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蒲公英
这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黑暗，前后左右上下，无论哪个方向，全都没有一点光源。用肉眼的话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
微光夜视仪在这里都不好用。
幸好，陈岳建造的这艘潜艇上面装备有特制的雷达，可以扫描一定范围以内的地形与环境。
于是，在这完全无光的漆黑之中，潜艇继续下降。
下降到约100米深度的时候，陈岳操纵着潜艇，打开了安装在四周的几个探照灯。
光柱照射出去，照亮了周边的水域，但只延伸出十几米的样子，高强度探照灯的光芒便被黑暗吞噬的一干二净。
陈岳仔细查看着这里的水体，便看到水中有大量的颗粒物悬浮着，伴随着洋流流动着。取了一点标本来化验，陈岳便检验出来，那些颗粒物都是混进来的各种杂物，氧化硅，硫酸镁之类的无机物，没有任何生命存在的迹象。
陈岳继续下潜，很快便到达了1000米深的地方。
除了水压的变化之外，1000米深的地方，与100米深的地方基本没什么变化。不过在这里，陈岳隐约看到了一座山在远方，若隐若现。
潜艇前行，很快便来到了冰山面前。
它好像一面墙壁一般，向上，向下，向左向右俱都看不到边际。
陈岳知道，此刻自己所处的位置只是一个冰裂缝而已。
木卫二全球都被厚重的冰盖覆盖着，平均厚度高达50公里。自己所在的裂缝这里比较薄，但也有30公里的样子。自己距离到达海底还早。
潜水艇继续下潜，潜到约2000米深度之时，忽然间，伴随着咯嘣一声响，潜水艇失去了与陈岳的联系。
依据潜艇设备最后传回的数据，陈岳知晓了它毁坏的原因。
水压太大，外壳的形变导致了某处出现裂缝，汹涌的海水涌入，这艘潜艇便坏掉了。
陈岳有些无语。
此次下潜的深度虽然有2000米，但木卫二的重力仅有地球的13.4%左右，也即，这里的水压仅仅相当于地球海洋270米深度的水压。没想到自己造的潜艇这么不禁用。
“还是材料技术不过关啊。”
陈岳叹了口气。
半个月后，第二艘特制潜艇出发了，仍旧沿着原来的位置下潜。
陈岳的材料科技虽然比不上巅峰期的人类，但陈岳也有优势。他的优势便是极为强大的工业能力，可以不惜代价，不惜工本的堆出足够的性能来。以及，这是一艘无人潜水艇，内部完全不需要安装维生设施，便降低了许多故障的可能性，提高了可靠性。
这一次，潜艇下潜到了足足1万米的深度，但距离到达海底仍旧还远。
在这过程之中，陈岳观察到木卫二的冰下海洋也具备明显的分层结构，有的极为清澈，如同纯水，有的就很浑浊，且有许多股洋流存在。据陈岳猜测，这应该与木星引力拉扯木卫二内核有关。
但陈岳仍旧没能发现生命存在的迹象。
“继续加油吧。”
有了前两次失败的教训，陈岳迅速更新迭代，迅速造出了第三艘潜艇，成功下潜到了1.2万米深度，然后是第四艘，第五艘，第六艘……
一直到第20艘，更新换代升级了足足20次，这一艘圆球形状的潜水艇才勉强下潜到了3.09万米深的地方，总算是穿过了这厚重的冰层，到达了冰层之下。
在横向位置，陈岳看到厚重的冰层蔓延到了看不到的远处。
这厚度达到30多公里的冰层，就这样悬浮在液态水之上，像是一个厚厚的被子，将来自木星的辐射全部挡在外面，为这里提供了安稳的环境。
“把中微子望远镜造在这里倒是不错。”
陈岳这样想着。
中微子具备极高的穿透性。
一个地球上的人竖起大拇指，便在这大拇指甲盖上，平均每秒钟便有高达500多亿个中微子穿过。但这么多中微子几乎连一颗都不会与构成人体的粒子碰撞。
事实上，它们可以几乎毫无阻碍的穿透地球。
必须要在背景辐射极低的地方才能观测中微子。
地球上的中微子望远镜基本上都建造在幽深的地下山洞之中。但陈岳可以肯定，就算是地球的地下山洞，其背景辐射都不如这30多公里厚的冰层之下低。
这里是更适合建造中微子望远镜的地方。
尤其是中微子望远镜对于观测猜想之中的暗物质也有用处，对于完善基础物理理论有极大好处。这就让陈岳更不能放过这里。
“不过这不着急，慢慢来。”
陈岳想着，继续向下潜。
三万多米的深度仅仅是穿透了冰层，还没有到达海底。
这里距离海底还有约1.5万米。
便在这缓慢的下潜之中，陈岳忽然间看到前方出现了一点亮光。
嗯？
陈岳心中一动。
这里是没有任何光源的，数万米深的深海。在这里出现光源……
潜水艇慢慢向那片亮光靠近。
下一刻，那些亮光忽然消失。再下一刻，又在另一个方向出现。
不是因为洋流带动，竟然能自主移动？而且，能主动控制是否发光？
这……
难道是生命？
木卫二上的生命？
陈岳立刻凝重了起来，心中更是有一点点的激动。
陈岳将探照灯打开，仔细搜索着。过了一会，便看到了一个形状大概类似蒲公英，总长度仅有十厘米左右，头比较大，下边拖着一条长长尾巴的东西。
那东西的尾巴不断地扭曲着，在深海之中缓慢的移动着。
它们的数量有很多，面前密密麻麻的都是，单单被照亮的这一小片空间里，便有至少上万个！
“真的是生命！”
陈岳打开潜艇舱门，水流立刻涌入了一点，连带着将其中一个疑似生命吸了进来。
“一个不够。”
陈岳又想办法抓了好几个，也顾不得继续向海底前进了，直接上浮，回到了地表。
潜艇之中的标本立刻被机器人带到了具备足够观察条件的实验室里，陈岳立刻操纵着各种仪器对它展开了观察。
此刻，这种疑似生命的东西已经因为压力的剧烈降低而爆开了。陈岳观察的只是它们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