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攻守势异,追亡逐北

  随着将令的传达,燕军后阵率先掉头,随后是中军,最后是盾兵,大军且战且撤,缓缓南向,虽退却很有章法。
  卿秦又有些困扰了,这么有序的撤退不会被看出来吧?不行,得乱一点,但又不能太乱,怎么办呢?好愁啊!
  与此同时,眼见着燕军后撤,赵军阵营中爆发出一阵阵的欢呼,随即赵军中军传令,全线追击。务必歼敌于蓟城之外。
  卿秦一看这架势,心中大体有数了,对方将领估计十有八九是没有看出来自己在诱敌的。但他不能赌,更不想赌,无非是让赵军多收割几个人头罢了!与最终的胜利想比,根本不值一提!
  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卿秦咬了咬牙,下令道:“全军丢弃旗帜、盾牌和不必要之物件,仅留刀剑,全力向南!”
  随着将令的传达,“当啷......当啷......当啷......”的声音此起彼伏,燕军迅速将旗帜、盾牌、甚至是甲胄丢弃在地,勉强维持着阵型向南撤退。
  失去了盾牌的盾兵防御也就没有了意义,随即转身和丢弃了长矛的长矛兵一起向南狂奔。
  而燕军丢盔弃甲的行为再次刺激了赵兵,一阵嗷嗷叫的欢呼之后,赵军追的更凶狠了,而在失去了盾牌与长矛的防御后的燕军,虽然跑得快了,却也不免被赵军部队追上斩杀,燕军的损失一下子大了起来。
  但卿秦丝毫没有理会伤亡,甚至为了能够更好的吸引赵军,一旦离得太开了,还会下令稍减步伐,等待赵军的追击。
  这时候就体现出带老兵的好了,尽管卿秦的将令如同在闹玩笑,一众老兵还是用生命再践行着将军的指令。若是换了一般的士卒,恐怕早已溃逃了。
  踩着燕军尸骨与鲜血铺成的道路,赵军一路高歌猛进,尽情收割生命,哦,或许那不是生命,而是一家人脱离奴仆的希望……
  想及此处,赵军追击的速度越发的快了。而卿秦的心中也在默念着:快了,快了,就快了……
  三百步……已经能够看到中军的军阵了!
  两百步……对,如同伸出两只手臂,环包对手的雁型振;
  一百步……是时候掏出红旗换上了!
  五十步……箭矢可以开始准备了!
  三十步……
  “全军止步!”卿秦怒吼道,一声令下,前军将士闻令而止,调转身形准备与赵军决一死战!
  卿秦大手一挥,一旁等候多时的亲兵会意,换上紧紧攥在手中的红旗,奋力舞动了起来!
  红旗舞,大军动!
  后阵中的国相栗腹早已按捺不住,看着远方一个个倒下的燕军士卒,栗腹有好几次都想要提前出兵,却又强行将自己拦了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打乱卿秦的节奏,更不能因为自己乱了燕王的部署。
  眼见着卿秦终于挥舞红旗,几乎在一瞬间,这个信息就被站在车辇之上的栗腹捕捉到了,随即栗腹抽出腰中长剑,向前一指,大吼道:“冲!”
  随即,左右各两千骑军率先冲出本阵,步卒也紧随其后,朝着不远处的赵军杀去!
  赵军看着突然止步、转身的燕军,先是一愣,随即贪婪战胜了理智,一个个狞笑着准备继续上前捡人头。
  突然间,雷霆般的马蹄声响彻在赵军耳畔,而比骑兵更快到来的是燕军的箭雨!
  与之前的箭雨不同,这次的箭雨显得格外的密集而准确,恰恰就射在了燕军与赵军的对峙线之后,而瞬间失去后援的突出部赵军很快被怒不可遏的燕军包围、斩杀!
  后续的赵军还想冲上去帮助同僚,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匹匹骏马,遮天蔽日般地杀到,长刀高高举起,飞快落下,人头骨碌碌的掉满一地。
  骑军却没有继续在阵前与赵军纠缠,在卿秦将军的催促下,往更北的北方杀去,凿穿敌阵,占领北路进山口才是他们的任务。为了给他们赚出这五里路,有太多的同袍倒在了不该倒下的地方。他们不能辜负,亦不容辜负!
  还未等赵军前锋反应过来,前排的盾兵方阵已经被燕军骑兵踏破,好不容易熬过的骑兵的穿凿,校尉挣扎着,着急忙慌地试图重整阵线,却又被紧接着到来的燕军步卒杀了个措手不及。
  这次燕军可不再留手了,盾牌兵奋力一撞,赵军防线瞬间出现一个缺口,而长矛兵分工明确而又恰到好处地捅出了他们的长矛,或将倒地的赵兵钉死在地上,或从防线的缺口出插入,将躲在盾牌之后的赵兵穿了个透心凉,进一步扩大缺口。
  随即大量的步兵,从已被打开的缺口处涌入,挥舞手中刀剑,收割反应迟钝的赵军的生命!
  后阵中的弓兵得到主力弓兵的支援后,开始了一轮的弓兵教学,一部专门压制赵军的弓兵,大部集中火力往赵军聚集处齐射,赵军何时受过如此打击,纷纷抱头鼠窜。
  原本在追击中就有些变形的阵型,在燕军的一轮立体打击下,更加阵不成阵。弓兵的密集打击成了压垮赵军的最后一颗稻草,抱头鼠窜的赵兵,不仅打乱了自己的方阵,更是冲撒了相邻间隔的阵型,于是将不识兵,兵不识将,更已无从指挥矣。
  兵败如山倒......赵军前军拥着后军,后军裹着前军,一齐就往后逃去。
  不过盏茶的时间,攻守之势异也!赵军成了那个狼狈而逃的猎物,而燕军则成了在后面紧追不舍的猎人。
  可惜的是,赵军并不是燕军一般是假逃,后方更没有什么预备队,更不可能有什么翻盘的可能,唯一的救星就是远方的大山!校尉们边跑边吼道:“进山,进山!”
  这场战打到现在已经没有任何悬念了,或许从一开始也便没有什么悬念,唯一的问题是赵军能够跑出去几个?
  也不知是幸与不幸,作为赵军主将的平阳君,由于乘坐的是车辇,而又受不了车辇的颠簸,于是便没有坐镇阵中指挥,只是在后军缓慢地前进着,这也是赵军一触即溃的原因之一。
  但眼见着燕军骑兵奔袭,平阳君做了开战以来最为正确的事情——换上亲兵的马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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