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偏执出神在雨中
吴越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入眼的是昏黄的烛光。头疼的厉害，没有了修为护身，不过三斤白酒便不省人事。
挣扎着站了起来，这是一间有些熟悉的普通客房，好好的想了一会，这里正是自己黑幕城的落脚之处。吴越瘫坐在凳子上，深深地松了口气。
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想做个重情的人。
红袖之死？
是我的梦魇。
为什么不报仇？
我该找谁？
……
好像有两个人在不停的争吵，吴越感觉很累，但却无力阻止。
谁都行！谁都行！所有的争吵都换成这三个字！谁都行！错了便是错了，即使无意也是错。犯错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吴越能看到自己的眉心里，三百个鬼魂齐齐站起身来，他们在嘶吼，他们的面孔都是自己！说什么大恩不得报！说什么有人求死有人求活刚刚好？此恩既然无以为报，那便唯有以杀相报！
黄三龙与你无故痛下杀手该死！
侯白羽背叛承诺通风报信该死！
猛虎帮见财起意过错太大该死！
三百鬼魂怒吼道，这是他们的执念，他们愤怒，他们的怨气，他们的不休，他们的疯狂……修道之途注定漫长无边，唯有白骨铺路方能铸就巅峰。修炼世界残酷无比，唯有杀戮滔天才能长生不死！人之心，最易变，最险恶！唯有杀杀杀！
吴越只觉得好像有无数个钟磬在脑海清鸣，慢慢的声音却越来越淡……只有一句话：何妨提三尺青锋杀尽世间有愧人！这是个极为空灵的嗓音。
一个画面，那是一个少年，迎着海浪奋力的刺着……是阿飞快剑，这是吴越从那个金手指神愿里得到的，最后剑意化作盛夏阳光。这时一股极端至极的感觉，在吴越心底浮现……冰冷，杀戮，最后才有一些淡淡的温情……这是属于阿飞的心……
力量……恩情……报答……
桌子上灯火摇曳，蜡烛旧芯燃尽，一粒火光炸起……
“其实人这一生不正像这一粒火光的落下？”
一股玄妙至极的气息生成，这是在那个旅点被打断的造化，如今重新来临。
三百鬼魂齐齐怒吼，而后一股灰气从他们头顶生成，三百归一如狼烟。
远远盘膝的长安，蓦然睁开了眼睛，目光无情至极。双手狠狠拍在自己头顶，无数黑色符文幻化而成。
在比长安更远出的灵魂深处，也有一个吴越，很虚弱的样子，这时候他也睁开了眼睛，不过很快又闭上了，嘴角多了笑意。
这一刻，吴越出神，偏执出神。
“吴越”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伸手拍了拍双目无神的吴越，迈步而出，身后泰山殿紧紧跟随。
你不怕重头再来，你却怕重新孤独，可是啊，你不该怕的，没有人生来便理应孤独，但也没有人不可孤独。
不要怕愧疚，不要怕后悔，不要怕做错。不要怕，不要怕，我们都不怕……
只要心安。
吴越喃呢自语，已经站在了街上。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热闹的夜市也已经散了。只有几个零星的醉汉，还有一些晚归的小贩。
“你看，他们在监视我们，其实你知道的。可我为什么要让他们看着我？这让我觉得……不痛快。”
吴越一手一个，两人亡。都是戴着青铜面具，和一年前的那些人一样的打扮，都是猛虎帮的人。
“你想跑去哪？”吴越淡淡的开口，望着这个人。
“我是长老会的，你不能杀我……”方飞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作为一名结丹修士，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可这一次，这种感觉深深地环绕着他。眼前这个人太可怕了，方飞知道他的事情……两个蜕凡啊。这样的人竟然让自己来，而自己还真来了……
“不准再监视我。”
“小的这就走，一定不了，我会转告长老们……”方飞的话戛然而止，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气海被一股大力打碎……
“该立威的时候，怎么能手软呢。以后一定不要再来监视我……”
吴越抬头望向天空，闷雷响起，一道炫目至极的雷电……一瞬间的闪亮，照亮了这个街道，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落下来。
夏季多雨，多暴雨。
大雨滂沱而来。
吴越手托泰山殿，一步一步踩在街道上，溅起数朵水花。
——
侯白羽闷闷的喝着酒，一醉解千愁，可惜良好的身体免疫素质，这些普通的酒很难灌醉。可是若是好酒，侯白羽长叹一声，真的买不起了。虽然极想离开这个地方，可是体内的伤势，却让自己不得不留在这里。
一阵微风刮来。侯白羽觉得有些冷，这时才听闻窗外大雨声。侯白羽觉得自己需要一场冷风，于是他准备去打开窗户……
侯白羽吓了一大跳，正是大晚上的，一个人站在你的窗外，你怕不怕？定睛一看原来是吴越，手上那个黑色的宫殿不就是当日收青玉子的，侯白羽发誓自己看的一清二楚。
“吴道兄，深夜造访不知有何吩咐？”虽然觉得吴越有些来者不善，但毕竟恩怨才了了，总不能出尔反尔吧？侯白羽不认为吴越会食言，毕竟不是谁都像自己那样。
吴越冷冷一笑，手中泰山殿蛮横砸出。侯白羽措手不及，一阵咔嚓破裂的声音响起……侯白羽清楚，如果不是自己修炼的是《长生甲龙决》，就刚才的一下，自己不死也得重伤！
“你想要杀我？！吴越，你出尔反尔！”侯白羽的色厉内苒任谁都能一眼看出。
吴越也不理会，手指一指，泰山殿再撞！侯白羽看到这一幕几乎要魂飞魄散，吴越真的要想要杀自己！
“不对。他有些不对劲……你究竟是谁？”一个黑色龟壳出现在侯白羽手里，泰山殿撞在黑色龟壳上，发出闷响声……房子里的东西在这一刻炸开，一道道裂缝开始飞快的蔓延，毕竟这只是个普通的地方。
天空雷声越来越大。吴越却不理不睬，再次遥指泰山殿，侯白羽也面露疯狂之色，手中的黑色龟壳又和泰山殿撞了一下！黑色龟壳顿时碎成数片，侯白羽吐血倒地，房屋坍塌……吴越伸手收回泰山殿，消失在雨中。
——
“大哥，喝了这一杯，庆祝咱们以后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哈哈哈。喝！都喝。”
七八个人喝着酒。说实话修士喝起酒来，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不同……最多不过能喝的更多一些罢了。
“说实话，这一年多吓死老子了。本来以为就是个普通的杀人越货，我就随便派了点人手，然后最后知道了结果，硬是把老子吓得好几天没敢从帮里出来，谁能想到那个半路的小白脸竟然是个大修士。”
“就是，老子最瞧不起这种人，明明一身修为，还装什么普通人！我现在想想觉得还真窝囊，咱们死了那么多兄弟，还得让帮主去好言好语。”
门吱呀的开了。一道摧残至极的剑光，一道冰冷充满杀意的剑气。接着是巨大的撞击声……
吴越淡淡的望着远处的一处阁楼。阁楼内，正是猛虎帮帮主胡无双，猛虎帮帮主夫人路新颖，感受到这道目光他二人齐齐睁开眼睛，直到吴越离开，才又缓缓闭上……这个结果，他们可以承受。
吴越开始奔跑，越跑越快，冲向南城门！天空雷声共鸣。
吴越轰隆撞在南城门上！天空一道巨雷轰隆打下！两声轰隆几乎响彻天地。
身后就是黑幕城，吴越独立雨中。
——
远隔几万里的一处小山村，突然有炸雷响起，炸在山上的一个庙上，庙轰然倒塌，里面的神像最先崩碎……
——
直到一声鸡鸣。
李文章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收起了桌子上的一大把铜钱。
“一晚上没有睡觉，得先补个回笼觉去……”
昨夜，好多人无眠。
因为啊，天空雷声太大，地上人声太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