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7章 前方即是特鲁瓦
一支更加庞大的混合骑兵队在欧塞尔城外集结，这一次可谓三位国王集合了他们的精锐骑兵力量，攻击目标正是不愿意降服的特鲁瓦城。
雷格拉夫本人负责管理庞大的步兵，麦西亚军骑兵就在贝孔骑士的带领下，代表自己君主指挥骑兵，然后完全听命于留里克的指挥。
庞大骑兵队中真正做指挥的就是留里克本人，随行的勃艮第国王威尔芬芳安全成了跟班。
浩浩荡荡的骑兵队有两千骑之众。
所谓马车御夫客串的骑兵一个都不存在，留里克集合的都是真正的骑兵，整个联军内原属于罗斯军的骑兵就占据总兵力的70%之巨。
留里克的领导力毋庸置疑。
为了能赶上罗斯骑兵的节奏，麦西亚骑兵与欧塞尔骑兵都是优中选优，凡是在长期战争中活下来的贵族骑兵们都可谓精锐，贝孔对自己的老伙计们始终很有信心，同样威尔芬对自己的部下也信心十足。
难以想象，仅仅在一个月前，威尔芬带领自己的骑兵大军还与身边的罗斯骑兵打得头破血流，自己实力不济，彼此堂堂正正作战却硬生生的三次差点战士，威尔芬败得心服口服，所以此次作战跟着留里克一起行动也就心甘情愿了。
他也希望借由这次机会，好好以观察者的身份看看罗斯骑兵究竟是如何打仗的，如果可以学习到某些经验，未来再次建立强大的骑兵部队，新建骑兵必将更
加强大。
清晨，待雾气全面散去，盘踞在约纳河畔的庞大骑兵队彻底展现它的真身。
早在天还蒙蒙亮的时候，就有部分骑兵通过了桥梁，他们在河对岸徘徊到雾气散去。
感觉到骑兵集合基本完毕，留里克攥紧缰绳安抚着躁动的战马，他眼看河对岸的营地，注意到最后一部分骑兵正在过河。
“已经够了。吹响出发号角，我们走。”他干脆命令道。
如此一来，庞大的骑兵联军尚未完全会和，罗斯骑兵就扛着旗帜沿着约纳河的东岸草甸推进。
按照菲斯克的说法，如果只是让其第一骑兵队一马当先，一个白天的功夫就能杀到特鲁瓦城下。如此说法有一定的夸张意味，不过如果让骑兵轻装前进全力突击，菲斯克的确可以完成任务。
可相应的代价就是战马累得厉害，马失前蹄的风险也变得很大，万一马匹累坏、受伤对骑兵队的影响是灾难性的。
越是庞大的骑兵队越不能逞能，为了贪图速度一个白天就杀到城下，届时战马纷纷累坏，加之天色暗淡，若是继续进攻岂不是自讨苦吃？
留里克想到特鲁瓦伯爵传回来的信件口气无比强硬，也许那个叫阿勒兰的老家伙真是“皇帝”洛泰尔的大忠臣，历史上这种忠臣比比皆是，就算战斗成了光杆老将也要孤身战斗到死，忠诚气节之重要已经超越个体的生命。
留里克不觉得那个阿勒兰真正这种品德
完人，老家伙能有底气说出决绝的话，恐怕他治下的特鲁瓦城已经成了一座要塞。
若真如此，早一天晚一天杀到城下的区别都不是很大了。
纵使罗斯军胯下的突厥马耐力极为惊人，每一匹战马都非常宝贵，这一次留里克仔细思考一番决定采取保守的进攻方案。再者罗斯骑兵有好马，联军里还有很多高卢马、法兰克马，它们身材更高大，强于短距突击，耐力上有所逊色，为了迁就这些战马，联军速度势必要降低一下。
虽然是计划减速，联军的战斗力不一定就被削弱。
他们基本沿着来时的道路返向推进，然后止步于瑟兰河。小小的瑟兰河到处是浅滩，骑兵盘踞了一番，在找寻到合适浅滩后就直接驱马淌了过去。
战士们翘起双脚，有技术高超者干脆在马鞍上盘起腿。
很多人的靴子湿漉漉，装箭矢的皮革箭袋也纷纷不慎沾水。
这些困难很快即可克服，战马奋力攀到河对岸，它们下意识地抖动一下鬃毛，又在主人的命令下继续沿河前进了。不久，风就吹干了湿漉。
小小的瑟兰河根本不肯能成为大军的障碍，同样的阿尔芒松河也是如此。
联军要过河，然这条河更宽敞一些。
在阿尔芒松河与约纳河交汇地有一座早已废弃的罗马时代庄园，没有人知道哪一位罗马贵族是此地的主人，贵族家族是否还有现存后裔。
一切都不重要，在阿尔芒
松河上构筑一座小浮桥很重要。
有关小型浮桥的建设先于骑兵行动实施，那是来自驻扎茹瓦尼大营的军队，他们靠着手里缴获的数量稀少之小驳船，晃晃悠悠逆流而上，拐入阿尔芒松河停下来。
驳船成为浮箱，彼此先里缆绳捆扎固定，然后就地砍伐一些多油脂的松树平铺在船上，浮桥也就快速建成了。
现在正值丰水期，阿尔芒松河的宽度也达到了四十米，仅靠淌水过河的确会令战马处于危险中，时间快到中午，当大军抵达河畔地点，看到的是一座小浮桥，以及站在浮桥处高举罗斯王旗、一脸笑呵呵又挥手致意的建设者们。
感觉一切都在掌控中的留里克大喜，他扔给建桥者们一小包银币，然后高高兴兴指挥大军直接过桥。
骑兵排成单列队，以非常谨慎的态度通过浮桥。单列队是满了些，胜在安全无推搡风险。
留里克也就与自己的部下一道顺利过河，很快就立马于一条狭窄土路上——一条直抵特鲁瓦城的罗马古道支线路。
正值中午，大军在河对岸稍作休整，不少战士下马来，将宝贝坐骑迁到河边饮水，他们自己也解开皮水袋喝个舒服，再配上干粮吃上一顿。
留里克趁着休息时间找来菲斯克闻讯一二，得知未来的行军道路并不是两个月的进军路，他便不得不找来了威尔芬好好闻讯一下。
他注意到周围的环境有些特别，似乎是
两片大森林间存在直勾勾通向远方的通途。
留里克这边指着东北方向，问起站在身边的威尔芬：“如果我们的铁骑继续前进，不用再绕弯路就能抵达特鲁瓦？”
“千真万确。”
“呵，你说话不带丝毫犹豫，看来是真的。”
威尔芬耸耸肩：“你既然不打算狂飙突进，一定是打算今夜休整好后，明日杀到城下大肆杀戮？”
“我是有此打算。”留里克并不避讳自己的杀戮欲，考虑到威尔芬根本不是诺曼人，他又进行一番解释：“我们已经给过特鲁瓦伯爵投降的机会，那个家伙本来可以成为我们的座上宾，成为签署盟约的一份子，可惜那个蠢材执迷不悟，对于洛泰尔是愚忠。”
“杀了他？我想，那个家伙会坚决躲在城里。我知道你们有办法毁掉城门，现在我们手里都是骑兵，你……总不会希望战马飞跃城墙吧？”事到如今威尔芬对留里克的进攻战术不得不做出怀疑。
留里克不以为意，看着威尔芬的脸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内涵着疯狂与邪恶。
“查理许可我自由劫掠，我带领兄弟们在那边肆意破坏，反正你们勃艮第人没有损失，查理也不觉得自己有损失。”
威尔芬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原委，顿时惊得双脚冒冷汗：“你是打算对着城外的存在无差别攻击？”
“聪明。”
“很残酷。”威尔芬实在不想说什么。
“的确残酷，我不会为
我的行为辩解。再说我们不是给了他们机会了吗？战争迫在眉睫，不想被杀的村民赶紧带着细软向森林逃亡吧！反正对逃入森林避难的村民，我可没计划去搜索。他们既然不跑，就说明要与欧塞尔共存亡，杀戮之事就不要怪我太残忍了。”
威尔芬实在不便于评价，他觉得心里压抑像是压了快巨石，只好嘟囔道：“罗斯王的意见我又有什么可质疑的呢？”
“我知道，你不屑于对村庄下手，除非……”
“且慢。”威尔芬断然回绝道：“我可以承诺，任何时候我不会对村民下手。你做任何事我也不反对。我的敌人只是不同意结盟的特鲁瓦伯爵家族，我只对击败他感兴趣。”
“呵，还很讲原则。”留里克耸耸肩，他看一眼不远处整顿骑兵的蓄着山羊胡的贝孔骑士：“想必我儿子交给我的骑兵也是一样的态度。我不逼你们，但当我的兵马杀戮无度的时候，你也不要出面阻止，事后管好你自己的人，不要妄下评论。”
“可以。”
两位国王就在阿尔芒松河畔定下小小的口头约定，同时也是对特鲁瓦城外的诸多村庄下了死刑。
留里克不仅向威尔芬说明了自己的进攻计划，他进一部分召集自己的军官们，乃至是儿子交给自己的贵族骑兵们。
固然很多人磨刀霍霍想要与特鲁瓦伯国的正规军大战一场，留里克此次依旧将进攻目标首先放在城外
村庄上。这种作战模式非常残酷，对于罗斯可谓常态化作战。
所以为了确保行动的严格保密，今夜扎营任何人不可点火，全军就靠着干粮果腹。
至于胆敢生火者，发现即斩首。
为了确保没有傻瓜点火，留里克干脆下令，凡是带了弓钻、燧石的战士，临时把相关点火工具上交。
现在他们继续进军。
随着推进持续，排成纵队的骑兵队开始经过一些明显废弃的村庄，按照威尔芬的说法相关村子都是欧塞尔伯国采邑，因为战争因素大量村民肯定是逃入了森林中的避难所，至于另一些村民的结局……
威尔芬对此保持了沉默，其实留里克一猜就知道，恐怕有很多村民成为民兵，稀里糊涂战死在东边的凡尔登与梅茨平原了。
他们一口气推进到欧塞尔与特鲁瓦的边境，一座像是被废弃的村庄突然出现在前方。
暮色之下的村庄很虚幻，斥候骑兵谨慎前去侦查，他们没有探查到人迹。
民房内本该普遍存在的陶器并不存在，一些简单桌椅已经覆盖了薄薄灰尘，前些时间下过雨，现在房屋内居然长出了青苔，墙角还有狗尿苔，房舍内部有一种令人厌恶的湿漉感，显然整个村子被废弃有段时间了。
威尔芬断定自己已经站在两个伯国的边境，他放着空荡荡的房屋不住，至于留里克是否愿意住进去，就不是自己关系的事了。
他只提供一个情报：“这个
村子可能是热尼村，它是特鲁瓦伯爵最南部的采邑村庄，过了它就算进入特鲁瓦境内了。你自由杀戮劫掠，我不做任何表态。”
在过去的日子，威尔芬不会平白无故进入特鲁瓦境内，对那些采邑村庄以及骑士领也懒得去了解。
这一宿联军就在热尼村附近过夜，村子名称无所谓，可以确定的是大军的夜间营地距离特鲁瓦城已经很近了。
没有人生火，整个夜里全军都要忍耐着恼人的潮湿，他们集中在村庄的空地处睡觉，唯有这样尽量避免被更加恼人的臭虫叮咬。至于战马，它们普遍性皮糙肉厚，对蚊虫有着较强的抗性，战士就只能硬抗了。
也许真是周遭的村庄都变得空荡荡，夜深了，远方似乎还能听到狼嚎声。
可是，仔细看那边！
有眼神敏锐的战士注意到远方的火光，以罗斯军的经验，那边似乎有一些士兵在公开场合扎营，营火不可被忽视。
刚刚睡下的留里克就被自己警惕的哨兵唤醒，他使劲敲打下有些昏沉的脑袋，然后向东北方向眺望去，确实看到那边有着一片火光，就明亮程度而言有些暗淡。
“可恶，我没有暴露吧。还是，特鲁瓦方面真的在集结士兵？”
越想越觉得蹊跷的留里克干脆把已经睡着的威尔芬唤醒，他就差抽这小子几巴掌，然后硬生生将晕乎乎的家伙拉起来，指着东北方向询问情况。
“难道特鲁瓦伯爵已经
做好防备了？”
“我……看到了火光。”威尔芬答得很含糊。
“你是真的累了。”留里克轻踢这小子一脚，又催促问道：“特鲁瓦的情况你肯定比我了解，你觉得那是什么？是士兵么？”
挨了一脚的威尔芬终于振作起来，他瞪大双眼自己瞧瞧，接着又不屑地调侃，“士兵？无所谓。反正你们明天出动后，他们全都得死。”
“是这样，我决定干掉他们。你呢？”
“我？”
“既然是敌兵，你带着你的人一定要加入进攻。”
“可以。”
威尔芬的态度看起来还是很消极，他并非故意如此，完全因为一整天的骑马劳顿弄得自己精神萎靡。
他在眼皮实在睁不开之前还是提供了一些关键情报，所谓特鲁瓦城附近有大量的伯爵直辖采邑村庄，当地村民若是组成民兵，说不定能拉出一千人乃至两千人的步兵队伍。
另一方面，菲斯克也提供了有关难民盘踞的可能性。两个月前他带兵一路南下肆意破坏，针对特鲁瓦固然杀戮无度，至于真的杀死多少村民，菲斯克不能说自己杀死很多，倒是破坏焚毁了大量村庄。
菲斯克的话又得到了随行的欧奈骑士的佐证，所谓特鲁瓦城周围的确尽是采邑村庄，之前被重点袭击焚毁的吕西尼村是个大型村庄，然而村民也是发现北方火光冲天就撒腿就跑了，甚至连桥梁都给拆了桥板，骑兵抵达之际看到的只是一座
空城，于是才抛射火箭引燃了草垛房顶，继而令整个大村燃烧。
欧奈骑士已经背叛了特鲁瓦伯爵，至于自身归宿暂时也没有想好。他的家族还安在，因滑跪迅速，封地的采邑村庄也基乎无损。靠着丰厚家资，欧奈骑士可以考虑臣服勃艮第，也可以选择臣服查理，现在他并未作出明确选择。
既然已经选择背叛，不如将背叛进行到底。他考虑到在特鲁瓦城的所知所闻，提出了一种可能性：“特鲁瓦城不大，肯定是比欧塞尔城小，伯爵很可能把大量难民安置在城外，很多采邑村庄变成巨大的难民营。但是，村子也可能全部军营化了。那些男性村民住在伯爵的采邑村庄，他们都有义务做伯爵的民兵。他们的兵力不可小觑。”
听欧奈骑士这么一说，留里克态度更坚定了。他原本内心里还保有一丝柔软的一部分，觉得对着村庄大肆破坏观瞻不好，既然那些村民原则上都该是特鲁瓦的民兵，大肆点燃篝火就像是巨大军营（罗斯军就会这么办），现在所有的杂念都可以摒弃。
前方即是特鲁瓦，对于敌人，骑兵军团可以明日一早趁着雾气掩护直接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