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我所行過的,便是路
另一邊,眾人看到長槍將闇邪皇擊落后,心中松了口氣,也讓他們重新冷靜下來。
就現在的情況,他們若是冒然參戰,可能會讓戰局產生變數。
冷靜下來后,他們選擇按兵不動。
果不其然,不過片刻,圣氣回歸,佛劍分說之功體得以補全,宣告著闇邪皇就此身亡。
不待眾人前往查看,只見異象頓生,鬼漠內發生的一切,皆現于眾人眼前。
變奏的曲調,是一個時代的悲歌。
顯化的英靈,是一代人的護世信念。
蒙蒙細雨自天而落,喚醒大地之生機。
天地同悲,亦引使眾人不自覺落淚。
異象出現的過程,其實并不長,但沉浸在其中的人,卻感覺自己真實的經歷了一個時代。
到了最后,眾人亦陷入頓悟之境,在其中明悟了一些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收獲。
待他們回過神時,藺重陽已經從鬼漠歸來。
“不負眾望。”他說。
…………
當災禍靖平,劫波度盡,剩下的事情便非常簡單,浩大的災后重建工程,由此開始。
藺重陽幫助君奉天將斷臂重生,這對現在的他來說不算難事,有一位高手幫忙,重建工作也會順利很多。
因為闇邪皇之事沒有動手便將圣氣回收,再加上白得了一場頓悟,性格剛正如佛劍分說,自然不可能直接離去,而是參與到了這場重建工程之中。
大地生機雖已恢復,但還是有些險地,需要高手去處理。
一些積怨之地,也需要大德高僧度化,佛劍分說正好補上了這個空缺。
在一眾先天高人的護持下,兩處聚居地順利合并,建房建城開田,經由藺重陽統一調配,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有些事情,先天武者做起來,遠比普通人更高效也更安全。
能通過餐霞食氣供給消耗,數十里到數百里范圍的開荒,也都只需要一招,開山伐木同理。
甚至,藺重陽還能在原地拔山而起的同時,以自身真元將其重塑成城墻。
在這樣的前提下,他完全沒把自己和眾人當人看,完全就是哪里需要哪里搬。
當然,眾人也沒意見,希望的種子已經在他們心中生根發芽,盡顯人間的真善美。
至于說,一個失憶人士怎么什么都會一點……
當事人表示,他只是失憶,又不是失智。
就以先天人的能為,只要自己愿意,什么不能重新學?
遠超普通人的綜合素質,是讓人拿來吃干飯的嗎?
只要有心,別說失憶,就是功體盡廢都能重頭學起;若是無意,活著也是浪費天地元氣。
更何況,他只是忘了自己的過去,又不是變成白癡,很多東西雖然沒有印象,但身體卻能記得非常清晰,多學多看,失憶并不會成為困擾。
而且他對自己的情況,已經有了一些想法。
在眾人的共同努力下,重建從開始到結束,也就過去了數日。
畢竟,幸存下來的百姓并不算多,他們只是在初期打一個堅實的基礎,后續如何,要看蒼生自己的選擇。
在那之后,佛劍分說便與眾人請辭,他所在那處世界,蒼生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他的救世之路還需繼續走。
作為老江湖,他知道的信息其實很多,畢竟很多事情都是他親身經歷過的,但到了最后,他依舊什么也沒說。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生,前塵往事皆已隨風而去,他又何必橫插一手。
…………
轉眼,已過深秋,今年的雪,似乎來得更早了一些。
遙望遠天,山河秀麗,皚皚白雪若浮云間,在晨曦之下,更顯幾分瑰麗。
雪后初晴,夕陽余暉自梅梢間撒在院落,冬日的傍晚時分,則多了幾分積寒。
錚錚琴音回響,一曲瀟灑,快意江湖,滿院寒梅隨風輕動,沙沙作響。
只見一人氣態從容,七弦輕撫,道盡江湖千萬事;一人折梅為劍,倩影飄蕩于風雪之中,上決云霓,下取帝畿,激起玉龍三百萬,復使周天寒徹。
琴音變調,劍舞亦隨之而變,悠揚……
而復雜。
良久,曲終,恍如隔世。
“每次聽好友彈琴,總會有全新的感悟。”佳人如是道。
“好友之劍,卻是一如既往,纖塵不染。”
一般而言,從劍心看人心,他是一看一個準。
“相交許久,我卻是未見過好友之劍。”將手中梅枝搭回樹上,霽無瑕有些好奇,問出了一個盤旋在她心中許久的問題:“以好友之氣態,劍道造詣該是不凡才對。”
畢竟,就兩人相識的這段時日,對方沒少提點過她,但她從未見對方用過劍。
“劍……”
藺重陽沉吟“劍”字,兩道澄澈劍光好似乍現眼前,思緒亦隨之產生波瀾。
「你倒是此生了無遺憾,但把遺憾留給我,多少有些不合適吧?」
「從此往后,世間再無人值得我出劍。」
“或許吧。”他說。
起碼到目前為止,與他交手過的人,不管是西蒙也好,亦或闇邪皇也罷,都是幾槍放倒,壓根不需要他出劍。
只希望將來,有能夠讓他出劍的對手,哪怕是如今的狀態,他對自己那不得而知的劍,依舊十分信任。
然而不同的經歷,讓霽無瑕對其中的情緒有了些誤解:“人生便如同這飛雪,水汽升空,雪自天降,過程隨風飄浪,最后落地為土,蒸成水汽。”
“哈~”
對于好友的誤解,藺重陽沒有在意,反而接了話頭:
“就是不知,好友可愿同我隨風飄浪?”
“準備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嗎?”
對于好友突來的邀請,霽無瑕倒不意外,這個世界再好,他們也只是過客,就如同這飛雪,終要回歸來處。
“一切均已回歸正軌,后續有君奉天他們,亦不再需要我勞心。”
之前與佛劍分說打交道時,藺重陽便得到了那個世界的坐標,人總是要立足當下,面向未來,一直停留在此,非是他之作風:
“若是前途無路,那我所行過的,便是路。”
即便主動權在自己手中,藺重陽依舊尊重好友的選擇,他之自信,來自于這一身不世修為,但好友之修為終歸差了些。
若她不愿,他自然不會讓她隨他涉險。
“好友既有如此魄力,那我便舍命陪君子又有何妨?”
“那便多謝好友之信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