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6章 黑魔王与纳迦之环(xii)
暗之时/7:00.
达米安·凯拉塞尔的起居暗室。
暗室内的场景呈现出一种压抑的氛围，整个房间光线幽暗，墙壁被黑曜石砖砌成，散发着冷冰冰的微光。
四周摆放着几具古老的石像，都是盘踞着的蛇灵形象，蛇瞳空洞而锐利，像是监视着房间中的一切。
暗室的一角摆放着一组深红色的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排列着各类稀有的魔法书卷，其中一些古老书籍的封皮已经泛黄。
红袍巫师达米安被控制地坐在房间中央的红色绒面椅上，姿势端正而僵硬，双手规矩地搁在膝盖上，双眼无神地望向前方，犹如一个被抛弃的木偶。
书桌旁，夏修神情悠然，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蛇眼之卷铺展在桌上，卷轴表面上浮现着清晰的脚印符号——这些标记以不同的图腾象征着各院导师的位置。夏修眼神平静而专注，逐一审视着这些标记：
——蛇灵之卷——
伊凡·索伦森|毒牙派导师
米拉·卡斯特尔|毒牙派导师
索菲亚·罗曼诺|毒牙派资深导师
菲利普·凯拉塞尔|咒术防护部主管
达米安·凯拉塞尔|巨蛇派特级导师|
阿列克斯·凯拉塞尔|巨蛇派防御导师|
伊莎贝尔·凯拉塞尔|巨蛇派战斗导师|
艾德里安·费恩|神秘鳞片派导师
莉亚·凯泽尔|神秘鳞片派资深导师
…………
——————
夏修将每一个名字细细看过，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对这些人已了然于心。
每一位导师的图腾与位置清晰地浮现在卷轴之上，甚至连他们所在的派系和职责都标注得一清二楚。
他目光凝重又随意，像是正在挑选下一枚棋子。
一旁的老工匠萨缇斯则忍不住向那些珍贵的魔法书瞥去，眼神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与渴望。
即便身在危机四伏的境地中，他依旧被这些书籍深深吸引，不时悄悄伸出手指，轻轻触碰这些书卷的边缘，眼中带着求知若渴的渴求。
很快。
夏修就把目光从蛇灵之卷上收回，他随手将卷轴合卷放在桌旁，似乎仅仅是完成了某次研究，漫不经心而又轻松自在。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室内，最终停留在达米安身上。
红袍巫师此刻僵硬地坐在贵族风格的红色椅子上，双手乖顺地置于膝头，目光空洞、呆滞，像个毫无意识的木偶。
老工匠萨缇斯站在一旁，眼神中闪过几分敬畏与沉思，收回对书架的注意，转向夏修。
他微微俯首，脸上满是恭敬，低声问道：
“冕下，您是否有新的指令？”
夏修闻声微微一笑，眼神悠然地扫向卷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发出规律的低沉声响。
他语气不紧不慢的笑道：
“卡列布·维格纳，那个紫袍巫师倒是给我带了个大活儿。有了这蛇灵之卷，接下来的事情倒是省下不少功夫。”
他的手轻抚着卷轴，目光从上面一个个标记掠过，眼中流露出几分揣摩，似乎对上面的信息极为满意。
“话说这塞尔彭提斯学院，看来已经被傲罗牢牢控制着各个核心领域与管理权力，真是被他们锁得紧呢。”
夏修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老工匠的脸上，淡然说道，仿佛在等待对方的反馈。
萨缇斯略微点头，深深地注视着卷轴上那些姓名和足迹的标记，面色凝重而深思。
他沉吟片刻后，终于低声回道：
“确实如此。凯拉塞尔家族通过渗透和控制，建立了一个以血统优越和家族荣耀为核心的严密统治体系。
他们的族人占据了学院中的重要职务和关键区域，以血统优势为基石，密室控制、教学影响、社交隔离，甚至在禁忌实验中都有他们的身影——凯拉塞尔家族靠此不断巩固着他们的绝对地位。”
“学院内，他们不仅掌控魔法资源与教学，还精心培植纯血巫师至上的社交文化。
学院逐渐变成了他们的家族延续地，也成为展示他们纯血统荣耀的重要据点。混血巫师？在这种体系之下，连触碰到核心的机会都微乎其微。”
夏修的嘴角微微扬起，深邃而意味深长。
“那么，没有人想过反抗？”
老工匠听闻后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有话想说，但终究只是低头沉默，脸上的犹豫不言而喻。
就在老工匠准备开口的瞬间，夏修似是看透了一切，淡淡地摆了摆手，眼神从卷轴移开，目光凝视着虚空，
他语气沉稳却透着一种抱歉。
“嗯，我刚才那么说，或许确实没有从纳迦之环和百层世界的实际位面情况出发。出发点也确实太过理所应当，不符合界情。”
夏修的右手轻轻抬起，纤长的食指指尖上倏然燃起一抹小小的火焰，亮起温暖的光晕，却泛着一股无法轻视的威慑力。
他轻轻吹了吹指尖的火焰，言辞间透着一种窥探到某种真理的笃定：
“其实，我来这里便发现了一个核心问题——该世界位面的掌权者对晶壁系统和界内超凡力量的控制，已经达到一种近乎病态的地步。”
他的话语犹如利刃，精准而直接地刺向老工匠的心底，后者的表情瞬间僵硬，呼吸微微急促。
夏修的手指随意地拨弄着那缕火焰，眼神却冷峻如刀锋。
“我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整个百层世界的eve粒子流动，如同一个无形却庞大而精细的能量网络，紧密地覆盖了世界各个角落，甚至跨越位面。
魔法施法者一旦触动这个网络，便会引起能量的波动，网络确保着魔法的可控性与所谓的‘安全’。”
“而这个网络呢，”夏修的目光幽深，言语缓慢却带有某种引导，“它实际上被分为了表层和深层两部分。”
他手指微微一动，火焰在他的指尖盘旋而上，宛如某种潜藏的力量在他手中掌控，他继续说道：
“表层网络还好，这是一种结构化、稳定的能量流通系统，施法者通过表层网络施展法术，可以借助简单的言灵术或符印就能完成——每个巫师就是一个节点，每个咒语就是一个固定的模块。”
“几乎可以视为谱系网络下位替代，方便、安全，让人安于现状。”
他望向老工匠，眼神透着一股无法掩饰的蔑视：
“而且因为需要更多的节点，所以必须保持界内的巫师的数量保持在一定的数量，共同构成了魔网的一个动态结构。
这种结构需要一定数量的节点来维持网络的稳定性，尤其是在表层魔网的区域中。
此设定允许非家族成员（如麻瓜、混血巫师）充当基础节点，以便支撑网络的运转和流畅性，但他们的权限仅限于表层网络。”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严肃，眼神如洞穿一切的光芒。
他低沉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威压。
火焰在夏修指尖微微跳动，如一星微光却又带着灼热的力量，将他的侧脸映照得格外锐利。
一道由火焰构成的公式出现在空中：
————
【n=(p(m+e))/c】
[n=表层魔网所需的最小节点数量]
[p=位面中活跃法术数量的平均值（即一段时间内施展的法术数量）]
[m=法术复杂度系数（复杂法术越多，对节点需求越高）]
[e=能量密度需求，即所需能量级别的平均值。傲罗家族可以通过调整这个值来控制表层魔网的强度]
[c=节点容量系数，每个节点（施法者）的输出能量容量；混血和纯血巫师能量承载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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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微光照亮了老工匠苍白的面容，犹如黑夜中的幽幽火苗，将对方心底隐秘的恐惧彻底点燃。
“这这这……”
老工匠毫不掩饰自己的恐惧望着这条公式，他望着前方的金发青年。
此刻，他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感觉到恐惧——并非因为绝对力量感到恐惧，而是对于这个具体的人。
对于休·亚伯拉罕这个人，对于他所展现出来的某种足以倾覆世界的才能的恐惧。
他看到了什么，他看到了一位魔王正在揭露——巫师世界运行的规律。
“你看得懂吧，萨缇斯。”夏修带着温和的笑意望着老工匠。
萨缇斯苍白的面容露出苦涩的笑容：
“我从未离真理如此之近。”
是的，他看得懂。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攫住了他的心，仿佛有人将隐藏在表层魔网中的真相一字一句地剖析在他面前。
傲罗家族鼓励更多人学习魔法，就是为了确保魔网有足够的“施法者”在支撑位面的魔法网络。
通过“节点数量公式”可知，要保持魔法网络的流畅和稳定，需要一个最小数量的施法者（即“节点”），就像电网需要更多的供电站、数据网络需要更多的服务器。
节点越多，魔网就越稳定，法术流通就越畅通。
通俗易懂来说，如果施法者不够，魔网就像网速低、卡顿的网络；但有足够节点后，魔网运作得更好，这让所有人施法时不容易中断或出问题。更多施法者=更多节点，意味着魔网更稳定，这也意味着家族能够安全地从中抽取能量，而不会引发魔网崩溃。
傲罗也不需要自己承担所有的魔力供给负担，表面上其他施法者在使用魔网，其实很大一部分能量正在被家族“偷偷利用”。
就像一家大公司，需要很多员工（施法者）一起“运营”，家族就能从这庞大的魔法能量池中抽取资源，而不必总是自己“出力”。
傲罗可以利用节点数量公式来平衡魔网的使用需求。
如果施法者不够，就会导致魔网不稳定，为了“稳住网络”，家族甚至会鼓励更多人学魔法。
表面上是增加魔法自由，实际上只是让更多人成为“节点”，提供一个“稳定的能源池”供家族调用。
可以随便取一个数值代入公式。
p=60：假设位面中同时活跃的法术数量是60个。
m=3：平均法术复杂度为3。
e=4：魔网需要的基本能量需求为4。
c=1：每个施法者的能量承载量设为1。
最终计算n=420。
这个结果表明，要让魔网流畅运作，至少需要420个施法者（节点）提供魔法支持。
这是魔网的基础需求，即使没有深层魔网或其他复杂功能，位面内的施法者数量也不能少于420个，否则魔网会变得不稳定，导致法术效果削弱甚至失效。
而且由于420个节点提供充足能量，普通施法者难以察觉到能量被窃取，即使能量抽取高达40%，也不会影响他们的基本施法，所以傲罗家族可以肆意的调节抽取率。
但是这个抽取率……
“是的，萨缇斯，还有一条公式，还有一条公式……”
老工匠注视着夏修，聆听着这位黑魔王的每一句低语，感到一种彻骨的寒意悄然攀上脊背。
夏修双眼微眯，凝视着指尖燃烧的微弱火焰，像是在窥探无尽的奥秘。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带着一种冷酷的笃定的继续道：
“我还没找到揭示这个世界真正规律的公式……这只是表层网络的。”
“深层网络——才是问题的核心。”他话音渐低，似在自语，又像是无意间点破了某个真理。
“深层网络不同，”他的目光沉静如水，“它被层层封锁着。任何高阶奇术的运用都被严密监控，符印学、分区结构、权限分配……甚至连进入它的语言——像蛇佬腔，也被施加了灵性封锁与神性压制。”
老工匠的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黑魔王每一个字都像针刺般直扎他的灵魂和三观。
他从未听人这样冷静地剖析深层魔网，对方在试图颠覆现有秩序的真理。
他要覆灭纳迦之环的现有的一切秩序和世界框架！
那将会是一种比之暴力摧毁还要恐怖的覆灭。
面前的黑魔王，要将整个傲罗世界所构建的巫师大厦给彻底的打碎。
他的双腿在颤抖，灵魂在颤栗，内心抗拒着固有的价值被摧毁。
但是，来不及了。
就如同他第一次遇到黑魔王，因为渴求而追寻对方。
现在，他将因为真理，而彻底臣服与对方，与黑魔王一起，摧毁百层世界的巫师大厦。
他听见黑魔王如是说道：
“蛇佬腔的限制有些不同。它被指定为深层魔网的‘指定施法语言’，只有具备蛇佬腔能力的施法者，才能触发深层魔网的特定效果。”
夏修顿了顿，似在思索，眼神中透出一抹冷光。
“而且……拥有特定血脉的蛇佬腔持有者在使用蛇佬腔时，能够直接与深层魔网建立特殊连接，无需使用传统的施法材料或手势。这些人，便是所谓的——傲罗。”
老工匠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双腿微微颤抖。
神圣的威严，在冷酷的数字前崩裂，崇高的权柄，湮灭于无情的计算之内。
黑魔王的低语如铁般锋利，掷地有声，将每一丝神圣碾碎成尘埃。
不再有永恒的光辉与高高在上的神像，只有公式、锁链，和封印的壁垒，那是他眼中的真理，无尽的规则与冷漠的律法。
黑魔王揭露的大厦，不容一丝信仰存留，取代敬畏的是精确、是冰冷的系统。
不再有天生神圣与宽宥之手，只有深层网络中暗涌的桎梏，在黑魔王的低语中，傲罗的神圣早已消散如烟。
夏修似乎注意到他的惊恐，但是并未在意，微微一笑，继续道：
“傲罗还具备独特的‘语言壁垒’效果。在使用蛇佬腔时，他们可以对自身施加特殊的语言结界，阻止其他施法者的反制法术。这种壁垒在施法期间形成屏障，难以被驱散或破解。”
他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森然的压迫感。
“他们还能更进一步，对低权限的蛇佬腔持有者进行血脉压制，就像一把弥母打击武器，精准而无情。”
老工匠的额头上渗出冷汗，这正是达米安·凯拉塞尔能轻易击溃自己的原因，尽管自己持有死亡圣器，却被他的血脉压制得几乎无法反击。
黑魔王只是淡然地陈述着：
“而这深层网络与全面开源的谱系网络不同。”
夏修的话语带着一丝戏谑：
“它们不直接接入代表‘无限’的以太，它们只是一个局域网——所有的资源都被分配妥帖。每一个权限、每一项权柄，都像一个萝卜一个坑，严丝合缝、不可僭越。”
他眯起眼睛：“甚至连咨询权柄，也不过是来自存世神明自带的乱码。”
夏修的话音带着一丝讥讽的笑意，在寂静的暗室中缓缓回荡，轻柔却直透骨髓。
他说到这里，微微停顿，视线投向一旁的老工匠，目光中透出一种深邃的洞察力，剥开所有的伪装。
“傲罗们掌握着深层网络的一切资源，也就是正体不明的位面权柄道具，那道具在百层世界被你们称呼为……””
老工匠在那双金色瞳孔的凝视下不由得屏住呼吸，汗水从额角缓缓渗出，感到喉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攥紧，艰难地开口：
“贤者之书……？”
那声音似乎在他喉咙深处被一字一句地硬生生挤出，带着压抑的颤抖。夏修闻言，微微一笑，嘴角上扬的弧度仿佛是听见了一场荒谬的笑话，继续道：
“对，贤者之书。”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嘲弄，似乎品味着这个名字所包含的傲慢与冷酷。
“百层世界巫师圈的动机，如今已然揭明。贤者们期望在这个有限的、封闭的局域网中，以旧时代神明的遗骸为代价，谋求他们所需的无限权柄。世代以来，他们不敢开放这个世界，害怕自己那看似高高在上的权柄，被随时轻易击碎。”
黑魔王轻轻摇头，带着一丝轻蔑的笑容，好似这整个体系的阴谋、隐秘、掌控，都不过是孩童手中玩弄的小玩具。
老工匠的脸色毫无血色，恐惧在他眼中显露无遗。他微微颤抖着，不敢正视夏修的目光，那目光如同穿透世间的利刃，揭露出隐藏在巫师社会中最深处的暗流和矛盾。
而夏修已起身，步履轻缓却带着无法忽视的压迫，走到已经被控制得如同木偶的红袍巫师达米安面前。他低下头，冷冷注视着这位平日不可一世的傲罗，如同注视着一件等待被拆解的工具。声音中带着深沉的冷意：
“只差最后一道公式，”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戏谑，仿佛这场棋局在他心中已然尽数定夺，“一道揭示巫师社会中隐藏的核心矛盾的公式。”
他微微转头，视线滑向身后的老工匠。
对方如惊弓之鸟般不敢直视他，那种畏惧与敬仰交织的表情无所遁形地显露在他苍白的面容上。
“萨缇斯——”
夏修微微眯起眼睛，缓缓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锋锐的穿透力。
“我来这这里，可不是为了请客吃饭。我追求的是变革，而变革便意味着暴动与流血。现在，散布这公式，传播我所揭露的一切——这便是黑魔王给百层世界的第一份礼物。”
老工匠望着夏修的笑容，那个笑容灿烂而危险，犹如盛放的剧毒之花。
他身形微微一颤，心中激起一股近乎颠覆信仰的激动，却又被深深的恐惧包裹着，似乎下一刻便要承受他从未设想过的责任。
夏修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如同铁锤敲击灵魂：
“那些追求变革的人会自动站到我这一方，我要求的不过是一件事——贤者之书，该开源了。”
老工匠吞咽口水，内心激动异常，同时，他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贤者之书“开源”，就意味着凯拉塞尔家族的统治结束。
也意味着，傲罗的血，将因黑魔王而流尽。
傲罗所构建的巫师大厦，将被黑魔王彻底摧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