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她也沒那么討厭
打賭之事,就發生在崇文院外頭。
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風聲已經傳入祁修耳中。
他哼笑一聲,繼續執子落棋。
外頭傳他要收“關門弟子”本就是誤傳。
他早就不收弟子了。
更不用說把拜入他師門當賭約的弟子,簡直……荒唐!
她和溫盛鈞各自想辦法結識祁先生。
溫盛鈞主動聯系以前的同窗好友。
“若不是這賭約逼了我一把,我也不知道自己能豁出面子去!”
“這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什么面子、什么別人怎么看?現在我只想達到目的,贏得賭約!”
溫盛鈞以前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里有如此大的潛能。
人有時候,真得逼一逼才能突破瓶頸!
溫錦并不像無頭的蒼蠅,到處亂撞,她已經有了初步的藍圖。
她不慌不忙回到懷王府,徑直去了蕭昱辰的書房。
蕭昱辰也剛從金吾衛回來。
“溫錦來了?叫她滾進來!”
“跪下!誰給你的膽子讓你用婚事做賭約?”蕭昱辰看見溫錦,就想掐死她。
她還說什么自請下堂?
想起蕭景樓當時眼底浮現的得意,他就來氣!
“你想自請下堂,好投奔海陵王的懷抱?你跟蕭景樓勾搭在一起了?”
“你實話告訴本王,鈺兒是不是他的孩子?!”
若溫鈺是蕭景樓的孩子,那跟他長得像也說得過去……畢竟他和蕭景樓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王爺以為我要輸?”溫錦搖頭,“我不想輸,所以我來請王爺幫忙了。”
“做夢!別想!你拿婚約當賭注時,就已經沒把本王放在眼里了!”蕭昱辰胸膛要氣炸了,“現在請本王幫忙?晚了!”
“也許王爺想讓我輸,你一直討厭我,被逼無奈娶了我。六年來不聞不問,如今倘若以賭約的形式休妻,結束了這段關系——看起來從頭到尾,都像一場笑話。難怪你生氣。”
蕭昱辰怔住……
是這樣嗎?他生氣的原因……竟是結束這段關系像笑話嗎?
可為什么,他聽到“結束這段關系”時,心里猛然抽痛呢?
“如果王爺想以別的方式休妻,還請你這次幫我。”溫錦依舊平靜。
“你有信心贏?”蕭昱辰狐疑。
溫錦笑了,“有誰打賭,是為了輸?四萬兩白銀啊,王爺不知道我很缺錢嗎?”
蕭昱辰盯著她看了片刻。
“我不能幫你引薦祁先生。別的,你想讓我怎么幫你?”蕭昱辰心情復雜,語氣少了火藥味兒。
溫錦很高興,“王爺書房如此之大,可收錄有祁先生的語錄、書信等物?”
溫錦知道,古時候沒有網絡微博,但賢哲們的思想學術仍舊能夠流傳,很大一部分就是靠他的學子收集整理、編撰賢哲的話語書信。
就像儒家經典《論語》就是由孔子的弟子們記錄孔子語錄思想,編撰而成。
蕭昱辰冷嘲一聲,“臨時抱佛腳,你覺得有用?”
“有沒有用,總要試了才知道。”溫錦說。
蕭昱辰心灰意冷,“隨便你吧。”
他指了指身后的書架,讓溫錦隨意翻閱。
溫錦站著沒動。
“怎么?放棄了?”蕭昱辰問。
溫錦看著他,“這么多書,王爺可否幫我找?”
他的書各放在什么位置,只有他最清楚,豈不比她大海撈針更有效率?
書房里安靜下來,只聽見兩人翻動書冊的聲音。
約莫半個時辰后,溫錦帶著厚厚一摞子書,離開蕭昱辰的書房。
蕭昱辰眸色沉沉看著她的背影……
他一腔無名之火,在剛才靜謐的相處之中,竟然漸漸沉淀。
變成了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似乎,并沒有那么討厭。
相反,書房里還留有淡淡的荷香,是她身上的香氣,讓人心靜且舒服。
溫錦帶著這厚厚的書,來到新宅。
溫盛鈞有些焦慮,他看著溫錦,欲言又止。
“這些書,都是祁先生的言談語錄,以及可以公開的書信。我記得大哥可以一目十行。這幾天,把這些書看完吧。”溫錦說。
溫盛鈞不解……看完祁先生的書,就算拜師了?
“當然不是。”溫錦道,“但從他的言談文字上,可以更清晰的了解這個人。”
“以便接下來面對面交流的時候,更為順暢容易。”
溫盛鈞略微一驚,“我問了許多友人。現在整個崇文院都知道我們拜師打賭的事兒了。”
“所有人都等著看我們的笑話,沒有人愿意幫助……你我都不認識祁先生,如何跟他見面?”
溫錦抬起頭,“見面的事我來操心。大哥專心讀書。”
“大哥讀書時留意他在京都有什么故交摯友。”溫錦說。
溫盛鈞先是一愣,繼而眼中一亮,“對呀!直接找祁先生不行,可以從他的朋友入手啊!”
“大哥忙吧,我先睡了。”溫錦打了個哈欠,她已經困得不行。
溫盛鈞急得茶飯不思。原以為小妹就算比他沉穩,也好不到哪兒去。
誰知溫錦倒頭就睡,睡眠質量高到令人嫉妒。
她一覺從頭天傍晚,睡到第二天上午。
溫錦伸了個懶腰,神清氣爽。
反觀溫盛鈞,熬了一宿,胡子拉碴,眼底布滿紅血絲。
但他整個人都顯得有點兒亢奮。
“大哥一夜沒睡啊?”
“若能拜入祁先生門下!此生無憾啊!”溫盛鈞激動道。
“原來只是聽聞祁先生名氣大,但他的書信語錄卻難尋。如今親自讀來,倍感親切!困頓我好久的事情,他三兩句即可言明!名師!真是名師!”
溫錦看大哥這么激動,不由莞爾。
“對了,你讓我留意的人物。”
溫盛鈞翻開書頁,里頭正是祁先生的弟子收錄的書信。
“寄惠濟法師……”溫錦瞇了瞇眼。
“惠濟法師也大有名氣,當今圣上與他關系密切,”溫盛鈞解釋道,“他如今就在京都法源寺修行。”
溫錦當即動身,“大哥安心讀書,我去法源寺看看。”
“那惠濟法師并不比祁先生更容易見……”
溫盛鈞的話還沒說完,溫錦已經出門,她頭也沒回地擺擺手。
溫錦在法源寺外頭轉了幾圈兒。
法源寺香客不斷,善男信女面色虔誠。
她扮作虔誠的信徒?
只怕她不是個好演員,演不出來。
即便她能演繹,惠濟法師那種人物,豈不一眼就把她看穿了?
溫錦正在琢磨如何接近惠濟法師時,忽然瞧見個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