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守护之翼
夏凝冰，关理在血缘上的表姐，有个文静清冷的名字，实际性格却和名字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从她踢门表现出来的大力都能听得出来。
关理听着自家“彭彭”作响的防盗门，再想想之前接电话时上来被喷的那几句，大概对外面那人的形象有了点底。
——整个一脾气暴躁的母暴龙！
系统看了看没有动作的关理，“管理员，你不去开门吗？”
“……”关理不太想开。
他毕竟不是对方认识的那个人，甚至没有原身的任何记忆。
除非夏凝冰神经粗到了一定境界，不然一定会发现不对劲之处。
感觉自己“穿越者”的马甲岌岌可危。
但逃避是没有用处的。
“关理？在不在？”踢门的声音停了，一个较为成熟的女声在外面喊了一声。
比起电话里听到的尖利声音，现在听起来倒是挺正常的。
不过也是，想想她打电话过来时的心境。
——刚刚被学校告知自家孩子旷课两个月，正在气疯的边缘。
关理把脑海里那些有的没的的念头都清空，站起来准备去开门。
“系统，可以清洗她的记忆吗？”他记得系统曾经删除了其他淘汰穿越者的记忆。
系统想了想回答：“严格来说，我是不被允许这么做的。”
“严格来说？”
“辅助系统对权限者只能进行有限度的额外支援，比如生成网站、制造病毒这种。”系统翻出规定，向关理讲解道，“像是修改记忆这种出格行为，只有在威胁到系统与权限者本身的情况下，才能够被启用。”
关理在门前停住了，他几乎能隔着一道门听到外面翻找东西的细碎声音，“我觉得现在就很有威胁。”
“……管理员你当我傻的吗？”
“真心的，如果夏凝冰和关理的关系确实如你所说那样亲近，那么我的穿越者身份极有可能暴露。”
“那就暴露了再说！”在原则问题上，系统绝不退让。
“……”关理开始思考装作自己不在家的可能性。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放在电脑边上的手机亮了，进入来电画面。
铃声即将响起的第一秒，关理以超凡的反应速度远程摁了挂断键，没有一丝声音泄露出去。
他松了口气，不由得庆幸还有系统带来的物质控制功能。
连系统的反应都慢了半拍，然后对自家突然脑子短路的管理员说道：“管理员，你觉得手机有可能自己挂断吗？”
关理：“……”
当然……不可能！手机被挂断，说明它正在人手上。
夏凝冰的第二通电话又打了过来，再一次连任何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挂断。
趁着外面那人重拨的短暂空隙，关理迅速把手机设置成静音。
这下倒是不会因为手机铃声暴露自己在家的事实了。
但是……
“有什么意义？”系统看着他的行为，满心费解，“只要你还是‘关理’，迟早必须面对这些亲人。”
拖延这一点时间又有什么用？
“你说的对，的确没意义。”关理干脆利落承认自己的无用功与逃避心态，“只能给我一点时间。”
但是至少能够制造一点心理安慰。
习惯性进行无谓的拖延，这毛病或许是没法改了。
系统能说什么？戳穿他的自欺欺人吗？
可这人不仅很清楚自己的毛病，还非常适应并且根本没打算改。
不过这么明显的情绪表现，是有些过于反常了。
凭感觉和经历，关理的心理调节能力不至于这么脆弱。
除非——
“管理员，你是不是根本没有亲人？”
系统高速回忆过自己从关理脑中发现的那些记忆碎片。
很多个改变人生的节点，无数个让他记住的时刻。
——没有任何关于亲人的片段。
亲缘这种东西，在关理的记忆中根本不存在。
“因陌生而畏惧？”系统问道。
关理回答：“不，只是想到之后可能出现的情景。”
他不可能假装成原先的那个关理。
他已经作好暴露一切的准备。
只要自己穿越者的身份被暴露，那就能够以“具有威胁”为理由，让系统删除他人的记忆。
让夏凝冰忘记自己还有一个一起长大表弟，让其他亲人忘记关理的存在。
成为彻底的陌生人，不会有任何隐患。
本来一开始是这么打算的。
“现在你犹豫了。”
“对，我犹豫了。”
知晓自己的家人被陌生的灵魂占据了身体的那一刻，夏凝冰会是什么心情呢？
“你在……同情她？”系统不觉得关理是这种同情心泛滥的人，“就算不是你，也会有人穿越进这具身体。”
原装的那个灵魂是自愿选择离开的。
连原主都没有在意的人，关理一个穿越者在乎那么多干什么？
从末世出来的他，哪儿剩出来这么多的同情心？
“不是同情。”关理很清楚自己性格上的矛盾，“在保证对自我意志的相对自约束之基础上，深化对所有人类的同理心——这是我接受过的‘训练’。”
“……”慢着！训练？系统又惊了，“管理员你前世到底什么身份？”
“守护者？”关理不太确定，“应该不算吧，只是兵器而已。”
“我是‘翼’。”
在死局绝境中，探索生路。
于是人类折断神的羽翼，锻造成对抗世界的兵器。
——“你的羽翼啊，究竟为何而生？”
双手所持为生命之荣光，口中所颂乃胜利的凯歌，背上所负背叛神明之黑翼……
一切皆为人类而生。
“你的人格被定向重置过。”系统的语气中充斥着不可置信，“他们竟然没有抹去你的自我意志？”
“如果那样做，我会直接回归‘神’的阵营。”关理说起这些事的时候，心情几乎毫无波澜，但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了，“他们需要我作为‘人’的记忆，来平衡‘神’的影响。”
“信息危害与认知危害？”
“这两个词倒很贴切。”
信息危害与认知危害，scp基金会中存在的两种危害类型，分别指代那些被描述或提及到、被传统五感感知到，才会展现出危害效应的异常。
关理所说的“神”明显能够对人类的思维与意志产生影响，多半都能够被包括在这两种危害效应之中。
系统发觉自己还是低估了关理前世的世界，“你到底经历过怎样的末世啊……”
“如果使用基金会的末日类型进行描述，大概是sk加mk吧。”明明是说自己的事，关理却比开始怀疑统生的系统淡定多了。
sk“支配地位转变”，mk“人类意识丧失”，都是基金会记录在册在k级末日情景——至少足以摧毁一个文明的末日场景。
好的，以前只有基金会作者想象出来的文本描述，现在有一个亲眼见过的人了。
系统整个统都面无表情了。
——虽然它并没有面，但除了这个词，其它词实在不好表现出那种内心波涛汹涌而表面无话可说的微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