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將軍府

  涼亭內。
  白衍看著姚賈勸說張氏族人,從秦韓對比,再到新城秦軍,從王室宗親,再到士族權貴。
  好處,利益,以及后果,姚賈一一說出,希望張氏能夠愿意歸附秦國,他日定能得以秦國卿位。
  張黡父子三人到還好,抗秦之心尚無多少,知道姚賈并非唬人,而秦國卿位,自然非韓國卿位可比。
  然而張平、張良、張勝三人,卻一臉淡漠,絲毫沒有意動的模樣。
  隨后任憑姚賈如何威逼利誘,三人都無動于衷,直言韓不降秦。
  交談片刻之后。
  從剛開始還可以和睦融洽,到后面張良、張勝兄弟二人開始反駁姚賈,更在之后提及韓非時,言語之中逐漸帶著絲許怒意。
  “咳咳咳~!”
  張平聽到韓非的名字,看向姚賈的目光也頗為不善,怒意不掩。
  下一刻,張平突然開始劇烈咳嗽,整個身子都開始輕微抖動,病態蒼白的臉上,滿是痛苦。
  張良、張勝兄弟二人,連忙拿著茶水給張平。
  張良目光滿是擔憂的看著父親。
  想到什么。
  張良轉過頭,看向姚賈,開口說道。
  “張氏五世相韓,除韓之外,張氏不為他國之臣。”
  或許張良心里清楚,父親絕不愿降秦,故而說話間,越來越沒有顧忌。
  說到后面。
  “嬴政任用阿諛奉承的小人,摒棄賢人,秦卒爛以殺生,殘暴不仁。虎秦,必亡!”
  伴隨著張良擲地有聲,一臉憤慨的對著姚賈說出這句話。
  這一次交談,繼續下去也沒有任何意義。
  一句話,把秦王嬴政罵了,把姚賈罵了,把白衍罵了,還當著身為秦國使臣姚賈的面,直言秦國必亡。
  姚賈似乎都沒有想到,張平長子居然如此無禮,而且一點余地都不留。
  白衍站在姚賈身后,一直都沒有開口說話,表情平淡的看著這一幕。
  對于張良的話,他并沒有意外,張良若是性子不沖動,就不會有昨日的話,以及后面發生的事情。
  從小站在張家這個巨人的肩膀上,荊衣玉食的士族子弟張良,怎么會知道何為隱忍。
  特別是眼下,‘五世相韓’的這個韓,就要快被滅掉。
  在來之前,他就猜到,這一次姚賈定是白跑一趟。
  “告辭!”
  在張黡等人一臉錯愕的注視下,姚賈臉色十分不善,卻也不再說什么,拱手打禮,便起身離開。
  白衍手持秦劍,看到張良怒視著他,轉身跟著姚賈離開涼亭。
  這一次是姚賈要來。
  他也是想確認一下昨日的男子,是不是張良。
  眼下姚賈勸說無果,但他已經確認是張良。
  “子房,不該言失!”
  白衍聽著身后涼亭內張黡的聲音,跟著姚賈朝著府邸大門走去。
  張宴、張說二人,在張黡的示意下,把白衍與姚賈送到府邸大門。
  在回去的路上。
  昨日的烏云開始飄落濛濛細雨,伴隨著一滴滴雨水掉落在馬車車頂上。
  聽著響聲,馬車內的姚賈閉上雙目,神情并不是很好。
  白衍清楚姚賈之所以如此,并非是因為張良的話,而是張氏抗秦的態度。
  在韓大將申犰主張抗秦之后,張平父子這般態度,雖說韓王安還在猶豫,但有申犰與張氏在不斷諫言,拒降似乎已經是板上釘釘。
  “兩日內,若是韓王安不予答復,吾等便盡早離開新鄭。”
  許久后,姚賈睜開眼睛,輕聲說道。
  韓王安若是再不給答復,一直拖下去,他們繼續等不過是徒勞。
  而且姚賈可是知道,眼前這少年,恐怕會招來死士。留在新鄭越久,越不安全。
  白衍聽著姚賈的話,有些意外,輕輕點頭。
  回到驛站之后。
  白衍便跟姚賈說要出去一趟。
  姚賈聽到白衍要獨自出去一趟,也沒有多問,畢竟白氏常年行商,估計在這里有一些熟人,白衍想去打探消息。
  對于這點,姚賈不難理解,白衍已經領兵,打探一些消息,指不定能對日后攻城有一些用處。
  眼下他回到驛站,如今外邊下雨,驛站內有門客,還有三十余名秦吏在,大白天的還不至于有人這般大膽,光明正大的進入驛站行刺。
  .......
  新鄭城的街道上。
  伴隨著漂泊大雨,街道上的行人百姓紛紛倉促跑回家中,一些來不及的,便躲在街道兩旁的屋檐下。
  白衍頭戴斗笠,走在街道之中,時不時一輛馬車,在大雨下,從他旁邊飛馳而過。
  這一次獨自離開驛站,白衍并沒有帶上秦劍。
  姚賈明日就要離開新鄭,是他此前沒有料到的,好在這場雨,給他一點時間。
  走了許久。
  在打聽一番之后,白衍方才來到一個府邸門前。
  看著那些穿著斗笠,在雨中看門的府邸下人,白衍緩緩上前。
  “敢問大將軍可在府邸?”
  白衍拱手問道。
  府邸下人不著痕跡的上下打量一番眼前的少年,瞧見一身布衣,毫無掛墜飾品,然而少年給人的感覺,又并非像是百姓之子。
  幾名下人此刻心中猜測,感覺這或許又是一個前來獻‘救國之策’的學子。
  不過這‘學子’也太年輕了些。
  “汝找將軍何事?”
  一名下人看著白衍,開口問道。
  “遠房至親,前來投靠!”
  白衍回道。
  而白衍的話,讓幾名下人頓時面露意外,互相對視一眼,皆是收起輕視之心。
  “若是遠親,可有信物?”
  下人問道,然話音落下之后,便看到少年搖搖頭。
  見狀,下人眉頭一皺。
  連信物都沒有,這人莫不是‘另辟蹊徑’的學子。
  這種投機取巧之人,他不是沒有見過。
  “大將軍這幾日都是天黑才歸,晚至亥時、子時,若無信物,明日天亮之前再來。”
  下人開口說道。
  沒有信物,大將軍又不在府邸,他自然不能放人進入府中。
  這名下人,本以為少年聽到他的話之后,會自行離去,誰曾想,少年繼續拱手說道。
  “大將軍若是不在,將軍夫人亦可為證,還請勞煩給將軍夫人帶句話,歲七落樹而傷,野果劈半而食。”
  一句話。
  讓方才開口的下人,意識到眼前這少年,或許真的是來大將軍的遠親,否則怎么可能會讓他們去稟報將軍夫人。
  想到這里。
  “吾這便去告知夫人。”
  下人這時候,心里哪里還有膽子想讓少年離開,十分恭敬的說一句之后,便轉身朝著府內跑去。
  大雨中。
  白衍帶著斗笠,站在府外耐心的等著,并沒有著急。
  這座府邸內,只有韓大將韓陵,曾經在陽城城樓上見過他,其他人并不知曉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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