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战争财

  赵家的娃艺细胞都是强大的,赵雅寻思这杭交所不是一般庙宇道观,属于金融机构,五行属金,就用瘦金体吧,当即拿起毛笔,写下“杭州证券交易所”七个大字,别看只有十三岁,笔力惊人。
  刘宁大喜:“这个弟弟字写得好,写得妙。”
  赵雅羞涩一笑,被漂亮姐姐夸赞总归是开心的,外面不是宫里,没有严厉的祖母,温柔的母亲,阿谀谄媚的太监宫女,大多数人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只当是个普通少年,做普通人的感觉倒也不错。
  刘骁说:“这可是御笔,你就偷笑吧。”
  刘宁差点噎住,我说嘛,怎么爹爹身边带了个莫名其妙的小小少年,要说是私生子吧时间对不上,原来是当今官家。
  “多谢弟弟。”刘宁说,心母性泛滥,这孩子可怜,少年丧父,又被自家老子带出宫来,远离母亲,自己只能尽力照顾他。
  官家御笔写的牌匾迅速交给木匠去雕刻描金,但并不耽误杭交所的开张,白龙王说开张必须敲锣,也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面铜锣,用红绸子盖着,刘骁亲自掀开红绸子,刘宁手持锣锤,却不急着敲,目光在人群梭巡,很快找到一人,亲自将一个少年牵出来,一同敲锣。
  金色的铜锣敲响,代表杭交所开张,正式发售战争债券,之前发行的那些因为买得早,风险更高,利率也高,现在白龙军已经大胜,债券的利率自然没以前那么高了,但依然是最佳的投资渠道。
  无数老百姓蜂拥而至,手里举着一沓沓的大宋宝钞,嗷嗷叫着要买债券,他们是散户,只能排队购买,据说昨天晚上就有人在外面排队,队伍排出去三里多长,即便排了一夜,也是个限购的命运,没人限买一百贯。
  有钱的财主就例外,一次性购买一万贯以上者,可以享受贵宾服务,无需排队,拿到的债券上还会有白龙王的亲笔签名,更有甚者,据说购买十万贯以上者,就能拿到军功勋章。
  将士在前方打仗卖命拿军功章合情合理,有钱人在后方买债券也能拿勋章,这就说不过去了,老百姓对这则谣言愤愤然,但有识之士却明白其的不易。
  任何帝国到了末期,都会面临财政危机,土地大量兼并,民不聊生,大地主富可敌国,却不纳税,哪怕外敌入侵,自家军队发不出军饷来,他们也不会吐出一个子来,而皇帝却丝毫没有办法。
  二十年前的大宋就是这样,财政崩溃,大量发行纸币,贾似道想尽办法,搞什么公田法,打算法,与武将们斗,与皇族宗室斗,与人清流斗,即便如此也是靠着两大军阀的崛起才保住江山。
  总之一句话,有钱才有人,有人才有一切,蒙古人为什么这么厉害,就是因为起初打仗凶,占领了原来金国的地盘,掌握了北半部国的土地和人口,血槽顿时拉的老长,这才是称雄的资本。
  南方不是没钱,是大地主不愿意掏钱,谁逼着他们掏钱,他们就要对付谁,造谣伤暗杀,甚至让民间艺人编排段子污蔑,现在白龙王轻松就解决了这个难题。
  把军队当成商行,把打仗当成生意,全民入股,打赢了集体分红,看起来简单,但就是没人能想得到这个点子。
  有人私下感慨,白龙王简直就是个鬼才。
  旁人立刻纠正:“那叫天才。”
  杭交所第一天开张,就登记了百万贯的战争债券,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朝廷户部几乎从没有过这么多钱,有点税收就被各项开支拿走,根本存不下来,连户部尚书都惊讶,原来民间这么有钱。
  他们不知道的是,老百姓把棺材本都押上了,富户人家更是当投名状一般买,相同的是大家都相信白龙王能打胜仗,能北伐,甚至能改朝换代……
  在刘骁的随行队伍有一名青衣老者,正是郭侃,刘骁干什么都不回避他,就是想让他看看自己真正的实力,就像不久前对待那木罕一样,越强大,越不屑于遮遮掩掩,让你看个够。
  郭侃越看越心冷,他明白大元的国祚怕是撑不了很久了,兵强马壮固然厉害,但更强大的是科技和化,一个刚刚创造出巴斯巴字的国家,拿什么和一个有着千年明的国家斗,时间线拉的越长,南宋的胜算就越高。
  本来郭侃还在矜持,想着刘骁拜自己为帅,负责北伐事宜,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人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你一个败军之将干什么,你的经验又不适于白龙军,说难听点,去当马夫人家都嫌你手笨。
  兵败投降就更难受的了,从眼高于顶的常胜将军突然坠落成俘虏废物,这就是诛心了,郭侃毕竟是个硬汉,百折不挠,他干脆直接找到刘骁的副官,提出想见白龙王一面。
  白龙王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必须通过他身边的副官们,郭侃找的是王力,后者坑过他,一直有愧疚之情,很顺利的就帮他安排了。
  郭侃面见白龙王之前,狠狠的组织了一下语言,老头儿还是有些智慧的,想着以退为进,逼迫刘骁说出真实想法,他觉得刘骁一定是想启用自己的,故意不说,逼自己先开口,那就反其道而行之,先行告退。
  “王爷,郭某老矣,从军多年,身子骨也不行了,怕是不能打仗了,乞求王爷放我回家。”
  听到郭侃这样说,刘骁微微一笑,先给郭侃倒了一杯茶,这才说道:“元帅大概忘了自己是俘虏的身份吧。”
  郭侃羞愧之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人家给你脸,你就腆着这大脸接着呢,还想着告老还乡,真当自己是白龙军退休老干部啊,其实你只是一个俘虏而已。
  刘骁并不是想羞辱郭侃,他诚恳说道:“元帅被俘,北边想必已经知晓,忽必烈这个人是个豪杰,我懂他,他自然不会对元帅的家人如何,但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大宋的热血男儿也不会答应,咱爷们之间的感情另说,但不能因私废公啊,我是想过让元帅统兵,但是元帅和忽必烈君臣之情摆在那儿,我也不想看到元帅带兵去攻打往日的同僚,同室操戈,不妥。”
  郭侃心悦诚服,静待刘骁下。
  刘骁接着说:“元帅既然来到南方做客,不妨多住些时日,晚辈对于您老人家远征西域那些事,向往的很,不如这些时日,元帅口述,我找些人来记录,把西域的兵要地志记录在案,等我北伐成功之日,少不得要请元帅领兵再走一遭,故地重游,岂不美哉。”
  不等郭侃回答,刘骁掀开帘子,显出一张墙上的地图来,这还是当年他献给王坚的立体浮雕地图的衍生品,国周边一览无遗。
  刘骁向郭侃科普了一下什么叫做国,在东胜神洲这一片土地上,东方面对大海,南部是山脉和海洋,西部是崇山峻岭,北部是荒漠草原戈壁,天然形成一块疆域,这就是国,不论是叫秦汉唐宋元,她都是国。
  “车同轨,书同,同受圣人教化,就是一国人。”刘骁这样说,北方国在蒙古兴起之初就招揽加掳掠南方儒教宗师,对国民加以儒家化的教化,曲阜的衍圣公先前被金国立了一个,与南方的并立,如今元朝也搞了一个,同样是南北衍圣公并存,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南北宋元在化上其实一家。
  “蒙古人入主原是偶然情况,做不得数,鞑子没有百年国运,在草原上放羊了,连铁锅都没能力铸造的民族,凭什么统治原?”刘骁发出心灵拷问,“如果是北方豪强坐了天下,南方也没必要抗拒这么久,都是华夏正朔,肉烂在自家锅里,不可惜。”
  刘骁又在地图之外画了一个大圈,他告诉郭侃,你西征时看到的十字军,那些白皮褐发蓝眼之人,才是我们民族的大敌,我们在原内耗,那些白皮鬼趁机发展,早晚要带着先进的枪炮来征服我们,凌虐我们,到时候他们可不会像蒙古人一样,学儒家化,用汉字说汉话,而是带来基督明和拉丁字母,届时就是明之间的争斗了。
  “仲和,你愿意看着华夏明毁于白皮鬼之手么?”
  刘骁这番话让郭侃长了见识,细想真是个道理,从商周至今,改朝换代是不可避免的,每个朝代都有兴衰阶段,但换来换去,掌握原的永远是说汉话,写汉字,尊儒家的主体民族,当年五胡乱华若干年,到最后还不是归于一统。
  “仲和,我这个人没有偏见,不论种族肤色,就算是昆仑奴,只要奉我华夏正朔,说汉话,写汉字,遵三纲五常,敬孔圣人,就是我族子弟,反之,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诛,仲和,你以为呢?”
  皮球踢过来了,这是春秋大义的事情,和一家一族的私利无关,一片国土上的百姓,若要繁荣昌盛,就必须团结一心,有共同的价值观才行,否则分成无数族群,每天光忙着打仗,别的事就甭干了。
  郭侃一个花甲老人,人生智慧阅历积攒的恰到好处,这些道理,一点就透。
  他也深深感到,白龙王绝不是一介武夫,相反,他是一个与圣人比肩的人,起码是一个哲人,一个伟人。
  他还深切体会到,能参与到守护明火种的战争,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
  第一步就是恢复汉家正朔,把蒙古人赶回到草原上去,这是时代和历史赋予的使命。
  “仲和,不瞒你说,我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二十年前我就是这幅相貌年纪,现在依然是,这是上天给我的使命,我活着就是为了这个目的,仲和,现在暂时用不到你,等我们拿下大都,向西进发的时候,希望到时候你的体格还能胜任。”
  郭侃壮怀激烈,扯开衣襟,拍着胸膛说:“西征之时,老夫便重披铠甲。”
  两人对话之际,赵雅就在一旁听着,这番话让他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原来天下英雄早就不拿赵家当回事了啊。
  ……
  刘骁忽悠郭侃的时候,被他撵走的三子刘川已经抵达了重庆,雾都烟霭重重,江上汽笛长鸣,元军已经攻到汉,川渝之间的战斗便戛然而止,结束兄弟阋墙,各自回师应对入侵。
  王洛嘉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儿子,先前刘娇已经来到重庆,将集英殿之变的故事讲给老妈听,王洛嘉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当场暴揍刘川,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太丢老妈的人了。
  后来又发生的种种,因为刘娇的提前离去和江南军统司的失灵,王洛嘉掌握的信息非常有限,她一直提心吊胆着,直到亲眼见到儿子归来。
  首先是确定儿子全须全尾,王洛嘉将刘川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就差扒裤子看小勾勾在不在了,确定儿子安然无恙后,王洛嘉心定下来,冷着脸让刘川汇报一下这大半年都有啥成绩。
  刘川将腰里藏着的金印捧了出来:“妈,我是蜀王了。”
  王洛嘉说:“这颗金印回头送回临安,你不能留着,蜀王你也不能当,为娘会替你上表,请求朝廷收回成命。”
  刘川说:“为啥,这是我拿命换来的。”
  王洛嘉说:“物理界有个能量守恒定律,放在社会上也成立,你不配这个王位,就叫德不配位,硬拿着,是会被反噬的。”
  刘川竟然没反驳,他觉得母亲说的有道理,自己只是上了谢堂的战车,凑巧混了个王位而已,若非对面的自己亲爹,这会儿自己坟头上草都老高了。
  他又叙述了被刘骁设计,以及去了青岛之后的种种,当然少不了自己的高光时刻,在上海临时署理大都督的那几天。
  听说儿子竟然经历了如此危险的时刻,王洛嘉动容了,儿子长大了,成熟了,懂事了,最难得的是经历了这些还没死,她忽然明白刘骁的做法,当爹的在捶打儿子,就像铁匠捶打一块粗钢。
  不得不说,儿子比以前那个纨绔形象强了许多,当爹的功不可没,那么为什么要把刘川打发回重庆,而不是继续留在身边锻炼呢,对此王洛嘉也有自己的认知。
  王洛嘉冷哼道:“你爹就是想让我给他打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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