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看看地球转不转
第二天上午8点50，林辰来到二楼会议室开会。
9点整，除了秦海龙，其他参会人员都到齐了，大家正襟危坐。
徐胜涛似乎在思索什么，神色凝重。
周海洋眼瞅着天花板，他的官运已经变成纯蓝色。
从昨天晚上，林辰就在想，为什么自己的官运会稍显松散？周海洋的官运颜色已经变化了，自己的为什么还没有变化？
林辰注意到会议桌上空着三个位置。
这次会议的主题是什么？这三个空位，除了秦海龙，还有谁？
足足到9点10分，会议室的门才被推开，秦海龙进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组织部副部长董黎明，另一个是姜侠。
林辰惊讶地发现，姜侠的官运由原来的绿色，变成了淡蓝色！
姜侠坐下后，目光扫射到林辰，点了点头，眼含一股笑意。
秦海龙咳嗽了一声，说：“下面开会，今天召开班子及中层干部会，主要是欢迎组织部董部长前来宣布关于周海洋和姜侠两位同志的任命文件......”
林辰的脑子里“轰”得一声，后面秦海龙和董黎明说了什么，他一个字也没听见。
他忽然想起昨天下午看到周海洋的官运和自己官运的区别。
他想起前天，文忠诚强撑病体，给他写的那副字。
他想起昨天的会议，秦海龙中途外出，徐胜涛拍桌子的声音。
他想起周海洋昨天晚上的肺腑之声。
文忠诚提前知道了风声，送给他“胜不骄败不馁”六个字，鼓励他正确看待进退升迁。
秦海龙当时应该是接到组织部的通知，告诉了徐胜涛，徐胜涛愤怒之下拍了桌子。
他妈的，真是个笑话！
一直以来，自己看不起姜侠，觉得他只会端茶倒水拎包，自己比他有能力，学历高，也做出了成绩，到头来，还是败给了他！
林辰终于熬到了会议结束，回到办公室后，他告诉吴爱东自己要去矿上。
在前去青山矿的路上，他又拐了个弯，去了王家村水库。
他不想去青山矿了，去了看见王大强他们，自己说啥？万一矿工们问起来，自己怎么回答？
郭钊此时应该在水库那里，林辰现在觉得，只能和郭钊这个局外人聊聊。
远远的，看见郭钊的车停在那里。林辰便开了过去。
郭钊正在钓鱼，看见林辰便说：“林哥，你等着，一会咱们烤鱼吃。”
林辰从桶里捞出一条鱼，拿起刀开始收拾。
鱼烤好了，郭钊拿出一罐啤酒，递给林辰。
刚打开啤酒，郭钊又递过一根茄子和一棵剥好的大葱。“你再尝尝这个，生茄子就大葱，我刚从那边菜园里偷的。”
林辰看着这两种不相干的蔬菜，说：“这能吃么？”
“可香了，我小时候在姥姥家经常吃。”
林辰从车上拿出一瓶矿泉水，倒着水把茄子和大葱洗了洗，抽出几张面巾纸擦了一下，就着大葱啃了一口生茄子，味道还真是不错。
郭钊又递给他一条烤好的鱼。
俩人吃完烤鱼，躺在草地上，啜一口啤酒，有一搭无一搭地聊着。
“赵兰告诉我，你这次被人顶了？”
“也不算顶了，怪咱爹妈不行。”
“你别拿当回事，我爸经常说，大领导都三起三落呢。你也别想不开，你看我这样，天天多快乐。我呢，是有自在之明，咱能力有限，就是提拔了，还能干吗？现在有长辈罩着，万一长辈退了，那咱不成靶子了。”
“我和你不一样啊，郭钊，我是真心想干点事。”
“切，好像我就是酒囊饭袋似的。”郭钊不屑地说：“我也是大学毕业呢，想干点自己的事，但爸妈死活不让我去干。”
“你还有自己想干的事？我以为你只知道吃喝玩乐。”林辰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当然有啊，我小时候，爸妈工作忙，把我扔在农村姥姥家，一直到初中，我都在农村上学，我特别喜欢到山上寻各种好吃的食物，那种还没成熟发绿的麦穗，搓开后烤着吃最香；流浆的玉米，生啃最好吃；花生还不熟的时候，吃着最甜；秋天的玉米秸子，甜味和甘蔗有得一拼。不管你去谁家田里偷东西吃，人家看见了也不管。高中来了城市后，我觉得城市冷冰冰的，没有人味。所以这次下乡，我就报名来了。”
“你真是个吃货，除了吃就不懂别的。”
“那倒不是，你知道么，我上大学读的是电子商务，我的梦想把新鲜的食材发到全国各地，建立自己的食品王国。可是我妈不让我干这个，非得让我进机关，真没劲。”
林辰一下子有了兴趣，他爬起来，坐着说：“其实咱们俩差不多，我的梦想就是让老百姓多挣点钱，吃好喝好穿好。但没有施展的舞台啊。”
郭钊瞅了林辰一眼，“你呀，不行，你现在表面上和矿工们打成一片，但你要是去了农村，肯定和农民不合群。”
林辰问为什么。
郭钊说：“我看你刚才洗茄子的动作，你要真的去了村里，他们递给你苹果梨啥的，你千万别洗，也别削皮，就这样－－”他坐起来，从车上拿出一只苹果，用手搓了搓，直接啃了一口。
“最多用衣服擦擦，你要是表现的太干净了，他们就不拿你当自己人。我呀，从小在农村生活，看得清清楚楚的，你越讲究，就和他们越生分。”
林辰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学问。”
郭钊又躺下，说：“你一直和矿主、机关干部打交道，这在镇上都是体面人，你哪知道真正的老百姓什么样。不过说这些也没用，咱们俩都没平台展现。”
郭钊又伸了个懒腰，把一根草伸进嘴里，边咬边说：“所以，我只能混吃等死，你也只能碌碌无为。再说，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就管好自己的活就行了，什么矿山整顿提升，什么收矿谈判，你让新领导去干，别净显得自己能耐，好像离了你，地球就不转了。”
这当中电话响了几次，都是无关紧要问候他的，也有人发来信息安慰他。
到了半下午，林辰开车回了家，进了卧室，看见文忠诚那副字还放在书桌上，便卷起来塞进柜子里。
躺在床上，林辰想：郭钊说的对，我先等一会儿，看看地球到底转不转。再说了，这么大的天地，还能没有我的舞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