只是需要牺牲华姑娘名节,日后你们夫妻难免受些飞短流长、冷嘲热讽,你们愿意吗?”
宋溯、华月对望一眼,华月郑声道:“当日我花轿逃婚,本也没什么名声了,我并不在意这个,只要能和宋溯在一起,我不在乎别人如何看我。”
宋溯也点头:“我也不在意这些,自小父母就教我,只要自己行事问心无愧,莫管别人胡乱点戳。能和华月在一起,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何况只是受些闲言碎语。”
从兮点头:“那就好,一会请江姑娘随我到曲府,借曲夫人生辰,在槿州达官显贵面前演一场大戏。”
将近午时,曲府花园中宾客满座,豪贵达富不断举杯向曲夫人祝贺,言谈生趣,宾主尽欢。可主桌上少了一人,惹曲夫人皱眉横目,不时瞥向曲在尘,曲在尘目含歉意,举杯向曲夫人赔礼。
洛易匆匆走到曲在尘身旁,俯身低声道:“公子,门房孙叔说半个多时辰前,郁卓将二少夫人唤出府,带二少夫人到一僻静处叙话,一直未见二少夫人回来,兰姑娘、从然也不知少夫人去了哪里,他们也在担忧着急,可要我出去寻寻少夫人?”
曲在尘还未回答,便瞅见从兮快步走近,身后跟着一位戴着白色帷帽的女子,女子怀中还抱着一个婴儿。
云闲凑近曲在尘低声道:“我觉得今天的寿宴不会寡淡无味了,打个赌怎么?”
曲在尘未理会云闲。
从兮走近主桌,屈身施礼道:“见过祖母,见过父亲、母亲,见过郡主,见过徐大人、徐夫人,从兮祝母亲松鹤长春,寿比南山。”
曲夫人不满道:“你做什么去了,现在才过来?”
从兮微笑道:“母亲见谅,从兮刚为母亲准备寿礼去了,今日是母亲大寿,儿媳自要送上一份大礼。”
从兮自华月手中接过婴儿,走近曲夫人,将孩子放低,让曲夫人瞅见孩子稚嫩乳白的小脸,语惊四座道:“母亲,您看这孩子跟曲在尘长的像吧?这是您亲孙子,今日您寿诞,我又帮您寻回了孙子,算双喜临门吧?”
曲夫人手中竹筷落了地,曲老爷手中杯子落了地,风念轻手中的帕子落了地,众人皆被从兮的话惊的目瞪口呆,僵愣如石。宴席本欢闹喜喧,被从兮几句话震的只剩麻雀叽喳。曲老夫人讶异片刻,转头望向曲在尘,见曲在尘面色平静,望着从兮面容,目现讶异疑惑,顿觉了然。曲在凡则面色愕然疑惑。杨思善先是惊诧,后有些自惭低头。曲在尘平静未言,只静静盯着从兮。众人停杯停箸,面色好奇乐趣,皆探头望过来。
曲夫人愣了片刻,怒声道:“你胡说什么,在尘什么时候有个孩子,我怎么不知道?”
从兮望向华月,华月抬手摘下帷帽,露出真容,向众人深施一礼。
“华月,你在这做什么?”“华月,怎么是你?”两声质问声立即响起,旁边两桌上各站起一人。一位年近五十的老者,身材微胖,面容圆润,应是华碌。一位二十七八岁,面容俊秀倨傲,他身旁还坐着杭之约、杭之彤,从兮想着这位应就是杭之荣。曲夫人寿诞,请了杭霁赴宴,听说杭霁借故推脱了,但杭家四兄妹皆来曲家赴宴,也不算失礼。
华月未理睬华碌、杭之荣,而是走近曲在尘两步,盯着曲在尘面容,神色哀婉道:“二公子,你可还记得华月?虽然一年前,二公子是因醉酒,才与华月..一夜欢好,公子也说过对华月无意,给了华月一些财资做补偿,不许华月多纠缠。可华月对公子确念念不忘。能与二公子有一夜情缘,华月很是知足,本不想再打扰二公子,即便华月后来有了身孕,也只想自己抚养孩子。可.我后来听说二公子受了伤不能再有后人,这个孩子便是能为二公子、为曲家延续香火之人,华月还是厚颜寻来了,望公子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