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艺多不压身

  刺红术,一种极为冷门的武艺技术。
  严格来说,这门技术都有些称不上武艺,毕竟这门技术既不讲究打熬筋骨,也没有什么招式套路,甚至从创立之初,这门武艺就是专门给力量较为薄弱的女子练习的。
  但这不代表这门技术,就真的如同女红刺绣一般无害。
  事实上这是一门极为凶险的技术。
  所谓刺红,红即为血,刺红之术,意为刀刀见血,不出手则已,一旦出手,必须要有将敌人置于死地之心,一刀即中,刀刀不停,每一刀都要瞄准敌人的周身要害,只求快速将敌人重伤甚至杀死,以此来保证自身的绝对安全。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刺红术真正需要锻炼的,反而不是打熬筋骨和招式套路。
  而是对于人体各大要害的,死记硬背。
  割哪里可以放血,切什么地方可以断筋,扎到什么地方可以重创内脏,刺到什么地方可以夺人性命,这些便是这刺红之术的核心要点。当然更重要的是,倘若一击不中,一定要记得撤身远退,拉开距离,才能继续伺机而动,准备下一次攻击。
  而这刺红之术练到极致之时,即便随手拔一根发簪,也能成为护身利器,杀人见血。即便是武艺有成的高手,猝不及防之下,也会被一串贴身连打当场刺得血肉模糊,不成人形。
  正是应了那句寸长寸强,寸短寸险。
  这或许也就是,记忆中的那个女人,想要多等一阵的依仗。
  “哎……”
  想到这里,杜乘锋不禁长叹一声。
  也难怪那开早点摊子的女人会有如此自信,手中握着一门如此凶险,甚至动辄杀生害命的技术,换谁都会觉得自己胜券在握,胆气十足——但也就是因为这份过度的自信,才让那女人惹上了这般祸事。
  手腕被带住,刺红术最重要的拉开距离便已经无法做到,赤手空拳,刺红术需要的利刃也没在手里,最为关键的是,直到那女人的丈夫被西门远一刀劈了之前,所有人都还以为这件事能通过报官来解决。
  也就是这片刻的犹豫,这开早点摊子的女人,便已经家破人亡。
  “真是……”
  杜乘锋低头看了眼手中的菜刀。
  或许是刚才那份记忆还残留着些许影响,此刻的他竟依稀还能感受到,残留在刀身上的那份浓重悔恨。
  明明有着一身武艺,却连展露的机会都没有,仅仅只是因为一念之差,夫妻二人的美好生活便化为泡影。
  剩下的只有,刺目的红。
  “也罢。”
  摇了摇头,杜乘锋将这柄磨好的菜刀插回长袍内袋当中。
  无论如何,这件事都已经过去了,大晚上的多看这种东西也不利于保持心态健康——也就是这个时候,杜乘锋意识到另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有部分凶刃,也不一定就会将人往杀人狂魔的战狂方向来引导,就像这把新磨的菜刀,他在了解了那份记忆之后,只会觉得有点抑郁。
  抑郁了,那当然要赶快想点好事开心一下,起码这次磨刀,也算是让他收获了第一份能够称得上武艺的东西。
  虽然是女子习练的武艺,并且也没有他想要的那种什么都能做到的神奇内力,但终究也能算是一门成体系的武艺了。
  “所以说,这份武艺对我来说,一定很有用……吧?”
  话才说到一半,杜乘锋却看到了,那柄摆在手边的厚重大刀。
  圆月当空,星斗漫天。
  一人一刀,相对无言。
  也就是这个时候,杜乘锋才意识到,那刺红术虽然凶险至极,但那也是因为这门武艺是专门的短刀术——可眼下他手中最强的战力,同样也是他用的最为顺手的,却是一柄双手大刀。
  这等厚重的兵刃,只要一刀劈上,那就是非死即残,又哪里需要去特别关照什么要害部位?
  “嘶……”
  事情开始变得烫嘴。
  杜乘锋想了想,干脆推门出了小院,而在他转头四顾的时候,果然在墙根底下找到了那把晦气弯刀。
  这一次,杜乘锋直接趁着夜色把弯刀拿了出去,寻到了之前李木匠埋过菜刀的那颗老歪脖子树,直接在地上刨了个大坑,把刀给埋在了里面。
  做完了这一切,回到小院中的杜乘锋还不放心,干脆在门口点了个火盆跨了过去,又洗了把脸,换了套干净衣服,这才算是心思顺遂,一身轻松。
  也不能算是完全没用吧,起码除了那一刀势大力沉的庖丁解猪之外,他也确实有了另一门能够拿得出手的武艺。虽然这套武艺跟他眼下的整套打法体系多少有些不配套,但这至少也意味着他已经有了冲入内围,与人抵近拼杀的能力。
  交起手来先用大刀,近身短刀连击放血,一旦贴身,就用博克摔跤来控制对手,顺便拉开距离伺机打下一轮……这么想的话,他眼下这套配置倒也还算不错?
  “但是,还不够。”
  这样想着,杜乘锋又敞开外袍,从里面拿了别的刀子出来。
  算上刚才那把菜刀,这件外袍里面挂着的刀子一共有十七把,仔细磨一磨,或许还会有额外的收获。
  一夜过后,杜乘锋的收获确实不少。
  三道淮扬菜,两道官府菜,都是大厨的绝活手艺,拿去酒楼里都能当招牌的东西。一套辨认野兽脚印的办法,一套隐匿气息防止野兽发现的手段,这是两个猎户各自的独门绝活。两个蓟镇泼皮无赖留下的唬诈话术,学了就能去收保护费过日子。三个来自于强盗的攮子,让人懂得了蓟镇附近哪些关卡要道适合抢劫。两把来自于两个商人的短刀,更是让他明白了最朴素的商战就是攮死对家这个道理。
  而最后一把切瓜刀,更是提醒他,瓜卖太贵,可是会被一刀捅死的。
  “……就当是了解了一下蓟州的风土人情吧。”
  看着已经渐渐亮起的天色,杜乘锋叹息一声,将那些刀子都插回了衣服里。
  想来也是,这些刀子都是些平民百姓日常使用的随身工具,能带点绝活就不错了。真要说增加战斗力,那还是得去打磨专门的兵刃才行。
  “睡觉吧。”
  一夜没睡,杜乘锋眼下倒是有了些倦意。
  可就在他收拾好东西,准备躺回卧室试试新被褥的时候,却有人敲响了小院的大门。
  “谁啊!”
  杜乘锋不禁有些疑惑,要知道平日里他这小院基本没人敲门的,不管是李木匠还是杨玄,亦或者过来偷东西的杨三郎,大伙都是推门就进,突出一个不拿自己当外人。
  而现在,居然响起了敲门声。
  那肯定就是陌生人了。
  “是不是敲错门了?”
  这样想着,杜乘锋推门而出。
  门前的人,他不认识。
  但对方腰间挎着的那把剑,却在第一时间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只因为,那把剑上的刀兵煞气是如此的浓重,几乎都已经要满溢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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