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你怕不能娶到媳妇

  苏南澈想到了什么,连忙回屋展开笔墨,写了一封书信,递给随侍:“交给子珊公主,就说……微臣求她帮忙,日后定有重谢。”
  “大哥是想让公主假装对外宣称,南枝宿在了她宫殿中?确实是保全名声的妙计。”苏南辕百爪挠心般长叹。
  又是两日过去!
  整整两天!苏南枝都没有回来!
  是夜,摄政王王府。
  主院寝卧房门紧闭,溢出几丝药味。
  床榻上盖着衾被的女子俏脸惨白如纸,光洁的额前布了晶莹热汗,她梦见自己跌落断崖摔得粉身碎骨,吓得病中惊坐起,面色惊惧,美眸直直瞪着前方——
  屏风后挑灯夜读的萧沉韫,披着狐裘大氅,指腹刚划开一页书时,便听到了动静,书从虎口滑落在地,当即起身阔步走去:“你醒了?”
  苏南枝虚弱地点点头,本就冷白的皮肤更为苍白,病态娇弱,不堪一折的细腰微靠着床桓,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纤细皓腕从空荡荡白袖的伸出,将散落脸边的几缕碎发缓缓勾到耳后,掩唇轻咳:“咳、咳咳。”
  萧沉韫眸色微紧。
  窗外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已近深冬,后天便是除夕了,屋内落针可闻,苏南枝听着冬雪压枝低的簌簌声,虚弱地看向点了灯笼的院落,银装素裹玉树琼枝,连心也被这飞雪冷的平静了几分。
  萧沉韫看向女子绝美的侧脸,有些恍惚:“伤口好些了?”
  苏南枝肩胛骨处隐约作痛,却平静淡笑:“好多了,多谢王爷在死人谷舍命相救。”
  “舍命倒是谈不上……”萧沉韫藏住眼中愧疚与自责,目光黯淡,“本王,并未把你平安带回家,很,抱歉。”
  “可我也活下来了啊,王爷又救了臣女一命,臣女该如何报答呢?”苏南枝唇色惨白,玩笑道,“以身相许是不可能的。昏迷前王爷说要将毕生所学的武功教给我,不知此话可还算数?”
  萧沉韫眸中阴郁散去:“那你当称本王一声师父?”
  “师父,咳、咳……”苏南枝虚弱一笑:“师父好……”
  “你当真是把能伸能屈这词诠释的淋漓尽致。”萧沉韫见她还能贫嘴卖乖,稍微放心了些,“你昏迷这两日,你兄长为找你,都快把京城翻的底朝天了。”
  “两天?”苏南枝吓得掀被下床,却因过于虚弱,掀被子的手都颤巍巍的。
  萧沉韫按住被角,皱眉:“外面风雪交加,你身受重伤半夜回府,你父兄会怎么想?”
  苏南枝有些惶恐:“那我父兄定是急坏了,父亲大病初愈,我就让他这般担忧,我良心不安,很是不孝。”
  “放心吧,你兄长为保你名声,已让萧子珊对外宣称这两日你住在公主府,你父亲并不知道你失踪。那日你重伤,只有王府医师能治,才将你留在此处。”
  萧沉韫将婢子温好的大药碗,抵在苏南枝唇边:“明日本王差人秘密送你回府,喝药吧。”
  她皱紧眉头,抗拒地推开那极苦的药:“王爷喂药都是将这么大碗苦药抵在别人唇边?好像谁能把这么大碗苦药一饮而尽似的。”
  “本王从不给人喂药,能递碗就不错了,男人都是一饮而尽。”萧沉韫微勾唇,“你一个不怕死的人,怕药苦?哦本王忘了,你是女子。”
  萧沉韫拿来汤勺,颇为不习惯地一勺勺喂她,“掺糖会减弱药性,将就着吧。”
  药掺了大量黄连苦参,苦不堪言,药汁润上舌尖便令人反胃,苏南枝硬着头皮喝完,萧沉韫连忙将甜枣喂给她吃。
  苏南枝喝完药便昏昏欲睡,看着静立床边的男人,犹豫道:“王爷……不睡?”
  “本王倒是不困,常年挑灯到天亮习惯了。”
  “啊,这样啊……”苏南枝耳垂红烫,攥紧被角,“可是,我困了诶,您看是否该出去了?”
  这是他的府邸寝卧,面对下逐客令的苏南枝,萧沉韫握拳低咳掩饰尴尬,慌不择路地后退两步,出门还被绊了一跤:“实属抱歉,本王又忘了你是女子,现在就出去。”
  苏南枝微惊:“原来王爷是把我当做了弟兄?”
  洛云崖在雪地里支起红泥小火炉温酒,连连惊叹:“她长了那张绝色脸蛋,你竟把天下第一美人当做男人,你这辈子要是娶上媳妇,我手背煎鱼跟你姓!哦也对,你身边从来没有女子,连只母猫都不曾养过,难怪你这般心盲眼瞎。”
  “本王让余晔给你收拾包袱,明日就滚回圣医谷吧。”萧沉韫阔步踩过积雪,“你就该配个毒药,把你那聒噪的嘴给毒成哑巴。”
  洛云崖赶忙喝口热酒,防备地捂住嘴。
  ……
  第二日。晨。
  苏南枝被王府婢子扶上马车。
  萧子珊已对外宣称她这几日住在公主府,那就必走正门,才不被人议论。若偷摸回家,反倒惹人猜忌。
  洛云崖从圆栱门急忙追来,掀开车帘,对苏南枝爽朗笑言:“这位病美人,我好歹救了你一命,某人还不付诊金,当然啦你也不必付我诊金,我嘛,我也不是很缺那十两黄金,我且问你,你婚配了吗?年龄几何?”
  苏南枝看着面容过分清秀也过分聒噪的男人,温茶淡笑:“我回府后会差人把十两黄金给公子送来。”
  听到有钱,洛云崖笑的嘴都快裂了:“一言为定啊!当然啦我也不是那贪财的人,只不过美人有心付诊金,我就却之不恭喽。”
  “是的呢,公子一看就不贪财呢。”
  饶是宫廷御医外诊,治病也不过百两银子,他一来就十两黄金!不过毕竟救自己一命,生命无价,十两黄金便十两吧,当洛云崖还试图攀谈几句,苏南枝礼貌微笑,砰地关上车门。
  “……”洛云崖摸摸险些被砸到的鼻尖,颇为疑惑,“她好像不是很喜欢我?”
  余晔想起洛云崖今晨威胁自己不给钱就不给药的事情,呵呵地笑了。
  马车徐徐出发。
  苏南枝却蹙了眉,思虑怎么和兄长解释这两日的事。
  到了苏府,苏南枝举止优雅缓慢地下车。
  她肩胛骨重伤,断桥撞崖璧时还受了内伤,加上余毒未清,走几步便累的厉害,额前冒了冷汗,刚进府便撞上要出门的春盛。
  “姑、姑娘!”神色憔悴的春盛,激动到无以复加,眼中涌上热泪,险些哭出声:“您、您回来了啊……”
  苏南枝笑着替她擦泪:“多大的人了,还哭鼻子?”
  触及她红肿略有指印的脸颊时,苏南枝心蓦地一沉:“脸,怎么回事?”
  “啊没什么啊,就是摔得——”春盛连忙避开两步,却被苏南枝沉声打断,“撒谎!谁打的?大哥二哥父亲不会打你,府上其他丫鬟断不敢欺负到你头上,所以,是苏晓筱?”
  春盛到底是瞒不住,连忙解释:“那日是婢子做错了事,二姑娘罚我也是应该的。”
  “我的人,轮不到她打。”苏南枝隐有冷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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