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顺藤摸瓜

  程夫人有些六神无主,但短暂过后,她恢复了镇定,吩咐身边丫鬟:“让管家把所有人都集合到前院来!”说完盯着丫鬟看了片刻,又旋即转向跟在她身边的程筱云:“你去下令!把人全部都喊过来,对着花名薄子,一个都不许少!”
  程筱云立刻提裙离去。
  程夫人看了下赵素,才想起来:“素姑娘,里面坐!”
  话音刚落,那边厢便传来嘈杂声,几个婆子押着个神情张惶的丫鬟来了,到了跟前婆子道:“太太,人抓来了!这小蹄子竟还想跑呢!”
  说罢这丫鬟便被推搡在地,她还想跑,赵素伸脚挡住她去路:“往哪儿去?!”
  程夫人也走上来,先扫了一巴掌下去:“你个白眼狼!……”
  话没说完,她一口没喘上气,顿时翻着白眼往后倒去!
  赵素吓了一跳,连忙将她扶住,四面的仆妇也跟着围上来,但她们的反应却平静得多,其中两个看起来像是程夫人身边的嬷嬷,一面接手扶住了她,一面吩咐人去拿药!
  一时间院子里乱作一团,程夫人仰倒在嬷嬷怀里,喘气如风箱也似,好在很快有人麻利地拿来了药,喂了程夫人服下去,没多会儿,她气息渐渐平稳,然后由嬷嬷们扶着在搬来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赵素担心她的身体,走上前去探问。
  程夫人眼角一湿,竟哽咽起来:“让姑娘见笑了,我自打落了这病根,内宅里也多有疏忽。这些年费尽心力打理,就是为怕出漏子,没想到还是出事了,我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是家里出了内鬼!是我没用,把儿女都给祸害了!”
  赵素在来之前原本也是有些暗怪程家治家不严的,看到此时的程夫人,她却不知还能说什么。古代家宅,内务都是由当家主母管理,别看都是些日常琐事,可是能不能管好,也是有压力的。
  程家接连出事,程夫人必然自责,可是她这病体,让人钻了空子,又能如何呢?
  “母亲!”
  这时候人群外挤进来个面色苍白的少女,与程筱如略有几分像。她到了跟前就扑倒在程夫人膝上:“是女儿不孝!”
  不用说,这定然是程竺云了。
  赵素转向另一边,冷眼瞪视着地上的菊英。
  菊英瑟索。
  “你躲什么?”赵素走上前,“谁支使你背信忘主的?”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就给我打!”程夫人怒起,指着菊英厉斥,“把她往死里打,让她知道叛主的十场!”
  旁边立刻有人拖着棍棒走来,高高抡起,重重落下。菊英的尖叫声一波接一波地响起来。
  赵素没见过如此惨烈场面,但此刻她心里一点不忍的感觉都没有。
  七八大棍打下去,菊英尖叫声渐渐无力,终于她扬起一条手臂来,程夫人挥手叫停,走到她面前:“肯招了么?”
  菊英抽抽答答抬起脸来:“太太饶命,奴婢,奴婢都是被人胁迫的!”
  “被谁胁迫?”
  “奴婢,也不认识他。那日二姑娘的命奴婢出门去玉器铺子里取簪子,不小心碰碎了旁边客人一只镯子,声称那镯子值好几百两银子。
  “奴婢六神无主,吓得快哭昏过去,这时候有个商贾模样的人替奴婢解围,看出那镯子根本不值那个价钱,只值几十两银子。可是几十两银子奴婢也拿不出来,那商人就替我掏钱赔了。
  “后来……”
  程夫人胸脯剧烈起伏,看了眼四周的下人,挥手让人全带下去。然后在空荡的院子瞪向菊英:“后来如何?快说!”
  “后来他就,就告诉奴婢他的住在哪儿,说奴婢长得像他的妹妹,让奴婢有事就去找他。”
  “然后你去了?”
  菊英颤抖着点头:“隔了些日子我没出去,但后来有一日,我随姑娘进香归来途中,看到他在街对面看着这边。毕竟是我的恩人,我以为他有事找我,于是我又去找他。他告诉我,说他倾心于我们姑娘,让我帮他引见一下。
  “我说我们姑娘已有婚约,此举不妥。他软磨硬泡,说绝不会做无礼之事,只是想亲近亲近说几句话,还提到了当日替我出的那几十两银子,我无法,只好答应他。
  “那天我知道姑娘要去应几位唐姑娘的邀约游湖,便知会了他。他给了我一些钱,为了把这事办好,我着铁生去拿了些蒙汗药来,想着让姑娘吃完茶,找个僻静地方打个盹,让他好好看看。谁知道后来——”
  菊英说到这儿就哭了起来。
  程夫人病又要犯了,哪里容得她哭?一巴掌打了她,道:“把姑娘扶进去!你接着说!那淫贼何在?!”
  旁边人走的一干二净。菊英哭道:“奴婢守着姑娘上岸如厕,在廊下歇息,一切顺利。但是就在我等着那人来时,那人来了,却把我叫到了旁边,跟我说他想来想去,还是不能做这种不光明的事,他要堂堂正正什么的,我其实松了口气,听他说要离开京城了,就和他多说了几句,没想到等我回到姑娘家身旁时,姑娘就已经——”
  院子里陷入安静,只有程夫人的喘息声。先前还怒气攻心的她此刻眼里已露出了惊疑。赵素的目光也紧紧地盯在菊英脸上,生怕错过一丝信息:“你是说,对二姑娘下手的不是这个人?”
  “不是他!”
  “那他是当天夜里跟人赁了船?”
  “是。”
  “他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只知道他身边人都叫他三爷。”
  “什么模样?赁的哪条船?当天夜里他们有几个人?还有,伤害二姑娘的人,你看到了吗?”
  “他,二十多岁的样子,赁的船在唐家那条船附近,具体哪条我不知道。反正,我与姑娘登岸,我折了柳条做记号,他在船上肯定能看到的。
  “因为折柳枝为记就是他交代我的。他们有几个人我也不清楚,没问那么多。至于伤害二姑娘的人——我去到的时候,那淫贼已经走了。”
  “你怎么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而不是为了包庇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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