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记忆，皮囊，和我
身体还在向粘稠的黑血池中下沉着，
黑暗！黑暗！黑暗！
身躯就像是死了一样被浸泡着，无法用意识去支配。
浓稠的物质在往我体内疯狂涌入，从眼睛，耳朵，鼻息，甚至是从气孔中涌入。
终于，
失去了皮囊的感觉。
……
这里又是那个地方吧！我的意识或者幻想之中。
无天无地、无人无物、无星无尘的空间。
广阔无边，一望绝际……
这里最多的，也是唯一的东西，便是黑暗。它充斥着空间，蕴藏着一片绝迹苦痛、孤心独愁。这番场景，一定是世界幻灭，静待重生之象。
活人要是在这其中，就算不会因为不食而死，也会因那无边恐惧攻心而亡。纵使有人能不死不灭，我想也是难逃疯癫之结局……
不远处传来一小撮微光，寻光而去，渐现人形。
我又看见了那个名为傅苏的躯壳，裸.身正盘腿而坐浮于黑暗之中。因为无天无地，既无上下左右之分，我只能以他作为我运动状态的参考物。
藏身于黑暗中的我，近身细看，‘傅苏’冷峻刚毅的清秀面庞露在眼前，他和我还有些细微的差别，看起来他比我成熟，年龄定格在二十岁左右。
有那么一段时间，我以为他就是我，可是，人如何能够用这旁观的视野，注视着自己呢？
他是我？
那么我是谁？
我躲在黑暗中，注视着‘我’，这是多么怪异感觉啊。
四周都是黑暗，不，应该是没法描述的虚无。
没有光，也不是暗，只有无。
他是我唯一的参考物。
我从黑暗试着伸出了手，没错这也是我的手，这是我第一次尝试去触碰他。
在碰到他的一瞬间，指尖传来了人类皮肤应该有的触感，温热，真实，实感。我甚至开始怀疑他是真实的存在。
下一瞬间，有某些陌生的画面流入了我的记忆之中。
而画面的来源，正是‘他’。看样子应该是‘他’的记忆：
首先出现的场景是一个繁华的现代都市，人们有说有笑，其乐融融。
一转眼间，
城市变成了一片废墟，地上是仍在流血的尸体，无数这样的尸体铺在了废墟之上。黑色颗粒，团状，雾状物无处不在，火焰染红了天空，那是夕阳的颜色。
无数的异物就在眼前爬行，还有人类在不断被杀害，蚕食。血与内脏，与黄昏；风与哀号，与狂笑。
这是世界末日吧！
轰！！
破碎！
我看着这个世界轰然湮灭。
接着，
视野又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宇宙的空间中，这里有十座悬浮的城市，而我正站住一座浮城的最顶峰。那五彩的天空中布满了泡状的暗淡球体，
眨眼之间，一个破粹，两个破粹，
哗然，一个接一个破碎，如同璀璨的烟火引爆了天空，短暂又绚丽，
破粹，破粹，最后就连我的视野也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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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我干咳两下，恢复了意识。
刚才那些画面随即就变得不真实了起来，就像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一般。
可是，我心里清楚，一切不是梦这么简单。
而是意识中的‘他’传达给我的信息，至少直觉是这样告诉我的。
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我发现一池子的血水已经消失，而我正处了池子的底部。
眼睛已经适应了这点程度的昏暗，我摸了摸身上，很干净，并没有粘上之前池中的‘血水’。
池子的底部是由花白的骨头堆成的，在池心，伫立着一块血红色的水晶，足有两三米高，一米见宽。
王川突破了怪树的阻拦，也进到了池边。
“你小子没事吧？”王川用强光手电照了照我，问道。
手电光强十分刺眼，我反射性地伸手挡住眼睛，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事。
接着王川将光线移开，他注意到了池底的那块血色水晶，惊讶道：“哦.操，这么大的红宝石，发财了啊！”
他啪的一下跳了下来，连忙跑到水晶面前，围着转了数圈。
“别动！”
我感觉会有古怪，想提醒他不要乱碰，可是我的提醒还是晚了一步，王川的手已经触到了水晶晶面，随即被弹飞。吐了一口咸血，他踉跄地爬了起来，怔怔地问道：“这他妈……怎么回事？”
不知道！
[咔~咔]
说话之间，那块水晶的晶面上出现了裂痕。
裂痕像是血管一样在晶体中扩散。
[啪~]
一块碎片落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然后水晶不断脱落，落在地上碎成了粉末。
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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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眼睛已经适应黑暗，所以可以依稀地看见从水晶中出现的那个东西。虽然不敢肯定，可是那十有八九是具尸体。走近一看，触目之间，只感觉天旋地转，魂不附体。
王川捡回刚才被震落了手电，往那伫立的黑物打去，“哇”的一声，他困惑的表情刹那之间变成了惊恐。然后哆嗦着把手电的强光对准了目瞪口呆的我。“你，，，你，，，”
王川被吓得脸色煞白，顿时语塞：
“这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他又将大瞪的眼睛再一次移向一旁的我，从上到下，再从下到上，怔怔问道：“为什么会这样！？你怎么在那水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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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也真真切切地看见了那尸体就是我！
突如其来的巨大震撼令我的脑子陷入短暂的空白状态。虽然我在梦中多次见过自己，可是那是梦，这却是现实。
我摇摇头，想确认这不是像之前一样是幻觉。
而王川则比我更加紧张了，幽深黑暗的地上溶洞里，在这么个由白骨砌成的阴森池子中，竟然从一块巨大的水晶中出现了一具跟自己旁边同伴长得十分相似的尸体，一时间他看我的眼神中除了恐惧竟然还透露出了猜疑。
一转头只见王川往后惊恐地退了几步，同时手电也掉到了地上，脸上布满了大汗，直哆嗦。“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我，所以不想做任何解释。
我片语不吱地上前挪了几步，走近那站立在白骨堆上的‘我’。
“你是人是鬼？”王川擦着汗，始终不敢靠近我。
“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