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知青的乡下妻10 兄妹俩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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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个妇道人家,不好好在家带着,竟还敢在外面抛头露面。”周母越说越气,朝着周父不停嚷嚷,丝毫没有顾忌到小儿子在一旁吓得不敢说话。
  ”她都归家了,阮家不在意,我们还能如何。”周父倒是看得开。
  ”早知道我就不该放她回去。”周母气鼓鼓,”不行,我得找她去。\
  ”哎,你干嘛啊?“周父无奈,”人都走了,你就当咱家没这个人行不行。“
  ”那怎么行,青远还在地下看着呢。“
  周父低头看着自己略瘸的腿,声音略显低沉:”你到底想做什么。“
  ”既然阮家养不起她,我就让她回来。“
  道理根本讲不通,周父也懒得多劝,等撞到南墙就知道回头。
  周母没想着直接去镇上,出门就直奔周家而去。
  两家距离并不远,不过三刻钟的路程,具体的经过,阮柔都是后来听阮母抱怨时知道的。
  阮母当时不在家,便只能由阮父接待,两家的关系有些奇怪,他把不准称呼什么,就还是叫了亲家。
  周母见着人就大吐苦水,最后直接发话,“若是阮家养不起女儿,我周家还是不缺一个人的口粮的。”
  阮父向来好脾气,此时也被气得不行,“慧娘的事自有我和她娘做主。”言下之意,且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做主。
  “你们的做主就是把人送到镇上去做学徒,你们阮家不嫌丢脸,我周家还看不过眼呢。”
  “慧娘是去学手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就是在周家一年,她一双手做的绣活,估计比在娘家时加起来都多,赚的钱也不知道都用哪去了。\明显是讽刺周家还要儿媳贴补家用。
  说这句话的却不是阮父,而是收到消息匆匆赶回来的阮母。
  ”你个老妇,闲着没事好好操持家里,手怎么伸那么长,慧娘都归家,自有我们做爹娘的管。“
  ”我呸。“任阮父阮母如何说,周母依旧满心的不得劲,在家做绣活和在外面抛头露面怎么能一样。
  两边你来我往老半天,愣是谁也没能说服谁。
  原本周母进门,阮父是给端了杯茶水的,此时早已喝完,嘴唇骂得发干,主人家却不给添水。
  阮母瞧着好笑,故意咕噜噜灌了一大口水,倒也不生气了,慢腾腾给人讲着道理。
  “慧娘在周家一年,上孝敬公婆、中侍候夫君、下照顾幼弟,我这个当娘的自认闺女没给我们丢脸。
  我们接她回来,也是跟你们说好了的,至于她回娘家后做了什么,丢脸也是丢我阮家的脸面,就不干你们周家的事了。”
  “好好好。”周母又气又羞,深觉势单力孤,既气阮家人不讲道理,又气当家的不愿意跟自己来,扔下一句话就扬长而去。
  身后的阮母看着前亲家远去的背影,只当是一只落败的公鸡。
  “还愣着干嘛,马上吃饭了,赶紧去拾点柴火。”无人处,她面上才带上一丝落寞。
  阮柔回来的时候,只听得阮母说起自己的胜利事迹,至于其他的,则一概没提,她也不好问。
  原本这件事就算了了,但没过一阵子,周大伯又带着小孙子上门。
  周大伯家拢共只得一儿一女,家中的粮铺自然由儿子继承。偏下一代得了两个孙子,大孙子今年八岁,性子机敏,已经跟在店里跑前跑后,日后定然要接家里的铺子。五岁的小孙子却仍是憨吃酣睡,万事不愁。
  儿孙多本是好事,可家产不够分,就显得不美了。
  周大伯早就为此发愁,在镇上寻摸收学徒的。
  奈何这年头,学徒不好当,五岁去、十五岁都不定能出师,期间师傅家管吃管住、没有工钱,挨打受骂都是常有的,除了能学一门手艺,比卖身为仆也好不了多少。
  周大伯家不缺吃不缺喝,两个孙子都是当宝贝养大的,又哪里舍得送去吃苦受罪。
  这不,从隔壁街的二弟那里听前侄媳妇来镇上当学徒了,一开始只当个笑话听。可后来再琢磨琢磨,又去打听了一番制香的手艺传承,就动心了。
  周大伯到底是在镇上做生意多年的,有几分见识,为人处事比周母不知强了多少,求人办事,自然有求人办事的姿态。
  他特意备了厚礼,带着小孙子一起上了阮家的门,态度客客气气,一点不提曾经周家的事,只请着帮忙说项说项。
  奈何还是那句话,阮柔自己都是个小学徒,哪里能做得了东家的主,便也只能礼貌回绝。
  周大伯倒没为此生气,只是两家本就没有什么交集,之后也只当陌路人。
  再就是周母上门非要她回去上香的事了。
  阮柔腊月二十三就从镇上回来,大家都看在眼里,不好对外明说自己不乐意,扯了镇上师傅的大旗,也只能做戏做全套,腊月廿八这天一大早就溜了。
  “嗨,你说这孩子,大过年的,没心没肺。”
  阮父也笑:”随她吧。孝敬师傅也没错,人梨师傅第一次在这里过年,她做徒弟的帮忙看看,也是好的。\
  “敢情你们父女才是一边的。”阮母道,”待会周家要是来人,你自个跟人说去,我可不出面。“
  闻言阮父再不敢回嘴,腊月二十五他就收工了,如今无事可干,担心对上周家的,只能悄悄溜到老伙计家里闲唠嗑。
  小石头也早不见了人影,不知上哪家讨食去了,阮母认命在灶头前忙活起来,不一会也该有小孩子上门,她的零嘴还没准备好呢。
  周母几次遇挫,如今也学聪明了。
  要给儿子上香的大日子,她头天晚上净琢磨前儿媳这回事,一宿都没怎么睡,外面公鸡刚打鸣她就起了。
  推推身旁熟睡的周父,”起来了,今天一大堆事情要忙呢。“
  周父睁眼,瞧见外面还是一片漆黑,抱怨道:”要起这么早吗?“
  ”要!“时辰都选好了。
  周父无奈,只得起来。
  吃完早饭,叮嘱小儿子看着家里,周母硬是拉着周父出门,还提着一筐鸡蛋和一包花生。
  ”昨天就说好了,今天只要把她弄去,这个年我也能安生过了。“周母一边走一边叮嘱。
  ”人也没说同意,咱们就去了。“周父还是不能理解,跑这一遭是一点,另一点是他如今腿有点跛,在村里都是熟人还好,出了村子再叫外人看见他就浑身的不自在。
  ”给她死去的夫君上柱香,总不能说我们逼她吧。放心,等她什么时候再嫁了,我保准不打扰她。”
  “那你就当她嫁了,指不定咱儿子还不乐意看见她呢。”
  “哪那么多废话你。”
  她都做好在阮家大战一场的准备,结果到了地儿,却只见到阮母。
  “亲家,慧娘呢,我来接她回去。”周母丝毫不客气,循着声音直接找到了厨房。
  阮母刚炒完一锅花生,歇晌的空儿,她擦擦额角的汗,讪讪,”真对不住,慧娘她师傅留在镇上过年,昨儿来人把慧娘叫走了。“
  ”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周母这会儿也不生气,反而一股子委屈涌上心头。
  ”是,我承认,慧娘在的时候,我对她不大好,所以她回来了我也没拦着。可今天请她给青远上香,她没有理由不去吧。我就是想让青远在地下放心,怎么就不能够呢。“
  说到后面,已经带了点哭意,她凶狠地摸摸眼泪,却并不给人同情自己的余地,闷头去搜寻几个房间。
  ”哎,你怎么乱翻呢,说了人不在家。“这一打岔,阮母刚刚升腾起来的怜悯消失不见,恨恨跟上去。
  周母的动作极快,趁着人没反应过来的功夫,早将几个房间都看了一遍,大点能藏人的地方更是翻了个遍。
  中间又有周父有意无意地阻拦,阮母赶过来的时候,只见人靠在墙壁上一幅失神的样子,“怎么就不在呢。”
  她没好气地道:”我没骗你,慧娘跟的梨师傅留在镇上过年,孤儿寡母的她去看看,也能帮帮忙。“
  ”难道青远在她心里,还比不上几个月的师傅。“周母喃喃。
  “你还是早些回去吧,也别耽误了好时辰。”她劝道。
  周父过来搀扶,最后两人一起出了门子,连着带过来的篮子,她反正是受不起。
  阮母跟在后面,看着人走远,心中还在做着比较,一个一年、一个半年,关系如何还真不好说。当然,她总觉得其中还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然闺女也不至于做的这般不留情面。
  只是闺女不说,她也不愿意强逼着。
  大过年的,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周母叹叹气,弯腰把几个屋子重新收拾妥当。
  “你去吧,要我跟你一起去吗?”
  “不用。”阮柔将头摇得像拨浪鼓,阮母态度十分正常,倒显得她不太正常了。
  “行,那就自己去,都这么大了,路上小心点,遇事莫要冲动。”
  \嗯,知道了。\
  阮柔遂启程,临出门还有些疑惑,但也没多想。
  见人出了门,阮母才开始长吁短叹。
  阮父好笑道:“既然这么不放心,怎么不跟着一道去。”
  “我又不能跟着她一辈子。”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不假,可总不能永远跟在后面。
  “放心吧,慧娘今年这么大了,也经历了这么多事,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阮母懒得跟她说话,自去忙活不提。
  村里有那稍富裕人家买了牛的,在非农忙的时节会赶牛车,做点来往镇上的小生意,多的时候一天也能赚个十几文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多少贴补些。
  阮柔径自向村口去寻牛车,她可不想再走着去了。
  杏花村赶牛车的大爷姓金,约摸四十来岁,她平常都得称呼一声金大爷。
  ”也去镇上呢,上车吧。”金大爷和气打着招呼。
  “哎。”阮柔到的时候,牛车上还空着位置,她交了去的一文钱上了牛车。
  车上已经有好几个村中的妇人,彼时正热闹地说着话,但看见上来的人,先是安静片刻,随后是更热情的询问。
  “慧娘去镇上啊,可是有什么要买的?“
  “对了,上次来你们家的是什么人呐?”
  “买包盐,给我娘带两尺粗布。”阮柔回答完第一个,随即给出了家中人商量好的第二个答案。
  “前些日子我娘上街,帮着搀了一把他们家的少爷,人家知道感恩,还特地找上门来了。”
  “哦。”几个妇人挤眉弄眼,见母女俩都是一样的回答,不像作假,疑惑顿消。
  又有人问,”那群人的模样看着很陌生,是咱镇上人吗?“
  “听说刚搬来镇上的。”这点倒不是什么秘密,铺子开在那东家总有出来的一天,她索性直接说了。
  “哦,那就难怪了。”有妇人恍然大悟,笑着取笑道:“那天那架势,我还以为是来上门提亲的呢。”
  阮柔一愣,是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个说法的。
  “婶子你说笑了,人家那是镇上的少爷,我一个乡下丫头怎么配得上。”嘴上说着客气话,其实心里却并不这么想。
  “就是,不提别的,慧娘她才刚......”后面半截话硬是被人堵住。
  “瞎说什么呢,慧娘你婶儿她没什么恶意,就是说话不过脑子。”
  “对对,是我说错话。”
  “没事儿。”
  因着这么尴尬的一出,接下来半道上车上都很安静,几个伯娘婶子互相打着颜色,都没有再说话。
  没了说话声转移注意力,阮柔这才察觉身下牛车的颠簸。
  与她以前坐过的那种会放置高床软枕、坐起来异常平稳舒适的马车不同,身下的牛车只是简单的,在两道铺了一层木板,硬邦邦的,更没有一点儿减震效果,一路很是颠簸难受。若不是风透过窗子吹进来,她指不定都要吐出来。
  好在不到两刻钟牛车就到了镇子,两拨人彼此分开,都双双呼出一口气,可算解脱了。
  阮柔选定了方向,继续往镇子东边去。
  此时的陈氏香料铺正热闹着,无他,府城夫人那边送过来的两位师傅并几个下人一起到了。
  且不论心里对这两人如何作想,陈问舟面上都作出一副客客气气、欢迎至极的模样。
  “杜师傅、梨师傅,您二位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两人都是拖家带口的,一人带着个十来岁的小孙子,另一边则带着个三四岁的小女娃,心知会给人带来麻烦,此时也不敢拿乔。
  陈问舟低头时候皱巴了一张脸,抬起头还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后院的客房都收拾好了,就是地方不大,受委屈了。”他将人引到后院,妥善安置好,以后要仰仗的师傅,麻烦就麻烦点吧。
  从府城到安平镇的距离着实不近,两人舟车劳顿,故而陈问舟并没有过多寒暄,将空间让给他们先歇息,等中午的接风宴再谈不迟。
  这几日他已经将香料铺上下人员全部换过,替上了自己的人,闲来无事,他就坐在账房先生的位置看来来往往的客人。
  在安平镇这么个小地方,又非年非节的,香料生意并不算红火,进来的人也十分有限,多是东边这些爱用熏香的富贵人家。
  陈问舟见过府城家中好几家热门的香料铺子,几乎日日都是人来人往,家境一般的百姓家也爱在家中摆些熏香之类的陶冶性情,可惜的是那些好地方轮不到他。
  想着想着就这么出了神,却见门前飘过一道熟悉的身影,可不正是他纠结了好些天不知是否该请来的姑娘家。
  “姑娘请留步。”
  阮柔适时停住脚步,望向声音来源处,很巧,那位东家正在店里。
  “陈少爷。”她打过招呼就要走,却被喊住。
  “阮姑娘,留步。前几日多亏了姑娘帮忙,还没当面感谢,不知今日可否有幸请姑娘一同用膳。”
  “谢礼已经收下,吃饭就不必了,陈少爷无需客气。”
  “实不相瞒,那日见着姑娘天赋异禀,在下心中着实心喜,今日刚好两位制香师傅也到了,不知阮姑娘可有兴趣了解一二。”
  阮柔这才似来了兴趣,眼中亮光闪闪,“制香?”
  “是的。”陈问舟将人邀请至店内,介绍道:“这些就是家常用的香,你可以都闻闻。”
  阮柔也不推辞,近距离取了几种香细细嗅闻,不一会,眉头就皱得老高。
  “可是有什么不合适。”陈问舟第一时间怀疑香有问题。
  “没有。”阮柔不好意思摇头,“只是觉得这香味有点呛人。”
  陈问舟自己拿过一些,闻了又闻,除了香什么感觉都没有,无奈心想,这门果然还是得靠天赋吃饭,像他大哥,听说天赋就不错。
  不过嘛,有天赋和做生意是两码事,没有天赋可以请人,脑子不够却什么也救不了,否则他爹也没必要特意把他发配到这穷乡僻壤的地儿。
  有心展示自己,阮柔也嗅得十分认真,一一指出各种熏香的不足。
  店内除去家常用宁心静气的熏香,还有祭祀先祖,供奉圣贤的;礼敬神佛,驱邪除秽的,功效不一而足。
  陈问舟吩咐小厮一一记下,心中也在默默点评。
  阮柔并不能说得十分详细,她虽则了解些常识,可也只做过几种秘制的熏香,至于其中配料、占比等几乎一窍不通,恰附和了她此时营造出来的形象——一个嗅觉敏锐、却对香道一无所知的乡下姑娘。
  几乎将店内所有的熏香都过了一遍,时间也来到了午膳时分,下人来通禀,陈问舟才如梦方醒,眼中有着如同撬开贝壳发现其内名贵珍珠般的璀璨光芒,态度更是比刚才热情了百倍。
  “阮姑娘,劳烦您这么久,中午可一定得留下来。”陈问舟再次提出邀请。
  这一次阮柔并未推辞,跟着去了后院,杜师傅和梨师傅已经坐在席位。
  见着陈二少爷带着女子入内,两人均露出疑惑的深情,没听说这位少爷有娶妻,莫不是后院的妾室。
  陈问舟哪好叫人误会,连忙将双方介绍了一遍。
  得知眼前人竟然嗅觉敏锐,杜师傅还未如何,梨师傅眼睛先亮了。
  一来二人同为女子,省去了饭桌上的尴尬,二来么,她有点自己的小心思。
  梨家祖上传下来几个珍贵的香料方子,可惜遗失了部分,导致出来的成品几乎只有方子所言的三成功效,以往她不懂只当是祖先夸大其词,爹离世前传承香道却说确有其事,并叮嘱她有机会一定修复秘方。
  梨芝本人对香方没什么执念,可那白眼狼学了方子,反过来挤兑了家中进项,使得爹娘郁郁而终,甚至逼得她离开府城,这笔仇,她是无论如何都要报的,而研究出完整的香方,则是她能想到最好的法子。
  当然,眼下交浅言深,她并未说出这些,只是热情的招呼她吃菜。
  几句话的功夫,阮柔也大概明白这两位师傅的性子。
  杜师傅大抵是有真才实学的,故而态度十分矜持,为人也沉默寡言,并不主动迎合。
  梨芝则不同,失去了亲人,带着唯一的女儿奔波,她天然有了几分寄人篱下的自觉,待人和善、说话客气。
  陈问舟更是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中默默有了计较。
  果不其然,阮柔刚回到家中,说东家要前往府城开新店的事,就被她喝止。
  “你想都没想,就给我在家好好待着,安平镇还不够你蹦哒的。”
  她瞬间语噎,一路上想好的各种铺垫、说辞,竟然一句都没能说出来,讨好地笑笑,继续凑上前去,笑嘻嘻问:“娘,我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
  “这还用猜,我看你那样就知道你没好事。”
  “娘。”阮柔无奈,这就是亲母女的默契嘛。
  “喊祖宗都没用。你一个姑娘家,在安平镇,我和你爹平日里都要提心吊胆的,要是去了府城,我和你爹也甭想睡觉了。”
  “娘,对不起。”她其实是有些愧疚的,原主肯定希望好好孝顺父母,可她却尽让二老操心了。
  “傻孩子。”阮母摸摸女儿柔顺的头发,“我和你爹为你操心,不是应该的。现在还好,青远那的孩子刚去的时候,我和你爹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是真担心啊。担心女儿要留在周家守寡,又担心女儿回娘家再嫁被欺负,想着想着到后来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看上周家。
  后来女儿回来了,虽说性子沉默了点,可还是之前那个闺女,尤其去了镇上后,整个人脸上的笑容多了、话也多了,叽叽喳喳说着店里那些琐事,她看似不耐烦,其实心里是乐意听的。
  只要女儿高兴,有些事情他们也能够接受,可去府城,着实超出他们的接受范畴。
  两地相隔几百里路,便是坐马车都要好几日的路程,若女儿出了什么事情他们都来不及赶过去,又如何放心。
  阮柔沉默,若这对爹娘有其它的心思,她都好说服,可一双拳拳爱女之心,她甚至开不了口。
  然而时间不等人,陈问舟或许是真的急了,已经提前派人去府城买下了一间位置尚佳的铺面,装修整顿最多一两个月,且他们还要提前动身去筹备开店的事宜,留给她的时间最多只有一个月。
  一晃时间过去半个月,阮母依旧不松口。
  转眼到了二月二,龙抬头,是当地的青龙节,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阮家早早酿了“宜春酒“祭拜勾芒神,祈求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收。邻里相亲互相赠送五谷瓜果,青囊你来我往,一个个喜气洋洋。
  再之后,雨水丰盛,紧张的春耕正式开始。
  阮家田地不多,往年阮父一人基本就能弄完,今年带着小石头,反倒比平常晚了一日。
  下地干的都是重活,家中伙食有所改善,加上阮柔经常买肉回来,阮父不仅没瘦,反而看着气色好了。
  阮父颇为得意,“我这都是沾了闺女的光。”
  阮母僵着一张脸,为女儿想去府城一事,母女俩已经拧巴好久。
  她看向说好话的阮父,再看看一脸讨好的女儿和儿子,一股子气不知不觉间消散。
  “你真的非要去府城?”
  “嗯。”
  “我再问一遍,你跟你们东家真的没什么?“
  “真没有。”阮柔回答完,才明白除去府城遥远之外,她还在担心什么,随即补充道:“现在肯定没有。”
  阮母脸色实在绷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还指望以后有什么。”
  “那没有,但以后的事,谁说得准。”
  “什么时候出发?”
  “定的二月十六,娘,你答应啦?”阮柔惊喜,说服阮母可着实不容易,她讨好了半个月。
  “儿大不由娘,我要不答应,你是不是偷摸就跑了。”
  “绝对不会。”阮柔保证,旋即正色,“娘,安平镇太小了。”小到容纳不下太多。
  “唉,娘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安平镇困不住你,我和你爹商量过,不好拦着。”
  阮柔轻轻将头靠过去,阮母边理着女儿鬓角的碎发,边道:“你一个人去了府城万事小心,尽量待在铺子里不要乱跑,每半个月给我们写封信,报个平安。”
  “嗯。”她点头答应,同样叮嘱,“娘,我不在家,你和爹好好保重,有活慢着点干。小石头你也要听话,教你的书本要时常温习,不要落下。”
  小石头乖乖点头。
  说到一半她突然起身,不一会,从屋里带来一个小匣子,里面是她这段时间的全部积蓄。
  “我去府城吃住都在店里,用不上钱,爹娘,这些银子你收下,不拘存着还是多买两亩地,都是好的。”
  阮母瞟了一眼,估摸有个十三两,也就代表,女儿这半年差不多攒下三两银子,且女儿手松花去不少,别的不说,制香还挺赚钱。
  “我们哪用你的银子。”阮父拒绝,“家里不缺钱,你去府城穷家富路,多带些,我和你娘才能安心。”
  阮母接口,“就是,你有银子等我和你爹老了再孝敬不迟。”
  你一言我一语,硬是给她堵了回来。
  阮柔也知道他们不可能接,只得重新收了回去。
  “还有十来天,好好收拾一下,能带的东西都带上,对了,你跟着一起去能带多少东西,有马车吗?”
  阮母是个急性子,既然已经决定,立即就操心上了。
  “娘,不着急,还有半个月呢,累了一天,你们先去睡吧。“
  “这哪能不着急。“被女儿推回屋后,阮母还不停地打盘算。
  “干粮一定要多带点,换洗的衣服,还有床单被褥,银子我再给她添点儿,锅碗瓢盆她不开火,还有什么?”
  精神奕奕对上精神萎靡,阮父无奈,“先睡吧。”
  “你先睡,我再想想。”
  “对了,路上要好几天,带些零嘴,我再给做两双鞋,还有......”
  没三分钟,床上有节奏的呼噜声传来,阮母的头随之一点一点,不知何时倒在床上,进入沉睡。
  隔壁屋中,小石头早已酣睡,阮柔也闭眼沉眠。
  翌日,又是崭新的一天。
  因着要去府城,店里最近都乱糟糟的一团,阮柔到时,伙计们正在有条不紊地收拾。
  既是要开店,卖的东西自然占第一位,于他们香料铺而言,最重要的无疑是成香。
  阮柔对府城并无多少了解,但按照陈问舟的说法,佩香、燃香在府城是一项极为常见和风雅之事,即使是普通百姓,也不会吝啬在身上佩戴香囊。
  尤其府城靠近港口,经济贸易发达,刺激得制香手艺格外兴盛,尤其制香世家制出的香,不仅能在本土售卖供给百姓和达官贵人,还能出口海外挣得大笔的黄金白银。
  杜师傅和梨师傅也连连点头,跟在后面补充,听得阮柔心向往之。
  她在安平镇跟着两位师傅学习到底有限,且两人多少有点敝帚自珍的意味,以她如今的进度,很难再有提升,只有前往更大的平台,才能学到更多。
  制香的根基打好,店里的基础款她有把握,可很多香没见过就不会做,所以一些特别的独家制香暂时还得杜师傅和梨师傅先顶上,待日后她能独当一面、亦或请到更厉害的师傅才行。
  其中,有两款杜师傅新研究出来的香,香味独特、清新宜人,也是此次店铺开张的主打品牌,在陈氏香料铺反响颇为不错。
  往府城要带的东西很多,加急赶制的成香、成套的香料、众人的行李铺盖,林林总总,足足用了六辆马车。
  虽则搬家受累,可大家都很高兴,陈问舟带过来的仆从本就从繁华的府城过来,如今能够打道回府,自是喜悦,唯一的缺点就是算不上衣锦还乡。
  店里收拾东西的同时,阮母也在为女儿出行做准备。
  衣食住行药,样样齐全。
  她自己没出过远门,可村里也有往外面闯荡的,一点点请教,最后整理出三个大包裹。
  人要走,消息自然也瞒不住。
  别看阮母在家态度百般不情愿,可出门去,还得表现得兴高采烈,一副欢送女儿奔往锦绣前途的模样,有那散言碎语的,都被她给怼了回去,一群镇子都没出过的人,哪有资格说她即将要去府城闺女的闲话。
  但这丝毫阻止不了她要离开的消息,成为今日村里的热门话题,三五成群,悄悄议论的,不在少数,便是想要阻止也力有不及。
  杏花村与小溪村仅十来里路,两个村子通婚众多,自然就有传进周母耳朵里的。
  经过几次被无视,周母已经明白,自己左右不了前儿媳丝毫,面对一群看笑话和酸言酸语的,索性无视,反叫众人看了好一通无趣。
  周母自然不是心胸宽广,而是实在有心无力,原因在于小儿子周青沐闹着要读书。
  原先周家两子,大儿子天赋惊人,周父周母寄予厚望,自然就忽视了小儿子,待大儿子坠崖身亡,仅剩的小儿子就成了香饽饽。
  他们本已歇了指望儿子改换门庭的心思,奈何小儿子看大哥读书受重视,心中不知何时也生出野望,忍耐了小一年,今春私塾收徒,硬是闹着要去读书。
  今时不同往日,周家光景大不如前,哪里供得起一个读书郎。他们不同意,小儿子就在家整日哭嚎,搅得周父周母心力交瘁,哪有空管外人风光还是落寞。
  阮柔前往府城的事情到底还是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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