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死亡撒哈拉（34）
安雪锋嗅到浓重的雨腥味,冰冷空气拂过身体，在手臂上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窗外暴雨如注，天黑的像晚上一样,雨声雷声大到震得人脑子嗡嗡作响,过了半晌安雪锋才听到旁边有人叫他。
“……安队,安队？”
“嗯？”
随意回了一声,安雪锋不动声色打量周围环境，审视这次出现的幻象。他早料想到将蝴蝶碎片带出钻星者蠕虫时死寂污染洪流会出现，安雪锋这十年来经历过的污染洪流不计其数，甚至可以说目前除了新出的土司王墓以外,其他北纬三十度旅程的污染洪流安雪锋都经历过扛过。
其实有金字塔和大西洲信物在手，安雪锋完全能反冲击死寂污染洪流。但除非破坏场景重演,否则目前他不能使用这股力量。
只能干受着熬着，不过硬抗污染洪流这种事安雪锋实在太熟悉了。
死寂污染洪流，幻听幻象幻觉，能刺激到他的幻象大多都是昔日队友们死亡的景象，或是最终计划失败，所有同伴惨死战场之类的。
太多太多这种污染幻象了,安雪锋早就能熟视无睹。污染虽然仍会给他造成了恶劣的精神影响，但全都积压在安雪锋心灵幻境的‘墓园’与‘血路’上,应对污染幻象时安雪锋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在和卫洵中度联结后,‘墓园’的精神紊乱也在逐渐治愈,无法给安雪锋带来太大的干扰，更无法击溃他。
他更担心卫洵，张星藏和半命道人的情况,张星藏和半命到底是老手了——好吧,他就是担心卫洵。
虽然之前跟卫洵说过死寂污染洪流,也告诉过他要怎么离开污染洪流，但想到卫洵昏迷前的精神状态，安雪锋仍忍不住担忧。
恐怕正是这一点担忧被污染放大，构成了此次的幻象。但就连安雪锋也难得觉得有点新奇。这次幻象的场景竟罕见的，是他进入旅社前的那段日子。
这次幻象要耍什么花招？
“安队，你休息一下吧，这段日子弟兄们都太累了，你几天都没合眼……”
语气担忧劝他的人是周希阳，当初他的副队长。
这段日子太累，几天没合眼……有什么大案吗？
安雪锋捏了捏鼻梁，含糊道：“不能松懈，……还没落网。”
“是啊，这他娘的卫洵简直跟他哥一样难缠！”
去外面拿外卖的王澎湃回来，一张胖脸挂着大大的黑眼圈，听他们谈话立刻吐槽道。
明白了。
安雪锋想到。
他明白这新的，会引动他情绪的幻象是什么了。
“卫雪尘死了吗？”
安雪锋随口问道，引来众人担忧注视，周希阳拧眉道：“安队，你真该休息休息了……恐·怖·分子卫雪尘是在逃逸时被你亲手击毙的，你忘了吗？”
果然。
安雪锋想到，幻象抓住了他情绪波动的一瞬间，安雪锋眼前似乎出现了什么场景，是卫雪尘犯得事暴露了，犯罪证据确凿，这人狡诈难缠，几经围堵失败后根据线人情报他们大队埋伏在机场，终于正抓到卫雪尘要送他弟弟卫洵去读书——
什么卫雪尘在机场埋下炸药，绑架人质之类的幻象画面全都模模糊糊的，幻象也知道这不是引动安雪锋情绪的重点，一切模糊幻象中，唯有一个人是清晰的，真实的。
雪白柔软的头发，苍白如瓷的皮肤，墨镜遮挡住了大半张脸。当卫雪尘被射杀时血溅到了他的脸上，少年接住软倒在地的卫雪尘，墨镜跌落，露出蓝紫色的眼瞳，暴雨倾盆电闪雷鸣，机场仿佛消失了，他们在雨夜中对峙。
即使知道这是幻象，但看到卫洵的刹那间，安雪锋心脏柔软了一瞬，这一瞬的情绪被幻象捕捉放大，瞬间变成了汹涌澎湃的炽热爱意，就像是一见钟情。
雨水落下，冲淡血痕，打湿了卫洵的脸庞，说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安雪锋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狠攥了一下似的，他让卫洵哭了，他怎么能让卫洵哭啊。
幻象鼓动着他上前，但安雪锋没有上前，他如磐石般沉默站立，看到少年卫洵蓝紫色的眼中映着电光，就像暴风中的复仇精灵，看向他的眸光中再没有那些温暖的情绪，满是冰冷恨意。那情绪浓烈到让安雪锋无法呼吸。
但他仍只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冷厉严肃，完全没透露出半点内心的波动。
他早就想过这种事。
安雪锋想到。
他和嬉命人的关系绝谈不上友善，有关少数合作，但更多是敌对，而且他早就觉察到嬉命人的一些谋划异常危险，涉及到蝴蝶碎片，涉及到深渊，涉及到旅社更深处的秘密。
如果不是嬉命人被限制于印加太阳门，他们之间的冲突恐怕早就爆发了。被嬉命人杀死，或者杀死他，终止那些算计，安雪锋都做过预期。
他唯一没想到的是卫洵。
看着卫洵拔出刀，抵住他的喉咙，安雪锋仍一动未动。
污染洪流会将一切情绪放大，幻象会出现预想中最糟糕的情况，但自从和卫洵在一起后，安雪锋就把之前的一些计划就全盘推翻，他和百晓生讨论过几次，进行了新的设想。可靠的男人总是在各方面都很负责，和卫洵在一起从来不是只求一时的欢愉，安雪锋不止一次设想过他们的未来，安雪锋想的更多，做的也更多。
他清楚知道幻象中这种事情不会发生，所以除了一开始的情绪波动外，他心如止水，望向幻象中的卫洵。看卫洵用刀砍在他的脖子上，刀锋却连皮肉都没能划破。无法杀死他的刀，不够强大的力量，幻象中的卫洵闭了闭眼，然后他面上陡然浮现出了蓝紫色的蝴蝶纹路。
“呼……”
安雪锋无声叹了一口气。
蝴蝶碎片的力量，蝴蝶的侵蚀。
没错，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事情。
下一秒安雪锋抱住卫洵，在变异彻底完成前归途刀贯穿了他的心脏，同样贯穿了安雪锋的身体。被刺穿心脏的卫洵像是突然清醒了，他脸上蝴蝶花纹逐渐褪去，咳出一口血，卫洵虚弱看向安雪锋，缓缓露出一个微笑。
“没办法了。”
他无奈轻叹道，微歪着头看向安雪锋，喃喃：“我们最后死在一起吗？倒是也不错……”
“不，不是死亡。”
安雪锋却笑道。狡猾的幻象，如果他应下了这声，一起死亡也能算一同归于死寂，他将陷入更深的污染中。
但这也不是单纯的，只为对抗死寂污染。
如果有一天，卫洵真的被蝴蝶彻底污染掌控，只能靠杀死他才能终结一切，那安雪锋会杀掉他吗？
“如果事情真到那种地步，我岂不是太没用了。”
安雪锋叹道，他闭上眼，再睁开，眸中神情隐隐发生变化，就像是当初融合了***时一样。
缺失的安雪锋无私，冷静，奉献，完整的安雪锋，他也只是一个凡人。归途刀在他手上绽放出神秘的，璀璨的光。不是常见的明橙色，深沉优雅，更类似于琥珀的蜜色，幻象中归途刀碎裂，刀光如流动的琥珀般涌入‘卫洵’的身体，包裹住他的全身。
哪怕出现像幻象中呈现的，最糟糕最危急，卫洵现在就彻底失去理智被蝴蝶能量掌控的情况，安雪锋也不会杀死卫洵，他能用归途刀，用自己，用两大北纬三十度旅程信物的力量，将卫洵封印封存，直到能彻底解开蝴蝶控制的那天。
“我早就想过，如果有那一天……”
安雪锋的手碰触到卫洵的脸颊，却只碰到一层光滑温润的硬壳。
“你就先好好睡上一觉。”
安雪锋声音越发轻了，眼眸中涌动着温柔的光，更深处还有名为占有欲的暗芒。是幻象的诱导，将细微的念想放大，但安雪锋想，他终究也有雄性的劣根性，那种基于本能掠夺掌控与独占欲。想要卫洵独属于他，永远呆在他的身边，就像——
“晚安，我的小蝴蝶标本。”
周围一切场景逐渐暗淡下来，只剩一片最纯粹的，黑色的污染洪流。安雪锋知道这是死寂污染洪流暂时偃旗息鼓，它要挖掘出他心底更多的秘密，更多的情绪。
但安雪锋无所畏惧，他闭上眼，静静等待下次侵袭的来临。
**
卫洵兴致勃勃看着幻象哥哥和安雪锋打成了一团，眼睛都在发光。
死寂污染洪流的危险性与各种影响，在决定亲手对付钻星者蠕虫的时候安雪锋就和他强调说过，所以卫洵也明白现在幻象是怎么回事。
无非是激起他各种情绪，其中尤其是负面情绪最折磨人，最容易让人心灵崩溃。一方是亲人，一方是爱人，互为死敌残杀按理说最容易让人痛苦担忧。
但卫洵根本没有这种感觉。
一直以来卫洵都想知道导游和旅客最强顶点在哪里，只有知道最强点有目标，他才更能有超越的野望。
想知道最强顶点在哪里？嬉命人和安雪锋全力出手打一架不就知道了嘛！
一者是旅客最强，一者是导游最□□洵早想看他俩打架了！
打起来打起来！
幻象不符合逻辑，明明场景是现实但安雪锋却手持归途刀，哥哥则一身猩红斗篷，用吸血刀，那战斗场面极其激烈刺激，看的卫洵目不转睛兴致勃勃，心中不住思索。
按理说哥哥被囚禁在太阳门多年，安雪锋却一直在历练变强，而且他拥有两大北纬三十度旅程，理论上讲安雪锋应该更强。
但卫洵刚这么想下一秒他就看到卫雪尘用吸血刀刺穿了安雪锋的心脏，竟是刹那间就将安雪锋半边身体吸成了干尸！
明白了，卫洵觉得这幻象就是要故意逆着他的想法来，从而让卫洵震惊震撼，让他破防，等他无法压抑情绪的时候再趁虚而入。
死寂污染洪流狡诈强大，卫洵甚至觉得安雪锋心脏被刺穿时，自己的心脏也在微颤。
真可惜，如果他现在是导游身份，恐怕能真情实感感受到联结旅队长深受重创，感受到焦虑痛苦紧张愤怒吧，但现在卫洵是旅客，又有病在，那些情绪全都被削弱到了极致，而且卫洵清楚知道，安雪锋不可能这么弱。
不过哪怕哥哥被囚禁在太阳门那么多年，他也不可能弱。
卫洵又想到。
父母哥哥留给了他四分之一蝴蝶碎片，那哥哥那里应该也有不少。蝴蝶口器也是哥哥留给他的，哥哥那里应该有更多的蝴蝶碎片和蝴蝶部件。
想到这，卫洵忽然生出个新的想法。
哥哥被困在太阳门那么多年，真只是因为旅社的惩罚，因为安雪锋他们的威慑呢？应该是有这些原因在，但卫洵更觉得他呆在太阳门，说不定还有一点——浓重的北纬三十度污染洪流，能够压制蝴蝶碎片的力量。
会不会哥哥也融入碎片过多失控，所以才这些年全都呆在太阳门，没出来过一次？
想到这，眼前的幻象又变了，刺穿安雪锋心脏的卫雪尘露出一个冷厉的笑，猩红兜帽被饱含潮气的冷风掀起，露出他的脸庞——他脸上竟布满了杂乱的蓝紫色蝶纹，原始恐怖，而他背后斗篷鼓起，仿佛有蝴蝶鳞翅正在生长酝酿。
但卫洵只有好奇，被蝴蝶力量更深层浸染会变成这番模样吗？卫洵越是想，嬉命人身上发生的变化越恐怖，当他的脸最终变成阴阳蝶大毛脸的时候，卫洵终于索然无味了。
幻象就只是幻象，不会展露任何未知的事情，想要知道更多，还要自己去探索才行。
卫洵平静无波的情绪影响到了幻象，变异成极端恐怖的庞大嬉命人占据了几乎全部的视野，再看不到安雪锋的身影。但就在这时，嬉命人的身体却突然僵住不动，一把橙黄色的弯刀如坠落的弯月，斩断了他的头颅。
“被蝴蝶污染……都要死。”
嬉命人死亡，身体化为灰烬。而灰烬中颤巍巍站立的，是半身干尸化的安雪锋。他还完好的那只眼望向卫洵，眼中有痛苦有爱恋有挣扎，最终化为了坚定。他对着卫洵举起了归途刀，轻叹道：
“卫洵……抱歉。”
“原来我担心过这件事？”
卫洵却没多在意幻象的举动，饶有兴致自言自语。他的情绪太难触动，幻象几乎是从他大脑中犄角旮旯的地方把些微一点的在意的事情都挖出来了，试图触动他。
安雪锋与嬉命人对立，嬉命人杀安雪锋，安雪锋杀嬉命人，嬉命人被蝴蝶碎片严重污染，这些事情卫洵都只有一点点的在意，因为他清楚，这些猜想全都没有意义，只是杞人忧天。他从来不为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过度担忧，卫洵更相信自己的力量。
不过他真没料到，自己潜意识里竟然真在意过安雪锋会因为责任，因为蝴蝶碎片的危险性，最终选择杀掉他。
如果不是幻象艰难挖出了这一点，还将其放大了无数倍，卫洵真没有想到。
他对死亡这件事从来没有太多的感触，进入旅社后一次次冒险，一次次身临险境，他也从来没有过太多情绪波动。安雪锋责任心有多□□洵是知道的，他也明白安雪锋一直很担心他融合蝴蝶碎片的事情。
他们之间的联结，会让他们同生共死——咳咳，如果卫洵死了的话安雪锋会共死。
卫洵喜欢力量，但他厌恶自己被控制，如果真的有一天，他们确定蝴蝶是导致惊悚全球旅社出现的真正原因，当蝴蝶彻底占据卫洵的身体，一切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要杀掉他才能终结这一切时，安雪锋选择杀掉他，和他一同赴死，卫洵也觉得这很正常。
但为什么幻象会专门呈现这个画面？
‘他不该杀死我’
幻象的呓语，饱含恶意怨念不甘的情绪涌入卫洵心头，像摘猫毛一样细细揪出卫洵心底那一丝的，些微的不悦和委屈。
委屈？
卫洵饶有兴致，细细品味，他几乎从来没感受过这种情绪，卫洵一直不觉得谁欠着谁，哪怕亲人也不是生来就该为你全权考虑负责，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人生，这也是之前哥哥教给他的。
“你不该杀死我。”
卫洵若有所思，自言自语。
为什么不该，他为什么会这样想，他心里竟然真有一丝这样的想法吗？
他知道安雪锋责任心很重，但这种事情最终哪怕换成任何一个安雪锋的同伴，比如百晓生王澎湃他们，安雪锋最终也会选择杀死他们，这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卫洵知道安雪锋看中他，爱他，想对他负责——但如果他真被蝴蝶碎片彻底控制，杀了他才更算负责。
所以关键还是他的想法，这一点不悦与不甘，源自他的内心。
不是‘安雪锋不该这么做’‘安雪锋这么做是错误的’，而是一点没有道理，没有逻辑的不悦。
为什么会觉得安雪锋不杀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当归途刀抵住他的喉咙时，卫洵却忽然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
他喟叹道，凝望向眼前的幻象安雪锋。
卫洵很聪明，他明白了。
理所当然，不是过度自信，卫洵从来都理智冷静。
只有当自己的情感真正漫过某个度的时候，才会这般不讲道理，理所当然。
归途刀割破了他的喉咙，但卫洵却踮起脚，手指勾住了安雪锋的下巴。
“我发现我似乎比我预想中，要更喜欢你。”
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黯淡，最终归于黑暗，无形的黑色的洪流在身周涌动，像一条条墨带，饱含着恶意污染的能量。
卫洵知道这是死寂污染洪流，他刚才算是在和污染的对抗中‘胜利’了，现在死寂污染洪流偃旗息鼓，要酝酿下一次侵袭。
但卫洵不想再浪费时间。
好想快点见到安雪锋。
卫洵想到，心头一动，人皮地图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北纬三十度旅程和北纬三十度旅程的污染，其实也有强弱之分的，不过它们都极其恐怖，些微的强弱区别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没有区别’
‘但对我们这些北纬三十度旅程的开辟者而言，这区别的用处很大’
安雪锋之前的叮嘱回荡在卫洵脑海中。
‘理论上讲，北纬三十度旅程自开辟后，污染其实是在逐渐溢散削减的，而且还会被旅社，被开辟者，被怪物们被深渊……污染会不如一开始强盛。总的来说，就是开辟越晚的北纬三十度旅程，污染力越强’
‘当然，开辟者的情况也会影响到北纬三十度旅程的污染强度，比如像黑寡妇、占星者和嬉命人的那种特殊情况，不过和咱们这次没关系，以后我再跟你说’
‘你记得归途榜吧，归途榜的顺序，就是北纬三十度旅程开辟的顺序，你可以理解为越前面的越弱，越后面的越强’
归途榜的顺序卫洵记得清楚，最前面排第一位的，是安雪锋的【法老金字塔】，第二位是追梦人的【死亡撒哈拉】，第三位的是黑寡妇的【巴别通天塔】，第四位的是嬉命人的【印加太阳门】，第五位的是占星者的【失落古玛雅】，第六位是安雪锋的【沉沦大西洲】
而最后开辟的，排名第七位的，是卫洵的【尘封土司王墓】
如果被卷入死寂污染洪流后怎么办？
只是钻星者蠕虫暴走引起的死寂洪流而已，根本没有那么麻烦，安雪锋教给卫洵的，最简单粗暴的办法，就是用他的吸血刀一头扎进死寂污染洪流中，一头连接土司王墓的信物人皮地图！
卫洵这样做了，果然下一刻他身周的死寂污染洪流就被吸收一空，全被吸收进了人皮地图中！卫洵呼吸一滞，仿佛从深海中浮出水面，周围一冷再一重，粘稠的恶臭的凝固血液将他包裹其中，卫洵立马屏住呼吸，感应四方。
张星藏和半命道人分别在他一左一右，张星藏似乎在默默流泪，半命道人倒是情况还好，也许是牵丝还起到一些作用的原因。卫洵攥了攥手，他左手是包着蝴蝶碎片的肉块和金色小守宫，守宫尾尖紧紧缠绕着他的手指，就像一圈戒指。
恶臭粘稠的固态血液还如粘液般在涌动，要论往常卫洵绝对会立刻离开，不在这里面耽搁一分半毫，而且他们仨距离血面其实不远，几乎可以说已经马上就浮出了。
但卫洵却忍住了没有动弹，因为他发现外面一片混乱，众人众怪物众巨人已经围着这片血泊，彻底打急眼了。这么混乱的战局，他要是一出去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想了想，卫洵默默将包有蝴蝶碎片的肉块塞到张星藏怀里。左手只拿着安姓金色小守宫，想了想，在幻象中有点开窍的卫洵到底不想自家男人去出卖色相，而且‘断尾’和‘断尾金色小守宫’，应该更能刺激银月杀手和蜥蜴公爵。
于是卫洵毫不犹豫，把安雪锋的尾巴拽掉了。
嘶！
卫洵无声倒吸一口冷气，心态上想通了，他和安雪锋的联结似乎也更紧密了，以至于拽掉尾巴的瞬间，卫洵也觉得自己好像被拽了条尾巴似的。这感觉着实怪得很。
**
巨型沙坑外，正与神秘学一众人激战的银月杀手骤然拧眉，发丝间冒出了雪白狼耳，他怀中一个小鼓包蠕动，探出了只金色小守宫头，一狼一守宫都死死盯着血泊处。看到那只守宫，大卫瞬间警惕起来。
“小心！蜥蜴公爵要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