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复仇案 7章 原来有意为之
曲家众人乘车回到曲府门前,曲老夫人下车望向从兮道:“从兮,你跟我来。”
从兮点头:“是。”
曲家众人看到曲老夫人脸色不太好,也默默跟了过去,曲老夫人直接走进曲府正厅,曲家众人也跟进正厅,众人陆续坐定,唯曲在尘、从兮、兰初、从然站在厅中。
曲老夫人盯着从兮肃然开口道:“从兮,你可知错?”
从兮缓缓跪下,抬头望向曲老夫人道:“是,从兮知错。”
曲夫人忍不住开口道:“你能没错吗,我说你要作妖吧,你还不承认,你看看人家好好一场寿宴被你闹成什么样了,宋家以后还有脸面见人,回头人家非把你碎尸万段了。母亲,这次她惹的祸够大吧,怎么也该把她赶出曲家了吧?不然,宋家能把我们整个曲家都恨上,找我们全家的麻烦,宋家可不是小门小户,他们势力可不小?”
曲老爷扯扯曲夫人衣袖,曲夫人不满道:“曲逸,你做什么,我又没说错,难不成让她一人连累整个曲家?”
曲老爷道:“若从兮所言为真,宋家也算咎由自取,从兮也没做错什么。”
曲夫人:“她怎么没错?她若早说从家与宋家有恩怨,今日就不带她去宋家了,也不会让她和那个苗娟娘合谋闹这一场,现在宋家肯定以为是我们曲家合谋坑害他们,宋家指不定想怎么对付我们呢?”
曲老夫人没理会曲夫人、曲老爷,望着从兮道:“从兮,你自己说你错在哪里?”
从兮望着曲老夫人坦然道:“祖母,从兮未将宋、从两家前尘恩怨告知祖母,只是觉得此事与曲家无关,更没想将曲家牵涉其中,我随祖母去宋家,原本真的只想与宋叔叔说几句话,没有这次赴宴,我也会寻机会找见他,我只没想到,事隔十二年,宋老夫人比之从前,更蛮横无理、凶狠跋扈,刚见面,不由分说便对我喊打喊杀,我不得已,才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宋、从两家恩怨道出,从兮并不觉得有错。若我就此罢休,宋家虽对我有怨,可他们也有错,看在曲家情面,宋家或会忍气息事,宋、曲两家即便不能交好,也不会有大的仇怨。
可.从兮当众指控宋老太爷、宋老夫人杀人,并出言不逊,最后还逼迫宋家开棺验骨,现在宋家更误以为,我和苗娟娘合谋大闹寿宴,宋家不仅丢尽颜面,宋老太爷、宋老夫人或会因此受牢狱之罪,此事传扬出去,宋家几子的仕途前程也定受到影响,那么,宋家便会视从兮为大仇死敌,我们之间的仇怨再难化解,而我现在的身份是曲家二少夫人,母亲刚才说的没错,宋家或会以为,今日之事是曲家合门谋划,宋家便会视曲家为深仇大敌,即便宋家不会如此误解,认为所有事皆是我一人谋划挑拨,宋家众人也定不会轻饶了我,而曲家要护我,势必要与宋家结仇结怨。”
从兮顿了一下深呼一口气,抬头直视曲老夫人目光道:“从兮不敢欺瞒祖母,我今日大庭广众之下指控宋老夫人、宋老太爷杀人,从兮有气愤、有冲动、更想为母亲、外公、外婆讨个公道,可从兮却也是故意为之,故意逼宋家与曲家为敌,故意借曲家之势相抗宋家,甚至除去宋家。”
众人皆惊愕望向从兮,曲在尘紧盯向从兮面容,目光一丝冷,一丝怒,还有一丝莫名的失望。
曲夫人惊愕一霎,高喊道:“你放肆,你好大的胆子,你把曲家当什么,借刀杀人的棋子,母亲,你和在尘对她千宠百护,可这个忘恩负义的混账东西,竟想利用曲家帮她除去仇敌,万一我们不敌,曲家岂不是要毁在她手中,母亲,这次你可不能再偏袒她,必须将她赶出曲家?”
曲老夫人依然未理睬曲夫人,盯着从兮道:“除了宋家,你就这么怨恨他们吗?即便当年宋老夫人、宋老太爷及宋六小姐有错,他们罪不至死吧?宋老夫人、宋老太爷杀人自有官府查办,宋家其他人你也怨恨吗?”
从兮摇摇头:“我对宋家没有怨恨,母亲说过恨一个人太苦太累,还是放下仇怨,开心生活最重要,我想覆灭宋家,只为保命。”从兮顿了一下叹口气道:“宋、从两家恩怨已过十二年,再见面,宋老夫人依然对我喊打喊杀,说明她自视甚高、记仇记恨,自己的权势利益,容不得旁人丝毫冒犯,即便我后来没有指控宋老太爷、宋老夫人杀人,可将他们仗势欺人的事在大庭广众之下道出,已让宋家跌落尘泥、颜面扫地,宋家此时或会顾忌曲家势力暂且忍下,可.我终要离开曲家的,到时没有曲府相护,宋家必定寻机将我们姐弟千刀万剐了。”
曲夫人又立即道:“你说的好听,什么你终要离开曲家,你舍得离开,你就是不瞒宋家欺负过你们,想让曲家出面帮你报复宋家。”
曲老夫人盯着从兮叹口气道:“你考虑的倒是长远,从兮,你来曲府后惹了不少麻烦,你可知我为何从未问责过你?”
从兮平静道:“从兮大胆一猜,一从兮所行皆是为善助人,祖母本是慈善之人,自然不会责备,二解决前事麻烦,于曲府不过举手之劳,事情了了便了了,丝毫伤不了曲府根基,祖母自然无需多问多忧。可.可宋、曲两家敌对之事却非同小可,曲家虽不是一般人家,而宋家一门三高官,还有门户相当之姻亲,再加姻亲连姻亲,关系盘根错节、损荣一体,亦非一般人家,俗话说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宋、曲两家为敌,孰死孰伤难料。”
曲老夫人:“你倒真是聪明,你指控宋老太爷、宋老夫人杀人,说到底,是逼曲家,逼我做选择,曲家若选择护你,便要与宋家为敌,如你所言,将来伤亡难料,若将你驱出曲家,缓和宋、曲两家关系,那么曲家为明哲保身驱逐自己孙媳,势必要遭人非议,况且,终究相识一场,让你们流落在外,自生自灭,恐怕曲家众人自此也难心安,从兮,你当真给我出了个难题?”
从兮平静道:“我没想逼祖母做选择,我只想为自己的命途赌一把,祖母,我与曲家其实并无关系,从兮此前诸多麻烦,多亏祖母及曲家相助,从兮才能安然脱身,存活至今,我对曲家已是感激不尽,曲家并无责任再为从兮做些什么。此时祖母若选择相护从兮,便是祖母大慈大悲、大仁大德。若祖母选择让从兮离开曲家,也是人之常情、理所应当,无论何种选择,祖母都不需为难,也不需自愧,循心而行即可。”
曲老夫人叹口气:“你这孩子,真不知拿你奈何才好,我本有些气恼,你这几句话反倒让我左也不是,右也不是,更加为难了。我先问你,宋老太爷、宋老夫人杀人的事,你怎么知道的,你调查过他们,原本就想报复他们?”
从兮摇头:“不是,我并没想过报复他们,当年宋叔叔虽赌誓不再见母亲,不再与从家往来,可我们依然会担心,担心他情难自控,再来从家寻母亲,那时宋老太爷、宋老夫人怕饶不了我们,我们不知还会遭受何样欺凌。宋叔叔对母亲的情意更像一柄利剑,悬在从家头顶,我们不知那柄利剑何时刺下来。那柄剑移不走,避不过,我们不是没想过离开槿州,远远避开宋家,可从家本不是富贵之家,当年母亲、外公去京城时花尽了家中积蓄,还向邻居借了些银两,宋家大闹从家后,也有不少邻居对从家嫌弃非议,外公的私塾、母亲租赁的绣品店都受了很多影响,我们根本没有能力迁动,而且,当年母亲、外公为寻简玄一家才去京城,到了京城才知简伯伯与兰姨已经亡故,简玄一人不知所踪,母亲、外公遍寻简玄不着,无奈返回槿州,虽然我们不知道简玄去了哪里,可简玄一直知道我们居住在槿州,若我们搬离槿州,母亲更怕简玄来槿州寻我们,找不见我们,所以,我们只能在槿州硬挨下来。
万幸,宋叔叔担心从家安危,信守承诺,一直再未与从家往来,宋家也未再找从家麻烦,可那柄利剑一直没有移除啊,母亲、外公、外婆都是温善之人,他们遇事不说忍气吞声,也尽求息事宁人、玉帛安和,宋叔叔更是温软之人,十几年逆来顺受、委曲求全,任由宋老太爷、宋老夫人对他操控摆布。可我偏想移了那柄剑,所以,从四年前开始,我带着从然,偷偷寻见离开宋府的一些仆从,费力巴结讨好,有意无意向他们打探宋家隐私,我所知宋家秘事,大都是那些仆从告知我的。
我想着,掌了握宋家阴私,宋家再想欺负母亲、欺负我家人时,我便可反做威胁,也可以将这些秘事告知宋叔叔,让他不再受宋老太爷、宋老夫人摆布,可我刚拿到这些信息,母亲、外公、外婆就过世了,母亲过世,宋叔叔一直没有出现,随后也没见他去母亲墓前祭拜,我疑心已过十二载,他对母亲的情意或已消散,那么从家安危对他已无足轻重,我也无需再将打探的信息告知他,不久前,我遇到一个以前认识的宋府仆从,他说和朋友聊天时得知,宋五爷现在还是经常弹奏一首曲子,那首曲子他弹奏了十几年,也不腻。我怀疑宋叔叔弹奏了十几年的曲子是朝暮曲,当年他特意为母亲谱写的曲子,那么,母亲殡礼宋叔叔没出现的原因,更可能是他根本不知道母亲过世的消息,他在死守当年承诺,未打探从家讯息,所以,我想将一切事情真相告知于他,可他深居简出,我去他家商铺等了他几次,都没见到他,我又不敢去宋家寻他,因此,祖母说去宋家赴宴,我才想一起去,想趁机寻见宋叔叔。今日宋府花园,虽众宾客喧闹,我还是隐隐听到几声熟悉的琴音,一如当年情意深,听到琴音我便知,宋叔叔对母亲的情意一如往昔,他或许真不知母亲过世之事,所以,我才寻着琴音去找他,我刚见到宋叔叔还没来得及说话,宋老夫人就杀了过来,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曲老夫人又叹气道:“那位宋五爷倒是个痴心长情人,就是少了些灵变,换作你,宋家早被你闹的天翻地覆了,你倒真是个机灵鬼,宋老太爷、宋老夫人肯定极懊悔当年没灭了你这小丫头。四年前你也就十四岁吧?暗查这么久竟没让宋家人发觉,你还挺有能耐,你查宋家,你母亲他们知道吗?”
从兮摇摇头:“不知道,我怕母亲、外公、外婆担心,没让他们知道,我也没做错啊,我不查宋家,岂不是只能引颈就戮、坐以待毙任他们欺负?”
曲老夫人:“我没说你有错,不过你小小年纪,主意挺大,本事也不小,你这么大的本事,当真只想用宋家秘事挟制他们,没想替你母亲、外公、外婆讨回公道?你从来不是让人随便欺负的人,今日你指控宋老太爷杀妻灭子,她的前妻立即现身作证,你真的没有提前与苗娟娘串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