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零一章眼中刺

  贵妃此时正在翰云居听葵敏说起这桩不能小觑的案子,她似感伤又似哀怨道,“此事说起来已有年岁,当年先帝竟能压得住,没露出一点端倪。”
  “娘娘是怀疑此案与先帝有关?”葵敏情知贵妃与先帝的一段情,后来贵妃得知的一些事情,比如安乐公府的覆灭,归根究理与先帝脱不得干系,贵妃多少是伤情的,情归情,贵妃此刻所言绝不会是简单到忆旧,她话里隐晦,葵敏仍不得其解,葵敏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问贵妃。
  “与先帝或是无直接关系,但是指定与皇权有关。本宫现在琢磨宫中多年来的诸多蹊跷无不与安亲王有牵连,辉玦与太后暗中藕|断|丝|连,这两年一直都互通消息,而太后于宫中虽有余孽为她效力,但零散的蟹兵虾将终究成不了大气候,倒是安亲王一直在有意无意辅助她,你想,安亲王何以去帮一个遭人唾弃的失势太后?”
  安亲王?贵妃想到了他?其实,想想极有道理,既然与先帝能扯上瓜葛,除了太后,矛头唯有指向安亲王。安亲王于先帝尚康健时已是深有图谋,他心思长远隐忍,一年几次的折腾不着痕迹,似乎只有他才能做得成。
  “那先帝每年祭日时发生的诡秘想来也是出自他手了?就是年前花园中诽谤娘娘的流言那也不消说了。娘娘又以何认为安亲王是有意无意去帮太后,倒不是明面与太后知道,也好借机做一回好人。”
  “安亲王正是因了隐忍方能撑到如今,他暗中做手脚,一来蒙蔽太后,使得太后错以为她的势力还如以往一般巩固,使得太后少些防范;二则,以太后的精明,安亲王做的太多,反而会引起她的怀疑,会顾忌安亲王。安亲王正是以退为进,将矛头步步引向太后,他反倒隐在幕后看着他精心布置的演出。一步步正如他所想所料,他难免得意忘形,就是现在这副情形,他敢踢开他的臂膀吕继伟。”贵妃凝思苦想,“如此想来,太后只怕活不久远了。安亲王大功将成,不会留了会说话的人证在世。”
  葵敏不禁吃惊,她失声道,“安亲王杀人灭口?但他何以挑现下?以前有的是机会啊。”
  “安亲王有意借太后当幌子,太后心高气傲,急于赵匀上位,她很容易入了安亲王的道数。一来掩饰他主谋的身份迷惑他人,二则,安亲王应该觉得是高枕无忧了。故而,留了太后反而是累赘是祸害。况且,太后心性犀利,若她知晓安亲王所作所为,断会翻脸无情。安亲王岂能料不到后果。”
  “那娘娘的意思是——”葵敏隐约察觉贵妃暗在的酝酿,贵妃既然趟了这泊浑水,又能猜测得透彻,必然会有所行动,“娘娘是要再去一趟庆云庵?”以往也就罢了,年关在即,且安亲王日益警惕,若是择了此时去,会不会中了计谋?
  葵敏不能不忧心。
  贵妃面色忧虑,她沉重的应了一声,“不然呢?若没猜错,太后理应比我们还要警醒,她应该明白她此时的危险,因此,太后说不定会透露一些真实的往事,与我们有益。”
  “她既然选择了安亲王,怎能随时倒戈?她于庵庙,不一定会有觉察。况且,案子与安亲王的贯连,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
  “你不信?今晚儿自然会有分晓。本宫琢磨着,太后彼时于庵庙里也不会安心。心里有愧疚,哪是佛珠能安抚得住?”
  “娘娘——”葵敏忧心忡忡,她眼见贵妃心思沉淀,并不受她劝解,且此去委实是有生命之忧。
  贵妃也不多言,只是又问了皇上的近况。
  葵敏面色稍齊,“这草药功效本来就缓慢,以皇上的身子,只能循序渐进,用了这些时日,皇上神思倒是不再如以往那般混沌,前儿奴婢听德子说,皇上居然能喊出他的名儿了。”
  “那你更要叮嘱德子,让他小心行事,莫要被人发觉。”贵妃身子往前倾了倾,面上布满了紧张,她怎能不紧张,安亲王平日除了夜里,大半时间都耗在了乾清宫,稍有风吹草动,他就会疑心。那后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只会使皇上毙命更快。
  “娘娘放心,太子殿下也时时关注着皇上,德子生性谨慎,又有太子殿下照应,不会被发现的。”
  冷不丁提到林勋,贵妃心头莫名一抽,自打与珺姑娘确认关|系以后,他都是来去匆匆,即使是在凤仪宫聚聚,那么多人,也只不过说些无关紧要的闲事,看他神情淡泊,倒不似原先的模样了,让她惆怅。
  若没有林勋,她想出宫也是空谈妄想,如今想想,他也不是一无是处。贵妃越想越是惶惶,神思不属,葵敏瞧出了苗头,她亦难过亦是高兴,难过的是贵妃与太子难成眷属,两人身份已是不能逾越的制约,高兴的是贵妃有太子辅助,且太子于贵妃的心思并不是逢场作戏。这两人只能看日后顺其自然了,但愿不要拗了人心才好。
  丑时,宫里一地狼藉,风卷着烟花纸屑肆意横行,打在人脸上生疼。贵妃从凤仪宫出来,直接与葵敏隐进深径。
  风高月黑,林子里幽静的若是荒凉松岗,两人即使是轻着脚步,脚底簌簌的声音也清晰可闻。一棵棵笔直冲天的杨树,秃着身子,萧条不已,整片硕大的林子,从这头直接就可以望穿到林子外的庆云庵,“娘娘,既然太后受安亲王控制,那我们来这一举一动岂不都受安亲王所知?”
  “太后透露的无非就是他想让我们知道的,他若不想太后接近我们,自然从门禁就能看出。但看今日的门禁是否还如以往便知。”
  “那若是后者呢?娘娘可是有打算?”
  “我们是偷摸行事,自然不能与其硬碰硬,如若实在进不去,那也只能等了白日里寻个借口一探究竟。”
  葵敏听了,沉默不语,她宁愿是后者,不是她怕事,只是太后既然已是安亲王眼中刺,若真摊上安亲王今晚行刺可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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