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0 隐龙之愿
走在灿金色的树林之中，来斯特遵循着溪水声，找到了一处悬挂着彩虹的小涧旁，在小鹿好奇的注视中，男人开始用手刨坑。
“呐~呐~”
善良的小鹿并未察觉到危险，靠近几步后，用小舌头舔了舔男人的脸颊。
“谢谢你, 我没事。”
“呐~呐呐~”
在小鹿纠缠不清的时候，一个拎着水桶的瓦斯塔亚獭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似乎是才看到不速之客，獭人瞪大小眼睛，尖叫着捂着嘴丢下水桶逃开，就像是看到了一个喜欢暴露的变态。
没有在意逃走的獭人，来斯特把艾莲娜埋葬在土坑里。
在奥米卡亚兰找一个风景优美的地方葬下艾莲娜, 这是他唯一还能为艾莲娜做的事情。
“呐呐~”
看到来斯特要走，小鹿不舍地跟在身后发出鸣啼声。
见小鹿不愿意离开, 来斯特就蹲下身体，抱了抱小家伙。
“我很高兴你能喜欢我，只是你有你的家，我有我的家，我们都有自己要回去的地方，去吧，回到属于你自己的道路上去吧。”
可惜的是，小鹿还是不肯离开。
男人沉默了下来，气氛有些发冷，小鹿也变得有些不安，只是对于男人的信任让它还是不肯离开。
“年轻人，你在犹豫什么？为什么不做最真实的自己？”
看着从小涧的上游另一侧走来的白发老人，来斯特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
老人却是笑了，笑的很肆意，就像是看破了一个善于伪装的骗子。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地道的普雷西典口音了，好在他还并未忘记自己来自于哪里。
“年轻人，赶紧拔出你手里的刀, 给那头畜牲一个痛快，成为累赘的善良和好意会毁掉一个人，如果你任由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继续阻拦你前进的道路，你会失去更多珍贵的东西，
男人就该果断一些，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才能做成大事……而不是给自己树立起条条框框，用仁义善良这样虚伪的东西束缚自己前进的脚步，你不是那样的废物，我看得出来，只是你仍旧被一些东西挡住了，你应该踢开它。”
“你在教我做事？”
面对喋喋不休的老人，来斯特拔出了月瑰，小鹿终于被月瑰散发的邪恶气息吓退，老人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对，我就是在教你做事，后生, 对于大多数时候, 刀剑比言语更为有效，也更能看清一个人的本性。”
老人不慌不忙地取下背后的长剑, 凌空一斩，长剑发出摄人心魄的剑鸣，来斯特皱了皱眉。
手握长剑的老人彷佛变成了一道剑光，感知到了同类的威胁，月瑰暴虐地闪烁着暗红色的光泽，不甘示弱地发出刀鸣。
两人的煞气在碰撞间形成了可怕的气旋，让方圆百里内的动物纷纷逃离。
来斯特澹漠地抬起月瑰。
“怎么说？”
手腕一抖，老人笑道：“只论剑意，尽兴为止。”
话音落下的瞬间，十几米的距离一闪而过，刀光剑影划破空气，两人已然厮杀在了一起，
来斯特虽然并未刻意学习过刀法，也在杀手的生涯中学会了最简单有效的用刀技巧，出招狠辣，刀刀致命，专攻要害，突出一个力大势沉，单单只用削、拉、切、刺、斩五种方式就足以引出可怕的刀网。
虽然力量上并不占上风，但老人的长剑也并未处于下风，反而用精妙的技巧卸掉了来自于长刀的大部分力道，配合精妙的身法化身一条无懈可击的游龙，游刃有余地穿梭在可怕的刀网之中，在适应了来斯特简单有效的攻击方式后，老人更是反客为主，对来斯特的多处要害发起了攻击。
在老人愈发凶勐的攻击中，来斯特的刀势很快就出现了巨大的破绽，犹豫了一下，力有不逮的来斯特还是放弃了使用特殊的力量，任由手里的长刀被挡开，寒光闪烁的剑尖刺向了空门大开的胸口，向上一挑就顺着脖颈而去。
长剑的刃口险而又险地停在来斯特的喉咙处，阴影中的尹芙琳开始变得狂躁起来，却在来斯特的安抚下不得不收起爪牙。
“单凭本能挥刀，能做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年轻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尽兴了，尽兴了，跟这群野兽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我终于尽兴了。”
老人收回长剑，拍了拍来斯特的肩膀。
“你叫什么名字？黑色的头发，是艾欧尼亚人吧？”
“李斯特，来自于瓦罗兰大陆。”
“原来是瓦罗兰那边来的，你肯定想要知道这里的情况吧，要聊一聊吗？正好去我们村子坐一坐，我也能给你找一身合适的一副，一直像个野人一样可不行。”
虽然有些失望优秀的后辈不是出身于艾欧尼亚，不过老人也不算太在意。
瓦罗兰人也好，艾欧尼亚人也好，只要在这片土地上，都算是人类，
只要是纯种的人类，都算是同胞。
面对老人的邀请，来斯特点了点头。
“来到这里一定很不容易，你是怎么搞定那个拿着剪刀的老八婆的？”
“替她照顾了一个月的花园。”
挑了挑眉，老人有些意外。
“那么大的动静，我还以为你揍了老八婆一顿……这么说你应该忘记了很多东西吧？那些花朵可不是容易满足的玩意儿。”
“没错，所以我把它们都砍了。”
“哈哈！干得漂亮！”
老人谈话的兴致很强，一路上问东问西，热情到让来斯特也有些招架不住，只能随便应付着。
两个多小时之后，两人终于走出了金色森林，来到了一处小型村落，大概有百户左右的样子。
来斯特发现，这片区域似乎人类居多，来的路上只遇到了几个瓦斯塔亚人，在看到了老人之后就一脸惊恐地快速逃开，老人和瓦斯塔亚人的关系似乎是处于敌对状态，只是老人没有主动提起，他也就没问。
万一触及什么禁忌惹得老人不快，之后的交流可就没怎么容易了。
“大师，您回来了。”
正在村外背着采集箩筐的几个年轻人看到老人走来，纷纷躬身行礼。
“嗯，去吧。”
目送一脸好奇的年轻人离开，来斯特转头看向老人。
“你在村落里的地位似乎很高。”
老人摆摆手，一脸澹然。
“只是做了一些让村民认可的事情，没什么地位不地位的……我家里正好有几壶果酒，咱们去喝几杯，好好聊聊。”
见老人没有解释的意思，其余的村人也就没有多问，只是用尊敬的目光注视着老人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前。
与其他村民的房子没什么区别，老人的木屋也非常简单，只是有一个较大的外院，外院里除了常见的萝卜白菜韭菜之外，还种植了一些来斯特从未见过的蔬菜，似乎是奥米卡亚兰的特产。
从门口的晾晒架上取下两大块肉干，老人推开没锁的房门，示意来斯特先进去。
“等我去地窖里取酒，顺便弄点吃的，你先坐着，我的床底下放着一套布衣，你可以先穿上。”
屋子内的陈设很是简朴，一张矮桌三张矮凳，靠着墙角的位置有一张铺着毛皮的木床，还有一个用来放置猎弓和长剑的简易武器架。
换好了朴素的布衣，来斯特就坐在矮凳子上等待老人回来，
没用三分钟，老人就拎着两壶泥封瓦罐走了进来，又在木盘子上放了两盘切好的肉干和酸萝卜干，把长剑放在武器架之上，就一屁股坐在了矮桌的另一边，把开封的瓦罐推给了来斯特。
浓浓的酒香从罐子里飘出，来斯特知道，这果酒绝非凡品。
“年轻人，还没有做自我介绍，我叫隐龙，你可以叫我老龙，怎么称呼？”
“隐龙……原来您来到了这里……这真是……我叫李斯特，我认得你，隐龙大师。”
被来斯特过于复杂的表情弄的有些迷湖，隐龙灌了一口果酒，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以为没人记得我了，难不成我的龙隐流传承了下来？不可能吧，我记得进来之前，我还没来得及传授龙隐身法，李斯特，快说说看。”
“因为您没留下龙隐身法，所以艾里斯大师也没办法独自支撑龙隐流，只能潜心研究您留下来的技艺，用几十年的时间创立了雾隐流……”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来斯特把雾隐流的发展详细地说明了一下，尤其是听到艾里斯现在还在主动探索精神迷阵，想要找到自己完成心愿，隐龙老泪纵横。
“艾里斯那个孩子，就是太实诚了，我对不起他……”
哭了好一会儿，老人才红着眼睛道。
“夕月、幻雪和阿瓦特也是好孩子，怎么样，他们还好吧？”
“幻雪和阿瓦特成长了很多，夕月……她已经走了……”
老人呆住，凝视着来斯特悲伤的目光，颤抖着问道。
“她……怎么走的？”
等到来斯特把普雷西典绽灵之灾上发生的一切讲述之后，隐龙红着眼睛站起来，用力揪住来斯特的衣领，愤怒地喘息着想要痛揍一顿，却又下不去手，最终只能无力地放开，瘫坐回矮凳子上。
“夕月她是雾隐流最优秀的传承者，如果没有我的话，她不会死的。”
“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虽然我很想揍你一顿，但我知道，那丫头的死怨不得你，命，这都是命……”
两人沉默着喝了半罐子酒，通过把脉的方式确认了来斯特体内确实建立了雾隐流咒力循环后，彻底相信来斯特言辞的老人才打破了沉重的气氛，抹了抹残泪。
“小子，你记住，夕月那丫头认可了你，艾里斯他们也认可了你，那我也会认可你，把你当成雾隐流的传人来看待，不仅如此，我还要传授你龙隐身法和我自创的兵器使用心得，别这样看我！学不完可不许走……
等到你离开后，记得把这些东西带回雾隐流之中，也算是了结了我一辈子的遗憾了。”
“隐龙大师，你……”
老人吹胡子瞪眼地大声道。
“还叫我大师？”
眼见老人一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来斯特诚恳地低下头。
“隐龙老师。”
听到新的称呼，老人顿时眉开眼笑。
“这才对，来，喝酒！”
等到两人都走出了悲伤的情绪之中，唏嘘不已的老人才问起了来斯特的情况。
“我是为了希亚的化形方法主动进来的。”
“希亚？化形方法？”
“希亚是一只龙禽，在艾欧尼亚这边，似乎是被称为风行兽，因为某些原因，我答应了希亚为她寻找变换人形的方法，想到瓦斯塔亚霞瑞可能有换形法，我就想办法进来了。”
“她？让一头畜牲化成女人的形态，你想干什么？”
对于老人古怪的眼神，来斯特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能干什么？能让希亚说人话就是我的目的。”
“呵，这还真是……不太凑巧。”
“有什么问题吗？”
点点头，老人叹了口气。
“那群人形野兽确实有能帮助野兽幻化人形的原初魔法，只是奥米卡亚兰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们跟那群瓦斯塔亚人的关系也不算好……算了，跟你讲一讲现在的情况吧。”
老人从床下的箱子里取出了一份兽皮地图，直接摊开在地上，指了指地图上的某个圆圈标记。
“这就是我们的位置，这个村落被本地人称为【拉比亚村】，是五个纯血人类的村庄之一，距离南部出口的【结界山】不远，结界山出去后就是老八婆掌控的忘忧花园，
这份地图我画了几十年，记录了所有我见到的奥米卡亚兰的势力情况，我想你应该已经看出点什么情况了吧？”
来斯特定睛看去。
地图之上仅有的几个圆圈被十几个三角形分隔开来，拱卫着位于北方的一个巨大的六芒星图桉，如果说圆圈是代表纯血人类村庄的话，那么三角形就是瓦斯塔亚人的村庄，
两者的数量差令人瞠目结舌，只是单从地图来看，还是看不出人类与瓦斯塔亚人之间到底出现了怎样的矛盾。
“人类的数量跟瓦斯塔亚人的数量差距太大了，面对瓦斯塔亚人的时候，人类会很吃亏。”
点了点头，老人的声音很是沉重。
“严格来说，不是吃亏，而是人类正处于被瓦斯塔亚人欺压的状态，只是因为远古【神圣盟约】的约束，有些想要彻底奴役人类的瓦斯塔亚人还不能明目张胆的对人类动手，只能使一些下三滥的手段。”
指了指屋子外，隐龙的表情不太好看。
“我留在这里没有出去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有一些瓦斯塔亚人把人类当成了猪狗，随意打杀，只有刀剑才能让那些长着人脸的野兽明白，人类也不是随意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