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后宫不得干政
秦苍气滞地盯着薛皇后那张痛哭流涕的脸,手中的珠串捏得咯吱作响,半晌没有再说话。
云羲和心下一沉,眼下既然有人出来替皇后顶罪,怕是又要将此事轻拿轻放了。
她的视线扫了一眼床榻上以身犯险的静妃,若今日只能如此,那还真是让人不甘呢。
“君华,安宜......”
内间忽然传来一声虚弱的呼唤声,正是在太医施针治疗下,幽然转醒的静妃,她才说一句话,就不停地喘着气。
“母妃,母妃......您终于醒过来了。”秦君华本就胆子不大,这会儿更是哭得满脸泪痕,一旁的安宜虽然知道这是母亲做的一出戏,却也是忍不住扑到了静妃的怀里。
静妃安抚似的拍了拍秦君华,转而朝着皇上道了声,“劳皇上记挂,臣妾,咳......臣妾总算是捡回一条命来。”
好不容易说完这句话,她就又是一阵大喘气,气若游丝地继续说道,“皇上,臣妾也不知是吃错了什么药,但想来,太医也是无心之失。既然,既然臣妾已经醒过来了。就......就请皇上,放过太医吧。”
安宜哭得涕泪纵横,大声道,“母妃,你总是这么善良,才不是太医的问题,是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要害皇兄,在药里下了毒......”
“安宜,不许胡说。”静妃脸上做出一丝难以置信的表情来,随即苦笑道,“皇后娘娘一向端庄宽和,怎么会......”
安宜只顾着呜呜地哭。
秦苍远远地看着这一幕,身上的戾气忽然消失了大半。因为他最想看到的一团和气,良善大度,竟然在静妃这里看到了。
静妃,魏静姝,中书令魏康培养出来的闺秀,一向是秀外慧中,嫁给他这么多年,虽略有高门贵女的刻板,却到底也与他相敬如宾。
看着她如今的柔弱模样,秦苍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欣慰,想着君华虽然不及君泽威仪万千,却总归还是个好孩子。
静妃有功啊,将这一双儿女养得不错。
可就是这样一位良善的妃子,却被皇后磋磨成如今这幅模样!秦苍闭了闭眼,眉宇间是掩饰不住的疲惫,“皇后,你真是让朕失望透顶。自即日起,收回皇后宝印.......”
“皇上!臣妾是您的皇后,您的原配嫡妻啊!您今日若是因为这莫须有的罪名,收回皇后宝印,日后,史书上又会怎样记录臣妾所受的这份屈辱啊?”
皇后眼见着皇上对静妃心软,也捂着心口开始示弱,“还有太子,难道您忍心让他有一个被人戳脊梁骨的母后吗?”
秦苍气得站了起来,“薛宝岚,你身为皇后,做出这等下作之事,又将朕的面子放在哪?”
“臣妾是清白的!”
皇后抵死不认,她突然抹了把眼泪,指天发誓,“皇上,臣妾以薛氏一族的荣华富贵起誓,臣妾绝对没有做过任何戕害皇嗣,毒害皇妃的事!!”
她身旁的谷嬷嬷正是皇后的陪嫁丫鬟,是薛家的家生子,听闻这话,也是老泪纵横,抱着薛皇后心疼地哭道,“皇后娘娘,您实在是苦啊!”
“薛宝岚!”秦苍怒喝了一声,到底没有将刚才的话再说下去,他急促地喘着气,心中不免有些挣扎。
薛家先祖是同始皇帝一起打天下的交情,始皇帝赐封为镇远公,代代袭爵,薛家后人虽然不如先祖那般有出息,但那赫赫威名的国公府,到底还是彰显皇恩的标志。
他屡次放纵薛皇后,也是看在先祖的面上,“罢了......”
皇上的话还没说完,外面忽然传来太监的通传声,“皇上,玄王爷求见,说先前吏部侍郎的案子,已经查出些眉目来了......”
薛皇后的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该死的太监,怎么不等皇上的话说完再进来,她身子一软,大半身子都靠着一旁的谷嬷嬷,罢了,搬出了薛家,总归皇上也不会拿她怎么样的。
皇上听完通传,眉头微皱,唔了声,“既如此,便宣来景阳宫吧。总归是静妃的表侄女,好叫她听了也心安。”
不能在别的事情给静妃一个公平,那边在这件事上给她一个体面吧。
静妃语气中有些不甘,“谢皇上恩典。”
云羲和确实默默松了口气,秦玄凌啊,他来得还真是一如往常的,及时呢。
有薛家祸乱朝堂的那些烂事,皇后这番作为,可就不是女人间的争风吃醋了。
秦玄凌大步流星的进了景阳宫,仍旧是那抹冷淡漠然的神情,仿佛无论这天地间发生什么事情,他都混不在意。他身上的龙涎香中似乎加了些薄荷,芳润而又冷冽。
他目不斜视地朝着皇上行了个礼,“皇兄。”
秦苍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些,抬了抬手,示意他起身,“小七,起来说话。”
当今太后乃是先皇的继后,膝下育有秦玄凌和秦惜一子一女。先皇当年得急病暴毙,并未来得及留下遗诏。朝臣们极力拥护中宫嫡子秦玄凌继位,但太后却说江山社稷不该交由三岁孩童,继而力排众议,扶持着皇长子秦苍坐上皇位。
出于这份大义,秦苍对太后十分敬重,对秦玄凌这个最小的弟弟,也是难得有几分兄弟情。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早早地立下太子,就是以怕万一。
秦玄凌起身将手中的奏折递给一旁的太监,语气平静地说道,“皇上,臣弟先前奉命查吏部尚书一案,已经查清,是薛国公暗中在江南圈养貌美女子,祸乱朝纲。”
“除了那位妾室阿萝,朝中不少大臣府里都被塞了美人。臣弟已经将名单附上。”
静妃当场一阵惊呼,继而虚弱的一阵咳嗽,好半晌才缓过气来,“臣妾,臣妾的表侄女,竟是薛国公害死的?皇上......求皇上做主,表侄女雅儿今年才二十岁,一尸两命啊......”
而一旁跪着的皇后满脸震惊地抬起头来,惊慌失措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不,不可能!玄王,你这是信口雌黄!”
秦玄凌像是这才注意到屋中还有其他人一般,侧头瞥了一眼薛皇后,提醒道,“皇嫂,后宫不得干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