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規則永遠大于情義
陳巖跟著薛立人來到主任辦公室，見薛立人表情依然嚴肅，便隱隱覺得有些不妙，問：“主任，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薛立人點頭。
陳巖忙問：“什么事？”
薛立人示意陳巖先坐，然后往給自己茶杯里添水，說：“我剛從孫副局長辦公室出來，把你和鄧明科的事向他做了匯報，陳巖啊陳巖，你說你這個時候跟鄧明科較什么勁啊。贏了面子輸了里子，多得不償失。”
“是他造我的謠，污蔑我。”
“那你也不能打人，鄧明科就是個瘋狗，寧可得罪君子也不能得罪小人，人被狗咬了難道還咬回去，你呀你呀，小不忍則亂大謀，還是年輕啊。”
薛立人這種在單位出了名的老好人，都把薛立人說成瘋狗，足見薛立人對鄧明科評價非常低，也不想讓鄧明科當副主任。
陳巖忙說：“是，是，主任說的是，我以后一定注意，絕不再犯同樣的錯誤。”頓了頓，又問：“孫副局長知道我和鄧明科的事后，他是怎么說的？”
薛立人喝了一口水，把杯子放下，繼續批評說：“還能怎么說，當然是非常生氣。也幸虧當時我在場親眼見了整個過程，要是被別有用心的人，煽風點火斷章取義，非得取消了你的競聘資格不行。不過，我雖然幫你在孫副局長面前說了不少好話，但孫副局長還是很生氣，說你不夠沉穩，缺少大局觀，聽到了沒有，說你不夠沉穩，沒有大局觀。一個人不沉穩，沒有大局意識，怎么當領導啊。”
不沉穩，沒有大局觀屬于意識形態的范疇，想當領導意識形態必須過關，因為沒有意識形態，為官者就沒有辦法樹立強大的領導力。
不過，意識形態這種東西看不見也摸不著，領導說你有你就有，說你沒有你就沒有，是領導訓誡下屬時常用的詞語。
陳巖擔心的問：“主任，孫副局長是要取消我的競聘資格嗎？”
“這他倒沒說，他只說要和劉局碰個頭，好好研究一下，今天這件事影響太惡劣了，這要是傳出去多影響咱們市畜牧局聲譽。唉，單位內部提拔多好的一件事啊，可看看現在鬧的，先是常世光出事，然后是你和鄧明科還打架，哪個領導攤上這種事不生氣忙，不頭疼啊。”
“對不起主任，我給你添麻煩了，也謝謝你在孫副局長面前幫我說話。”
薛立人擺手說：“你不用謝我，我也只是陳述事實。”
“那我現在該怎么辦？”
“內部提拔不用上級審批，一把手說是誰就是誰，還能怎么辦？”
很明顯，薛立人是在暗示陳巖，讓他去找自己老丈人，或是能影響到單位大領導決策的人。
陳巖心領神會，忙說：“謝謝主任提點。”
薛立人輕輕點頭，欣然接受了陳巖的感謝，他不緊不慢的端起茶杯，可遞到嘴邊又把茶杯放下說：“我問你，常世光真把鄰居的狗給藥死了，還被警察抓了？”
“嗯。”
薛立人略顯不滿，問：“那上次我問你他的情況，你怎么不說？”
陳巖解釋說：“主任，你別誤會，我不是有意要隱瞞你，是常世光愛人拜托我不要對外人說，她怕這件事傳到單位，會對常世光影響不好。”
“你倒是挺重情義，可我要告訴你啊，在職場，特別是在機關單位，規則要永遠大于情義。同樣一件事有些人可以說，有些人打死都不能說，你不說別人就會說。就像常世光這件事，雖然你沒說，不也被傳的人盡皆知了么。最后呢，說不定常世光愛人，還認為是你說的。”
“主任說的是，以后我一定注意。”
面對陳巖謙卑的態度，薛立人說：“還有件事，明天常世光就來單位上班了。今天你和鄧明科的事鬧的這么大，雖然最后證明你是被污蔑的，可常世光這個人比較敏感，特別是關于他老婆的事，所以萬一他對你有什么過激言行，你可得把握好分寸，千萬別像今天這樣。”
這個道理，陳巖懂。
“主任，可我覺得以常世光現在的狀態，最好還是在家多休息一段時間吧。”
常世光一直對被人舉報陷害的事耿耿于懷，今天出了這檔子事，明天還是宣布副主任的日子，于情于理都不應該讓常世光來單位。
倒不是陳巖怕常世光找自己麻煩，而是擔心常世光受不了刺激，真在成了精神病。
而且常世光如果真成了精神病，不管誰當選副主任，都會成為別人詬病的話題。
人們會怎么說？會說某某因為競爭畜牧局副主任，遭人陷害瘋了，而且這話還好說不好聽，傳出去妥妥是一個笑話。
薛立人說：“出了今天這種事，我也不想讓他來，可這是孫副局長的意思，孫副局長說，明天公布副主任人選，要開召開全體員工大會，所有人必須到單位，特別是常世光。”
“為什么？”
“還能為什么，還不是你和鄧明科這事鬧的太大了。原本局里是想低調宣布的，可你們把事鬧這么大，那就必須要大張旗鼓的宣布，孫副局長的原話是，只有大張旗鼓的宣布，才會讓畜牧局內部提拔這件事，少些亂七八糟的猜測遐想，是秉承著公開，公平，公正，符合相關程序的。”
陳巖立刻明白了，明天全體員工大會，看似是給本單位的人開，實則是做給上面相關領導看的。
這次市畜牧局內部提拔干部，是上面領導關照特批的，可結果卻搞出這么多事，難免會讓上面相關領導，對市畜牧局領導班子有看法，覺得畜牧局領導掌控力不強。
沒想到自己和鄧明科這么一鬧，會有這么大的負面影響！
想到這些，陳巖不免心生愧疚，覺得自己確實給領導添了不少麻煩，老丈人要是知道了，估計也少不了對自己一頓批。
少說多做，謹言慎行，這都是老丈人不止一次強調過的。
不過相比被老丈人的訓斥，陳巖此時更擔心的是，自己還是不是當選副主任一職的最佳人選。。
于是，帶著這份擔心，一下班陳巖就開車前往了老丈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