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 你是想造反吗?

  长安宫。
  “长安君身康体健,未有任何隐疾。我四岁随师傅上山采药,从医至今。还没见过哪个人沉溺男女情事,身体却没有亏空的,怪哉,怪哉。”
  夏无且为嬴成蟜把完脉后,惊奇不已,连连啧啧称奇。
  “不是吧,夏老头你可别蒙我,我昨日可是打了一天的喷嚏。”
  嬴成蟜靠坐在椅子上,斜睨夏无且,满脸不信的神色。
  “成蟜!不可对太医令无礼!”
  主位上,一个样貌美丽,头上带着凤钗的女人出声训斥嬴成蟜。
  夏无且看着嬴成蟜一脸无奈。
  他这个太医令是始皇帝贴身御医,平日间连始皇帝都对他很是客气。
  偏偏只有嬴成蟜,每次遇见他都称他夏老头。
  夏无且今年才三十有六,虽说是面相老了一些,可怎么也与老头二字不搭边的。
  “韩太后,长安君无事,臣这便告辞了。”夏无且向女人拜别。
  “劳烦太医令了,这颗金豆,便做成蟜的诊金吧。”
  女人话未说完,身侧侍女女就迈步上前,将一颗拇指大小的金豆递到夏无且的手上。
  “多谢韩太后。”
  夏无且没有推辞,将金豆抓在手中离开长安宫。
  医者医人,天经地义,可以不收取费用。
  但病人主动要给诊金,那也没有不收的道理。
  真正的医家门生,从没有假装推辞不受的传统。
  “阿母,这宫殿太小了,你还是搬去皇兄给你准备的长乐宫吧。”嬴成蟜两眼扫了扫宫殿各处,满眼嫌弃,对着女人嚷道。
  被夏无且唤作韩太后的女人,正是嬴成蟜生母。
  秦国有两个太后,一个是嬴政生母夏太后,一个是嬴成蟜生母韩太后。
  “你若成婚,莫说让阿母搬去长乐宫,便是去你那长安君府,阿母也依你。”韩太后幽幽道。
  “得,当我没说,阿母你就在这住着,给我看家,我回皇宫还能有个窝!”
  长安宫原本不叫长安宫,叫成蟜宫,是嬴成蟜还为秦国的成蟜公子时,在咸阳宫的寝宫。
  自嬴政继位为秦王,嬴成蟜出皇宫开府居住,成蟜宫便空了出来。
  直到后来嬴政剪除吕不韦等一众乱党,成为真正的秦王。
  把嬴成蟜封为长安君,把嬴成蟜生母韩姬封为韩太后。
  成为太后的韩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成蟜宫改名为长安宫,并搬了进去,当做自己的寝宫。
  “每次一说成亲,你就失了锐气,那赌约怎就放不下?”
  “咳咳!阿母,这话再聊下去,在场这些宦官宫女可一个都剩不下啊!”嬴成蟜举手放在嘴边,轻咳两声,故作阴沉地道。
  所有听到这句话的宦官,宫女,一个个脸色大变心神大乱。
  他们看着嬴成蟜那张俊美的脸,却丝毫没有爱美之心,反而满心惧怕。
  在他们眼中,嬴成蟜就是一个绝世恶魔!
  他们不会忘记,十五日前。
  就在这长安宫中,新来不久的张宦官刚一进宫。
  眼前这个恶魔就嬉笑着说了一句:“先迈左脚进宫,该杀。”
  然后便是这个恶魔就抽出腰间快剑,以如此儿戏的罪名,一剑斩了张宦官的头。
  张宦官临死前那怨毒眼神,至今还在这些宦官,宫女的记忆深处,是他们午夜的梦魇。
  要不是事后韩太后把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并要这些宦官宫女保密,泄密者夷三族,这件事早就传遍咸阳宫了。
  “你不要吓唬他们!”韩太后没好气地道。
  嬴成蟜每次来长安宫都要敲打人,一年这戏码上演个几十次,韩太后早都看腻了。
  宦官,宫女们可不觉得嬴成蟜是在吓唬人。
  他们亲眼看过嬴成蟜杀人,害怕的两股战战,站都有些站不稳。
  若是他们知道,嬴成蟜前日又在大郑宫,将服侍长公子嬴扶苏多年的赵主管枭首,此刻定是更加害怕不已。
  “哈哈,戏言戏言,大家放轻松放轻松,本君最好说话了!”嬴成蟜嬉笑着道。
  宦官,宫女一听嬴成蟜这个语气,更害怕了,个个都低着头不敢抬起。
  那日嬴成蟜就是以这个语气和张宦官说的话,然后一剑砍了张宦官的头,张宦官的脖颈血喷了有一尺高。
  他们在这也是担惊受怕,倒不如清退了他们。
  看着周围的宦官,宫女,被嬴成蟜吓得都要缩成一团了,韩太后心有不忍。
  “都出去。”
  “唯!”
  “唯!”
  “唯!”
  “……”
  这是长安宫的宫女,宦官们最快,最诚心的一次应声。
  他们以最快的,符合礼数的步速离开长安宫,就像是长安宫中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这话倒也不错,长安君嬴成蟜,在他们心中更甚于洪水猛兽。
  “没人了,说实话吧,今日来阿母处是为了何事。”
  韩太后是不信嬴成蟜来这里为了治病的。
  她的儿子她最清楚,十数年连个风寒都没染过,哪里会有什么病?
  “阿母,我真的是为看病而来!我估计夏老头是学艺不精,看不出来!”
  “夏无且乃扁鹊传人,医术高超,连陛下都连赞不已。他说你无病,你就是无病,除非你得的不是病!”
  “他是扁鹊传人?假的吧,阿母你别被他蒙了!”嬴成蟜还是不信。“他说就见过我这一例沉溺男女情事,身体却没有亏空的,这是他见识少啊!”
  张苍那死胖子也是如此啊!
  韩太后脸色一沉。
  “说正事!”
  这事有什么好骄傲的!
  “我把扶苏禁足了,阿母你别心疼他把他放出来!”
  “你禁足扶苏?!”韩太后这次是真惊了,声音都提高了八度:“陛下知道吗?皇后知道吗?郑妃知道吗?”
  “都知道都知道。”嬴成蟜回道。
  前日禁足扶苏的时候,他们肯定是不知道的。现在都过了一天了,应该……知道了吧?
  “他们都知道便好,不是你自作主张即可。”
  韩太后心放下大半。
  她不知道,嬴成蟜是先斩后奏。
  “为何禁足扶苏?”
  “阿母你别管了,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别把他放出来就是。”
  韩太后半是欣喜,半是担忧地看了嬴成蟜一眼,直看得嬴成蟜浑身发毛。
  “阿母,有什么话你就说。”
  韩太后走到嬴成蟜身边,蹲在地上,抓着嬴成蟜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蟜儿,你和阿母说实话,你是想造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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