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攻心
屏幕上的数字逐渐上升着，不过多时，便达到了30g。
秦卫中等人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不为别的，害怕一会清理现场太过麻烦，30g的过载足以将普通人压扁，骨头断裂戳进内脏里，体内血管统统爆裂……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即便是觉醒者，又能好的了多少？还不都是蛋白质和水组成羰基生命。
过载飙升到36g的时候，就连徐隗也有点坐不住了，在洛阳身后小声提醒了一句：“他体内的生物电流强度已经过了峰值，开始往下降了，估计是快不行了，你悠着点，别弄出事了，你还得让他带你进老君山呢。”
“我有分寸。”洛阳瞅了眼心电监护仪的屏幕，和普通人起起落落的心电图像不同，柳传志的心电图像是呈抛物线的，只是这个抛物线不够平滑，细看之下，表面坑坑洼洼，这点和正常人的心电图倒是相似的，此时这条抛物线已经过了顶点，开始往下滑落，这证明柳传志已经过了抵抗极限，生命特征在逐渐减弱。
洛阳依旧没停手，只是将按着加号按钮不松手改为了间断性的按下。
过载力0.5g一次的增加着。
增加到38.5g的时候，已经滑落到一半的抛物线陡然呈现了一次激烈的上扬，超过了先前的第一个波峰。
“这柳传志竟然还隐藏有实力。”徐隗惊讶道。
“他若是将所有底牌都打完了，还有什么资本在我眼皮底下兴风作浪。”洛阳回头看着机甲训练舱，面无表情的说道：“你以为他真的认命了？或许这些天的思想教育，确实让他受到了一些震撼，但一名大周天境的觉醒者，我个人觉得，他肯定不愿意做一辈子的阶下囚，不然他怎么会主动提出带我进老君山，他这是在给自己找机会。”
“你既然知道他在耍花招，为何还要答应。”徐隗皱眉问道。
“因为我需要这个机会，不单只是为了维护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也是为了我个人，杨曦的三境一体，还有那些所谓的仙术，我都必须弄到手，不然到了气海境之后，我将无路可走。没有任何参考资料的话，让我摸索出第五境，实在有些难度，到目前为止，还一点头绪都没有。”洛阳语气之中略微带着点惆怅，他如今已经开始气海境的修炼了，每天都要抽出七八个小时，集中全身灵气滋养小腹的气海穴，通过这种外界诱导的方式，促进无用基因恢复蛋白质合成功能，从而在体内生出新的器官——气海。
一般觉醒者完成这一步要数十年的苦修，资质不够的，甚至一辈子都不会成功。
不过洛阳仅用个把月时间，气海穴中就孕育出一截小小的肉芽了。
根据他自身估计，气海完全生长成型，估计要半年左右，这个时间并不算久。
这一步修炼完成之后，他的身体便没有多大的进化空间了。
如今他肌肉纤维强度、骨骼密度都达到了现有条件下的极限，也就是所谓的瓶颈。
在以前，他肉身的力量和强度上涨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几乎每天都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但最近这一周，身体各方面好像是定格了一般。
至于原因，洛阳倒也明白，他现在的身体，从根本构成而言，与正常人其实差别不大，都是那几十种蛋白质，只是在蛋白质构成细胞、细胞联结组成肌肉纤维的方式上有所差别，从而形成了身体素质上的差距。就好比陶器和瓷器，虽然后者在质感、强度等方方面面都要胜过前者许多，但本质都是普通的陶土，你不可能把普通陶土烧的比刚铁还硬。
要想进一步提升，只能优化蛋白质的合成方式了。
但对于如何优化，洛阳一点头绪都没有，相当于重塑一具身躯，而杨曦的金刚境却提及了这方面修炼方法。
洛阳不喜欢被这种被困在原地，什么事情都做不了的感觉。
如果气海修成，那他就更无事可做，每天就只能冥想修炼心灵，因此在此之前，他必须要寻求突破方法，不能等走到哪一步了再作打算，这不是他的处事风格。
“这件事我是帮不了你，你让我设计一件武器，我倒是没问题，可对修行方面的事，我所知的还不如你一丝皮毛，何况我自身不能修行……不知洛神项目那边的研究，会不会对你有所帮助？”徐隗与洛阳低声聊道，之后又叹声补充了两句：“反正孤身犯险这事，我是不太赞同，虽然我改变不了你的决定，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洛神项目如今主攻的方向是‘灵穴’‘经脉’等关键基因的测序，旨在让所有人都能够修行，跟我不在一个进度上，国家现在不可能投入大量人力物力去研究只对我一个人有用处的东西，第一步都没迈出去，就想第五步的事情，有些好高骛远了。”洛阳摇了摇头，至于他的劝诫，则根本没理会，他心意已决，这是谁也无法动摇的。
“我觉得未必，你可以在国家安全策划委员会的下次研讨会议上提出来试试看，说不定国家会支持立项，这项研究成果虽然对咱们这些普通人没有用，但对卡在气海境的觉醒者而言，简直就是救命稻草，如果国家攻克了这项难题，可以吸引多少觉醒者前来投诚？何况这东西研究出来，也可作为战略技术储备。”徐隗说道。
洛阳有种被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回头盯着徐隗，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下次会议，我会提出立项请求，但我估计这个项目的难度比洛神项目还要大很多，未必能出成果。”
“集思广益，总好过你一个人闭门造车不是？”徐隗笑道。
两人正这般聊着，桌上的心电仪发出了一阵滴滴的警报声，徐隗偏过头看去，只见屏幕上的第二段抛物线也转为下降趋势了，而且下降速度远比第一次快，几乎呈笔直的九十度，照着样子，要不了几秒钟就得触底，也就意味着柳传志的彻底死亡。
洛阳见状，用神识感应了一下训练舱内的情况，也觉差不多了，终于按下了停止键。
训练舱的转速终于是降了下来，惯性转了半分多钟，才完全静止。
舱门一打开，待命在旁的医护小队立刻展开担架，准备进入其中，但被洛阳抬手拦了下来。
他亲自进入了训练舱内。
进去之后，先环视了一眼周围，训练舱内壁全是血迹，分布的很均匀，就跟刷的一层漆似得。
柳传志瘫在椅子上，勉强还呈人形，意识也还清醒着，只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之境，瞳孔涣散，浑身是血，嘴角流出来的，也是猩红的糜状物，似乎是破碎的内脏。
洛阳神识从他身上扫过一遍，立即将他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他体内将近百分之六十的血管都破裂了，尤其是脆弱的毛细血管，基本没有完好的存在，就连心脏都被过载力压的瘪下去了，肺叶更是碎掉了近三分之一，另外肠胃紊乱，搅成了一团，还有多处撕裂伤。
这种伤势可谓严重无比，就算觉醒者生命力顽强，但依旧致命。
“你……为什么？我已经向表明了忠心，你为何还要下此毒手害我？”柳传志愤怒的盯着洛阳，但他此刻脑组织都被甩乱了，瞳孔之中根本凝聚不出一丝凶光，只有茫然与恐惧，他一边呆呆的质问着洛阳，一边慌张失措的修复着体内的伤势，但修复的速度根本比不上生命力流逝的速度，而且他损失的身体零部件太多了，比如墙上那些糜状物，可能就是他破碎的肺叶。
这些缺失的部分，是属于不可修复的，伊莱·该隐的能力，并不是人人都具备。
洛阳没有正面回答他，只简单说了句：“转移灵气，你只管修复大脑组织，其他地方交给我，保你不死。”
说罢，洛阳掰开他嘴巴，将早已握在手中一枚胶囊塞进了他嘴里。
这胶囊之中装的是一片优钵罗花的花瓣。
不等柳传志将胶囊吞咽下去，洛阳一手搭上他肩膀，磅礴的生物电流在神识的引导下注入了其体内，瞬间就接管了他身体颈部以下的控制权。
他咽部肌肉蠕动，咽下了胶囊，当然这一切都是在洛阳的控制下完成的。
而后洛阳将运转生物电流，先将能量集中在他腹部，理顺了乱成一团的肠胃，并将那几处撕裂伤暂时性的拼接再一起。
优钵罗花的营养成分和激素物质在暂时恢复工作能力的肠胃中释放开来，洛阳通过小肠的营养吸收能力，将其运送到身体各处，促使细胞新生，开始彻底性的修复伤势。
两个多小时过后，洛阳将手从柳传志肩膀上挪开。
意识早已经恢复清醒的柳传志重新接管过身体的控制权，脸上顿时流露出不可思议的情绪来，身上所有的伤竟然都好了！
就连破碎的肺叶，都恢复如初，而且细胞活性变得更高了。
只有用神识细致检查时，才能发现一些细小的痕迹，但那不是伤痕，而是新生组织在颜色上有着细微的差别。
“我喜欢和诚实的人合作，如果你下次再在我面前有所隐瞒，但愿你有心理准备。”洛阳低头擦着手上的血迹，言语温和的说道。
柳传志从震撼中回过神来，濒临死亡给他带来的冲击已经不算什么了，洛阳把他从垂死状态中拉回来，这才是真正震撼人心的地方，这神识强大到了什么境界？简直能和救活伊莱·该隐和李长卿的杨曦比肩。而且那颗胶囊也是神物，那么小的一粒药里竟然蕴含了那么多营养物质，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厉害，难道这就是科技的力量吗？这比看一百遍宣传纪录片还有说服力。他沉默一阵，心里仅有的那一丝妄念也破灭了，随后立刻向洛阳表明了态度，“我再也不敢了，这次我是心服口服了，发自内心的！”
和之前伪装出来的态度相比，此时他眼中明显多了些诚意，还有敬意，不再是单纯的呆板和僵化。
“但愿如此。”洛阳没有与他多说，也没有分析这番话又几分可信度，直接离开训练舱，与徐隗说道：“进行第二项测试。”
听到这话，柳传志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难以遏制的恐惧，手都一下子攥紧了。
洛阳这不近人情的背影已经给他足够明显的暗示，这第二项压力测试恐怕和之前的过载力测试一样，都将是残酷无情的。
但他眼中没有流露出一丝恨意，只是咬紧牙关等待暴风雨的降临。
洛阳带给他的恐惧，已经深深刻进了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