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相见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花儿姐才放下酒坛，笑吟吟道：“赵司令，我看您今儿晚上喝的差不多了，要不我叫几个姑娘来陪您？”
  王朝恩一听来劲儿了忙道：“我说你啊，别整些个庸脂俗粉失了礼数，把最好的姑娘叫过来！”
  花儿姐立即痛快的答道：“好咧！请二位稍等片刻！”
  果然片刻之后，花儿姐带着三个姑娘进来了。
  王朝恩本来笑吟吟的脸色在看到来人之后，立即变得难看起来。
  花儿姐利索的介绍道：“赵司令，这是小清，小月，最后的是小凤儿，她啊，可是我们这儿的头牌，您瞅瞅，这脸蛋儿，这身段儿，哪一个不让男人着迷呢！”
  赵承凯点头道：“的确不错！比起京城来，还是别有一番风味的，王市长，你说呢？”
  王朝恩听到点名，极力把笑容堆在脸上说：“是，是是，您说好那就肯定好！”
  “既然如此，那三个都留下吧。”花儿姐殷勤的把三个姑娘一一推到每个人怀里。
  小清推给了袁大刚，小月给了王朝恩，小凤儿自然是给了赵承凯。
  拉起她的手，赵承凯笑道：“细皮嫩肉，有意思。”
  小凤儿的脸色不红不白，轻轻地说道：“司令，我怕疼。”
  赵承凯眉头一挑道：“只是摸了下手，就弄疼你了？”
  “您说的，我细皮嫩肉，所以怕疼。”
  “哦？哈哈哈。。。。”赵承凯暧昧的笑了，转头对王朝恩道：“王市长，你介绍的不错啊，这里的姑娘果然不一样！”
  “您喜欢就好，喜欢就好。”王朝恩撇过小凤儿的眼神像刀子一样。
  可惜的是小凤儿一直低头作害羞状，没有看到他的眼神。
  “我很喜欢，既然春宵一刻值千金，那么，你带我去你的闺房如何？”赵承凯站起身搂过小凤儿的肩膀在她耳边低声道。
  久经沙场的小凤儿的不知怎的，浑身一麻，耳朵根子红了一大片，她抬头快速看了一眼赵承凯俊郎的容颜，低低“嗯”了一声。
  “王市长，失陪！”
  赵承凯临走也不忘打声招呼。
  王朝恩只能起身道：“哎，是是，您。。。歇着吧。”
  袁大刚看赵承凯离开，自然也起身要走，并把身旁的小清又推回给花儿姐。
  花儿姐无所谓的笑道：“您也慢走。”回头看着王朝恩想要杀人的眼神，不慌不忙道：“你们俩先下去。”
  小清和小月立即低头离去。
  房门一关，王朝恩愤怒的喝道：“你什么意思？怎么把小凤儿也抬出来？”
  花儿姐揉揉腰，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不是你说的吗？不要失了礼数，我只能把胭脂楼的镇店之宝抬出来了！再说啦，我告诉小凤儿要伺候的人是赵司令的时候，她不反对啊，我看还挺高兴的呢！”
  “这个臭婊子！居然敢当着我的面攀高枝！”王朝恩几乎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说，大市长，我们做这行的，可不就是谁有钱有势就跟谁吗？！您啊，太高看小凤儿这个人了，她可不是那么简单的！”花儿姐装作无意的说道。
  “哦？你知道什么？”王朝恩眯着眼睛说。
  花儿姐惊觉自己说错话，忙讪笑道：“哎呀，瞧我，一到后半夜就管不住自己的嘴。没什么没什么，她毕竟跟了您了，说她不好不就等于说您嘛！”
  “她除了跟我，现在不也跟了赵承凯？！别说这些没用的，快说！你知道什么？！”王朝恩逼问道。
  花儿姐无奈道：“好吧，我说我说。前几日，我晚上闹肚子，一个劲儿跑茅房，你猜我看见什么了？”
  “什么？”王朝恩忍不住问道。
  “她不知道是中邪了还是跟上鬼了，大半夜不睡觉，在后院的不停地转悠。”
  “你确定是她？”
  “我看的真真儿的啊！咱们这胭脂楼晚上也是灯火通明的啊，岂能看错？看她那样子，一边走一边念念有词的，像是，梦游吧？您和她天天一处睡，没发现吗？”花儿姐问道。
  王朝恩不说话了。
  “呦，灯灭了。”花儿姐故意走到门口，拉开门缝儿说道。
  王朝恩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就走，花儿姐赶忙让开路，问他：“您这是去哪儿呀？”
  “茅房！”
  花儿姐看着他果然朝后院走去，她立即招手道：“棒子棒子，快去！”
  “不用！我去！”
  花儿姐一惊，扭头看去，就见袁大刚从隔壁房间出来，朝着王朝恩的方向追去。
  在袁大刚的监视下，王朝恩一步三摇的来到后院，还差点被一口枯井绊倒，他费了老大劲才爬起来，去完茅房就又原路返回。
  袁大刚眉头紧锁，没有发现有用的线索，很是懊恼。
  他看到花儿姐进去也只是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
  袁大刚在楼梯处拉住花儿姐问道：“他怎么说？”
  “没说什么，就是让我看着赵司令，有事叫他！”
  “只有这些？”
  “只有这些。”
  袁大刚疑惑了，他想了想说：“你还是盯着他，我去找司令。”
  “哎！前面左转第二间！”
  袁大刚没有回头，急匆匆地走了。
  花儿姐拍拍胸口嘀咕：“这么大块头，身形还挺利索！”
  棒子静悄悄走到她身后道：“怎么？您看上他了？”
  “哎呀妈呀！你个小兔崽子吓老娘一跳！”花儿姐回头一巴掌呼在棒子头上。
  棒子嘿嘿笑着说：“花儿姐，你慢慢看，我去个茅房。”
  出了大厅，棒子一缩身又跳到房顶上。
  猫着腰慢慢来到小凤儿房间上，轻轻俯下身听去。
  只听得小凤儿小心翼翼的说：“奴家，真的不知道。”
  “哦？是吗？”赵承凯慵懒的说道。
  “是的！您要是不信，可以搜！”
  “哦？这么说，那肯定不在你房间里！”
  “嗯？”小凤儿猛的抬起头看着他。
  “怎么？”
  “没，没怎么！”
  小凤儿突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和她见过的所有男人都不一样。
  那些男人粗俗、市侩，而这个男人狡猾、聪明。
  一个聪明的男人可不是好对付的！小凤儿想到这点，头垂的更低了。
  赵承凯也不着急，淡淡的喝着茶。
  小凤儿受不了安静的气氛，鼓足勇气道：“司令，我给您捶捶背？”
  “不用。”
  “那，我给您唱个曲儿？”
  “不听！”
  “跳舞呢？”
  “不看！”
  “那，您想我做什么？”
  “什么也不必做！”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就是什么也不必做！”
  小凤儿懵了，不断的暗自猜测他到底要做什么？！
  赵承凯喝完最后一口茶，淡淡道：“听够了吗？还不下来？！”
  屋顶上的棒子一愣，随即明白过来这是在说自己，忙快速的爬下来。
  小凤儿听得也一愣，她茫然地看向赵承凯。
  片刻，棒子嬉皮笑脸的推门进入。
  她更加疑惑，想问话，却看了看赵承凯，没敢出声。
  “司令，您叫我？”棒子笑嘻嘻的说道。
  赵承凯问道：“你在胭脂楼待了多久？”
  棒子答：“两年！”
  “你呢？”下巴一抬指向小凤儿。
  “奴家，两年！”
  “那和王朝恩是从什么时候好上的？”
  “去年开始。”
  “你妹妹什么时候来的？”
  “半年前！”
  “你怎舍得她来这种地方？”
  “爹娘都死了，她只有我一个亲人，没办法只好带来这里。”
  “带来这里卖身？”
  “不不不，我是他亲哥哥！怎会让她做皮肉生意！”
  “那你呢？为何会堕入风尘？”
  “奴家？”小凤儿有些喘不过气来，“我是被亲爹卖进来的！他欠了赌债还不了，所以只能卖了我抵债！”
  “哦？你有家人却被家人卖了！真是可惜！”
  小凤儿不禁有些伤感，随即又听到赵承凯的话：“你有怨恨过你爹吗？”
  “曾经，有，但现在没有了。”
  “为何？”
  “权当还了他的养育之恩了！”
  “不拖不欠？你能这样想，倒也算聪明！”
  “我，只是想让自己过得舒坦些。”
  “人人都会这样想！你说对吗？”赵承凯看向棒子。
  “对对对！我也想过得舒坦些，但是我没钱，嘿嘿！”
  “如果你有钱了，会做什么？”
  “那我肯定带着妹妹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头开始！”
  “你呢？”又问向小凤儿。
  “我？我不知道，我没有想过。”
  “那现在想。”
  小凤儿无措的看着他，又看了看棒子，“我？我真的不知道？”
  “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那你到底知道什么？”
  小凤儿听到这话，双膝一软就跪了下去：“我？”
  “别怪我没给你机会，告诉我王朝恩交给你的东西藏哪儿了，我就立即满足你想过得舒坦的愿望！”
  小凤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内心里已经开始在权衡利弊。
  就连一旁的棒子也出声道：“小凤儿姐，你可想清楚了，千载难逢的机会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你，你是他的人？”小凤儿后知后觉的才明白过来棒子早已投靠了赵承凯。
  棒子含笑着点点头。
  小凤儿脸色苍白的低下了头，一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她和王朝恩说的话，做的事，心就止不住的下坠。
  “想好了吗？”赵承凯淡淡的问道。
  小凤儿猛的抬起头看着他说：“我想好了，我想要一笔钱尽快离开这里！”
  “可以！东西呢？”
  “他给了我一个油纸包，我藏在了后院的枯井里。”
  赵承凯看向棒子，棒子喜道：“我这就去。”
  “慢着！”赵承凯说，“你要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去看，万不可打草惊蛇！”
  “是！”棒子转身就走。
  屋子里只剩下赵承凯和小凤儿。
  “起来吧，别跪着了！”赵承凯难得宽容一次。
  “是！”
  小凤儿起身，揉了揉膝盖，就站在那里，大气也不敢喘。
  好一会儿，棒子垂头丧气的回来了。
  赵承凯问：“没找到？”
  “是！我摸了一圈，都跳到里面去了，也没找到。”
  赵承凯看向小凤儿，她慌的又跪了下来道：“我没有说谎！我真的放那儿了！”
  赵承凯想了想说：“把大刚叫进来。”
  棒子立即出去叫进来袁大刚。
  “你刚才说，王朝恩去了一趟后院？”
  “是！去了茅房就出来了！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
  “没有奇怪的地方吗？你再仔细想想。”
  袁大刚憋着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道：“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啊！”
  赵承凯点点头道：“没事，看来是他有所准备，不必着急，等你想到了再说。”
  袁大刚只得说：“是！”
  房间里的人再次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外面说：“姐，姐，你该吃药了？”
  棒子立即扭头看了一眼外面，随即道：“是我妹妹。”
  赵承凯说：“让她进来吧。”
  “哎！是！”
  棒子转身打开门，把妹妹一把拉进来说：“你怎么又过来了？”
  妹妹无奈道：“到小凤儿姐吃药的时候了，我得提醒她。”
  赵承凯被棒子挡住，看不到妹妹的样子，但是听她的声音却很是温柔。
  小凤儿被提到名字忙道：“啊，是该吃药了，你端过来吧。”
  妹妹忙说：“好！我马上去。”
  “慢着！”赵承凯出声阻止道。
  棒子侧身看向他，这样漏出了妹妹的样貌来。
  只见一个清秀娇俏的少女瞪着好奇的大眼睛看向自己。
  赵承凯看到那双眼睛，不禁想到了一个人。有了这个开始，思念的洪流立即把自己淹没在其中。
  他突然问道：“什么时辰了？”
  棒子好奇的答道：“过了巳时了！”
  赵承凯立即站起身道：“我出去一趟，明日午时前回来！如果谁敢走漏了风声，别怪我不客气！”
  袁大刚立即道：“司令？我陪您去！”
  “不！你在哪儿我才在哪儿！”赵承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说完，再不犹豫，拉开门走了出去。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初冬的天气凛冽且寒冷。
  九弯巷的杨家小楼里却暖意浓浓。
  “咚咚”的声音，杨佩瑶一惊，忙起身打开台灯看去。只见窗户那里有一个黑影！
  她眉头一皱，转身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把匕首来。
  待她走到跟前，却听得外面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瑶儿，是我！”
  杨佩瑶赶忙撩开窗帘看去，果然是赵承凯！
  她忙把窗户打开，和着一阵寒冷的大风，赵承凯利索的翻窗而入。
  并一把搂过心心念念的人儿，再也不愿放开。
  窗外的大风卷着红色的窗帘绕在他们俩身侧。
  杨佩瑶蜷缩在寒气逼人的怀里，拼命按下激动的内心。
  “先把窗户关好！”杨佩瑶嗔怪道。
  赵承凯没有松开怀抱，反手摸索着把窗户关住。二人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
  “你怎么了？”杨佩瑶有些担心。
  “我特别想你！想抱着你！想闻到你身上的味道！”赵承凯松开她，低头看着她深情的说道。
  看着熟悉的眼神，杨佩瑶不禁问道：“你，都想起来了？”
  “没有！我想，我应该是重新爱上了你！”
  杨佩瑶本就喜悦的眼神，突然暗淡了下去，不过转瞬她就恢复了神采。
  这一点点变化自然逃不过满眼都是她的赵承凯。
  “怎么？你不高兴？我记得我们洞房花烛夜的那晚，你说，我虽然娶了你，可并不爱你，你要的不是一个赵太太的身份，而是我实实在在的爱！当时我没有察觉，可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发现对你的思念犹如这宁静夜幕下的点点星光，虽不明亮，但却无法忽视。最终今夜我对你的思念达到了极致，我突然怕失去你，怕你不再爱我，所以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你，想让你亲口告诉我，你还爱我，可以吗？”
  杨佩瑶没有回答，她只是望着他，慢慢踮起脚尖来，张开嘴，一口咬在他的嘴唇上！
  赵承凯吃痛，却没有推开她，任由她咬。
  只一下，她就松开嘴，问道：“疼吗？”
  赵承凯点头道：“疼！这不是做梦！”
  杨佩瑶一下子眼眶湿润，她轻声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试探是不是在梦里？”
  赵承凯再次搂过她的腰肢，深深地说道：“我当然知道。从你出现在我面前到现在，你所受的委屈不公和屈辱，我知道！甚至你孤身为了见到我一路千难万险的跑到京城来找我，我也知道！还有我去海城以后，你在鸿城为我做的一切，我更知道！瑶儿，这不是做梦，你听我说，我会像从前一样爱你，不，我会比从前更加的爱你！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愿意和你生死相伴，福祸相依！这是我给你的信物！”
  杨佩瑶只觉手腕上一凉，低头看去，一只玉镯挂在上面。
  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任由泪水划过脸庞，“你赎回来了？”
  “是！乖，别哭了，以后我不会让你流一滴眼泪！”赵承凯低头轻吻掉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