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姚萱讲侍妾 世子诉往事
姚萱平静而淡漠的看着宫妩,身形也半点未动,自有她身后的丫鬟们眼疾手快的围上来,稳稳的挡开了宫妩主仆。
姚萱这时才看清了宫妩的样子,便发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这位二姑娘瘦的几乎已经脱了像,神情疲惫又憔悴,全然没有了往日的娇俏甜美。
“萱妹妹!”宫妩被丫鬟们拦着不能近姚萱的身,只能哭泣着向她求助道,“你帮帮表姐,帮表姐向祖母求求情,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吧!”
姚萱看着哭的梨花带泪的宫妩勾了勾嘴角,然后露出一副惊讶不解的表情,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了,表姐不是孝顺,主动在守孝祈福吗,又何来跟太妃娘娘求情一说呢?”
宫妩被姚萱问的噎住了,一时间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姚萱,不相信她真的什么也没听说。
不过随即宫妩用帕子按着眼角,抽抽搭搭的回到:“我是想为庶母妃尽孝,可这小佛堂的位置也太冷僻了些,地方又小,姐姐实在住不惯,烦请妹妹替我求求祖母,让姐姐搬回原来的住处吧。”
“这件事呀,我就确实是没办法了。”姚萱微笑着回答,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姐姐之前住的地方,如今已经被那位新的沈庶妃改成库房了,说起来她还是沈庶妃的亲侄女呢。”
“什么……”宫妩闻言心神一阵恍惚,自她被关进这个小佛堂后,就彻底断了外面的消息,之前丫鬟去取饭都会有人跟着,这几天才开始松了些,自然无从得知一个小庶妃的院内变动。
那院子毕竟是她住了十多年的地方,却一下子说没就没了,宫妩的心下十分的复杂,觉得就好像是把她在这个府里存在过的证明都给抹除了一样。
但此时不是感伤的时候,宫妩回转了心神,继续向姚萱求助:“既然如此,就请妹妹帮我求求祖母,替我换个离内院近些,住处也大些的院子吧,这样在姐姐出嫁前就能安心的守孝,为府里祈福了。”
“说起来。”姚萱看着面前羞涩忐忑却唯独没有悔意的姑娘,嘴角的笑意加深,“萱还真是替表姐和刘侍妾可惜啊。”
关于自己生母自尽的事,宫妩在心虚之余也早已想好了说辞,甚至因为当初没人问过就把她关进了小佛堂,所以宫妩在后来的这段时间里不断修复完善那些辩白之词,已经说得自己都信以为真了。
这会儿终于有人提起了她生母之事,宫妩激动之下眼泪再次决堤,她抽噎着辩白到:“我没有想到,我真的没有想到,我是去跟姨娘报喜的,我的婚事终于定了,我是想让姨娘放心的!”
宫妩说到这里时,跟她一起关着的婢女们也哭做了一团,言语间都是在为宫妩辩解,而宫妩则失控般的掩面而泣道:“我只是情不自禁的道了些委屈,却没想到姨娘为了弥补我,为了能让我嫁的更尊荣,过上更好的日子而……是我的错,是我错了!”
看着这一院子惺惺作态的主仆,姚萱轻轻地摇了摇头,面上却露出了十足同情惋惜的表情,看着宫妩叹到:“所以妹妹才说可惜了,表姐的婚旨下来后,沈庶妃正要不好,太妃娘娘就有意为你姨娘升位分,好让表姐能更名正言顺一些。”
姚萱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已经傻住了的宫妩,神情更加惋惜的继续说道:“届时,哪里还会有什么小沈庶妃,表姐此时怕是正在那个院子里,跟你姨娘一起欢喜又忙碌的备嫁呢,毕竟原定的婚期可不远。”
宫妩在听到祖母有意提她生母位分时就已经呆住了,姚萱之后的话更是仿佛在她面前展开了一幅幅画面,里面满满的都是她跟姨娘的笑脸。
这一个月里吃不好睡不好,耗损了大量心神的宫妩,只觉得眼前阵阵的发黑,恍惚间,她想起了去见生母时的场面,她当时都说了什么呢?
你为什么还活着?你还要拖累我到什么时候?
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的吗?我活着的意义,就是为了你的错误赎罪吗?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你怎么不去死!
回想到她姨娘泣不成声时说的那个好字,宫妩低低的唤了声娘,终于受不住的昏了过去。
宫妩的丫鬟们惊慌失措的去照顾她们的主子,她们其实并不知道宫妩被关的原因,就算隐约猜到了也毫无证据,所以现在随着姑娘出嫁已经是她们唯一的出路了,自然害怕宫妩真有什么不测。
姚萱闲闲的看着院中的纷乱,面上已经恢复成了笑容浅浅的模样。
随手抚了抚衣袖,姚萱正准备离开,却不料一转身就看到宫柘正迈步站到院门口。
和姚萱的视线对上了之后,小世子率先开口吐出了一个字:“走?”
姚萱不知道宫柘听到了多少,也不在意,轻轻的点了点头后,她就走到宫柘身边,两人一起出了院子。
守院的婆子此时正恭敬的候在外面,宫柘身后的卢果在路过她们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住脚步冷冷的说:“犯错的丫头按规矩处理,院内的一应供给都让人送进去,院里的人没事就不必出来了。”
“是!”两个婆子立刻应诺,知道二姑娘这次是惹殿下不高兴了,如今这禁令一下,未来几个月可就有她们受的了。
姚萱和宫柘在走远了一些之后,姚萱主动就金玉树这礼物跟他到了谢,然后说了说弟弟妹妹们的趣事,豆豆的搞笑,又问宫柘在宫里的情况。
而在小世子的有意配合下,两人聊的倒也挺热闹。
说着说着,宫柘出乎姚萱意料的突然一转话题道:“刘侍妾曾经是我母妃信重的大丫鬟,却在我母妃为柳侧妃生了长子而伤心伤神,卧病在床的时候,在我母亲卧房的外间服侍了王爷。”
小世子这劲爆的爆料让姚萱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了他,不过她没有出声催促宫柘往下说,只是以一种‘我在听’的神情安静的等待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