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8章 不值得
小沙弥那痛苦的模样，将酒肉和尚也给传染了。
酒肉和尚的脸都急红了，头上的汗水豆子一样滚动：“叶先生，求您了，再看一次。”
叶傲摇了摇头：“再看十次，百次，都是一样的结果。”
“老师傅这是身体本来就亏空，加上遭受反噬，所以引发了一系列的后果。”
“我医术的确不错，但我毕竟不是阎王！”
总不能让叶傲在生死簿上，把老师傅的名字给划掉吧？
按照老师傅的话来说。
时也，命也。
命该如此，谁也挡不住。
“不，不可能……”
酒肉和尚大受打击，猛地退后了两步，背后抵在墙壁上。
小沙弥也是如丧考妣，嘴巴阖动着，僵在原地。
看着两人的模样，叶傲有些于心不忍。
其实刚才把脉的时候，叶傲还发现了一点别的东西。
但是看两人的模样，已经遭受不起其他打击了。
所以叶傲没有说出口来。
看着床上，老师傅昏睡的模样。
叶傲猜测，老师傅应该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吧。
“好了，你们早点做准备。”
“我能做的很少，只能是尽量维持老师傅的生机，让他在走之前，尽量保持清醒。”
“把该交代的交代好，该做的事做好。”
叶傲撂下话，扭头起来。
叶傲本不是信命之人。
就算人都到了阎王殿，叶傲也得下去跟阎王抢人。
但这一次，叶傲是没办法了。
老师傅身体本就不好，还一心求死。
叶傲能医人却医不了心！
在叶傲离开房间后。
酒肉和尚和小沙弥，都还沉浸在巨大的打击当中，迟迟回不过神来。
而叶傲趁着这个时间，煮了点药。
这些都是填补生机的。
让老师傅走之前，能够保持一定时间的清醒。
药汁没多久就熬好了，叶傲端上楼的时候，就听见屋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师傅，我知道错了。”酒肉和尚的声音非常低沉。
显然已经哭过一场了。
小沙弥抽泣着，说不出话来。
“是我的错。”老师傅长叹一声，耷拉着眼角：“当初若不是为了帮我承担诅咒，也不至于如此。”
最初酒肉和尚开始破戒，就是为了帮老师傅分担诅咒。
本来酒肉和尚觉得，自己能够抵挡住诱惑。
可是有些东西，就是潘多拉的魔盒。
一旦打开了，完全没办法控制住。
酒肉和尚从此就在破戒的路上一去回不了头！
“师傅……”酒肉和尚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伤心。
眼泪迅速地喷涌而出。
“别哭了，我也只能陪你走最后这一程了。”
“再哭下去，大家心情都不好。”
老师傅有些疲倦了，声音越来越小。
眼看着老师傅就要睡过去，叶傲立刻推开门，端着药汁走了进去。
看见叶傲的身影。
酒肉和尚和小沙弥赶忙站起来，对着叶傲道：“叶先生，求求你……”
“让老师傅喝药吧，临走之前，把该交代的，都交代好，安心上路。”
叶傲抬起手，打断了两人的话。
“真的没办法了吗？”酒肉和尚痛苦地问道。
其实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心里面已经知道了答案。
只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罢了。
叶傲示意小沙弥将大师傅扶起来，端着药碗喂下去。
酒肉和尚已经难过得手脚都在颤抖，完全没办法动弹了。
喝了药之后，老师傅才悠悠转醒。
脸色竟然也逐渐恢复了红润。
“妄言，记住我现在的话。”
“修道者多如牛毛，得道者凤毛麟角。”
“如果一件事情坚持不下去，那就只能说明走错路了。”
老师傅拉着酒肉和尚的手，慈眉善目。
酒肉和尚感觉脑子轰然一响，嘴唇颤抖着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但老师傅已经扭头，看向小沙弥了。
“坚持本心，斩断六根。”
“寺中的未来，看你了。”
老师傅对小沙弥，只有简短的两句话。
以小看老。
小沙弥从抱回寺庙之后，身上表露出来了各种优秀品质。
坚韧，隐忍。
未来只要在同一条路上坚持走下去，必成大器。
老师傅唯一遗憾的，就是自己已经没有寿元去见证这件事了。
两人都嘱咐一番后。
老师傅的体力也消耗得差不多。
他招了招手，示意酒肉和尚上前：“这些日子，你破戒颇多。”
“等我死了之后，这些反噬还会回到你身上。”
“师徒一场，今日就当我完成最后的心愿吧。”
话音落下。
老师傅握着酒肉和尚的手，突然就泛起了金光！
酒肉和尚瞪大眼睛，当即就知道老师傅想要做什么。
嘴唇颤抖着，想要后退：“师傅，不！不要！”
可是。
老师傅的手劲出气的大，让酒肉和尚压根无法挣脱。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一道金光从大师傅的身上，逐渐没入了酒肉和尚的身体。
随着金光消散。
老师傅的身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消瘦下去。
到了最后。
老师傅成了干柴一般，盘膝坐在床上，慈眉善目。
“节哀。”
叶傲淡淡道。
“师傅！”
“不要啊，师傅……”
小沙弥和酒肉和尚痛哭出声。
一直以来，虽然老师傅不经常露面。
但已经是他们的主心骨。
如今，主心骨没了，两人也就成了孤儿一般。
看着老师傅慈眉善目的模样，酒肉和尚再也绷不住。
跪在地上，对着老师傅的遗体猛磕头。
“师傅，对不起，对不起啊！”
“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贪念，非要去破戒。”
“是我害您临死之前，还要用毕生功德，护住我这副臭皮囊！”
“我不值得！”
一声又一声的悲鸣。
仿佛失去至亲的野兽，站在山头悲鸣。
酒肉和尚不知不觉中，把脑袋磕出血都不自知。
小沙弥也是满含泪水看着老师傅。
半晌过后。
小沙弥好似下定决心一般，一抹泪水，缓缓站起来。
扶着老师傅的遗体，将其姿势摆好。
“师傅圆寂了，按照寺里的规矩，应该带回寺里安置。”
“各位，小僧先行一步。”
小沙弥声音嘶哑。
经过种种挫折，老师傅的遗体，竟被他轻飘飘地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