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黎明前夜 四
“娜娜，你说莫那人用的力量是你……”赵敏失声道。
“等等，”黎明女士站起来示意要打断赵敏一下，“陆远船长说他强烈要求列席今天的会议。”众人囧——不过想想也是——这么重要的事情，确实不能少了陆大婶的掺和，于是全体同意把陆远接入频道。
经过陆远这么一打岔，大家的心情都平静了不少。结果老陆一进来就心急火燎的问道，“娜娜，你说莫那人用的力量是你遗失的？”赵敏无语的翻了一个白眼，这不就是我刚才想问的吗。不过当陆远的精神降落到舰桥上后，他注意到娜娜的神色有些不安，顿时知道面对这么多人让她感到压力很大。
说起来，娜娜可能是主神中最没等级观念的一个了。换做是催化剂，他会把下边的人都当成青菜萝卜，然后干脆什么都不说——“我跟青菜萝卜有什么好聊的？”大约就会变成那种样子。娜娜同样不会和人相处，不过陆远一向将她保护得很好。直到最近小伙伴多起来之后，娜娜才稍稍能在别人面前打开心扉。
“稍等，我还没准备好。”陆远咋咋呼呼的补充了一句，随即发出类似……憋那个气的声音。
片刻功夫，陆远猛然出现在舰桥上！不是声音，而是他本人来了。不过他显然并非是本体穿越回来，因为身上穿的是船上的制服，而且露在外面的皮肤全是半透明的，看着有些吓人。但娜娜和催化剂却忍不住彼此对视了一眼——能不借助主神的力量，隔着数个世界在黎明要塞内部显形，陆远进步的跨度有些大啊！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已经半只脚踏进了主神的禁区。
“放轻松，娜娜。”陆远的这个分身一出现，第一件事就是来到艾罗娜的身边，抄着腿弯儿就把她抱了起来。
“讨厌，别这么抱咱，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被公主抱，娜娜顿时傲娇了，不过看表情其实对老陆的大献殷勤开心得不行。
“你说你的，想说什么说什么。别在乎我们这些人看热闹的。要知道你是主神、这些人是轮回者，主神的事情我们也就是听听，”陆远故意这么说道，而且还拉上催化剂陪绑道，“要是换在某个主神的手下。我们这些人一准儿被当成奴隶甲和奴隶乙，想取个好听一点儿的名都不行。”
“因为名字太复杂不好记。”催化剂面无表情的讲了一个冷笑话，冷的不要不要的。
“走开，走开”，陆远抱着娜娜来到沙发边，一副恶霸嘴脸的将坐在那儿的艾珂雪和南里香赶走，和娜娜独占一整条长沙发。南里香无所谓的离开，艾珂雪恨恨的说了句，“这群人里，你也就敢欺负我！”陆远泛出一副我就等着你这么说的得意劲儿。不打锛儿的接话道。“哦？话说我正好想和你算一下，炼气期的功法居然给我发错的帐……”
“主人撒麻，这是我亲臀为您暖好的座位，请享用罢！您接下来是要茶呢？还是要咖啡呢？还是要我呢？”珂雪毫不犹豫的踢飞了节操。你一个幽灵连下半身都没有，哪来的臀，再说要你能干嘛？
几轮插科打诨，连赵敏都感觉现场的气氛明显放缓下来，每个人都轻松不少。尤其是沐星和黎明女士，如果那力量来自娜娜的话，那么在场的所有人中——要属她们两个和黎明号是娜娜力量的受害者。不过有了这个缓冲之后。她们已经想明白娜娜与她的力量之间肯定出了问题，更能静下心来听娜娜的说明。
“现在可以说了”，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后，陆远将娜娜摆在膝盖上说道。娜娜坐在他的腿上。虽然周围围着很多人，但娜娜说话时只要面对他一个，心理上能轻松不少。看到陆远将自己护得严严实实的，娜娜很是开心，小孩子什么的也无所谓喽。
“其实也没有啦，就是这次将整支舰队拉回来的时候。与那个冲过来的力量碰撞了一下。”娜娜双手比划着，“当时只是觉得很熟悉。可我回来后便连续做梦，然后想起很多很多已经忘记的事情——阿远你知道吗？原来我竟然是一名古老的主神！很强、很强的那种！”
为什么看着你攥着小拳头宣城自己是“很强很强”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却是一点儿都不强呢——就连最正经的赵敏都在心中吐槽了。
催化剂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作为附近源海的最强者之一，顶尖的几位主神之间彼此都有联系。但在他的上千亿年记忆中，除了最近几年外，从没有过关于艾罗娜的任何信息。
娜娜没有在乎别人的反应，她只盯着陆远看。见到陆远很郑重、很严肃的点头表示赞同，顿时笑成了一朵花儿。她揪着陆远的衣襟，和他说道，“还记得吗？我跟你说我是地球的阿赖耶，觉醒成为主神并继承了那个没有主神的世界的事情？”陆远连连点头，“当然记得，那时候你可是笨得连门都不会开呢，呵呵呵~”
周围的人无语，这两个人明显进入了“二人模式”，说的话估计也是当初只有两个人在黎明号时的记忆——那段时间没留下任何记录，对黎明团的所有人都是个迷。
“等到我回忆起来才知道，原来那个世界就是我创造的！我原本就是那个世界的主神！”娜娜一副“很出乎意料之外吧”的表情，陆远张大嘴巴瞪着眼睛，一副“这不可能，我简直无法相信”的夸张表情，配合得极好。
娜娜果然超得意，扭着身子，“我估计是因为唔……我那时睡着了？我的信徒——就是那种小灰人儿（莫那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窃取了我的主神力量，并囚禁了我。可惜啊，主神是无法被封印哒！所以我就在地球的阿赖耶身上复活了，很厉害吧！”
陆远翘大拇指……边上围观的眼镜众已经摔碎了一地。
因为睡着了被封印是什么鬼？！只有催化剂若有所思，而陆远飞快的瞄了催化剂一眼——他从邢琰那里听她讲过，催化剂曾经说，主神不会死但能被封印——但娜娜却说，主神是不会被封印的……这中间存在着微妙的差别。而这微妙的差别或许就藏着一个惊天动地的事实真相！
“你说信徒，是指你在创造的世界内组织了教会吗？”催化剂忽然脸色严肃的插言道，“教会是什么组织结构？祭祀制？教皇制？还是后期的二元化？”他连珠炮似的问出一连串的问题。
“你……你说的都是什么啊？”艾罗娜被问的不明觉厉的吐吐舌头。“你说的我都不是很明白啦。至于教会，不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吗？我回应大家的要求帮助大家，大家都很开心啊。”
催化剂的脸色愈发凝重，“那么你册封了真神了吗？他们是以什么为标准来划分神职的？是自然现象还是社会分工？你是怎么管理这些神职助手的？合议会议还是双重教会（既凡人信仰神。神信仰主神）？你……”
“封…封了吧，”艾罗娜被问的完全答不上来，不确定的说道。“有些人不想早早的死去，看在他们平时人都还不错的份上，都让他们能一直活下去了。后来我睡着之后的世界管理。似乎也是拜托给他们去做的。我想，偷走我力量的就是他们罢？说起来，当初似乎确实有一个孩子喜欢画画呢。”
娜娜并不笨，虽然有时候很迷糊。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就连沐星和黎明女士，此时都认为娜娜应该是好心办了坏事。别人偷了你的刀去杀人，应该追究你的责任吗？但娜娜这个似乎还有些不同，她是没管理好自家的信徒，如果那些人真的是信徒的话。在场的，或许只有陆远和催化剂不是这么想！
催化剂听到她的回答后。甚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不再侧身对着娜娜。他的变化显而易见，这下子每个人都知道不对了。催化剂却没时间关注别人的看法，他很郑重，甚至有些谦卑的弯下腰，只为了将头低到能跟娜娜平齐的程度。“我能问一下……你，不，您！您到底度过了多么漫长的岁月吗？”
“时间啊，”听到这个问题，娜娜的小脸儿上。第一次流露出无限沧桑的感觉。“时间在我度过最初的亿万年之后，便失去了意义……你知道的，因为我从那时候起便掌握了时间。”平淡的话，却让周围的人齐齐头皮发麻！掌握了时间？！她……说的不会是那个意思吧？！或许娜娜说的“掌握时间”是指能调整区域时间流速？
其实她们是见多了。所以认为“调整区域时间流速”似乎没什么；催化剂则是早就怀疑娜娜有问题——因为主神的力量是本质的反应，她们并不能为了掌握某个力量去学习。所以娜娜能控制时间，代表的是她内在的时间本质！而在所有主神之中，善于造物的、善于分析的、善于平衡世界的特长无计其数，但构建完整世界最重要的几项要素，空间、时间、创新、位面、力、生命、进化……等等特性。却从未听说过成为某个主神的特长！
娜娜的回答，证实了他一直以来的某种怀疑。
“具体有多漫长的时间真的算不出来了，”娜娜晃荡着脑袋，表示无能为力。“不过当我诞生的时候，源海中加上我，也只有五个主神而已。”
*****
他们是源海中诞生的最初的生命。
他们沿着源海游荡，然后遇到了彼此。
他们说我们想要更多的我们，于是源海中诞生了新的主神。
他们说要有不一样的世界，于是便创造了新的世界，而世界中诞生了与他们类似的生命体。
他们说创造世界很简单，但搭建一个好的世界却极困难。为了让新生的主神不再经历那种，亲手毁灭自己创造的世界的痛苦，他们将创造世界的过程划分成“影子世界”、“虚拟世界”和“物质世界”三个阶段。
他们说新生的主神需要指导和交流，所以有了论坛……
“不！不！不！不是他们！”娜娜瞪大眼睛，挥舞着双手大声的抗议着，“论坛是我提议的！是我，是我！而且最初的灌水……不，是发帖。最初发出的指导帖子也都是咱写的！”
听到她的话，大家似乎当一件普通的事来看。只有身为主神的催化剂深深的低下头。
每一个新生的主神，都会在主神论坛获得最初的帮助和忠告。作为懂得感恩的生物，她们没人会忘记这一点。往回翻帖子，寻找论坛的源头。是几乎每一位古老的主神都会做的事——她们的时间无限——在翻阅的过程中，宛若回溯时光！主神们亲眼看见创造世界的理念是如何成型，又是如何走向成熟，再是如何随着源海的变迁而变迁的——主神论坛，就是主神的历史。
而当他们走到源头时。阅读那最初的几篇帖子，一定会顶礼膜拜其中稚嫩却伟大的建议！当初的那些帖子，已经被整理成合集，被分析出无数种内在涵义——在主神世界地位宛若《圣经》！
催化剂并不赞同对最初的帖子进行过度解读。但是在那些幼稚的建议中，每个主神几乎都能读出其中伟大的精神内核——“善意”。
以善意对待尚未诞生的同胞，以善意对待源海母亲，以善意对待亲手培育的世界。艾罗娜的一个玩笑式的举动，却奠定了整个主神社会的精神基石，无数亿年都未改变。在主神的世界里，很少见到那种转门培养邪恶、扭曲、黑暗世界的主神。源头便在娜娜这儿……催化剂低下头，是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后来的主神他们都是、或曾是艾罗娜的信徒！
“虽，虽然你这么说，”听见催化剂狂热的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艾罗娜不好意思的用手指搔着面颊，“但咱没觉得有什么啦……咱也只是在未来的时间里看到有这样的东西诞生，觉得好玩就在源海内设置了一个而已。连基础的工作都是哥哥姐姐们完成的。咱，咱从头到尾就只负责灌水啦！”
好吧，她老老实实的说了实话。至于沙发圈周围的那些人？她们早就听麻爪了！这是新的创世传说吗？吼吼~听着好假啊！比如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明显不够严谨，还有再加工的余地。
“请问，您为什么会睡着了呢？是因为对创造世界的热情耗尽了吗？”催化剂热切的问道，虽然娜娜一直在否认。但他就仿佛看到马克思的革命青年一样，将自己心中的疑惑和困扰，全拿出来向革命导师请教！新鲜感的丧失，让他对创造世界这项工作已经厌倦透顶，否则他也不可能仅仅因为失败就轻易的丢掉了辛苦创造出来的质量效应世界。
“不是，我在创造世界方面并没有什么才能啦。创造的世界始终就只有那一个而已。”面对催化剂这个拥有几打物质世界的大神，娜娜很干脆的举起了白旗。
“只有一个吗？”催化剂仰头想了想，大惊失色。“您不会说的是那个绝对中立的世界罢？！”
主神创造的世界，分为两个极端——一个是代表多样性的托瑞尔世界，它包容一切又四通八达，仿佛世界的中转站！创造者正是面前的这位催化剂大神；而另一个代表着永恒不变的中立世界，其中就包括地球。这个世界因为没有任何天然被赋予的属性，而被称为“源初世界”、“万界之源”、“中立之地”！
这个世界是源海中唯一没有边界的无限世界，包含无限宇宙与无限次元，每一位主神都能从中获得纯净的模板，但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到底有多少“空白”的世界模板，因为她的特点便是中立与无限！
……娜娜纠结的抬着头想了半天，似乎、仿佛、好像、大概还真的是那样啊，我果然是最利好的！
这个世界的创造者，竟然就是眼前的艾罗娜？！源海最初的五人之一？穷尽主神的一生只创造了一个世界的主神？！（娜娜从阿赖耶转生后创造的世界，在催化剂眼中连渣渣都不算）催化剂眼神复杂的看着艾罗娜，忽然觉得自己创造的那么多的世界都是垃圾！
明明对于自己当初那个首号作品“托瑞尔世界”，催化剂还有很多改善的想法。却因为那个世界被盛赞，甚至被捧上神坛而迟迟不敢动手——甚至当别的主神仿照他的世界创世，然后做出突破时，他还会在论坛上冷嘲热讽一下，将对方打击得体无完肤！最后那个作品变成了他身上的包袱，最后被催化剂当做烫手山芋丢给了艾罗娜。
原来不是热情耗尽。而是我不够坚持！
“您，您能，”催化剂小脸儿红红，居然有些扭捏的说道。“给我签个名吗？艾神！”
*****
新的偶像崇拜刚刚露出苗头便遭到了残酷镇压！
具体执行者当然是老陆——娜娜身边绝对不许多出一个崇拜者！他的原话是“再纠缠踢你出黎明号”。在“追星”和“与革命导师一起奋斗”之间权衡片刻，催化剂毅然选择了后者。
“娜娜，”轮到沐星小声的提问，“我觉得有些乱。我们的世界物理寿命应该只有177亿年才对，而且大爆炸理论已经被证明。这一切真的是你创造的吗？会不会搞错了？还有，你没说为什么会睡着？毕竟时间对你已经失去意义了不是吗？”
“那个世界已经毁灭了很多次啦！”艾罗娜又爆了一个猛料，“有时因为虫子灾难（难道是星际争霸？），有时是因为过度改造……因为没有经验嘛。在我之前，还没人创造过世界。哥哥姐姐们都在尝试，因为我的特长比较方便嘛，出了无法挽回的问题是，只要时间回滚就可以了。”
“最开始源海只有五个主神，我们共同生活了上亿年时间。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力量，我是最后一个……”娜娜开启回忆模式。
催化剂恨恨的磨了一下牙——他明白了。原来不是主神的特长避开那些重大要素。而是重大的要素八成已经被这几人瓜分完了！从艾罗娜觉醒了“时间”特长便知道，其他几个人不会比她差。想想第一个提出“主神创世界”概念的那个主神，还有凭空创造出依托源海的主神论坛，至今原理未被破解的主神……
“他们…，他们都去哪儿了？关于更加古老的主神的记载，一向非常模糊，我以为那些都是传说。”催化剂哑声问道。他原本想问“他们的特长是什么？”，临到嘴边改变了问题，他实在不想再打击自己一遍。这次的挫折感，可比上次败在陆远手里大多了。
“当无尽源海的秘密被探索完毕之后。哥哥姐姐们相约去源海的中心探险。我因为有世界需要照顾，没能跟大家一同前往。可从那以后，他们便再没有回来过，也没有任何的消息……”艾罗娜第一次露出沮丧和伤感的样子。哪怕无穷的岁月已经过去，那种被留下的伤感，依旧深深铭刻在她的记忆之中。
“我知道你就是那个我一直在找的人！”娜娜眼中含泪看向陆远，她的小手死死的抓住陆远的衣服，用力的对他说道，“所以我才会对你说。阿远你要一直、一直、一直的陪着我！哪怕世界毁灭，哪怕源海枯竭，绝对不许离开我！更不许放弃自己的生命！以无尽的时间河流为证，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陆远低下头，轻轻的吻在她的小手上，毫不犹豫的回应道。
“我发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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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整个书中世界的完整设定，是从书的一开始便规划好的。老雷写了快四百万字，尽管细纲调整了无数次，但大纲从动笔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没动过。甚至整本的书的结构上是个圆——这个以后再说……当然大家可以吐槽，丫又开鑫大腿！然而并不是，靠鑫大腿解决问题并不是本书的风格。（你说娜娜一巴掌拍死希瑞克？口哨~）
ps2：咱们能别再提博得的事情吗？那个世界真的交代完结了，有新开的世界也不会是博得。
ps3：两章合一发，求月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