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西海岸的最强者(三)

  “……”基亚整个人都僵住了,迈出去的一只脚定格在半空,他无言地看着埃修,像是想在他身上看出几个窟窿。
  “别拿那种眼神看着我,拖住一个超一流武者前后将近一小时的时间,其中还要应付一位个人武力极强的准一流,你以为我是谁,但丁?”埃修反问,“三十五分钟,不能再多了。”
  “你是怎么算的?”基亚问。
  “在帝国时跟欧鲁巴交过手,以他为基准估算的。”
  “当时你支撑了多久?”
  “五分钟不到吧。”埃修笃定地回答。
  基亚恨不得从地上刨出一块冻土砸到埃修的脸上:“所以三十五分钟这结果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啊!”
  “当时我双臂有伤。状态完好的话,应该——”埃修的声音突然中断,他们一行人已经摸到了篝火前,埃修拔出匕首,从后面直接捂住哨兵的嘴,干净利落地割断了他的咽喉。哨兵像是一只倒在砧板的公鸡,挣扎了几下,渐渐不动了。放松的微笑还未在他脸上完全褪去,惊惧已经撑满了他暴突的眼球,他被剧痛从甜美的梦乡中惊醒,下一秒又直坠入黑暗的梦魇中。埃修松开了手,扶正了哨兵的身体,使得他看起来像是仍旧在低头打鼾,只是鼾声不再,只有鲜血“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秒针奔走在宣告死亡的钟表上。
  “应该能支持三十分钟左右。”埃修轻轻地说,他站起身,走进了泊胡拉班。
  村庄里的居民已经被驱离,夜晚能在村庄里自由活动的只有执勤的士卒,不过目前他们大多三两成堆地围着篝火聚在一起喝酒。赫拉克勒斯走过几个街口,有些人欢呼着朝他举起手中的酒囊,他们不知道赫拉克勒斯的身份,但都对这个给他们送来酒肉的年轻人抱有极大的好感。赫拉克勒斯微笑着向其中几个点头回应,转过弯,正看到拄着巨剑斜倚在矮墙边的玛丽斯。“哟。”他竖起一只手掌,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倒是清闲。”玛丽斯不客气地扫了他一眼,“前面还说坚决反对给执勤的士兵发放酒食,怎么一转眼你却已经走遍了泊胡拉班,亲自把酒食送到他们手里?”
  赫拉克勒斯摇了摇头:“我反对的立场从未改变过,但你现在是泊胡拉班的后勤长官,我自然会遵从你的命令。”
  “不敢当不敢当。”玛丽斯冷笑道,“实话告诉我,是不是我老爹把你从扬维克朔调过来的。”
  赫拉克勒斯犹豫了一下,坦诚道:“是。”
  “还是信不过我!”玛丽斯扭头就走。赫拉克勒斯紧紧追着她,好言相劝:“不是信不过你,是担心你。”
  “对我来说,两者并没有本质上的区别。”玛丽斯冷冰冰地说,她知道自己甩不开赫拉克勒斯,索性径直走回了自己的营帐,转头对赫拉克勒斯嫣然一笑:“我要沐浴,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免了免了。”赫拉克勒斯连连摆手,不自然地挠了挠自己的唇髭,“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切,”玛丽斯朝地上啐了一口,“你现在说话的腔调越来越像老爹了。”
  玛丽斯转身进来营帐,赫拉克勒斯注视着她高大的背影,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无月的天空,厚重的云层像是在黑暗中卷动的幕布,偶尔漏出些许的星光,照出一团凝实的白色。泊胡拉班里执勤的士兵大多已经喝得有些微醺,赫拉克勒斯看着那些正在划拳拼酒的士兵,心里头隐隐地有些不安,此前跟玛丽斯的激烈争吵在他的脑海中闪回:
  “发放酒食!量越多越好,”玛丽斯一掌拍开了身前的木桌,“让那些男人都醉死过去才好。”
  “胡闹!”赫拉克勒斯皱着眉头,“看守粮草可不是儿戏,万一敌人发动奇袭怎么办?”
  “就是要他们发动奇袭才好。”玛丽斯咬牙切齿地说,“求之不得!”
  如此大张旗鼓地分发酒食,原来不过是一个幼稚的诱敌之计吗?赫拉克勒斯收回心神,无可奈何地摇头。万一今晚没有奇袭又该怎么办?总不能让士兵每夜都喝酒吃肉,且不说这会对守备带来何种恶劣的影响,酒跟肉这些好东西总该优先供应前线的,若是都进了驻守后勤的人的肚子,那前线的将士们岂不是只能喝西北风?只不过赫拉克勒斯的脑筋转的有点慢,当他想出这句反驳的说辞时,他已经转遍了大半个泊胡拉班。
  赫拉克勒斯知道玛丽斯为什么会如此急切,西吉蒙德侯爵的密信中提到过一个年轻的强者,在银湖镇很轻松地制服了玛丽斯,并将与她同行的一队女武神尽数屠杀。在密信中,西吉蒙德侯爵语气严肃地表示,那个年轻的强者很可能会跟瑞文斯顿勾结,奇袭泊胡拉班的后勤基地。
  交给你了。密信的最后只有这么四个字。
  年轻的强者吗……赫拉克勒斯默默地想,会有多强呢?
  沉重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绪,赫拉克勒斯抬起头,发现一个女武神正在朝他走来,腰间悬着两把长刀。奇怪,赫拉克勒斯皱起了眉,他不记得后勤基地有任何女武神骑士团的成员,重装骑士是战场上最锋锐的刀刃,断无被雪藏在后方的道理,更何况女武神骑士团的那些悍妇也不会容忍自己被发配到前线以外的地方。而玛丽斯来时也没有带任何的女武神!
  “站住!”赫拉克勒斯绷紧了身体,死死地盯住那名女武神,“口令!”就在这时,一点星光再度从云层中漏下,照在那名女武神的头盔上。赫拉克勒斯看清了对方的脸,那是一张陌生的男人的脸孔,他的表情如同磐石一般坚毅而平静,瞳孔的最深处却仿佛有岩浆在狂暴地奔涌!
  “苹果在哪里跳舞?”对方轻轻地说,人却已经扑了过来,双刀在颤鸣声中出鞘,两道惨白的刀芒割裂了寒冷的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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