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深謀遠慮
陳巖到了老丈人家，老丈人唐國華已在書房泡好茶在等他，跟丈母娘鄧玉芝簡單打了聲招呼，陳巖就進了書房。
唐國華給陳巖倒了杯茶，慢條斯理的說：“嘗嘗。”
陳巖確實有點渴了，他端起茶喝了一口，茶氣很足，入口清潤微苦。
“怎么樣？”唐國華問。
“好茶。”陳巖隨口評價，然后把茶喝完，又倒了一杯。
唐國華說：“喝茶要心靜，才能品出其中的滋味來，你的心不靜啊。”
陳巖本想再喝一杯解渴，聽唐國華這么一說只好把茶杯放下，看唐國華神情，陳巖知道這是要給自己上課的節奏，于是端坐好身子。
唐國華說：“茶如人生，人生如茶，茶在水中不浮即沉，時浮時沉是常態，浮時安享飄逸，沉時靜享沉穩。官場亦應如此，仕途不好即壞，時好時壞是常情，好時不驚不喜，壞時不懼不悲。”
陳巖虛心受教，微微點頭表示認可。
唐國華端起茶杯，品了一口，問：“知道官場為何禁酒，不禁茶嗎？”
陳巖說：“因為茶與中國的傳統中的儉德非常契合。”
唐國華點頭，說：“沒錯，自古以來茶就是儉德的符號，所以儉德已經注入了茶文化基因當中，為官之人，最大的忌諱是腐·敗，最大的美德是清廉。對清官來說，茶是一種生活態度，對一些貪官來說，茶是一種官場道具，靠茶不離手來標榜自己的清廉。”
陳巖是來問副主任的事，老丈人對此也心里有數，但陳巖卻有些不明白老丈人為什么要跟自己談茶，說什么清官貪官。
不過老丈人既然說，他也只能是聽著。
唐國華放下茶杯，說：“但不管多清廉的官員也知道一個道理，茶并不是廉價之物，好茶一點也不比好酒便宜，往往‘清茶一杯’比‘茅臺一瓶’還要貴。既然茶不比酒便宜，也不能突顯勤儉，那問題又回到了開始，官場為何禁酒，不僅茶呢？”
見陳巖一臉懵，唐國華笑著說：“道理很簡單，為官之道，以德為重，以儉為輔。上至中央下至百姓，對官的要求都是一樣的，痛恨貪污只是表面問題，貪污背后的實質還是一個德字。”
“爸，你說這些我都懂，可我不明白這和我競選副主任有關系嗎？”
“你不懂，如果懂的話，你就會明白其中的關系。”
陳巖沉吟片刻，說：“爸，你是說，我這次沒當上副主任是因為失德？”
唐國華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沒錯，德是為官者的立身之本，是自律也是他律。所以官德也是一種官場文化，要求內化于心，外化于行。對中央來說，官德就是要保持對中央的先進性和純潔性；對于領導來說，官德就是忠誠；對老百姓來說，官德就是能為老百姓做實事。”
陳巖苦笑，說：“爸，我還不是官，只是一個小科員，而且在副主任這件事上，對上對下我也不認為自己有失德的地方。”
“你當眾打了鄧明科，不算錯嗎？”
“他該打！”
在單位陳巖可以承認錯誤，在老丈人面前陳巖必須堅持，而且陳巖也不認為自己落選跟打鄧明科有關系，就算有關系也只是給了別人一個借口，并不是根本原因。
唐國華呷了一口茶，說：“他該打是他有錯，但你打他你就也錯了。想在官場走得遠有三不，不逞一時之快，不貪一時之利，不慕一時之名。你呀，還需要沉淀沉淀啊。”
“爸，我不相信自己落選是因為打了鄧明科，這里面一定有別的原因。”
唐國強說：“那你覺得是什么原因？”
“人情關系，利益輸送。”
“還有嗎？”
還有就是，陳巖覺得老丈人沒用他的影響力為自己爭取副主任。不過這話只能憋在心里，不能講出來。
見陳巖不說話，唐國強放下茶杯，不在打太極繞彎子，：“你這次沒能選上副主任，最主要的原因其實在我這里。”
“你沒幫劉喜民解決他外甥的事，所以劉喜民他……”
唐國華擺手，說：“和劉喜民外甥的事沒有關系，是我不想讓你當這個畜牧局這個副主任。”
“為什么！？”陳巖大驚，很是不解。
“因為省里已經下了文件，要求機構改革，三山市畜牧局兩年之內會并入農業局。畜牧局和農業局本來就人員臃腫，合并后勢必會進行人員精簡，到時就算你不會成為被精簡人員，作為畜牧局合并過去的人也不會受到重用，所以屆時你最好的選擇就是離開農業局另尋出路，到一個新的工作崗位重新開始。與其到時被動選擇，不如現在就離開畜牧局。”
陳巖頓時愣住，腦子里出現了四個字：深謀遠慮。
“爸，那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唐國華老謀深算的說：“這次提拔副主任對你是一次難得的鍛煉機會，要是提前告訴你，鍛煉效果會大打折扣。來，喝茶。”
陳巖端起茶細品，茶喝進嘴中味道神秘而又帶點苦澀，可進入喉嚨后的感覺卻是甘甜。
此時，陳巖似乎明白了老丈人的良苦用心，為什么一開始先和自己以茶論官了。
自己這是要當官了！
“爸，你想把我調到什么單位去？”
“基層，你還年輕，對年輕干部來說基層是錘煉工作能力的最好場所。我們單位辦公室主任，前段時間去茂陵縣任職了，我想讓你跟著他一起過去，具體工作聽他安排就行。”
茂陵縣？
“什么時候去？”
“下月6月1日之前，不過在離開市畜牧局之前，要把你的職務級別提一提，因為到了下面想提級別就比較難了。”
陳巖現在是四級科員對應副科級，在提一級就是正科級，正科級在縣里屬于縣管干部，是名副其實的實權干部。
而且某著名省部級腐·敗分子在落馬后曾經說過官員“不在級別在崗位”，只要是正科級，哪怕安排的部門再低，也絕對比畜牧局一個副科長“含權量”要高。
想到這些，陳巖便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