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王竑第二剑,剑斩士绅!(135万大章
第278章 王竑第二剑,剑斩士绅!(1.35万大章)
薛瑄清瘦不少,安抚新移民,还在开课授学,闲暇时候他还要读书。
读书是他最大的兴趣,一日不读书,他浑身不爽利。
人忙起来,反而官员间的迎来送往假客气,少了很多,因为没有时间。
广西官场的风气,为之一变。
从原来的迎来送往假客气、说话弯弯绕绕、各种关系层出不穷,变成直来直去,各个府衙各司其职,都在做实事。
那些擅长阿谀的小人,都被踢出了官府之中,留下的都是干才,愿意做实事的。
少说空话,多做实事。
而朝堂刚刚下了圣旨,允许官府征召秀才、举人为朝堂所用,更好的安抚流民。
这项举措,正对薛瑄的胃口。
他剔除了很多阿谀奉承的小人,官府内稀缺人手,等待进士补充,遥遥无期。
能用秀才、举人补充,是最好最快的办法。
那些来敬轩学宫学习的学子,都被他征召为吏。
新移民进来的士族,都是宝啊,个个都要安置好,并让他们开枝散叶,形成新的广西人。
十万士族,如种子一样安置在广西大地上。
不消十年,广西就会变成汉地,变成和江西一样繁华之地。
每日晚上他还要写密奏给皇帝,把广西事都事无巨细地写在奏章之上,并向皇帝求助。
他每一封奏疏,都会得到回信。
几乎所有困难,皇帝都会竭尽全力地帮他克服,人力物力财力,中枢大力支持。
从薛瑄督抚广西一年多时间,从江西拨过来的银子,超过七百万两。
他征召三十几万民夫,挖通了通往贵州、湖南、江西、广东、云南的道路,扩张驰道,沟通水系。
仅挖通连通各省的道路,薛瑄就花了三百万两银子。
预计挖通广西所有道路,要花费两千万两银子以上,而且这笔钱,已经得到皇帝的肯定答复。
这在以往根本是不敢想的。
这等基础建设,朝堂是完全赔本的,而且短时间内看不到成果,换做急功近利之君,根本不会做这些小事。
皇帝却愿意从小事开始做,不吝惜成本,只求百姓日子能好过一些。
就算皇帝愿意做,挖通道路等事,也是强征夫役,强制百姓劳动,生死不论,往死里压榨民力。
这也是薛瑄在景泰元年,便数次上书说:“少数民族民力已竭,财力已尽,只有减少贡赋,才可不生变故。”
奈何一直没得到中枢采纳,为此他还请求致仕。
直到景泰九年,皇帝大刀阔斧改革,给广西拨大量财货,令广西征召民夫,给民夫钱财,调动民夫积极性。
而这,是积累在中枢财力雄厚的基础上。
原来皇帝手里几个仨瓜俩枣,赏赐群臣都不够呢,哪来的钱给民夫?
现在皇帝有钱,愿意用内帑贴补地方,先把地方的基础建设搞起来,再慢慢移民,建设新广西。
皇帝不止支持基础建设。
广西荡平土司后,中枢一改常态,赐下很多赏赐,不分土汉,劳作皆赚工钱,又教土人纺织、赐桑苗、织毛衣,让商行来广西收购。
还在广西设瓷器厂,烧制瓷器,并挑选土地,种植茶叶。
令商贾来广西开厂。
中枢令广西种植果树,种植水果,皇宫还传出来水果罐头的做法,把广西水果,制成水果罐头,销往北方。
中枢的一道道政策,让广西正在变得欣欣向荣。
而那些土人家庭,头顶上没了土司压制后,日子也在变好,他们也愿意走出大山,去当夫役赚钱,也想学手艺。
甚至,更多人钻进大山里,做伐树工。
广西商贸发达的根源,是木头,北方大肆建设,稀缺木料,而广西遍地是森林。
中枢令南北互补,而广西荡平之后,迫切需要开山修路,连接北地,再加上中枢政策偏向广西,就使得广西瞬间繁荣。
还有一层因素,就是安南,商旅去安南采购,途经广西,让广西十分繁荣。
薛瑄仍然记得他刚来广西时的荒凉。
现在的广西,颇让他有种身处京师之错觉,天南海北的商旅,在广西营商。
广西生意好做,却困在道路上。
已经有本地士绅、商帮,在民间集资,修缮水道,沟通水系。
而今,广西的繁荣,即便是清明上河图,也仅可窥视冰山一角。
广西商贸发达,还促成了一个行业,就是造船业,天南海北的商贸,需要大量船支。
广西最不缺的就是木头,而贵州盛产的桐油,又近在咫尺,在庆元府,形成庞大的造船基地。
一切都是民间资本在催生,在自发形成。
因为庆元府是要划入贵州的,薛瑄也就听之任之了。
中枢欲将广西治所,从桂林转移到南宁,将归顺州、镇安府、都康洲、向武州、太平府、江州全部划入南宁府。
将宣化(南宁)作为新省治。
而皇帝欲改宣化为神凤,神凤是孙权用过的第六个年号,但仅用了三个月,孙权就驾崩了。
朝臣认为神凤不详,尚在争论之中。
皇帝认为,孙权收复交州之功,可用孙权一个年号,纪念孙权之功,但朝臣认为用孙权第一个年号,黄武,更为妥当。
薛瑄知道,等新移民安置完毕后,治所就会搬迁。
因为中枢重新划分了广西。
把安庆府、泗城州、安隆司、上林司四地划入贵州,而广西增入的府城,尚在安南,尚未名正言顺。
而这四地也需要一位官吏治理。
薛瑄上书,请皇帝启用李匡。
李匡是宣德二年进士,正统五年,倒杨(杨士奇)事件中,他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且其人担任四川按察使期间,镇压播州等地起义,连战连捷,能力毋庸置疑,是邢狱、掌兵大才。
但他因为和江渊政见不合,而遭到罢官,现在江渊已经死了,朝政也变得稳定,启用李匡,恰逢其会。
中枢批复,启用李匡,任命为三府督抚,升贵州按察使,督抚三府之地。
安隆司和上林司合并,改为尹州府。
南尹州,曾是贵州的古称,贵州的名字,是贞观九年,升南尹州为贵州。
泗城州升为泗州府。
所以有了三府,安庆府、泗州府、尹州府。
李匡赴任路上,给薛瑄写了封信,了解三府情况。
薛瑄据实而讲。
李匡和他关系还算不错,又是他举荐的,二人形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但李匡为人刚直,公正无私,不理请托。
二人信中只聊公事,不聊其他,彼此心领神会。
李匡到任后,整顿兵卒,安抚移民,井井有条。
安庆府的造船基地,李匡令官府占了一股,造船基地要给官府定期提供一些船支,免费修缮。
而李匡将汉、土兵卒合并,整顿三万雄师,不停操练。
又给张凤写信,请张凤将南直隶流民,送来三府安置。
并学习欧信,身先士卒,清扫小山寨,开通道路,移土人至城市,重新丈量土地,分配田亩。
“拜见督抚大人!”边镛行礼。
薛瑄还在忙碌,摆了摆手:“仕远(边永)之子?不必在乎繁文缛节,广西是蛮荒之地,和汉地不一样。”
这话惹得敬轩学宫的学子们哄笑。
薛瑄虽是理学大宗师,思想巨匠,但他幽默风趣,不拘小节。
“学生看广西,看到是一片欣欣向荣,虽远不如京师繁华,但学生看到了希望!”
薛瑄眼睛一亮:“希望二字,用的好呀。”
差不多到了饭时,便让公人准备饭菜。
饭食用的是太医规定的菜品,太医给他搭配的营养膳食,无论他在哪里,都必须按照食谱上的吃。
薛瑄笑道:“子与(阎禹锡),你觉得何为希望?”
阎禹锡和刘健是同乡,在薛瑄在河东(黄河以东)任职时,千里迢迢去拜师,得到薛瑄的认可,收入门庭。
“老师,学生认为希望有三。”
阎禹锡放下筷子,认真道:“春季时,柳树抽出嫩芽,意味着生机重现,这是希望,就如这广西,大乱之后,迎来大治,这就是希望。”
“但克振先生口中的希望,应该是百姓眼中的光芒,这是百姓心中的希望。”
“其三,是老师与众弟子所做这饭堂,亦是希望。”
薛瑄讶异地看着他。
阎禹锡笑道:“若吾等遵循繁文缛节,弟子如何能和老师共用一桌吃饭?”
“而老师遵从繁文缛节,如何能深耕民间,亲自指导地方官吏安置流民?”
“而此饭堂之中,气氛自由烂漫,这就是希望。”
边镛眼睛微亮,都说薛瑄创河东之学,受万人尊崇,他教导出来的徒弟,也都是拔尖的人才。
“学生眼里的希望,只是百姓眼中的希望,却未想到,官宦之间,饭堂之中,竟也充满了希望。”边镛深行一礼。
薛瑄也放下筷子,也觉得自己确实变了很多。
以前,他是人人敬仰的夫子,他当官教学,开创河东之学,门徒遍及山西、河南、陕西,蔚然大宗。
他的学说,蔚然大观,以为理道大成。
他的诗词,自认为达到巅峰,出口成章,七步成诗,名垂青史。
然而。
当他深耕民间的时候,真正为黎民百姓做一点实事的时候,他竟一句诗词都吟不出来了,他的学说,仿佛高屋建瓴,对百姓生活没有一丁点改变。
这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的学说,甚至怀疑自己误人子弟。
以前的他,喜欢空谈,上奏时候总写一些假大空的言辞,把奏章写的极尽华美,每一道奏章,都脍炙人口。
但是,所有谏言都是高屋建瓴、高高在上,他用的所有辞藻,虽然华丽,却充满了虚假,他是理学宗师、是文学大家、是思想巨匠,但他的本职,确实一个官吏呀!
他不该在诗书上悲天悯人,而是应该去民间,为百姓做一件实事,去实现自己曾经的抱负!
在无数次怀疑自己之后,薛瑄决定改变。
他放下挚爱的书籍,放下安逸的生活,年过七旬的他,开始从督抚府,走到了民间,去看一看百姓的真正生活,去做一件对百姓有用、却不会名垂千古的实事。
从古至今,做实事的人才,都不会被史书大书特书,反而那些只会空谈,写几首牢騒诗词的人,却被后世铭记。
薛瑄尤然记得,第一次他因为干农活,弄得满手都是血泡的时候,挑破的时候,他竟不觉得疼,反而格外惊喜。
这才是真正的民间,不存在于诗书之中,是有血有肉的真实民间生活。
他写过很多诗词、很多寓言故事、甚至戏曲他都有涉猎。
此刻却认为,他之前写过的,都是民间疾苦的无病呻吟,做了一天农活,他才知道,自己写的狗屁不如。
从那一刻起,薛瑄发现自己的学说,有很多不足之处。
曾几何时,他认为自己的“复性”说,已经日臻完美,他的“性”是“理”,主要形成于后天。
而理,需要从后天磨练形成。
同样,需要做民间的活计,从这些“理”当中悟道。
他找到了一条新的路。
他摒弃了以前空谈、坐而论道、不切实际,他曾经一心入阁,以为入了内阁,才能为天下黎民百姓做事。
然而,他现在才发现,履行官员的责任,为百姓做事,不在于位置高低,也不在于学说是否显赫,只要心中愿意,无论在哪个职位上,都能实现自己的“理”。
“老师,可是学生说的不对?”阎禹锡见薛瑄愣神,发问道。
阎禹锡的《守母坟》,名垂青史。
而他可不是当官的料子,他过于刚直,说话过于直接,容易得罪人。
但他是将河东学说发扬光大的人。
“说得很对。”
薛瑄笑道:“为师虽年过七旬,却也充满希望,克振,这希望二子用的好呀。”
他觉得自己快要悟道了。
也许,大明又要多一个圣人了。
以薛瑄之能,已经足够资格陪祀孔庙了。
但他距离成圣,终究是差了一线,这一线却犹如天堑。
他的学说,终究是继承朱熹、完善朱熹,而没有走出一条完全属于自己的路!
而在地方为官一年多,他很多体悟,都是从地方官开始的,他发现,自己未来的道,也许就在这民间!
他若能走出一条自己的道。
他能成为大明第一尊圣人!
不敢说超过程朱,但也是划时代的圣人。
“老师可是又有新的体悟?”诸多学子都惊喜地看着薛瑄。
薛瑄憨笑:“暂时还无,说明为师做的事情还少,诸位,为师的理,不在心,而在于物!”
他是心学大家,虽维护朱熹理学,但又与朱熹的理,有所不同,他认为的“复性”,就是要按理视、听、言、动。
这是对朱熹的理学,进行完善和丰富。
却迟迟没有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理”,这“理”,也许就在脚下!
想着想着,他激动地站起来。
“老师,您的餐食还未吃完呢!”张鼎站起来道。
薛瑄打个哈哈,太医制定的膳食肯定不好吃,难以下咽,他趁机不吃。
张鼎却不打算放过他:“老师,这是太医为您制定的膳食,为您身体着想,又是陛下的一番心意,您岂能辜负?”
“咳咳,为师要喝口茶,容后再吃。”薛瑄找个借口。
张鼎却放下筷子,快跑出去,端了茶水进来:“请老师慢用。”
薛瑄脸色发苦,用筷子夹了条青菜放进嘴里。
这种水煮菜,实在难以下咽。
他喜欢吃羊肉,太医认为他油腻伤胃,才患上疾病,让他多吃当季时蔬,少吃肉类,而广西天气炎热,他更应该戒食油腻。
用了太医的药膳方子,他人瘦了一圈,但精神比以前好了很多。
边镛看着有趣,堂堂理学宗师,在餐食方面却被学生管得死死的,着实有意思。
薛瑄也不恼怒,闷着头把饭菜吃光,接受学生们监督。
而学生们对薛瑄极为崇敬,因为皇帝专门派太医为薛瑄调养身体,连带着他们都不骂皇帝了,开始说些皇帝的好处来。
下午薛瑄又奔波于各衙门之中。
新移民,在桂林府安置较少,因为桂林府汉化比较良好。
多要安置在浔州府和武鸣府、廉州府。
武鸣府,是原思恩府和田州合并后的新名字。
浔州府得到原梧州府郁林州西部土地,得以扩张,这些地方适合安置新移民。
晚间时候,薛瑄招边镛问话,并考校边镛的经义,对边镛十分满意。
闻听边镛拜师年富,颇有几分失望。
他开办学宫,自然希望学习他学说的学生越多越好。
因为安南雨季尚未过去。
边镛被薛瑄征召,去浔州府安置新移民。
这也是边镛第一次参与实际政务。
而七月的南直隶。
天气酷热,人心冰寒。
王竑斩杀重臣程通、程宪等人,杀得南直隶人心瑟瑟。
南直隶官员向中枢申诉。
而中枢却传来圣旨,王竑非但无罪,反而将程通、程宪等人打入九幽,其族流放广西。
尹家被朝堂下旨重责,直系诛杀,旁系流放至琼州府。
可谓是十分凄惨。
王竑做事,更加肆无忌惮了。
南直隶士族多如牛毛,权贵多如狗,就算是顶级豪门,那也是数不胜数。
然而,王竑却先拿江宁李氏开刀。
这李氏先祖能追溯到陇西李,而在明朝,就出过四个进士,当代进士李元忠,在南京担任刑部右侍郎。
李氏在江宁,乐善好施,名声极好,但江宁的土地却都挂在李氏名下,他家的佃户多如牛毛。
李氏但当家的是李元忠的弟弟,李元义。
此刻,李元义跪在地上厉喝:“钦差大人,您要将我李氏赶尽杀绝吗?要将南直隶士绅都置于死地吗?”
“李元义,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王竑冷笑。
他兄长李元忠供述,他家参与海贸,并愿意缴纳认罪银二十四万两。
偏偏,王竑还不放过他家。
“我家已经缴纳了认罪银,大人出尔反尔,难道还是我李家的错吗?”
在李元义眼中,李家是被王竑杀鸡儆猴,盖因李家在中枢没有根基,所以被提出来杀头。
为的是震慑其他家族,收缴更多的认罪银。
王竑就是皇帝派来南直隶的敛财工具,这等皇帝,哪里还得到天下人的敬重呢?
“哼!”
王竑冷哼一声:“正统三年,你家支脉打死佃户一案,最终不了了之。”
“正统七年,大铜山贼寇造反,朝堂镇压后,其匪首供述是伱家抢占矿山,压榨矿工,矿工造反,此案中枢派御史来查,最终却查无实证。”
“正统十一年,良民张强,入应天府状告你家抢占其家土地,而在状告期间,张强无故失踪。”
“凡此种种,还要本阁继续说下去吗?”
王竑不是随便挑一家的。
而是每一家,都是查有实证后,他才会亲自拜访。
李家,还藏着大罪呢!
李元义却惨笑道:“哪个大家族没点狗屁倒灶的事情?”
“您若因此而残害大族,那么天下大族,有几族何辜?”
“就说你王氏,你能保证,个个都是圣人吗?”
“不能!”
“天下利益就这么多,我李氏多一点,你王氏就少一点!谁能不被利益蒙蔽呢?你王竑能吗?”
“呵呵,你王竑今日踩着我李氏的尸骨往上爬,不就是为了多争那一分利益吗?”
“唯一的区别是,你王竑在朝堂上争,我李氏只能和民争!”
李元义嘶吼,满脸不服。
他自知必死,无所顾忌。
王竑却面色冷厉:“李元义,你也太把你家当回事了!”
“本阁若要杀人立威,怎么可能挑你李家呢?”
“动动你的脑子!”
“好好想一想,本阁为何挑你李家!”
见李元义脸色茫然,王竑冷笑道:“那本阁就让你死得明白一点。”
“太平府的流民,为何不愿意被迁移?”
“他们宁愿躲在深山里,也不肯换个地方生存。”
“为什么?”
王竑忽然爆喝:“你来告诉本阁!”
李元义猛地瞪圆眼睛,神情震恐:“是、是李元忠招认的?”
“本阁不会自己查吗?”王竑厉喝。
没错。
不止王诚在安抚流民,张凤也在安抚应天府附近的流民。
但这些流民不愿意从山里面出来,也不愿意迁去广西,甚至,安置回原籍他们也不愿意。
张凤认为,这是士绅在作祟。
所以,王竑第二剑,剑斩士绅!
他挑的士绅,都是牵绊流民,不许流民安家落户,不许流民迁移的士绅家族!
这些士绅家族,以前就压榨佃户、民户、良民,甚至这些人变成了黑户,他们还不愿意放过他们。
那些没有活路,失去希望的流民会做什么?
自然是造反喽!
你们挖大明的根子,那今日本官就代天巡狩,诛杀尔等!
“李元义,你还敢口口声声说正义吗?”
王竑盯着他:“若你家只是欺压佃户,亦或是犯下的那些罪状,本阁都可翻页过去!罚钱了事!”
“但你家做了什么?”
“一个个活生生的百姓,被你们变成了黑户,变成了矿工,变成了你家的走狗!为你家夜以继日的劳作!直到人死!”
“若仅限于此,本阁还会放你家一条生路!”
“但你家还做了什么?”
“撺掇流民反对朝廷,就为了掩盖尔等私占矿山,开通海贸的罪名,甚至,为了尔等一家之利,不顾南直隶千万百姓活路,更不顾中枢弹压叛乱所造成的损失!”
王竑冷冷道:“你全家,死不足惜!”
“来人啊!”
“把李元义拖出去!召集全县所有人,在菜市口,公开凌迟!”
王竑厉喝:“其直系族人,全部凌迟!”
“其偏支族人,交给当地百姓审判,有罪者杀,无罪者流放琼州府!永世不得回南直隶!”
李元义嘶吼道:“王竑,你不能将我李家赶尽杀绝!”
“太祖皇帝打天下时,我李家为太祖皇帝纳粮,是太祖皇帝钦封的粮长!是大明的功臣啊!”
“你不能将我家赶尽杀绝啊!”
功臣?
你们也配!
“那些被你们残害至死的百姓,临死前是否也会发出你这样的嘶吼呢?”王竑问他。
登时,李元义就像是捏住脖子的寄。
他痴痴笑了起来:“王竑,你装什么圣人啊?你王家所做的,不比我李家少多少!”
“我王家,永远不会为了一己之私,而豢养十万流民。”
王竑让人拖出去,指着他:“让他最后死!”
要亲眼看着自己的至亲,死在自己的面前,才是对李元义最大的惩罚。
而李元义被凌迟的消息,在整个江宁引起轰动。
跟随王竑办案的范青却进言道:“大人,那李元义,不过是出头鸟罢了,背后人还未查出来,不如先留他一命?”
“没必要,该杀的就杀,不用鲜血,如何能震慑士绅呢?”
“至于背后的人?”
“继续杀便是,他们自然会浮出水面的!”
王竑要用鲜血,浇灌他通往首辅的路。
那李家实在可恨。
但背后人更可恨,那就杀到他们出来。
王竑之所以知道此事,还要归功于范青。
张凤安抚江宁附近的流民,却反响寥寥。
请范青去调查,调查发现,江宁大概有十余万流民,隐匿在江上、山里,张凤试图安抚,却遭到流民的抵抗,官兵死了不少。
范青派人混进去,才得知,这些流民,是被本地士族控制的。
没有士族的命令,这些流民根本动不了。
所以,王竑直接杀到了江宁李家,用李家的人头,震慑本地士绅,释放流民。
这些流民,就是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把大明最好的局面,炸得粉碎。
“随本阁走!”
王竑拜访下一家。
小小的江宁,却有六个大家族,小士族层出不穷。
第二家姓司,王竑刚进院,就看见司家众人跪在地上,向王竑乞饶。
王竑让人搬个椅子,放在台阶之上:“本阁问,你回答,若蒙骗本阁,本阁便赐你一箭。”
司家众人惊恐,你是文人吗?这是厂卫的行事作风啊!
“你家有多少佃户?”
佃户,是江南士绅的根子。
司家家主听说了,李家正在被菜市口凌迟,他满心惊恐,不敢隐瞒:“回大人,一共四千七百佃户。”
这个数字,绝对十分惊人。
好在江南人不善战,否则大明永无宁日。
“可包含隐户?”王竑又问。
司家家主眼角抽搐一下,这些隐户,有被庇护的流民,有失去户籍的良民,还有抛弃军户的兵卒,还有抛弃匠籍的工匠。
而司家家主回答太慢。
王竑随手一指。
东厂一个番子,举起弓弩,扬手一箭。
就看见那司家人当场被射杀。
司家家主瞪圆了眼睛:“大人……”
“回答!”王竑冷冷道。
司家家主震怖地看着全副武装的厂卫,厂卫人数不多,但王竑有调兵权,整个南直隶的兵,他都可以调动。
“不包含。”
果然!
这个惊人数字,只是记录在案的佃户,还有很多没有记录的呢,这些人才是最危险的。
“有多少?”
司家家主小心翼翼道:“尚有1146人!”
范青瞳孔微缩!
还有这么多人,而且,这个数字肯定是往小里说的!
真实情况,会更多。
“都是什么人?怎么入你家的?”王竑问。
司家家主小心翼翼道:“回大人,我家人心好,看不得百姓受苦,便收拢了一些流民……啊!”
话没说完。
司家家主惨叫一声,他捂着肩膀惨叫。
东厂小五一箭射在他肩窝之上,鲜血淋漓。
“大人?为什么要射箭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啊!”司家家主惨叫,箭矢刺入骨中,痛得要死。
“你家良善?也不要个脸!”
王竑冷笑:“从实招来,你家的隐户,都是什么成分?”
“都是流民啊!”司家家主哭嚎。
咻!
又一道箭矢,射在他的另一个肩膀上。
司家家主躺在地上,痛得浑身哆嗦。
“下一次,要你的狗命!”
他的话,王竑一个字都不信。
地主老财要是有好心,天下也就不会大乱了!
天下最坏的,就是地主老财,就是资本家!搞政治的再坏,不会坏百姓,而这批人,专门坑害老百姓。
“不许叫唤!”
王竑听着心烦:“本阁最后问你一遍,说!”
司家家主咬着牙,生生不敢叫唤,但嘴角被牙齿咬破,溢出鲜血来,哆嗦道:“有匠籍,一些是造船工匠……”
范青诧异地看向王竑。
王竑和张凤猜测的没错,永乐朝的松江府船匠,跟着宝船一起消失的,这些人,到底去哪了?
在朝堂的档案里,一直是一件疑案。
张凤在确定尹家藏匿海船之后,就猜到了船工消失,也会本地士族有关系。
结果,一查还真的查到了。
这些船匠确实被本地士族瓜分了!
或者说,他们只是喝了口汤!
大头应该落入权贵人间的口袋里。
“只是船匠吗?没有军户吗?”王竑随手一指。
又一个司家人被射杀。
司家家主看着如阎罗般的王竑,悲鸣道:“大人,我司家对大明忠心耿耿,大明就是这般对待忠臣的吗?草民虽是一介平民,但也要向陛下申诉,求一个公道!”
“忠心耿耿?”
王竑冷笑:“不要侮辱这个词儿了,你是对利益忠心耿耿吧?”
“还要公道?”
“好呀!”
“你去向陛下申诉,看陛下是不是要问你,为何你家窝藏船匠啊?要干什么?”
“还有一千多隐户,你司家是要造反吗?”
“陛下是会给你公道呢?还是诛你九族呢?”
王竑问题。
司家家主瞪圆眼睛:“污蔑!这是污蔑!我司家对大明忠心耿耿,绝不敢有任何异心?啊!”
陡然一声惨叫。
一道箭矢,扎在他的心口之上。
他呆呆地看着王竑,万没想到,王竑会视人命如草芥!
随意击杀他!丝毫不顾后果!
“如此犬吠,留你有何用?”
王竑冷笑:“事实胜于雄辩,你司家窝藏工匠,窝藏军户,本该诛九族!”
“本阁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只诛首恶,即墨家产,举族流放。”
王竑快刀斩乱麻。
也不顾司家人哀嚎一片,直接派东厂抄家,清点人口之后,打散了流放广西、湖南、贵州。
范青看着王竑,这王竑真的不像是文官,更像是厂卫。
做事很辣,不顾名声。
殊不知,这是王竑和皇帝的政治交易,若王竑顾及名声,也就无缘首辅或吏部尚书之位了。
他很清楚,皇帝快要来南直隶了。
他杀的人只是开胃菜而已,等皇帝来了,士绅就会发现,自己有多么幸运。
皇帝自然会帮他掩盖杀人真相的。
王竑在江宁杀得人头滚滚。
同时,李震亲自率军,来到江宁附近安抚流民。
王竑则赶往和州。
张凤则派人统计流民数量,征召大批船支,将流民装船,运送去湖南。
没有江宁士族从中作梗,移民流民比较顺利。
负责运送流民的是金昭伯。
金昭伯是宣德二年进士,政绩平平。
但他有个牛人老爹,他爹叫金幼孜,是永乐、洪熙、宣德朝名臣,有进文庙的功绩。
张凤选择他儿子金昭伯,意味深长。
王竑在江宁杀得人头滚滚,震慑士族,奇怪的是,附近几个县,流民竟然乖乖上船,听话去了湖南。
以前他们可是百般不愿意,怎么忽然转了性,愿意被移出南直隶了呢?
张凤预计,此次收拢流民共计十七万人。
征召的船支虽多,但也需要运载两次,才能全部运完,他先写信给韩雍、薛瑄和李匡,让他们负责接收。
这边装船,运送。
那边则要安置,分配田亩,发放种子、农具,建造房屋,还要贷款给他们一些急用的粮食。
而王竑,已经到了和州。
和州是南京直隶州。
王竑先挑和州大家族,甘家。
甘家也有官员在南直隶任职,其家诗书传家,在本地颇有好名声。
闻听王竑来了,甘家人四处逃窜。
而翻墙出去的人,刚翻出去,就被人从外面丢了进来,运气好的摔在土地上没死,若运气不好摔在石板上,直接摔死。
王竑则大摇大摆地进来。
让人搬个椅子,坐在台阶之上。
把甘家所有人齐聚过来。
甘家家主浑身发软,哆嗦道:“大人,我甘家什么都招了!”
“招什么呀?”王竑笑眯眯问。
“我家也有隐户,但我家已经释放了,全都释放出去了!”甘家家主不问自招。
王竑反而问他:“你是怎么知道,江宁之事的呢?”
甘家家主一下子懵了,傻傻地看着王竑。
“本阁从江宁出来,只用了一日,便到了你家中,沿途不曾歇息,速度比驰道更快,你是怎么知道本阁在江宁所作所为呢?”
王竑本来语气平和,却忽然爆喝:“从实招来!”
甘家家主浑身一颤:“这、这!”
咻!
小五射出一弩。
一个甘家人惨叫个不停,没有死。
小五冲王竑尴尬而笑,随后射出第二弩箭,才把那人杀死。
甘家家主吓惨了:“草、草民是从流民口中得到的消息,他们口耳相传,速度比船支更快!”
王竑不信,一定是他身边人,被士绅收买了,才提早传递了信息出去。
他也不在乎,他只是震慑士绅,不是将士绅赶尽杀绝。
他没这个本事,也不会这么做。
“本阁问你,你家隐户多少人?”
甘家家主不敢不答:“1426人,多是流民,有少量的匠户,但他们隐匿了身份,草民当时不知道呀,查清后,全都踢出了我家。”
王竑没有纠结此事,继续问:“为何藏匿隐户?”
这不废话吗?谁家不藏啊?
当然是少纳税啊,再者做点脏事,隐户多好用啊。
“本阁换个问法,和州的流民,你家说了算不算?”
甘家家主都没想到,王竑竟如此直接。
他嗫嚅道:“本地因靠近南京,商贸发达,所以很多田土撂荒。”
“而本地江南粮食过于低廉,而物价又高,种田的农人连饭都吃不起,而当民户又要纳税,很多百姓纳不起税,就主动当了流民。”
“我家虽是本地大户,但流民之事,确实说了不算。”
他说的是实话。
谷贱伤农。
江南米粮太便宜了,若无漕运,能运去北方销售,价格还会继续下降,这会导致百姓抛地,士绅不种粮食,改种桑树,做利润更高的纺织业。
尤其是南直隶商贸发达,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商业和农业的矛盾。
大明在竭力重农抑商,就是担心百姓从商,反而无人愿意种地的窘境。
中枢竭力压制南直隶,也是在压制南直隶是商业,缓解商农矛盾。
然而,农民终究是势单力孤,在资本面前,只能听之任之,被人摆弄,偶尔反抗,也是暴力反抗,造反而已。
其实农民一直不清楚,压迫他们的根本就不是朝廷,而是资本。
也许资本的背后是官员。
但农民最有效的手段,是反抗资本,而不是以卵击石的去反抗朝廷。
“本阁问你,本阁欲将和州流民,以及和州全部隐户、佃户,迁出和州,你甘家同意吗?”
甘家家主都懵了,我该同意吗?
当然不能同意呀!
没了佃户,谁给我家种粮啊?
不种粮食,官府要收的农赋怎么办?民户交不起,能抛地跑路,他们这些大户,要是交不起,是要抄家灭族的!
这是地主和官府的矛盾。
“大人饶命啊!”甘家家主哭求。
“你家有手有脚,为何不能自己耕地呢?”
甘家家主能说吗?
和州三分之一的土地,都在我家手中,若把佃户全都弄走,我家几百口子人,就算全部下地,一百年也耕种不完啊!
“你甘家按照你家犯下之罪,缴纳认罪银,其他罪责,等本地知县再判。”
王竑懒得废话。
站起来要走。
甘家家主却哭嚎道:“大人,您若迁走我家佃户,我家田亩就要撂荒了!”
“若撂荒,如何供应北直隶粮米呀?”
“若无……”
猛地!
王竑停下脚步,慢慢转过头:“你说什么?拿京师威胁本阁?”
“草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噗!
一道箭矢,从他胸口贯穿而过。
王竑厉喝:“任何人,敢枉顾京师安危者,一概诛杀!”
“无君无父之徒,何必浪费米粮?”
甘家人吓惨了。
您也不听完,就随便杀人!
我甘家可以交钱,可以让你们迁走丁口,可你也不能随便杀人呀!还有没有王法了!
还真没有了!
皇帝派王竑来,就是用匪盗这一套,来对付士绅!
士绅和农户耍无赖,和流民耍无赖,朝廷还拿他们没办法。
这回朝廷和士绅耍无赖了。
看看朕的刀口锋不锋利!
“你家有手有脚,如何不能耕地!”
“若按时交不上农赋,就等着满门抄斩吧!”
“地府尚且宽裕,能容得下你九族魂魄!”
王竑又问一遍:“可听明白了?”
甘家人敢说什么呀?只能磕头说明白了。
而家主的血,却流到他们的眼前,心中一片悲鸣。
王竑根本就不管甘家死活,不,是不管士绅死活呀,这是官逼民反啊。
下一家。
也是和州大户,姓梅。
梅家可和甘家不一样,他家有女人,在定国公府中做妾。
但王竑进去,便直接道:“你家的妾夫人呢?”
梅家人吓了一跳,梅氏虽是妾,但那也是国公的妾,你王竑官职再高,也高不过国公吧?
“大人,夫人自然要在国公府侍奉国公爷,如何能在娘家呢?”
梅家家主是梅氏的父亲,颇为没有礼节。
他没有功名,却见官不跪。
王竑冷笑两声:“定国公已经自身难保了,区区一个妾室,本阁抬手可杀之!”
梅家家主大吃一惊:“定国公怎么会?”
“怎么?还摆妾老子的架子?”
王竑嗤笑:“来人,抽他三鞭子,再跟本阁说话!”
东厂番子直接按着梅家家主,把衣服脱掉,光溜溜地直接抽。
当着他儿媳妇的面!
梅家家主更多的是羞耻。
还不许他叫唤。
因为王竑不想听。
“本阁听说,你家擅长织布,但对织工甚是吝啬,本地织工多次起义,皆因你家而起。”
王竑幽幽道:“可有此事?”
“大人,这都是谣传呀,我家虽有几个纺织厂,但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生意,给织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明码标价,没有一丝一毫克扣。”
梅家家主洋洋洒洒,说半天没说完。
“本阁问你话,你只说有,或者没有,便可以了。”王竑告诉他。
梅家家主碰了个钉子,闷声道:“没有。”
“你家在籍多少织工?”
梅家家主讶然,你是来查案的还是来查纺织厂的呀?我家纺织厂多少织工,跟你有个屁关系呀!
咻!
一道箭矢,射穿一个梅家人。
“本阁快问,你快答,本阁没工夫浪费在你家!”王竑冷冷道。
梅家家主眸露悲悯,那个被射杀的是他儿子呀!
“一共761人!”
王竑却道:“七百多人,有三个大型纺织厂,一日竟纺织出来上千尺布?”
“怎么?你家织工都是织女吗?”
“都是神仙吗?”
“一天能织出那么多布?”
“当本阁不会算账?还是拿天下人是傻子呀!”
王竑可不是随便来的,每一家他都调查过了。
这段日子,东厂一直在搜集南直隶所有士绅的犯罪证据。
那梅家家主急了:“大人,我家偶尔还会把活计放给民间百姓,自然是能纺织出这么多布的。”
王竑却指了一个人。
小五搭弓射箭,那个人眨眼被射杀。
梅家家主眼珠子通红,他家仗着定国公妾室的势力,在和州是一顶一的门户,只有他家欺负别人家的份,哪里被人骑在头上拉屎?
“大人!”
“我家本本分分,商税一分不欠,年年缴粮最多!”
“为大明鞠躬尽瘁!”
“我家究竟犯了什么罪?您抬手一指,便要杀了我家一个人!难道大明没有王法了吗?”
梅家家主受不了这份气。
他平时威风惯了,根本不把朝堂官吏放在眼里。
毕竟他是妾老子,哪个当官的不得给定国公几分薄面呀,哪里敢招惹他?
王竑嗤笑:“确实有国法,但对的是良善百姓。”
“而你,也配和本阁谈国法?”
“梅泽,本阁既然来你家,就已经把你家查得彻彻底底。”
“你还在跟本阁狡辩,难道本阁代天巡狩,却要跟你磨嘴皮子、说废话吗?”
梅泽满脸不服气:“大人代天巡狩,杀人总该有个罪过!我家人究竟犯了什么罪!死也要让人死个明白吧!”
王竑却不理他:“本阁继续询问……”
梅泽却打断王竑的话,厉喝质问:“大人,您胡乱杀人,难道就不怕士绅群起反击吗?”
“士绅?”
“你一个靠卖女当妾的阿谀之辈,也配称士?”
“你梅家有几个进士?有何人在朝堂上当官?”
王竑厉喝:“一个都没有,谈何士绅?你配吗?”
“你不过是个乡间地主老财,靠着送女当妾,得了定国公府的庇护,在和州胡作非为!”
“本阁问你,你却含糊其辞,说什么把活计放给民间?”
“却反问本阁,因何伤人?你若本本分分回答本阁的话,本阁会杀你梅家人吗?”
“哼,你犯了重罪,却反问本阁你犯了何罪?”
“你真当本阁来你家,是什么都没查吗?”
“梅泽!”
“本阁问你,是给你悔过的机会,既然你不要,千万别后悔!”
“本阁便直接告诉你,你梅家将上万妇人,强制变成黑户,囚禁你在你纺织厂内,为你劳作!”
“景泰四年的和州织工造反,就是因你家而起,那些妇人的丈夫寻不到妻子,儿子寻不到母亲,又求助无门,只能发动起义,造反朝廷!只是想带回自己的妻子、母亲!”
“而你,因为有定国公的庇护,所以中枢没有查到你,只是镇压了起义,却没追究起义的原因!”
“所以让你这等禽兽,逍遥法外!”
“这些妇人何辜?她们的家人何辜?”
“本阁代天巡狩,既然查明,就要给这些无辜百姓,一个公道!”
王竑厉喝:“来人!”
“把梅泽九族,全部缉拿!”
“去菜市口,凌迟!”
梅泽软软跌坐在地上,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如何露了风声?
疾呼道:“王竑!我女儿是定国公的妾室,你敢凌迟我?”
“你既然知道本阁叫王竑!”
“那就该知道,马顺当年,权势滔天,本阁尚且敢打死他!”
“他区区定国公算个什么东西!不过仗着祖上功劳簿的废物罢了!”
“却又庇护你这等禽兽!已犯下重罪!”
“本阁已经上书陛下,必然严惩定国公!”
“至于你家,本阁有圣旨、有天子剑,可凭天子剑,代天而行,上斩佞臣,下杀黎民!”
“本阁今日就要为蒙冤的百姓主持公道!”
“来人!动手!”
王竑厉吼。
东厂上下齐声应诺,开始进入府邸抓人,凡是遇到抵抗的,先砍一刀,别砍死,让他们被凌迟,享受那极致的痛苦。
梅家这些禽兽,一个都别想跑。
出了梅府。
范青却觉得王竑做得过分了,低声道:“大人,咱们此来是震慑士绅,而非赶尽杀绝?”
王竑瞥了他一眼,好似本阁是锦衣卫,他是文官似的。
“怕什么?”
“当年本阁在奉天殿上,尚且敢打死权势滔天的马顺!”
“区区几个士绅算什么?”
“你若是害怕,就别跟着本阁!”
王竑让人准备了饭菜,他简单吃几口,还要去下一家。
和州,要被他杀得变天。
而在和州隔壁的庐州府,王诚正在巢县,巢县距离和州,不超过一日的距离,中间隔着含山县。
含山公主的封地,就是含山。
当得知含山公主崩逝的消息,王诚就察觉到了,整饬五府的机会来了。
他先从靠近南京的巢县开始清理。
巢县在巢湖边上,巢湖上江匪横行,县城里也并不安全,欧信擅长打山地战,却不擅长水战。
广西狼兵确实打不了水战。
王诚只能去找金忠借人,但金忠手里人手尚且不足呢,怎么借人给他王诚呢?
王诚只能给宋伟写信。
宋伟将麾下悍将,郭瑄借给王诚。
王诚请郭瑄率军,平定巢湖江匪,收获江匪近千人,组建水师,然后又请郭瑄在庐州府,沿江剿匪。
是以清剿士族之事,也就耽搁了。
直到王诚手里有了一千五百人水师,王诚才跑来巢县坐镇。
而他第一件事,就是杀巢县大族。
明天还是大章!把那两天的剧情追上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