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草原匍匐在明四皇子脚下,夺兵

  第425章草原匍匐在明四皇子脚下,夺兵!
  金陵。
  早朝刚结束。
  朱元璋带着雄英、雍鸣从奉天殿,前往御书房。
  朱元璋边走边询问:“咱们家小祈婳,这几天,还在抄金刚经吗?”
  提及此事,朱元璋唇角欣慰笑容一闪而逝。
  这小丫头是个孝顺的。
  混账老四,比他好命。
  瞧瞧他那些闺女,老四那些妹妹,何曾像小祈婳关心老四这般,关心过他这个当父亲的。
  孝心肯定有点儿的。
  但不多。
  更在意,他这个做父皇的,能给她们带来什么尊荣。
  雄英笑道:“嗯,这段时间,小妹课堂上抄金刚经,先生们也都睁只眼闭只眼,都不会为难小祈婳。”
  朱元璋笑笑。
  他的大明以孝治天下。
  这也是天下所有大儒们,认同的。
  小祈婳这份孝心,大本堂那些先生们,也无法指摘。
  “皇爷……”
  朱元璋刚想说话时,急促声传来。
  循声看去……
  一锦衣卫千户,步履匆匆而来,脸上神色十分慌张。
  ‘难道老四……’
  朱元璋心脏咯噔跳了一下。
  看了眼雄英和雍鸣,勉强笑道:“时间不早了,雄英你带雍鸣去大本堂上课去吧。”
  雍鸣看了眼锦衣卫千户。
  抿了抿唇。
  他这几天,一直在等阿爹的消息。
  或许,这名锦衣卫千户,带来的就是阿爹的消息。
  可皇祖父,明显不想让他和大哥听。
  雄英见雍鸣的小动作,笑笑,他一直知道,这个弟弟聪明着呢,完美继承了四婶儿和四叔的优点。
  笑道:“雍鸣,走吧。”
  他不相信四叔会出事。
  雍鸣点点头,跟着雄英离开。
  朱元璋目视两个孩子走远一些,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看向锦衣卫千户,沉声:“什么事?”
  “皇爷,指挥使已经找到了燕王偏师踪迹……”
  千户脸苍白,忙把手中信报递给朱元璋。
  朱元璋劈手夺过。
  当看到朱棣无恙,且夺下和林时,露出笑容。
  当看到,后半部分,北元西线精锐被秘密抽调捕鱼儿海,朱棣几乎不做休整,欲马不停蹄奔袭捕鱼儿海时。
  朱元璋眼底浓浓担忧一闪而逝。
  手微微颤抖。
  标儿……
  老四……
  信报中,蒋瓛提及,老四的陆军第一镇伤亡很大!
  攻打和林前,就只剩一万多人。
  和林鏖战后,直接战损四成。
  现在老四要率领偏师一部久战之兵,马不停蹄赶往和林。
  标儿和老四,可是他最优秀的两个儿子。
  若是这两个儿子任何一个出事,乃至都出事……
  朱元璋眼睛一黑,抬手扶住门框,眼睛渐渐恢复清明。
  大明承受不住如此打击。
  他也如此!
  深吸一口气,冷静后,询问:“还有什么消息?”
  千户忙低头,“皇爷,暂时没有消息了,指挥使还征询皇爷,燕王欲要锦衣卫封锁整个草原和中原的消息传送渠道,指挥使请示皇爷……”
  “告诉蒋瓛,按照老四的吩咐去做!”朱元璋满脸愤怒。
  “马上飞鸽传讯给蒋瓛!”
  千户领命后,慌慌张张离开。
  朱元璋看着信报,捏着信报的手,微微攥紧,‘咱是不是错了?就不应该让标儿去挂帅北征!’
  北征大军出塞后一些龌龊,他是知道的。
  原以为不会出事。
  现在看来,若是没有太子系那些混账对老四的排挤。
  标儿、老四兄弟二人就没必要分兵。
  即便分兵,汤和、徐达这些老将,哪个不能独领一军?
  说白了,老四独领一支十几万人的偏师,连后勤都断绝,直接深入草原。
  除了因脱古思帖木儿对其仇视,老四想让脱古思帖木儿分兵。
  其实,还是为了避开太子系那些仇视、抵触、排斥他的人!
  本着,既然不能以陆军第一镇,在张北登城陷阵的表率牺牲,团结所有人。
  那就主动避让。
  以免,接下来的战事中,矛盾越积越深,影响战事。
  其实,即便老四和标儿在一起。
  即便脱古思帖木儿,把重兵用在对付标儿和老四身上。
  他相信,只要老四在标儿身边,这一战,老四也一定能辅佐标儿打赢这一战。
  在这件事上。
  标儿做错了。
  首先,他对太子系内部,某些混账所谓睁只眼闭只眼的行为,太纵容了!
  其次,标儿有没有,不想让老四辅佐,自己打出一个大胜仗的心思?
  他十分肯定,标儿绝对没有敌视、嫉妒、排斥老四的心思。
  但不想让老四辅佐,想凭自己打出一个伟大胜利的心思,他无法断然否定。
  总之,此番……
  “标儿一些决定,真的错了!”
  战争和治民不一样。
  治民决策方面,稍微有些偏差不会太明显。
  就好比,老四推行雇工身股制。
  方孝孺有感于大明内部特殊的现状和环境,提出扶持皇商,推行雇工身股制。
  两者之间有些差别。
  不过在实际效果中,影响不大。
  可战争不同。
  每个决定,哪怕一个十分细微的决定,对战局走向影响都十分大。
  标儿对军中支持他的人,以及因利益受损,排斥老四的人,采取了如同以前在金陵一样的做法,睁只眼闭只眼。
  做错了!
  ……
  就当朱元璋命令锦衣卫千户,要求蒋瓛完全配合朱棣时。
  纪纲抵达张北。
  且将常茂对其说的话,全盘托出。
  述说完后,纪纲看着蒋瓛,“指挥使,咱们锦衣卫该怎么做,要不要按照常茂所说的?”
  他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参与。
  虽说,只是正常传递情报。
  属于锦衣卫分内的事情。
  可毕竟这份信报,极有可能,引发翻天覆地的巨变。
  他必须把蒋瓛拉下水,把整个锦衣卫拉下水。
  如此,才更能显示,这是锦衣卫分内职责!
  有些投资收益虽然大。
  可风险太高。
  不如拉更多人进来,均摊风险。
  他这个位置,要寻求进步的机会,但也要稳。
  蒋瓛满脸苍白,手足冰凉,指尖微微哆嗦,‘怪不得,怪不得朱四郎想要我领导北方锦衣卫,封锁整个草原通往中原的消息渠道,原来,他不止要给太子树立威望,这件事,更牵扯他妻儿的安危!’
  ‘好缜密的心思!’
  以前,他就知道朱四郎厉害。
  可都没这次的触动大。
  当时朱四郎要求他配合时,还在和林。
  那个时候。
  这个人就已经对未来事态走向,有了全面预测。
  那么现在呢?
  被他拒绝后。
  此王是不是已经有了其他准备?
  他能有什么准备?
  此番,留在金陵城的徐妙云母子,可十分凶险!
  也不知,是谁给常茂出的毒计。
  先以朱四郎阴谋坑害数十万将士性命,挑起人们的愤怒,不,这已经不是愤怒,而是仇恨了。
  先借这股仇恨,杀徐妙云母子。
  把这莫须有罪名,牢牢扣在朱四郎身上。
  这等毒计,朱四郎怎么翻盘?
  不可能,没机会翻盘!
  一旦徐妙云母子被杀的消息传来,常茂等人,恐怕会在草原上,以朱四郎陷害太子,坑害十数万将士为由,直接诱杀朱四郎!
  最终,皇爷为了家丑不外扬。
  恐怕连给朱四郎翻案,都不能去做。
  就好像,汉朝太子刘据之死一样!
  “太子情况怎么样?”蒋瓛回神,连续询问:“你有没有抓住常茂的把柄?”
  纪纲神色凝重摇头,“当时除了卑职和常茂,再无任何人,常茂也只是要求卑职,把主力大败、太子垂危、西线瓦剌部莫名出现在东线的情况,送回咱们大明,至于太子……”
  纪纲略微犹豫,才说道:“中了三颗弹丸,其中一颗,还卡在胸骨中,主力随军郎中,根本不敢做这种外科术。”
  ……
  蒋瓛沉默琢磨。
  许久后,看向纪纲,“咱们锦衣卫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皇爷忠心的鹰犬,此番,太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咱们锦衣卫只是发挥锦衣卫系统的职能作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常茂虽然不是太子妃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可也是常家庶长子。
  陛下亲封的郑国公。
  还有太子系一帮仇视朱四郎的人。
  他不想得罪这批人。
  这批人,绝不希望,太子出事后,朱四郎成为储君!
  可他也深知,此事关系之大。
  所以,也不想被牵连其中。
  他的所作所为,都只是尽锦衣卫的职责!
  “卑职遵命!”纪纲暗暗松了口气,强压激动,抱拳铿锵道:“卑职马上出发!”
  ……
  蒋瓛目视纪纲离开。
  起身,来到向东的窗户边。
  伸手推开窗户,凝视捕鱼儿海方向,“难道,将来真的要匍匐在朱四郎面前,山呼万岁不成?”
  朱四郎若真做了大明皇帝。
  毛骧绝对会水涨船高。
  其身份地位,恐怕要超过服侍皇爷时。
  “太子爷,伱可千万别出事,否则,你这一脉的江山,真有可能落在朱四郎手中!”
  太孙视朱四郎如父。
  到时候,恐怕会主动礼让。
  再加,朱四郎如今在陛下心中的地位。
  想想就让人满腹愁绪。
  ……
  明军大营。
  朱标帅帐。
  汤和、蓝玉、沐英看着昏迷中的朱标,静静等郎中号脉结束。
  某刻,郎中松开手时,蓝玉迫不及待询问:“太子怎么样?怎么这么多天都没醒!”
  都第四天了!
  郎中脸苍白,惶恐道:“永昌侯,太子爷的身体本来就不算强壮,这次伤的挺重,如果……如果能退烧……”
  蓝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恼怒。
  换做以前的他。
  早把这郎中砍了!
  可显然,这样做极为愚蠢。
  尽可能语气平缓道:“你好生为太子医治,这是你飞黄腾达的机会,治好太子,你想要什么,我蓝玉,都可以为你向陛下请求!”
  “多谢永昌侯。”郎中满嘴苦笑感谢,小心翼翼道:“永昌侯,鲜嫩蒲公英的白色浆汁,对太子爷的伤口愈合,的确很有效果,可自从昨天,就再也没有给小人送来鲜嫩蒲公英了……”
  蓝玉不由无奈。
  从昨天开始,脱古思帖木儿也发疯了进攻。
  傍晚停战后,晚上又突然发起进攻。
  并且,一夜忽真忽假进攻。
  整个大营都被北元兵围,将士们根本没办法去外面,挖鲜嫩的蒲公英。
  “此事我来负责,中午太子换药之前,我一定给你找来鲜嫩蒲公英!”今天中午之前,如果北元还不退兵休整。
  就算是强行冲杀,他都要杀出去,给太子挖回鲜嫩蒲公英。
  咚咚咚……
  呜呜呜……
  蓝玉话音刚落,战鼓声、号角声便再次响起。
  蓝玉三人满是倦色的脸上,瞬间凝重,交代一句,快步走出帅帐。
  嗵嗵嗵……
  从朱标帅帐外,用麻袋垒砌的工事走出。
  炮击声便接连不断传入耳中。
  砰!
  一颗弹丸,就在工事不远处的山坡落下。
  三人面色凝重,凝视远处,在炮击中,密密麻麻,缓慢靠近的北元骑步军。
  随着大营被围。
  之前打垮逃散的北元精骑以及牧民骑兵,也再次主动向脱古思帖木儿聚拢。
  被围第一天,脱古思帖木儿还只有二十多万兵力。
  这些天,进攻大营损失惨重。
  可兵力却不减反增,又慢慢增加到,将近三十万人!
  大营三里外。
  北元帅旗下。
  脱古思帖木儿情绪也十分不好,满脸凝重,盯着远处,麻袋垒砌的一段段工事,“从明四皇子打下和林到现在,已经过去将近十天了,诸卿……”
  脱古思帖木儿看向众人。
  把秃孛罗,阿鲁台等人纷纷精神一震。
  明四皇子这四个字,给大家的压力太大了。
  “虽然我们派去胪河方向的精锐,尚未送回与明四皇子接触的消息,可十天过去了,想来明四皇子也快来了。”
  “一旦明四皇子来了,眼下大好的局面,就会尽数付诸东流……”
  若是不能击垮明军,反被大明击垮。
  整个草原,那些牧民或许还好点,反正给那个皇帝当百姓都一样。
  或许,情况还会比给他当子民强一点。
  可他们这些蒙古上层的利益,绝对会受到极大损害!
  “可汗……”脱古思帖木儿话音刚落,太平便捶胸道:“今天,属下愿率麾下精锐,亲自进攻!”
  “属下也愿意!”
  “属下请命!”
  ……
  大伙儿虽然都有各自的利益,各自的小心思,可也都明白,一旦草原失败的后果。
  脱古思帖木儿面露笑容,随即笑道:“好,去吧!”
  呜呜呜……
  随着阿鲁台等人亲自领兵攻打大明军营的消息传开,号角声更加急促,北元军气势也更加旺盛。
  喊杀声中。
  双方两支军队,围绕大营,碰撞在一起。
  刚一开始。
  大明这边就感受到沉重压力。
  北元仿佛不要命般,不惜一切代价,如同海浪,一波又一波冲击大营。
  一个时辰后,最外围的防线被迫放弃。
  退守工事更为坚固的第二道防线。
  ……
  十里外。
  胪河方向没有示警消息传回。
  脱古思帖木儿为首整个北元,虽然因朱棣正在奔袭赶来而压力很大。
  却也不认为,此刻周围还有其他力量,有可能对他们不利。
  毕竟,唯一一股威胁,已经被他们围在一个小山包上。
  所以连斥候都没有放出。
  可就是此时。
  一支大军却横亘陈列在大营北方十里的位置。
  其他人全都骑马伫立在朱棣身后。
  默默感受着,朱棣身上,越发压抑的气势。
  嗒嗒嗒……
  直到马蹄声传来,周浪带着几名斥候,策马奔驰而来,众人才感觉气氛轻松了些。
  偷偷松了口气。
  看向朱棣……
  周浪策马奔冲抵近,气喘吁吁,激动道:“王爷,北元除了不到十万人,聚集在脱古思帖木儿帅旗下,其他北元军,都在猛攻大营,并且已经攻克最外围工事,正在第二道工事鏖战……”
  朱棣点点头,勒马转身,看向众人,“诸位,我等的时机到了。”
  其实,他们黎明前,就来了。
  之所以没有立即露面,对北元军发起进攻,就在等这一刻。
  北元军有数十万人。
  单凭他们这八万人,恐怕力有不逮。
  需要大营方面,帮忙吸引一部分兵力。
  哗啦!
  众人坐在马背上,瞬间抬头挺胸。
  朱棣看向朱能:“朱副指挥使,你部大辽河卫,对来福铳熟悉的如何?”
  从和林出发时。
  陆军第一镇战损富裕出的六千多支火铳,他就交给了大辽河卫。
  大辽河卫是他统帅各部中,火器列装密度最大的一支。
  不过,大辽河卫以前装配的是短管身火铳。
  陆军第一镇如今的火力密度不够,需要补充。
  大辽河卫的实际情况很合适。
  顺便,也帮一把丘二哥他们。
  帮他们换装算了。
  要是等朝廷换装,还不知猴年马月呢。
  算是他给二人的一份礼物吧。
  除了这个机会,往后再想帮一把,也不可能了。
  至于老五他们的藩王卫这没关系。
  这几个家伙早和他商量好,从他东番工坊购买。
  朱能自然知道朱棣的用意,捶胸行礼,铿锵道:“禀王爷,职部麾下将士一路都在训练装填弹丸,现在已经能做到,六十息内完成三次装填射击,虽然还比不上陆军第一镇,但已经可堪一用!”
  朱棣点点头。
  的确可堪一用了。
  吩咐:“此战,我们的将士不下马车,坐在马车上排射,我们秘密潜伏抵近敌军五里左右后,两万骑兵先发起闪电奔袭,陆军第一镇和你部大辽河卫万余人,乘坐三千两马车,给我一字排开,排射往前冲,在两万骑兵牵制住一部分敌军时,你们要第一时间,用排射,打垮另外一波阻挡之敌,以你们为先锋,乘坐马车,给我冲入北元阵列中……”
  “谭渊、朱能,能做到吗?”
  啪!
  谭渊、朱能随即揣胸:“能!”
  二人激动对视。
  说实话,这样的战斗方式,他们从未做过。
  想想就令人激动。
  朱棣看向朱桂等人,“老六……老十三,你们几个,率领本部,紧紧跟在陆军第一镇和大辽河卫后面,哪怕我们的炮兵火炮打在你们的冲锋阵列中,你们都必须给我坚定不移往前冲!”
  ……
  “我会派出督战队,跟在你们后面,这一战,不管是军中将校还是普通士卒,亦或是你们,谁要是后退,督战队都会毫不留情。”
  马车带着士兵冲锋,快速靠近敌军阵列。
  炮营在后边炮击。
  连步炮协同都没训练过。
  这样的战术,其实更加难。
  但他必须这样做。
  必须尽快结束草原战斗。
  这一战,必须彻底打垮北元。
  战争不能再迁延了。
  他没时间再管草原上的战事了。
  这一路,兄弟们都有很多次实战经验。
  且他也教了很多。
  也是时候,练一练他们的胆魄了,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将领,首先就要有蔑视一切,乃至死亡的胆魄。
  蓝玉、大哥沐英可以紧随汤二叔、泰山这些老一辈,在军中展露头角,甚至声名不弱于这些老一辈。
  原因很多。
  但在战争中,蔑视死亡的胆魄,也是他们能有如今成就的主要原因之一。
  “谁要是不敢,现在提出来,我可以让你们留在后方,只要你们的藩王卫参战即可,敢不敢,愿不愿意!”
  “敢!”
  “愿意!”
  朱桂几人,扯着嗓子大喊。
  朱棣没说什么。
  点点头,勒马转身,挥了挥手。
  随即,大军以匀速南下。
  行进五里,相距脱古思帖木儿所部,只剩五里左右时。
  朱棣猛地举手,大军瞬间相继停下,“骑兵,随我出击!”
  喝令响起瞬间,朱棣率先策马奔冲出去。
  周浪为首,各骑兵将领,纷纷下令:“杀!”
  轰隆隆……
  马蹄轰鸣声响起,卷着滚滚尘浪。
  谭渊、朱能相互对视,点点头,谭渊喝令:“吹号!全速进攻!”
  呜呜呜……
  号角声中,三千辆马车,载着陆军第一镇、大辽河卫一字排开,将士拼命抽打牵引的战马。
  三千辆马车,一字排开狂奔。
  紧随其后,是炮兵营。
  在后,是朱桂等人率领的各个藩王卫。
  马蹄声、尘浪、号角声,动静太大了。
  北元帅旗下。
  脱古思帖木儿第一时间,看到远处滚滚而来的尘浪。
  微微皱眉。
  随着尘浪滚动,席卷而来。
  一人一骑,率先从尘浪冲出来时。
  脱古思帖木儿眼睛瞬间瞪大,脸色顿变。
  相继两里左右。
  可冲出来之人的身形,他太熟悉了!
  阳光折射下,肩头明晃晃的肩章,也佐证了来人的身份。
  “明四皇子!”
  脱古思帖木儿惊呼一声,气急败坏大吼:“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派往胪河的两万精锐,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就算两万只猪,也不至于被明四皇子全杀了吧。
  脱古思帖木儿来不及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指着朱棣,对身边亲信万夫长喝令:“去,你统帅四万精骑,给本汗挡住朱棣!哪怕你们全都战死,都不能让朱棣靠近!”
  “遵命!”
  万夫长慌乱统帅四万精骑,奔冲迎战朱棣。
  轰隆隆!
  又一股响动稍弱的声浪从朱棣左侧后方传来。
  八千辆马车,从尘浪中冲出来。
  这等阵势,比朱棣统帅的两万骑兵都要骇人,给人的冲击更大。
  脱古思帖木儿瞪视八千辆马车,浩浩荡荡奔冲而来,虽然不知,明军到底要怎么打,可浑身莫名发寒。
  骤然扭头:“去!你去统帅一万骑兵,三万牧民兵,给本汗挡住这股明军!”
  “遵命!”
  最后一名待在他身边的万夫长,率兵冲出。
  脱古思帖木儿才稍稍感觉心安。
  至此,他身边十万准备作为进攻明军大营的预备队。
  只剩下两万。
  其中,只有三千精锐。
  余下的,全都是牧民骑兵!
  脱古思帖木儿注视中。
  朱棣统帅的两万骑兵,率先和北元四万精骑撞在一起。
  “杀!”
  喊杀声瞬间沸反盈天。
  脱古思帖木儿瞳孔猛地抽缩。
  目视所及,两军碰撞瞬间,朱棣猛地挥刀,冲在最前面的己方将士,上身直接被削掉一半!
  这让他忍不住再次想起,当初二十万骑兵集群,在好陈察哈尔,合击共剿,把朱棣逼到绝境的那一夜。
  那一夜。
  五个万夫长,十几个千夫长。
  送回来的尸体,都是这种一刀切割,身体一分为二的情况。
  嗵嗵嗵……
  急促炮击声突然响起。
  脱古思帖木儿顾不上看朱棣如何凶煞气焰,循声看去……
  数十颗黑乎乎的弹丸,从奔冲的马车中间呼啸砸来。
  砰砰砰……
  尚未来得及反应,弹丸便砸入身后阵列中。
  其中一颗弹丸落点,距离他只有十步距离!
  看着身边断臂残肢,脱古思帖木儿浑身发寒!
  回神,大声咆哮:“督战队!整肃军纪,擅离职守,动摇者,逃跑者,杀!”
  此时此刻,他的帅旗决不能移动。
  一旦为了躲避明军炮击移动,就有可能让正在作战的己方将士,误以为他要逃窜。
  这种误判,十分凶险!
  他必须一动不动,钉在这里!
  哼!
  两里外,杨东旭看着弹丸落下,脱古思帖木儿帅旗不动,哼了一声,推着一辆炮车车辕调整,同时大喊:“闻叔,让将士们瞄准北元帅旗炮击!”
  脱古思帖木儿有种就一直别动!
  三十八门火炮,瞬间调整炮口。
  嗵嗵嗵……
  三十八颗密集弹丸,以火力交叉的方式,砸向北元帅旗。
  砰砰砰……
  “啊……”
  密集弹丸落在身边,一声声惨叫传来。
  脱古思帖木儿脸苍白,紧咬牙,紧攥马缰。
  原本分散的弹丸落点。
  瞬间密集。
  明显是瞄准了他的帅旗!
  砰砰砰……
  阵阵排射,打断脱古思帖木儿惊恐不安的思绪。
  ……
  三千辆马车。
  载着一万两千名早已装填好火铳的将士。
  在北元骑兵迎击上来时,也开始加快速度。
  两翼开始倒卷包抄冲来的北元骑兵。
  “放!放!放!”
  相距四十步时,以周先觉、孙元楚为首的各级营管带,声嘶力竭大吼。
  各级队官、棚正纷纷下达命令。
  颠簸奔冲的马车上,除了负责赶车的北元人外,两人一组,纷纷半蹲举起火铳。
  砰砰砰……
  密集的弹幕,以半圆形交叉,铺天盖地打向冲来的北元骑兵。
  仅仅刹那时间。
  冲锋在前数千北元骑兵,瞬间栽倒……
  这种两军尚未碰撞,便产生的强大杀伤力,冲击力太大,对士气的打击太大。
  后面跟着奔冲而来的北元骑兵,刹那愣怔后,随即便不管不顾,策马向两侧奔逃。
  最先面的万夫长,已经战死。
  剩下的千夫长根本无法维持秩序,甚至,那些千夫长也早胆寒了。
  “上铳剑!”
  “上铳剑!”
  ……
  各级棚正、队官大声呼喊。
  四名将士,背靠背坐在马车上,双手紧紧握着火铳,铳剑探出马车外。
  马车冲入混乱的北元骑兵阵列中,横冲直撞,尖锐的铳剑剑尖,轻轻在北元军、北元战马身上一扫而过,战马嘶鸣。
  马腹瞬间裂开,肠子流出。
  “兄弟们,学陆军第一镇,杀!”朱桂几人看着前方陆军第一镇,大辽河卫所过之处,人仰马翻,顿时热血沸腾,拔刀大喊。
  ……
  这边的情况,早已惊动了大营。
  煎熬防守的明军将士,短暂愣怔后,纷纷一边杀敌,一边高兴大喊。
  “燕王!”
  “是燕王的援兵来了!”
  “燕王来了,咱们肯定能打赢,燕王肯定能带着大伙回家!”
  ……
  明军悲壮绝望中,瞬间爆发出汹涌士气。
  主帅汤和的位置。
  汤和看着远处,在炮击中,倒下的北元帅旗,脸上露出了连日来,久违的笑容。
  “二哥!”
  循声,汤和看去……
  蓝玉满脸激动,箭步冲来,提议道:“朱老四来了,此战咱们必胜,现在,咱们应该发起反攻,我建议,把所有民夫投入一线,把步战的骑兵兵力释放出来,准备反攻!”
  这几天,民夫也已经被整顿起来,配合防守大营了。
  不过民夫战斗力到底太差了。
  现在不同,不需要民夫坚持太久,只要坚持一刻钟,为步战的骑兵争取换乘战马集结的时间,就可以了。
  汤和点头:“可以!记住,要抓住这个机会,尽可能杀伤北元溃兵……”
  战争不能继续打下去了。
  要抓住四郎提供的这个机会,一战打垮北元!
  “知道!”
  呜呜呜……
  片刻后,急促号角声从大营内传出。
  蓝玉、沐英、耿炳文、瞿能等人,纷纷统帅骑兵,从大营杀出。
  ……
  北元帅旗下。
  谭渊策马冲来。
  此刻,帅旗已经被炮弹打断,垂落地面。
  就连脱古思帖木儿,胸前都插着一根飞溅而来的尖锐木棍。
  躺在地上,口中,咕噜咕噜,大口大口往外涌血。
  未参加进攻大营的北元军,此刻已经完全乱了。
  谭渊翻身下马,看着脱古思帖木儿,“脱古思帖木儿,我家王爷要借你的人头一用!”
  话音响起。
  谭渊一脚踩在脱古思帖木儿胸膛,举刀挥舞……
  刀影落下时。
  脱古思帖木儿闭上眼睛。
  他败了……
  其实,他不是败给大明。
  而是败给了明四皇子朱棣!
  若非此人。
  他能赢!
  ……
  呲溜!
  金属和骨头摩擦的声音响起,脱古思帖木儿头颅和身体,在刹那间分离。
  谭渊拎起脱古思帖木儿脑袋,一脚踢起身边断掉的半截木棍,把脱古思帖木儿的脑袋,插在木棒上,翻身上马,举着人头大喊:“北元可汗已被枭首,投降免死!”
  正在与北元军混战在一起的明军将士,听闻后,纷纷跟着大喊。
  “北元可汗已经枭首,投降免死!”
  ……
  声浪一浪一浪传开。
  喊杀声渐渐停息。
  率先从谭渊附近开始。
  北元军坐在马背上,茫然看着,被挑着的人头。
  随着谭渊策马奔冲,越来越多北元军茫然伫立。
  明军将士一边戒备,同时在各级将领命令中,停止了进攻。
  这个时候再进攻,万一反而激起对方绝望悲壮下的反击,可就适得其反了。
  这种静谧对峙。
  直到朱棣率领两万骑兵,彻底打垮阻拦的北元骑兵,奔冲而来。
  朱棣看到北元军宛若抽空精气神,手中握滴血的刀,伫立马背,满脸茫然,转身,吩咐周浪:“去传我的命令,让北元降兵,马上放下武器,然后下马投降!”
  其实,他也不清楚,他的命令管不管用。
  可惜,现在纳哈出等人不在身边。
  北元军这种反应,倒也能理解。
  从成吉思汗开始,骄傲了一百多年的游牧民族,随着脱古思帖木儿战死。
  意味着,百余年骄傲余晖,彻底落下帷幕!
  脱古思帖木儿就代表了蒙古最后的余晖!
  这种冲击,对于北元一方,太大了。
  这群对未来茫然的北元兵,有可能在绝望悲壮中,发起自杀式进攻。
  他不想再打了!
  也没必要了!
  同时,他也需要这股降兵!
  “燕王令!北元军马上放下武器,下马投降!”周浪呼喊中,策马奔冲离开。
  喊声传开。
  朱棣附近的北元军率先回神,目光敬畏看着朱棣。
  当啷!
  有弯刀落地的声音响起。
  随即,声音开始蔓延扩散。
  从朱棣附近开始,一个个北元骑兵翻身下马,抚胸,匍匐跪倒,冲着朱棣行礼。
  呼!
  朱棣默默松了口气,随即,便满脸紧张,策马奔冲向大营。
  一里外。
  纳哈出等人骑马赶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视线转移。
  落在阳光映照中,策马奔冲向大营的朱棣。
  海童五味陈杂,喃喃自语道:“咱们整个草原,都匍匐在四皇子脚下了!”
  远处,一个个己方将士,下马抚胸匍匐跪拜,太令人震撼了!
  纳哈出苦笑点头,“幸亏,四皇子不会久待在大明,否则,咱们草原后代,恐怕也提不起,再与明朝为敌的勇气了。”
  或许,等朱棣离开大明。
  随着时间推移,此战,朱棣在草原留下的巨大威名,可以慢慢被草原后来者淡化。
  反正,这已经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
  未来,他们也会彻底离开,生他们养他们的这方水土!
  ……
  大营。
  北元军已经撤退。
  朱棣赶来时。
  拿着武器的民夫纷纷从麻袋工事、战壕工事内站出来,行注目礼。
  汤和站在大营门口,含笑迎接。
  朱棣策马而来,翻身下马,快步靠近,不等汤和开口,便迫不及待委婉询问:“二叔,大哥呢?在帅帐指挥吗?”
  有些话,他也不能直说。
  汤和压低声,“太子还在昏迷中。”
  朱棣脸色变了又变。
  叔侄二人谁都没说话,快步往帅帐方向走去。
  进入帅帐。
  郎中慌忙起身,就要行礼,朱棣制止,询问:“我大哥的伤势怎么样?”
  “禀王爷,太子爷……”
  当听闻,朱标体内还留着一颗弹丸,朱棣不由皱眉。
  听取郎中汇报后。
  汤和把朱棣请到自己帅帐,“四郎,你军中救护队的郎中,善于做这种外科术……”
  “二叔!”
  朱棣打断汤和的话。
  汤和微微愣怔。
  见朱棣满脸凝重,等着朱棣下文。
  “二叔,大哥的伤口已经愈合了部分,我不会让我麾下救护队郎中,给大哥做这个外科术……”
  汤和微微皱眉,嘴唇动动,刚想说话,便听朱棣说道:“二叔可知,大哥重伤昏迷的消息传回金陵,会给妙云、雍鸣、祈婳他们带来什么样的凶险?”
  身体带着弹丸生存,其实并无碍。
  大哥只要熬过了高烧期,就挺过了危险期。
  可如果在大哥身体正在做免疫斗争时,再进行一次外科术,太凶险了!
  只会让本来虚弱的身体,更加虚弱!
  另外,现在火铳使用的是铁弹丸,又不是铅弹,不会铅中毒。
  这是他刚才在大哥帅帐,左右衡量后决定的。
  “若是大哥在我陆军第一镇救护队郎中的治疗下,出了问题,二叔,你想过,会产生的后果吗?”
  “你们有没有派人回朝送信?”
  汤和也是聪明人。
  这几天,他关心战事,操心朱标的伤势。
  没有精力去想消息传回朝中会引发什么。
  经四郎提醒。
  他已经知道四郎在担心什么。
  拧眉道:“我们兵败当日,军议时,纪纲就离开了军营……”
  朱棣微微握拳,努力保持冷静,看向汤和,“二叔,接下来我要夺取兵权,军中,大哥太子系的一些支持者,我要控制起来……”
  哗啦!
  汤和猛地起身,脸色顿变,“四郎,你要做什么?造反吗!你有没有考虑,这样做了,怎么收场!”
  外面,数名陆军第一镇将士冲进来。
  汤和脸色顿时变了变。
  很明显,四郎的人,已经在这段时间,控制大营!
  朱棣起身,平静说道:“二叔,我的家人现在处在十分凶险的处境中,我总得给我的妻儿一点底气,若是他们有个三长两短,凡是参与者,不管是我的叔伯,还是大哥太子的人,亦或是普通百姓之家,父皇杀不绝这些人十族,我就绝不会罢休!”
  “我不光要夺取北征兵权,我还要招安北元军!我看看,谁敢动妙云母子分毫!”
  “当然,我不是为了那个位置,我只是想让朝中某些仇视我的人知道,动妙云母子的后果,他们承担不起!”
  话罢,朱棣不做停留,迅速离开。
  来到孙元楚身边,吩咐道:“不要慢待我二叔,他什么时候愿意配合我,你马上通知我。”
  想要控制兵权,还有太多事情要做。
  他必须抓紧行动。
  如今,他肯定能控制的兵力有陆军第一镇、大辽河卫、张老大的人马。
  偏师一路其他藩王卫应该也可以。
  不够!
  还不够!
  他要去看看,投降的北元军,愿不愿意为他效力!
  他要控制至少五十万兵马!
  然后做出南下长城的姿态!
  若是妙云母子有个三长两短。
  兵锋一定会越过长城!
  ……
  临近天黑。
  朱棣帅帐内。
  朱桂等人静静坐着。
  “老四!老四!二哥回来了,还不来迎接!”
  某刻,朱樉爽朗的声音,在帐外响起。
  哗啦!
  帘子撩起,朱樉冲进来,脸上笑容瞬间凝滞。
  他已经感受到气氛不对劲儿了。
  而且,帐门内,老四陆军第一镇的孙元楚、周先觉竟然亲自值守!
  孙元楚含笑做一请的手势,“秦王、晋王,我们王爷请两位王爷入座!”
  朱樉嘴唇动动。
  可看朱棣满脸煞气,本能发怵,悄悄走了进去。
  朱棡、姚广孝纷纷忐忑入内。
  落座后,帐内再度恢复死寂。
  片刻后,谭渊走了进来,来到朱棣身边低语,“王爷,永昌侯、西平侯等人回来了,先去太子帅帐了,常茂回来,就冲到战俘营杀俘去了。”
  朱棣点点头,“去,请永昌侯他们过来,让他们先去见见我二叔中山侯,派兵,拘拿常茂等人。”
  话中,朱棣把御赐令牌交给谭渊,“把这个拿上,凡是违令者,无论是谁,当场杀了!”
  啪!
  谭渊捶胸敬礼后,拿着御赐令牌离开……
  谭渊离开了,帅帐内气氛更加压抑。
  就连姚广孝脸都变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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