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请王妃执掌三军,奔赴战场

  苏南枝行走在苍茫的天地间,山路崎岖陡峭,她每寻觅过一个地方,便用刀在树上刻出柳枝做标志。
  萧沉韫要南巡时,二人分别就曾折柳相送,萧沉韫还把她送的断柳种在了书房花坛里,若他还活着,若他看见了柳条标志,就一定能知道是她在找他……
  没日没夜寻找萧沉韫这几日里,她多么希望,身后能响起他的声音,能听到一句:
  “枝枝,回头,夫君在这里。”
  亦或者,“枝枝,我在。”
  他曾无数次唤她“枝枝”,她多么希望能再听到一声枝枝……
  像中魔,像被施了傀儡术那般,苏南枝不知疲倦地行走在大山里,渴了喝溪水,实在饿得受不了,就摘果子吃,如此反复三天,本就娇瘦的女子,更是连续清减,瘦了六斤。
  她在寻找萧沉韫的路上,不曾犹豫回头半步。
  温言斐、邹沐暖、邹虎、春盛、余晔等人就跟在她附近,陪着她,哪怕大家心里都清楚,萧沉韫已经化作了恶虎腹中藏,哪怕王妃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他们还是愿意陪着她偏执下去。
  所有人都以为萧沉韫死了,只有苏南枝不肯放弃。
  寻找萧沉韫的第十日时,元襄知领兵来禀:“王妃,山里出现了另外一支军队。”
  苏南枝茫然抬头,呆滞的水眸中闪过一丝晃神:“你说什么?”
  “山里出现了大庆的南部军队。”元襄知见苏南枝恍惚的精神状态叹息一声,“王妃,依您之间,我们应当……?”
  “大庆的南部军队,是萧瑜的人?”苏南枝迟疑出声,“他来做什么?”
  “王妃,九王带兵赶来,想见您一面。”丰清穿着甲衣,阔步而来。
  “不……”不见二字还没说出口,苏南枝便止住话语。
  沉韫下落不明,渊城境界的战线想必已被西戎攻破。
  北部兵力不可一日无主帅,如今莫北川、镇国侯等一众大将在前线苦苦支撑,但没有萧沉韫排兵布阵,仗打的只能算是不难看,但还不够漂亮。
  渊城城门即将被攻破,如此一来,西戎占据渊城,大庆也就丢失了这座城池。
  打仗时,军队最讲究的便是士气。
  一城丢,节节败退,必然大挫军中锐气。
  此时,萧瑜北上目的性明确,必然是顶替萧沉韫抵御外敌,杀退西戎人。
  不管沉韫是死是活,若萧瑜于国之危亡中领兵顶上,再打几场漂亮的胜仗,夺回渊城战线,将西戎人逼退到大庆国线之外,必能收复民心,也能使朝中大臣对他另眼相看,说不定大臣们也会纷纷倒戈相向。
  毕竟萧沉韫生死不明,在战乱之际,将家国押注到生死未卜的主帅身上,未免太过冒险。
  这也不怪跟风的大臣们倒戈相向另择明主,毕竟除了萧沉韫的一小撮心腹外,大部分人都是见风使舵的墙角草,无论做哪种选择,都只是为了在乱局中明哲保身、将自己利益最大化罢了。
  苏南枝心急如焚,担忧、忧虑、痛苦、思念、不安、忐忑等各种复杂情绪交织在心头,无论她思绪再乱,都得稳住心态,心中一番斟酌后,冷静地低声道:“让萧瑜卸去佩刀利器,只带一人护卫前来。”
  萧瑜身穿黑色银龙铠甲,头戴兜鍪,取下腰间宝剑,任由余晔搜身,他薄唇划开一抹讥笑。
  防人防成这样,搞得好像他真的会对她做什么似的。
  他又怎么会伤她?
  萧瑜只带了杀手阁主鸢雅,单刀直入,进入烨羽军严防死守的中心地带,见到那抹白裙女子。
  女子肉眼可见的瘦了,瘦的宛若风吹就倒,这身白裙似乎几日都没换过,也不太干净,沾了几根枯草,皂靴上尽是泥土。
  苏南枝转身,面庞苍白,难掩疲惫之色,尽管她强打精神,萧瑜还是从她眼中看出了无尽的沧桑。
  “你过得不好。”萧瑜俊眉紧皱,一言道出。
  “这无关紧要,不知九王寻我有何事?”苏南枝念他北上御敌,语气还算客套。
  回归正题,萧瑜眼中有了正色,蹙眉道:“萧沉韫葬身虎口,北部兵马乱作一锅粥,主帅一死,犹如一盘散沙,若无人做拧紧这些线兵的主绳,北部兵力就废了。你可明白?”
  一针见血,仿佛勘破层层迷雾般,萧瑜的话让苏南枝蓦然清醒。
  她执拗地寻找萧沉韫,满脑子都想着他,却忽略了战争。
  “谁是这根主绳?”苏南枝问。
  萧瑜目光扫量她细腰上悬着的白玉玉佩,啧了声:“萧沉韫对你,真是用情至深。”
  萧瑜扪心自问,萧沉韫能做到把备用虎符送给苏南枝,而他,却做不到。
  苏南枝摩挲着那块白玉。
  萧瑜观其神色,低笑:“别告诉孤,你不知道这块玉佩的作用。”
  苏南枝摘下白玉,目光贪恋缱绻,满眸柔情,仿佛透过这一方白玉,回想到了萧沉韫手握匕首雕刻白玉的场景,心突然就酸了,好想他……
  “看来你真不知道。”萧瑜抿平了唇线,不甘不愿地说道,“这是萧沉韫的备用虎符,他在上头刻了你的名字,只有你才能用它调令军队。所以,你才是这根拧紧兵线的主绳。”
  “虎符……”
  “这竟然是备用虎符……”
  “我从未想过,沉韫会如此信任我……”苏南枝眼眶酸涩的厉害,若非极力压制着,只怕就要哭出了声。
  “我也不想承认,他这么在乎你。”萧瑜几乎是脱口而出,凝视着那一方虎符,心情复杂至极,言归正传道,“孤同你说这些,不为了别的。你从前可以如何怀疑孤、猜忌孤都没事,唯独这一次,你必须相信孤。”
  “北狄和西戎两国联盟,西戎已经攻进了渊城内,所过之处烧杀抢掠,百姓流离失所,北狄后日便会挥师南下,大军压境,北狄女王狄琼亲自御驾亲征。”萧瑜目光透着狠厉之意,“大庆南部北部兵力必须合二为一,共同抵御外敌。否者实现双赢的只能是北狄和西戎,而孤和萧沉韫党羽之间,必定两败俱伤,导致大庆丧失国土。”
  “孤虽然不是好人,却也不愿受后人万万年唾骂,被史官笔诛口伐。”
  萧瑜凝视苏南枝眉眼,一字一句问:“你可明白?”
  苏南枝心中想,萧瑜倒挺有自知之明,他竟然也知道自己不是好人。
  萧瑜说的,苏南枝都懂。
  见苏南枝沉默,萧瑜拧眉道:“你偏执地留在此处,一味地寻找已死之人,毫无意义。”
  “是大庆疆土重要,还是萧沉韫重要?国与他,孰重孰轻?”
  “萧沉韫重要,他于我而言,重于泰山,重于我自己。世人要他定国安邦,我只要他喜乐安宁地活着。”
  “我要找到他……”
  “余晔,你拿我虎符领兵去前线吧。你替王爷守好边疆。”苏南枝道,“余将军跟着王爷征战多年,是王爷最信任之人,你速速赶去渊城,与莫总督、镇国侯、万副将、兵部尚书等人拟出一人暂代主帅。我哪儿也不去,我要留在这里。”
  “王妃!”余晔扑通一声跪地。
  余晔身后的烨羽军战将纷纷跪地。
  “王妃,您是大庆女官,曾多次救人无数,更是王爷授予虎符之人,您代掌虎符、调遣三军,比谁都合适。”余晔恭恭敬敬地抱拳道,“从死人谷到死水县、再到叛军入京,从前的桩桩件件全被属下看进眼底。您的兵书和武功乃王爷亲自教导,属下以为,您应该奔赴边疆,担起执掌虎符的重任……”
  “我……要找沉韫……他没有死……我要找他……”苏南枝目中全是执拗,喃喃重复。
  “王妃!”余晔大声打断她,憋了半晌,咬紧后槽牙道,“您仔细想想!王爷为何会在战争之前,把备用虎符授予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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