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42 诺克萨斯的顶级宴会
在晚上八点的时候，宴会在暧昧的昏暗灯光下正式开始。
鲁特琴与里拉琴在圆润的竖笛音中缠绕着彼此，闲适古典的音符跃动在每一个来宾的心头上，如血一般妖艳的瓦尔塔基血玫瑰不限量供应，平日足以作为国宴食材的红酒在宴会厅中沦为了无关紧要的配角，这是只有猩红结社才能拿的出来的底蕴。
宴会上的主角是只有一个，即以猩红结社为纽带的诺克萨斯旧贵族团体。
宴会的来宾身上，每一件古式礼服都是出自顶级设计师手工缝制而成，既能体现家族的兴旺，也能彰显自身的高贵气质，
精致的半脸面具表征着不同的动物植物，以诺克萨斯崇尚的特性来说，大部分面具都是肉食性掠食者，充满了侵略性和威慑性，也有少数女性喜欢吸血或是捕食动物的致命植物，只是此时此刻，典雅贵族的风范下，大部分宾客的目光都酝酿着贪婪的嗜血之色，如同暗巷黑窟里渴望财富与权势的流浪汉。
无论是环境还是宾客都是瓦罗兰大陆的顶级标准，觥筹交错的上流宴会桌上摆放的却是连筋带血，半生不熟的生食畜肉，这些牛羊鸡鸭都是经过猩红结社尽心培育的特别品种，经过猩红法师的特殊处理后，这些血淋淋的肉块已经成为了灵丹妙药，蕴含着对普通人来说延年益寿，祛病除痛的神秘‘血素’。
严格来说，大部分牲畜都只是刚刚斩断了脖颈或是四肢，隐约看能看到断掉的神经牵连着肌肉在抽动，银质餐盘被殷红浸染，让整个宴会厅多了一抹危险的猩红之色。
独坐在角落，罗丽莎，或者说是掌控着新分身的苍白女巫乐芙兰眼睛半眯着扫过一道道或贪婪或隐晦或别有意味的眼神，这里面有帝国元帅的棋子，有大军阀的密探，有古贵族家族的子嗣，也有想要健康与长寿，渴望再次掌权一百年的垂暮之人。
在这秉持古贵族残暴的顶级宴会上，所有人都是隐藏在文明之下的野兽，家族与家族之间的利益与矛盾很容易在这样的环境下增长或消弭，人与人之间会用恭维的微笑让彼此之间更加强大，当权势和地位抵达顶端的时候，相比于斗争，聪明人会倾向于联合起来，阻止其他聪明人通过同样的方式站在与自己一样的高度。
这就是为什么掌权者总是这么一小撮人的主要原因，那些真正奋战在沙场上的铁血军人亦或是平头百姓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有来到这里的一天。
这是一群具有共同利益的团体，也是她很重要的一颗棋子，虽然这些棋子相比于她这个隐藏在幕后的主人，这些蠢货更加崇尚于站立在明面上，掌握着不死之秘的猩红巫师。
无知者从来都不会明白，好奇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情。
如同一朵黑玫瑰一般绝代风华的女人抿嘴一笑，让留意者的心跳慢了半拍，即便是隔着玫瑰面具，他们也能嗅到让任何男人瞬间窒息的魅力。
可惜所有人都明白，坐在阴影之下的黑玫瑰永远都不是自己能染指的对象，因为这是能和猩红教首平起平坐的女人。
或许是早就出现在了阴影处，亦或许是刚刚站立在昏暗的魔法光焰下，宴会的主人无声无息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脸色苍白却俊若冰玉的男人带着柔和的神色对所有人躬身行了一礼，腰腹下弯六十度，右手从身侧划过轻抚左胸，左手则顺势背在身后，与微微弯曲的左膝共同形成一道优雅的弧线。
与诺克萨斯简单粗暴的‘奉献心脏’相比，这样复杂且意味多变的礼节动作显然更加典雅，更符合‘贵族’的身份。
这样的礼节并不属于诺克萨斯，要是问起源于哪里，在场的诺克萨斯顶级权贵也只能露出含蓄的笑容，只有乐芙兰知道，这是古王国【卡玛维亚王国】的贵族礼节，名为‘弗拉基米尔’的血法师忘记了很多东西，但有些流淌在血脉里的记忆他却从未丢掉。
弗拉基米尔的贵族礼引得其他宾客主动回礼，其中大部分人使用者诺克萨斯贵族礼，少部分人则选择东施效颦，把礼仪做的不伦不类，当然在这行礼的人群之间并不包括控制着‘罗丽莎’的乐芙兰，对于凡人来说已经与神明无异的猩红教首对她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合适的合作，或是利用对象而已，弗拉基米尔还不值得她屈身行礼。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给一个人行过下位礼，那个存在现在已经被她送往了另一个世界，而她现在还在为了防止她曾经的主人再次归来而不断努力着。
随即女人又忽然想到了另一个很可能让自己行礼的男人，脑海之中只是闪过一瞬，罗丽莎就再次笑了笑，绝美的脸上并没有面对冥界之主的肃穆，反而是多了几分诡谲和暧昧。
相比于成为她的王，她还是更想让那个男人在她使用完之后，成为她的私人事务处理工具，跟冥界之主比起来，那个男人还差点意思。
“首先我代表猩红结社感谢各位能参加我的宴会，或许在宴会之外会有摩擦，会有争端，会有矛盾，但在这里，我希望大家能表现出身位贵族的优雅和气度，共同营造帝国的未来，
为了帝国，干杯！”
弗拉基米尔率先举起水晶杯，把混有人血血素的瓦尔塔基血玫瑰一口饮尽。
“干杯！”
“干杯！
……”
站起来的乐芙兰只是举杯小口抿了一下，如非必要，她不会喝第二口，相比于沾有人血的奢靡杯中之物，她更喜欢待在幕后看戏。
待到其他的权贵来宾也放下杯盏，看了一眼并未有所表示的苍白女巫，弗拉基米尔才继续道。
“我想诸位近期也都听闻了一些风声，帝国在伯纳姆大元帅的统治下蒸蒸日上，目前帝国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期，有许多新晋的军事贵族甚至会因为没有自己的私人府邸而制造内讧，帝国内部近期出现了不少流血事件，民间有不少团体把流血事件和人口失踪事件的起因归咎于猩红结社，我对此感到很惭愧，因为我的教派让诺克萨斯陷入了动荡之中。
正因如此，在伯纳姆大元帅的英明领导下，诺克萨斯的利刃已经准备再次出鞘，猩红结社的法师这一次会随军出征，成为帝国部队仅次于黑色玫瑰的法术支援，在这一点上，黑色玫瑰已经与猩红结社达成了共识……
罗丽莎女士，作为黑色玫瑰的代表对此有什么看法？”
话题一转就来到了罗丽莎的面前，女法师不慌不忙地抿嘴一笑，让不少男人的心肝差点化掉，即便是年过半百不能人事的老人也有了枯木逢春，久旱甘霖的感觉。
“弗拉基米尔教首说的不错，诺克萨斯已经享受了足够长久的和平，从古至今，不管是崛起的诺克萨斯还是黑色玫瑰，都是从血与烈火之中成长的，和平永远都不该是我们渴望追求的目标，
征服更多的国度，统治更多的土地，让更多的文明和城邦成为诺克萨斯帝国的一部分才是我们应该奋斗的目标，这一次伯纳姆大元帅的决定，黑色玫瑰会全力支持，
祝帝国，武运昌隆！”
罗丽莎举起水晶杯，抿了第二口。
“祝帝国，武运昌隆！
！”
其他的贵族和弗拉基米尔也举起酒杯，把红酒饮尽。
没人在意黑色玫瑰的女法师只是喝了一小口，众人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弗拉基米尔的脸上。
“即便是为了我们美丽动人的罗丽莎女士，我们也要让诺克萨斯的战旗插遍世界！诸位，我宣布，晚宴正式开始！”
弗拉基米尔的声音落下，悠扬典雅的音符就再次从深红色的帐幕后响起，来客们开始有了动作。
持握着手里的银质刀叉，诺克萨斯的权贵开始享用难得的‘美食’，经过了特殊处理的血肉并未有寻常之物的腥膻之气，口感更类似于深海鳕鱼，肉质白细鲜嫩，肉味甘美，清口不腻，再缀饮两口瓦尔塔基血玫瑰，味道更是令人回味无穷，几口下肚身体暖洋洋的，就连皮肤似乎都紧致了几分。
每个人的半脸面具之下都是一张腥红之口，‘不雅’的容貌反而让平日里表现出文质彬彬的伪装者们放下了心里负担，在血汁四射中大快朵颐着，穿梭在宴会长桌的过道里，如同身穿屠宰围裙的嗜血屠夫在巡视自己的屠宰场。
简单的低声交流中，帝国未来的资源分配已经被权贵们随意决定下来.
大贵族的蛋糕分完之后才轮的上小贵族分蛋糕，即便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也足够一个小家族壮大自身，成为下一个传承百年的上等家族，至于说那些能从战场上斩获军功的新晋贵族能得到多少，那就全靠自己的本事了，
即便是大贵族也不会在个人荣获的军功上克扣半分，作为诺克萨斯立国的基本国策，任何瞒报或是窃取军功的行为都与叛国无异，轻则削去家族爵位，重则审判直接处死，即便是大贵族也没办法逃避这样的惩罚，人人都会遵守这样的游戏规则，这也是诺克萨斯人最引以为傲的事情。
罗丽莎自然不会跟自己随手都能抹掉的棋子们讨论利益分配或是合作的事宜，她来这里除了应付野心比她想象中还要大的帝国大元帅外，只是为了从自己的合作伙伴上获取一些情报和知识，毕竟作为精通生命魔法和血魔法的顶级巫师，弗拉基米尔有资格在某些方面当她的老师。
除了猩红结社和黑色玫瑰的合作外，知识分享也是他们合作的一部分。
并没有让苍白女巫等多久，弗拉基米尔就结束了与凡人的攀谈，来到了自己的合作伙伴面前。
示意自己的贵族女侍从克劳瑞斯帮自己和苍白女巫建立一个私密空间，弗拉基米尔的目光看向眼前的女人。
无形的隔音法术悄无声息地建立，法术波动会扭曲所有声音，完美杜绝了密探的窥视。
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大元帅伯纳姆的暗子也没办法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只能通过读唇来猜测足以颠覆诺克萨斯的隐秘力量到底说了些什么——前提是身处领域之内的两人不加掩饰地使用诺克萨斯语进行交流，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打量着玫瑰面具下的娇艳容颜，即便是经历过无数顶级红颜美女的弗拉基米尔也不得不承认，眼前不断切换皮囊的女人是一等一的绝代尤物，单从容貌来看，也只有翡翠领的两个天使才能与之相比。
“罗丽莎女士，让您久等了。”
微微一笑，罗丽莎轻声道。
“没想到这一次你倒是下了不少血本，看来这一次我们的伯纳姆元帅给你和你的猩红结社许诺了不少东西。”
苦笑一下，弗拉基米尔如刀锋一般的五指划过餐盘里牛排块，牛排块完整地被切割成了六份，用叉子穿起一块黏连着血丝的牛排送入口中，弗拉基米尔咀嚼了两口，缓缓咽下。
“只是一些口头承诺，毕竟这一次主攻对象是格兰王国，在格兰王国的土地上，有一个地方存放着我的记忆，其他的我可以不要，唯有记忆我不能丢掉。”
“在格兰王国的土地上，许诺了你一片私人领土？”
罗丽莎挑了挑眉，弗拉基米尔从容不迫地用餐桌上的白绸餐巾擦了擦嘴角的血渍。
“可以这么理解，但也只是很小的一块滨海之地，你可以理解为……庄园主。”
自然不会相信两人之间只有这么点交易内容，罗丽莎也没有过多评判伯纳姆与弗拉基米尔的交易，现在的她对工具人弗拉基米尔完全不感兴趣。
“在他残留的事务上我遇到了一些麻烦，恐怕需要你的帮助。”
“他……”
神色内敛，弗拉基米尔收敛了微笑，神色变得严肃了许多。
有关于‘他’的内容在古代记事书册上最多，也是在诸多未处理事件中，最危险的一件事情。
“是哪方面的事务？”
深吸了一口气，罗丽莎低声道。
“恶魔。”
弗拉基米尔童孔一缩，右手的银叉轻微地一抖，最后一块牛排重新跌回银质餐盘里，血巫师却再也没有进食的欲望。
“……苍白女巫，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