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5章 谷国徐国鄫国篇:龙生九子
第395章 谷国徐国鄫国篇:龙生九子
晋国建都于海德巴拉,改名为晋阳。
景泰六十年,晋王朱见湛改孟买为邲棠市,建立集工业贸易于一体的港口城市。
同时,改西海口岸城市阿沃尼格达为沚港,建设东方贸易中心。
沚港本来是谷国的土地,谷国送疆土五十公里给晋国,徐国也送晋国五十公里,这就有了沚港。
两国也不再接壤。
尤其是徐国,已经完全沦为晋国的附属国。
朱见湛是皇十四子,今年刚好五十岁。
却野心勃勃,他苦等亲爹咽气儿,好吞并谷国。
统一印度,成为真正的霸主国,不止称霸南亚,还要称霸天下,这是他心心念念的事情。
他对基建不感兴趣,对于搞经济赚钱也不感兴趣,谷国那么富,只要吞并了谷国,工业基础也就有了。
谷王朱见淅,性格软弱,封在东印,就是因为毗邻大明,大明能帮他说话。
在城外,一道道直冲云霄的烟囱,冒着黑烟,一家家重工业工厂,就在城外,废水排进河里,造成鱼虾大量死亡。
这些都是立功的奴隶,什么人种都有,他们被释放后,自动变成晋人。
朱见湛还发明了先进的炮步战术,炮兵和步兵结合。
在这里,军事风气极重,民间以当兵为荣。
晋国的学堂里,学生们不敢嬉笑,上课之前,要唱战歌,从小受的就是军事教育。
老皇帝没办法,就在西孟加拉划出一块来,送给谷王,让他建造国都。
封在东印,毗邻大明,只要谨小慎微,安全无忧。
奴隶们也不苟言笑,甚至比汉人还严肃,他们都是军中的主力干将。
晋国办事效率出奇的高,却没有任何微笑服务,连普通女子都绷着脸。
军工厂却有十一个,生产出来的枪械炮弹堆积如山。
让他俩狗咬狗去。
宁国想改为秦国,恰恰有争霸的野心。
本来定都在东印中心,但晋国越来越凶悍,他便迁都到了大明国界线旁边,西孟加拉的加尔各答。
据说晋国的大炮,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大炮。
一旦晋国打这里,就等于向大明宣战。
孩子们主要学的也不是文化知识,更多的是军事知识。
和许国的慢生活、宁国的乐天派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肃杀之气。
战云密布,是晋国最好的写照。
谷王不断上疏哭求,晋国不停侵吞谷国疆土,谷王想回京,不想当外藩了。
本来西孟加拉也是明土。
按照法统说,这块土地属于大明。
晋国最多的,就是这种重工厂,生产的全是军工产品。
据老人说,清理土著的时候,女人都杀过人。
国都道路破败,无人管理。
至于其他人,没了。
谷国,封在东印,和宁国以恒河为划分,和晋国国界线就比较模糊了,反正晋国往前,他们就往后撤。
只要谷国利用好地缘优势,大搞贸易,把老晋王给熬死,两代之后,谷国反而能靠经济,在印度称霸,甚至反戈一击,晋国也得吃亏。
宁国、许国是粮食出产国,只要吞并了这两国,晋国什么没有?
晋国有五亿人,最多能拉出来七千万战兵,人海战术都能淹死谷国宁国,得到了两国优势,宁国那个建筑皇帝,会是他的对手?
朱佑榷在晋国的感受,就是军事强大。
晋国有一百万,非汉人。
在晋国,上升通道只有一条,就是当兵,打仗,战争!
可千万别以为,谷王真的贪生怕死。
跃居朝堂上的官员,也都是军人,仿佛从上到下就是一个战争机器。
街上百姓没什么笑模样,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甚至玩乐的孩子们都在踢正步、走军阵,朱佑槿最大的感触,就是简单精练。
朱佑榷兄弟仅仅逗留三天,就实在待不下去了,转道去谷国。
谁让谷王贪生怕死呢。
晋国看似磨刀霍霍,其实是不敢灭亡谷国的。
朱佑榷对谷王朱见淅的评价,是没脑子。
谷王该祸水东引,把晋国的视线挪到宁国去。
这几年,他还不停撩拨晋国,迁都之后,跟晋国讨要他送上去的国土,导致两国越闹越僵。
奈何谷王这些都没想到。
谷王身高一米九七,是老皇帝诸子中最高的一个,也是脑子不灵光的一個,排行老十六,他母妃是秦妃,秦纮是他亲舅舅。
可这家伙谁也不像,秦妃聪敏,秦纮极具才能,他却脑袋不灵光,和他亲兄弟都不一样。
不过,谷国的贸易也算做得风生水起,毕竟靠近大明,大明漏出一点就够他们吃喝了。
但经济发展极端不平衡。
西孟加拉地区,经济特别发达,南方领土却很不发达,越往南越贫瘠。
以前发展是均衡的。
谷王发现晋王的野心后,就开始把经济中心向北转移,靠近大明、宁国的地区,都是谷国发达地区。
人口也是,谷国总人口3.1亿。
主要集中在恒河流域和西孟加拉地区。
按理说,谷国人口这么多,不应该这么弱啊。
一方面是晋国太强。
另一方面谷王实在不靠谱,这位脑子不灵光,政策是东一锤子西一棒子,秉政大臣也是阿谀奉承之徒。
有名臣要上疏大明皇帝,结果被谷王逼死。
导致群贤退避,国内人心离散。
好好的大国之基,被谷王玩成了超级大弱鸡。
谷王还是个顽主,什么都爱玩。
朝政丢给太监、大臣去管,他就负责在宫里瞎玩,国内建设都不太管,朝堂上贪腐严重,政局混乱。
这也是晋王盯着他的原因。
朱佑榷兄弟看见谷王,就看出他的虚弱,纯粹是被酒瑟掏空了身子,今年四十九岁的他,看着没两年活头了。
也就新医学发达,否则谷王早就玩死了。
谷王哪方面都不咋地,但能生啊。
生了33个儿子,47个女儿,总数80个!
老皇帝才生了41个儿子,27个女儿,才68个。
谷王比老皇帝还能生。
在这一方面,谷王完胜所有藩王。
而磨刀霍霍的晋王,在生儿子问题上,却十分难产,他只有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可谓是藩王里子嗣最艰难的一个。
谷王则稀松平常,今年还有一个婴儿诞生呢,就是能生,气死你们。
作为一个超级玩咖。
上行下效,民间都以玩乐为主,层出不穷的娱乐项目,朱佑榷兄弟俩玩得不亦乐乎。
恋恋不舍的离开了谷国。
乘坐火车去印度第五国,徐国。
火车从加尔各答(谷都)出发,沿途要经过不繁华的谷国南方,还要借道晋国,才能抵达徐国。
离开繁华的北方,看到南方情景,兄弟俩大跌眼眶。
“这是谷国?”
车窗外,山道纵横,百姓衣不蔽体,火辣辣的太阳把人的皮肤烤得黝黑,这里的百姓都是老年人。
道路也没有沥青路,全是土路,连熟土都不是,下起雨来就无法行走,路差屋破一穷二白,就是这里的真实写照。
一个个老人步履蹒跚,当火车停靠后,脑袋探进来卖东西。
经过了解才知道。
这些都是空巢老人,年轻人都去北方打工了。
这里以前也是沥青路,也是笔直板正的道路,以前也过着好生活。
可随着晋国磨刀霍霍,谷国就彻底放弃了南方,把沥青路全都刨了,熟土路也都毁掉。
还在两国交界处,制造了五十公里的无人区,制造无数个烂泥塘,里面全埋着炸弹。
南方再能种地发展贸易,谷国也不要了。
大不了丢掉全部南方,把晋国人口全都耗死在这里。
两国早已交恶,只是中央王朝不知道罢了。
谷国早就坚壁清野,彻底放弃了南方,专心经营恒河口的土地,使得谷国南北差异巨大。
谷国人口很少的原因,就是毁掉了南方,粮食无法养活太多人口,否则谷国人口还会翻一倍。
整个印度,养活30亿人口是没问题的。
专列短暂停靠后,再次鸣响汽笛,朝着南方驶去。
越往南走越荒凉。
除了铁路线外,全是搞坏了的烂地,一旦晋谷两国开战,谷国会立刻切断铁路线,让晋国陷入泥潭之间。
火车驶出谷国国境,进入晋国。
穿过一百公里,才进入徐国国境。
徐王,是皇十三子朱见漓,其母妃是白妃,曾外祖父是白圭。
朱见漓在皇帝诸子中,可以说是最不出众的那一拨,所以封在德干高原上。
封在此好处是有,因为土地贫瘠,粮食不多,又地处高原地形,少量兵力就能有效防守,而且矿产资源丰富,靠出口矿产就足够自给自足。
坏处同样不小,这里不具备争霸的资本,也永远不可能参与争霸,又毗邻野心勃勃的晋国,不伏低做小都不行。
老皇帝如此封地,也是结合朱见漓的性格,朱见漓是不争不抢的性格,又没什么才干。
给他一块好地,就会引起觊觎,反而会丢掉封国。
给他一块坏地,他又不会治理。
只能给他一块中不溜的封地,德干高原,平均海拔高度为450—900米,西高东低,由于多雨原因形成多条河流,河流把德干高原切割破碎,形成大小不一样东西丘陵山地,河谷平原和盆地。
从地理环境来看,这里远远赶不上印度河流域和恒河流域富足,但和国内比起来,也是一块好地盘了。
这里的不富裕是和印度比的,可以看做是两湖地形,其实也是不错的。
徐王确实不太会治理,但治下8000万人口,依旧活得不错。
朱见漓属于文不成武不就,就有一个优点,能听进去劝谏,性格是人云亦云的性格。
当不好一个霸主,却能当好一个仁君。
所以,徐国是所有封国中,最自由的一个国家,中枢几乎不强制搀和百姓生活,百姓过得很自由很舒服。
朱见漓还不是要强争霸的性格,徐国紧跟晋国,甘心当一个小弟,所以百姓就有福气了,没有徭役不用参战。
他唯一的爱好,就是蛐蛐。
这一点,他像他祖父宣宗皇帝,民间都戏称朱见漓是蛐蛐皇帝。
因为蛐蛐,朝野上下经常劝谏,他都是笑着答应实际上还是偷着养蛐蛐,一国皇帝能偷着养,已经是朝野上下的福气了。
有一次他急着出去斗蛐蛐,但朝中官员来和他商量国事,他忍着不耐烦,愣是和大臣商量完毕,蛐蛐却被闷死了,他在宫中哭了很久,事后也没有责怪这位大臣。
百姓都说徐王是仁君,像仁宗皇帝。
可民间并不知道,仁宗皇帝的庙号是仁,其实和仁慈不沾边的,他是狠辣暴戾的性格,可不是笑呵呵的大胖子。
反而最不宽仁的朱祁钰,才是真的仁慈。
从太祖,到太宗、仁宗、宣宗四帝,都谈不上仁慈,甚至说都有点残忍。
徐王今年也五十岁。
他和晋王朱见湛同龄,他知道宁王正在寻求改封号,他也想接手宁王的封号。
徐,是春秋诸侯王中最不起眼的一个,反而宁,在前朝不起眼,在本朝是个很重要的封号。
朱佑榷兄弟在徐国最大的感触,是祥和。
朝中宽和,民间祥和。
政治环境非常宽松,自然就诞生了繁荣的娱乐业。
大明的小说,在徐国非常受欢迎,徐国诞生了非常多的小说家,像推理、侦探、爱情、武侠等小说,在徐国形成个个流派,反向出口全世界。
民间很多耳熟能详的小说作家,全是徐国人。
徐国诞生了世界上第一支电影。
用照片拼接而成的电影。
民间娱乐业高度发达,就造就了娱乐从业者,在民间拥有很高的社会地位。
徐国建都在班加罗尔,改名为徐都,也叫若木。
若木是春秋时期徐国第一任国王。
徐国这个封国,从夏朝开始得以分封,传国一千六百年,在后世声名不显,其实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诸侯国。
这两年,晋国争霸的野心越来越大。
徐国不像谷国那么彻底。
但在两国交界线上,已经开始架设铁丝网,修建界桥,并开始埋设地雷。
上次为了让晋国满意,徐国在印度东海岸献土五十公里,给足了晋国的面子。
可晋王欺人太甚,竟想让徐国帮助晋国,联合出兵攻打谷国。
徐王没有争霸的野心,他也不是争霸的人。
干脆拒绝了。
之后晋国就开始针对徐国。
反正徐国也不怕,沿海地区,都有山脉做遮挡,大不了将海岸城市放弃,缩进大山里,晋国也打不进来。
再说了,徐国就是一个屎壳郎,吃进去恶心不说,还没肉。
印度五王中,徐国最穷了。
虽然矿产多,却没有充足的粮食基地,无法供养足够的人口,自然也就不具备称霸的本钱。
矿产再值钱也要人挖的,挖出来炼好了才是钱。
徐国最大人口容量在1.5亿左右。
这还需要和宁国搞好关系,徐国需要宁国的粮食。
所以,一旦联合晋国攻打谷国,徐国的粮道就断了。
谁也不是傻子,谷国一定会联合宁国的,宁国必然会切断对晋徐粮食攻击。
别忘了,旁边还有一个隐忍的许国呢。
其实,印度还有一个毫无存在感的鄫国呢。
徐国不争霸也不参与争霸。
徐王是属棉花的,踩到就忍下了。
大不了就找宗主国伸张正义。
大明对世界的掌控还没衰落呢,你晋国再厉害,能和大明掰腕子吗?
哪怕亲爹不在了,太子也会帮助徐国的。
因为徐国的矿产,都出口给了大明,大明百越之地的生产,都靠徐国的矿产活着呢。
景泰六十二年,徐王萌生发展工业的想法。
随机就打消了。
因为晋国要开战的意思太明显了,这个时候还是别当出头鸟,徐国地烂人穷,如果人富了,估计晋国一定会第一个挑软柿子捏的。
徐国本想将金奈建设成经济特区。
项目都成立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金奈距离晋国太近了,又在海上,很容易被晋国的海军摧毁的。
有时候徐王觉得很憋屈。
明明徐国能变得更好的,就这个晋国,非不让别人变好。
晋国穷兵黩武,像疯子一样打这个打那个的,要统一什么印度,印度是你的吗?你有统一的法统吗?
这是陛下封的封国,我们都是大明的藩国,凭什么你要当什么霸主国?
陛下是你爹,不是我爹吗?
我还是你兄长呢!
为什么就不能安分下来,好好搞活经济,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做一个安安稳稳的国君,难道不好吗?
非要战争!
战争只会给百姓带来灾难!
难道你想让印度进入魏晋南北朝的时代吗?非得有无休止的战争,伱才满意?
图什么呢!
朱见漓很讨厌晋王,那个小老头,个头小心理变态,小萝卜头。
小时候就因为被兄弟们耻笑,所以长大了你就想报复?
如此霸道的晋王,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他就想统一印度,你被统一思想搞疯了吧?这里是印度,不是大明!没有什么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大家都是一样的封国,一样的国君,凭什么要当皇帝!
你怎么不动动脑子呢!
就算你能统一大明,皇帝会同意吗?大明会同意吗?
你难道有本事和大明掰腕子吗?
别傻了!
看看大明,已经进入电气革命了,人家都有电话了,拨动按钮就能在千里之外听到声音!
什么年代了,还拿刀枪斧钺去打仗呢?
徐王最讨厌战争,也想远离战争。
他不止这样告诫自己,也不停训导自己的儿子们。
他对自己的太子很满意。
他本来有九个儿子,却只有五个儿子活到了成年。
正因为儿子死得多,他对儿子们的教育抓得特别紧,他自己不行,就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徐太子朱佑栾贤名有礼,做事张弛有度。
近两年,徐王正在放权,国家大事全都由徐太子朱佑栾来处置,他已经给朝廷上疏,要禅位给徐太子。
和其他藩王家里不一样,徐王这一点特别像老皇帝,贪权却不霸权,懂得放权,懂得摆正自己的位置。
就像老皇帝,担心自己人老昏聩,就将权柄逐渐过渡给太子、太孙,爷孙三代人共同主持朝政,堪称一代佳话。
甚至,他在国内时,也主持过朝政的。
所有藩王,都处置过朝政的,甚至有很多都去当过地方督抚,如今远在封地的藩王们,谁不记挂着老爹的好?
大明能有今天这般繁荣盛世,和老皇帝有直接关系。
所以天下百姓把老皇帝捧上神坛。
所以天下百姓不同意老皇帝禅让。
这样神一样的皇帝,若他驾崩,哭声会绵延万里。
徐王知道自己最没用,所以认真教育自己的儿子,希望儿子给自己长脸,把徐国治理好,得到父皇的夸赞。
这是他最大的心愿。
所以,他一直在学自己的父皇,把儿子教育好,就开始放权。
朱佑榷对朱佑栾的第一印象是帅。
朱佑栾说话让人很舒服,看似油滑,却又很真诚,和他呆久了,会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心思。
连朱佑榷都愿意和朱佑栾亲近。
他暗暗思考,等徐太子继位,印度局势怕是会再次变化。
晋国行霸道,徐国行仁道,许国用忍道,宁国走王道,谷国则在致富路上狂奔。
没有一个是白给的。
而五国太子,都是不好相与的,其中最厉害的就是徐国太子。
之前他还以为,晋太子最厉害,因为晋太子一身杀伐之气,说话粗莽,像个将军,作战身先士卒,勇猛非常,是一代霸王。
可见识到徐太子之后才知道,晋太子不过莽夫罢了,徐太子算把人心琢磨透了。
两个人一个像项羽,一个像刘邦。
未来印度就是一波楚汉之争。
再看看让许国、宁国苦恼的问题。
在徐国没有。
徐国人口八千万,汉人口达到7800万,外族人口200万。
信印教的人也不多。
因为徐国给晋国当狗,晋国帮忙清理的,又将一些愿意顺服的土人,汉化成了汉人。
徐王做事润物细无声,看似什么都没做,悄无声息的却都做完了。
龙生九子各有所好。
但,只要是龙的儿子,就都是真神。
鄫国,是印度中最容易忽视的一个王。
这是朱佑榷兄弟在印度的最后一站。
鄫国,在陆地上也有一块领土。
保克海峡,上的弧形领土,全归属鄫国。
但鄫国在印度存在感极低。
连老皇帝都会忽略他的存在。
整个斯里兰卡岛,都属于鄫国,之所以封鄫王在此,因为鄫王身体不好,是最早封出来的诸王。
鄫王拖拖拉拉的活到了现在。
他是皇六子,母妃是毛妃,毛胜是他曾外公,娶的是项忠孙女。
今年五十四岁了。
已经缠绵病榻三年了。
来到鄫国才是朱佑榷兄弟俩的真实目的,就是代老皇帝看一看,朱见潮的身体情况。
老皇帝在京师,担心六儿子的健康问题,所以派两个孙子来看看。
可兄弟俩看到的情况十分不乐观。
据鄫太子朱佑梈说,鄫王已经三天不进米粮了,也就这几天了。
闻讯,朱佑榷兄弟心情黯然。
堂堂龙子圣孙,也逃不过这一天的。
就在朱佑榷盘旋第三天,鄫王薨逝了。
老皇帝给鄫王的亲笔信,没人敢拆,只能随鄫王而去了。
鄫国要向上国报丧的。
可朱佑榷却拦住了鄫太子,因为老皇帝岁数太大了,怕是经不起丧子之痛,先承奏疏到内阁,让内阁看着情况报丧吧。
朱佑梈哭成个泪人:“父亲在世时,就常念叨要去京师见一见皇祖父,却俗事缠身,无法去尽孝。”
“皇祖母薨逝的消息传来时,父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足七天,再打开房间时,已经白了头发。”
“他总说,自己没在皇祖母膝下尽孝,所以皇祖母早夭。”
“父亲弥留之际,还在呼唤着祖父和祖母……”
朱佑梈已经四十四岁了,却哭个不停。
其实毛妃也活到了六十岁,算是寿终正寝。
她是得了急病,需要开刀手术的,但她不肯被医生看身体,坚持不肯手术,最后耽搁了病死的。
这事成为鄫王心中最大的痛。
鄫王总说,如果他学医的话该多好,他就可以为母亲手术了。
朱佑梈自幼是在宫中长大的。
和宫里是有感情的,看看鄫国紫禁城的一草一木,完全复原紫禁城,复原的不是蒯祥建的,而是朱祁钰改过的紫禁城。
像晋国的紫禁城,就融合了独特的军事建筑风格。
谷王的紫禁城,就融合了印度当地的建筑风格。
唯独鄫国的紫禁城,一比一完美复刻。
鄫王是年长皇子,本该做印度六王中的霸主,毕竟他是最大的兄长,可他性子偏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来。
所以,在得知徐国送土给晋国,他认为自己是兄长,有督促弟弟的责任,但他又说不了晋王。
干脆将自己在陆地上的疆土,送给徐国,弥补徐国的损失。
就像马尔代夫,本来也是鄫国的领土。
但因为晋国霸道。
他将马尔代夫当做礼物,送给晋国,消弭晋国和其他诸国的仇恨。
他做好兄长该做的责任。
但他还时时自责,觉得他这个兄长没做好,每年他都会给中枢上疏,庇护印度五王,为晋国开脱,为诸国开解矛盾。
即便晋王很霸道,对鄫王,也得发自肺腑的叫一声六哥。
朱见潮确实没本事。
但他有长者风范,他能有效处置诸侯国之间的矛盾,每次他都吃亏,补贴自己的弟弟们。
像谷国吃了大亏,朱见潮送五百斤黄金,补偿谷国。
谷王沉溺于玩乐,他则不停派使臣去督促谷王,教化谷王向善。
像许王爱搞基建,他就会搜罗各种建筑图纸,给许王送去。
宁王和许王有矛盾,每次他都会调节矛盾,让诸王恢复旧好。
别看鄫国存在感最低。
但鄫王却是印度五王心里最敬爱的兄长,他的话,有时候比太子还管用。
鄫国很弱,只有斯里兰卡一块地盘,国民3000万。
军政经实力都不强。
不是鄫国没有,而是鄫王送给了诸王,鄫王内帑空空如也,所有资产,都送给了弟弟们。
像斯里兰卡的清理,和晋国一样彻底。
因为第一遍是大明清理的,第二遍是晋国清理的,三千万国民,全是汉人。
那次清理,是晋王主动派兵来清理的,可见兄弟感情。
鄫王病逝的消息,传到整个印度。
五王不约而同起身,放下所有事情,来鄫国送葬。
就这份声势,足见鄫王在印度的号召力。
而送去大明中枢的奏疏,都只是提及鄫王病逝的消息,没有人直接告诉老皇帝。
五王心里都有他亲爹的。
亲爹年纪太大了,怕是经不起这份打击。
朱佑榷兄弟俩,在治丧后,也要乘坐宝船,前往土耳其继藩。
五王会面的情景,他们很想看。
但时间都是计算好的。
如果不按照时间走,奏报送到中枢去,会引起老皇帝警觉,所以他们的行程是不能更改的。
朱佑榷兄弟对着灵柩磕头后,便离开了鄫国。
在鄫国港口。
他们看见鄫国百姓,脸上幸福而自由,这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国家,就如他们的王一样,承担着沉重的兄长责任,做好一个兄长,维系好一个家庭,才能维系好一个国家。
朱佑榷兄弟乘坐宝船,要穿过浩瀚的大唐洋,进入他们的藩国。
在登船前一刻,他们朝着大明紫禁城方向跪伏在地。
别了,故乡,再也见不到了!
他们就如鄫王一样,离开宫中后,就再也不可能返回故乡了,土耳其,就是他们的新家园。
而在宫中。
朱见淇心情真的不太好,两个时常相伴的儿子,出去继藩了。
虽然家人还在宫中,但用不了几年,也要去土耳其了,再也见不到了。
就像他那些弟弟们。
小时候,他还会担心弟弟们威胁他的皇位。
可当弟弟们走了,再也没回来的时候,他只剩下想念。
人老了,才会怀念曾经。
朱见淇刚过完五十六大寿,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六十岁。
大明人均寿命正在增加,朝中老臣活到九十岁的很多,就连皇帝今年都八十六岁了。
但寿命是天注定的,谁也不敢说,自己也能活到九十岁。
朱见淇觉得能活到六十岁就知足了。
他两个儿子每到一地,都会有奏报送到中枢来,儿行千里母担忧,他这个当爹的是关心儿子的。
此时将心比心,他爹四十个儿子,全都出去继藩了。
他爹的心思是什么样子的?
他不敢想象,换做是他,一定会病死的。
“算算日子,那俩混小子应该离开鄫国去继藩了,唉。”朱见淇叹了口气。
按理说,他秉政应该在文华殿。
可在前些年,老皇帝就把文华殿变成了皇子皇孙读书的地方。
多位皇子秉政时,都在养心殿里。
后来养心殿实在太拥挤了,就搬去元辉殿,随着皇子们都去继藩了,他又搬去了养心殿秉政。
但是,后来老皇帝什么都不管了。
他在养心殿就不合适了,而元辉殿已经改做档案馆了,要是拆除了又太麻烦。
老皇帝体恤他年纪大了,就将东宫里的奉宸宫当做他的办公场所,他也不用来回出东宫奔波了,在东宫里就什么事都做了。
这几年,老皇帝愈发不管事了,太孙搬去了宫外,他就把东宫里的承华宫也开辟出来,做太子秉政的地方。
可是太子的妃嫔都住在后宫里的,成年儿子和外臣都要来回出入后宫,实在不方便。
景泰五十九年,老皇帝就让太子的妃嫔住进东西六宫了。
谈妃搬去仁寿宫。
老皇帝一度想把乾清宫倒出来,可把朱见淇吓尿了,他还没登基呢,哪里敢住乾清宫啊。
这也不合礼制啊。
他的妃嫔,住进东西六宫也不合礼制。
但老皇帝觉得无妨,六宫闲置多年,再不让太子后宫嫔妃进六宫住一住,怕是到死都住不进去了。
这就变成了,太子的妃嫔住进了六宫。
太子的办公场所,从东宫变成了乾清宫。
太子妃也搬进了承乾宫,毕竟这里曾经是唐皇后住过的地方,足够彰显她的身份。
而在老皇帝禅让失败后,干脆就让太子住进乾清宫了,太子妃也从承乾宫搬去了坤宁宫。
除了称呼没变外,太子其实就是皇帝了。
他拥有皇帝的一切了。
甚至皇帝十二玺,他都可以随便使用了。
不对,老皇帝有十三玺,另一个玺是放在外面的,拿来给书画盖印用的。
交泰殿,是皇帝放玺的地方。
朱见淇正在乾清宫里处置政务的时候,一个太监匆匆送来一份奏疏。
正常是轿子抬来的奏疏,很少是一本一本送过来的。
现在又接通了电话。
小事打电话就可以了,乾清宫里有十七个接电话的太监,内阁八部六寺都察院监察司,一共十七个部门,十七个太监负责接电话。
像这种单独送奏疏来的,肯定是大事。
朱见淇打开一看,猛地站起来:“六弟他?”
“太子爷,内阁收到几封报丧奏疏,不能是假的,没人敢拿鄫王爷的生命开玩笑的。”送奏疏的太监跪在地上道。
“六弟怎么这么突然啊。”
朱见淇慢慢坐在椅子上,内心里十分难受。
他们兄弟间是有很深厚感情的。
除了老四外,他对其他弟弟们都不错,都有感情。
“倒也不突然,鄫王爷已经缠绵病榻几年了。”
“那也不能去了呀!”
朱见淇最惊恐的是,鄫王比他年纪还小,却死了,他能熬过六十岁吗?能熬死他爹吗?
“太子爷,内阁那边等着回信呢,告不告诉皇爷呀?”太监催促。
过了好半天,朱见淇才吐出一口浊气:“不能告诉,白发人送黑发人,是这世间最残酷的事情。”
“那此事……”
“瞒着陛下,让内阁拟旨,孤盖印,册封鄫太子朱佑梈为鄫王便是,再让内阁拟定谥号,六弟最是宽厚,拟定一个上谥吧,庙号的话……”
毕竟作为鄫国的开国皇帝,拟定中谥都是侮辱。
但不能不能用文、孝这样先人用过的。
鄫王毕竟是朱祁钰的儿子,用了文,太宗皇帝会不会跳出棺材干死这个不孝儿孙?
如果真有地下,嘉靖肯定会被太宗霍霍死。
虽然是开国封王,但全世界通用大明景泰年号,哪怕有藩王登基称帝,也不许用第二个年号。
年号是世界唯一的,统一用大明皇帝的年号纪年,这是景泰帝立下的规矩。
“用什么庙号合适呢?”
正常来说,内封藩王没有庙号,只有皇帝才有庙号。
但毕竟外封了,也是一国皇帝,该有庙号的。
这是老皇帝之前就定好的。
可不能做太祖、高祖、太宗这样的,更不能用仁、宣两个字,这都是祖宗用过的,甚至连给老皇帝准备的庙号,也不能用。
天子七庙,诸侯五庙。
这是太祖时规定的祖制。
在诸侯五庙中,第一代就是太祖皇帝,接着是太宗皇帝、仁宗皇帝、宣宗皇帝和景泰帝。
也就是说,天下各路诸侯,等景泰帝驾崩后,都要入天下诸侯的诸侯庙。
第一代诸侯就要开启第二个殿了。
按理说,想立第二个殿,要找出一个祖宗来做祖,比如把太宗皇帝改成成祖,就能单立一庙祭祀了。
像鄫王是没资格单挑一庙的。
只能挑一个祖宗入庙,挑太宗是最合适的,他有本事又距离当代诸侯王比较遥远。
要是敢挑朱祁钰出去,朱祁钰就敢下旨灭了他的国。
他朱祁钰可不是乱臣贼子!
像朱见深的诸侯庙里,就悄悄添了一个,他亲爹朱祁镇。
朱佑樘继位后,又把朱祁镇给请出去了,不放在诸侯庙里祭祀。
因为没地方放了。
他爹也没资格单挑一庙,得找个有资格的,怎么看都是太宗皇帝。
朱佑樘是不承认朱祁镇存在的,他是朱祁钰的亲孙,因为朱见深是过继给了朱祁钰,法统上来说,朱见深就是朱祁钰的儿子。
最关键的是,他是朱祁钰养大的,对朱祁镇毫无印象,在他心里,朱祁钰就是他亲爷爷。
关键是朱祁钰从来没将他区别对待过,同一代当中也没人将他视为异类。
所以,他直接把朱祁镇请出诸侯庙。
为了让他爹正式入诸侯庙,他就把太宗请出去了,暗戳戳的封了成祖,单独立庙。
楚国的诸侯庙,就变成了,太祖、仁宗、宣宗、景泰帝、朱见深,他未来则进入第二个庙,成祖庙。
只有崇国的诸侯庙,和其他国家的不一样。
他的诸侯庙。
则是太祖、太宗、仁宗、宣宗、朱祁镇。
没有景泰帝的牌位。
因为他的法统,来自于朱祁镇,而不是朱祁钰,哪怕这个封国是朱祁钰赐的,但法统就是法统。
这一点崇王没做错。
像宗室里的诸侯王,诸侯庙也没有朱祁钰。
只有朱祁钰的儿子们的诸侯庙,才有朱祁钰。
所以有了楚国珠玉在前,诸多藩王,估计都会把太宗皇帝请出来,变成成祖,单独祭祀。
老皇帝还听戏的时候,却不知道朝中已经给鄫王议论庙号呢。
庙号这东西,本该由鄫国臣子来上的。
但中枢文臣却抓着这权力不肯放过。
当然了,也是花花轿子人抬人,不能起个差的,不然会引起诸侯国不快,但也要根据政绩来认真评判的。
可不能随便给人上,要言之有物。
朝野上下提出三个,哲宗,取自知人则哲、濬哲文明、经德秉哲、世有哲王。
睿宗,取自睿智圣明、惟睿作圣。
真宗,取自惟治也本乎至道,惟德也所以称宗。
都是良谥。
鄫王友爱兄弟、治理国家小心翼翼,勤勉非常。
只是国家没有良好的政绩,也没有特别向上的功绩可以吹捧,那么就只能从本人睿智、友爱兄弟入手了。
朱见淇觉得哲宗,最符合鄫王。
经德秉哲。
朱见淇只是参与讨论,拍板权还在文官手中,最终还是听取了太子的意见,上庙号哲宗。
谥号就非常长了,主要字,是德,勤恤民隐曰德、睿智日新曰德、尊贤亲亲曰德、仁而有化曰德。
鄫徳王,哲宗。
朱见淇立刻派人,按照大礼仪册封朱佑梈为第二代鄫王,并送去中枢的贺礼。
忙乎完毕,他偷偷询问司礼监,确定没人给老皇帝透风,他才放心。
然后去养心殿里拜见。
老皇帝心情不错,似乎真不知道这件事。
“太子来了?”
朱祁钰说道:“朕梦见了老六,他跪在朕膝下哭了好久,说没给朕好好尽孝,一觉醒来,朕心里不太舒服。”
“你派人去鄫国看看,老六这几年缠绵病榻,是不是要熬不下去了,跑到梦中跟朕哭诉来了?”
“他是个什么事不会说出口的性子,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一个闷葫芦。”
“这些年,他主持印度诸王的公道,虽然没人向中枢上疏,但朕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能做好哥哥的角色,弟弟们也愿意听他的,这就是一个藩王该做的事。”
听完这番话,朱见淇心里咯噔一下:“儿臣这就打发去问,从太医院多派些医生过去。”
“嗯,鄫国医疗制度不太好,给老六配个医疗团队,把他身体治好,他今年才多大呀,朕五十多岁的时候尚能猎虎,他这身体实在太差了。”
朱祁钰又吹牛了。
人回忆去年轻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就会戴上滤镜,一些坏的事都变成好的了,说出来洋洋得意的。
“儿臣这就去办。”朱见淇应了一声。
“有事瞒着朕?”朱祁钰目光如炬。
朱见淇吓了一哆嗦:“是、是有一件事瞒着您。”
“说。”朱祁钰一副了然的样子。
“儿子想让榶儿搬回宫中来,他在宫外太野了,听说和什么乐团搞一起去了,他堂堂太孙,怎么能去唱歌?”
朱见淇岔开话题:“如果是唱戏也就罢了,居然是唱什么流行歌曲?那是什么东西啊!”
“管他干甚,只要不耽误正事,由着他去吧。”
朱祁钰道:“别让他回宫,他那太孙妃,不在宫中还见天来烦朕呢,回了宫里她非搬进养心殿伺候,朕还想多活几年呢。”
朱见淇忍俊不禁,他那儿媳妇可不着调,他也烦着呢。
“谢迁生出这么个闺女,朕真是看走了眼,头疼啊。”朱祁钰很无语。
“爹,下次您就打发儿臣那去,儿臣对付她。”
朱祁钰翻个白眼:“朕怕她把朕养心殿的房盖给掀了,你说朕这辈子怕哪个女人啊?”
“你娘,皇贵妃,朕宫中三十多个妃嫔,朕都不怕。”
“你那几个媳妇见着朕都跟耗子见了猫似的。”
“就这个小娘皮,见天的烦朕,嘴上说来伺候朕,其实是折磨朕的。”
“谢迁一个君子,教出这么个不着调的玩意儿。”
“朕还真怕她了。”
朱见淇刚要说话,门外传来一道娇滴滴的声音:“皇爷爷,孙儿来侍奉您了。”
“滚!”朱祁钰大吼,中气十足。
可谢雪怡笑盈盈的进来,跪在地上请安,没等老皇帝答应,便站起来,乐呵呵过来:“皇爷爷,气大伤身。”
朱见淇轻咳一声。
谢雪怡猛地一缩脑袋,和太孙一模一样,赶紧跪下给太子请安,然后老老实实跪着,装得像个乖乖女。
“你吓唬她干嘛?”
谁能想到,老皇帝帮谢雪怡说话了。
朱见淇都懵了。
不是您嫌她烦嘛?我这帮您出头呢,您回头骂我干嘛呀?
“滚滚滚。”朱祁钰让他快滚。
朱见淇算明白了,感情我是外人呗?
这老爷子嘴上烦她,其实乐在其中。
“谢谢皇爷爷。”谢雪怡瞧见朱见淇走了,笑嘻嘻爬过来,给老皇帝敲腿。
朱祁钰觉得很舒服,忽然一抬头:“你头发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