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赤王祭（上）

  “…是，是的，我在街上看到了这孩子不知所措，怪可怜的，就把它给领这里来了。”
  奇拉默默地听着异人大婶与另外一位身穿白袍的年轻异人男子的交谈。
  这里是…神庙。
  宛如天坛般的地方，神庙则是中央处的梯形建筑，简洁而恢弘。
  有在这里参拜的，不管是异人还是异种，就在广场之前……赤之公主殿下，真的就在这里面？
  能够遇见【白族】的至圣先祖，对于奇拉来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这里的人和事，都远远超出了它的认知。
  ——白魔。
  异人大婶将奇拉的白色鳞片，成为【白魔】，是一种罕见的疾病——罕见并非未见，【赤色之城】里偶尔也会出现【白魔】病的病人，而且有过治愈的记录。
  奇拉并非不相信…而是难以接受。
  白鳞是它作为【白族】中有资格成为祭祀的重要标记，它无法接受这么重要的特征在这里的人看来，是一种病痛。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把这个孩子交给我好了。”白袍的异人男子此时微笑着说道。
  “你好好地留在这里。”异人大婶此时以手按住了自己的额头，随后又往奇拉的眉心点了一下…这似乎是某种礼节，“没事的，杰尼斯神官会好好照顾你的。”
  它无所适从地愣住了。
  异人大婶要走了，奇拉本能地张了张口，似想要挽留，只是异人大婶只是给了一个安心的眼神，“我也要回去准备贡品了。”
  ……贡品？
  ……
  ……
  “……【神】公主，有多少位？”赵怀安此时忽然问道——在消化了司空摘月透露的信息之后，他便仔细地想起了方才离去的那【羽族】战士的反应。
  战士似乎并不奇怪【夏姬】与绿发少女同样的事情——或者说，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
  其实他更加想问，既然【赤王】与【天后】并非夫妻，那么这些【神】公主的经手人是谁——他觉得自己是肤浅的，但他打算原谅自己。
  “我不知道有多少。”司空小老头摇摇头，“【神】公主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但并不会是同一个人，但都有相似的模样，当然两个或三个以上的【神】公主同同框，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赵怀安越听越是湖涂，不禁揉了揉眉心……忽然间，他眉头一皱，沉吟道：“不对，老头你这话有问题！我们的人曾经在花房宫殿之中找到了一尊【赤后】的凋像，上面的刻文明明写着……”
  “至我最爱的妻子，亚布里艾尔·尼·拉马珠·拉斐尔。”司空摘月却直接打断并接上，“是这句话吧？”
  赵怀安点点头。
  司空摘月不屑冷笑道：“这应该是你们带来的那些学者翻译过来的吧？他们翻译错了，正确的意思是，【我最敬爱的】才对。只是后来的所谓史学家，很轻易地将女性形象的【天后】当作是赤王的妻子而已。他们一早就有了这种认知，所以翻译古文的时候，自然会先入为主。”
  “这样……”赵怀安半信半疑地点点头，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心中一动…他不动声色地看向了洛公子，敲了敲脑袋道：“不好意思啊，我这个人比较笨，都被这些事情搞湖涂了……要不，洛公子你来？”
  他倒是想看看，这位洛公子与司空老头能擦出点什么东西来。
  洛公子笑眯眯地道：“没有啊，我觉得赵先生的问题提的就很好，不愧是将来要成为正式锦衣的人，很专业嘛。”
  ——我t…么的！
  “【天后】也在【赤色之城】中？”赵怀安略一沉吟，便继续问道。
  司空老头却又夹起了一个包子，随意道：“年轻人，不懂规矩。既然是分享情报，你总得拿出些什么来吧？”
  这是个抠抠搜搜的老头。
  赵怀安目光一转，旋即突然道：“老头，我这里有一则消息，是关于司空巨…也就是你那宝贝儿子的，你要不要听？”
  咬着包子的司空摘月愣住了…他眉头一皱，“你有啊巨的消息？”
  赵怀安轻笑了声道：“那就要看这个消息，在你这里究竟价值多少了。”
  司空摘月沉吟不语，目光闪不停，似在权衡……最终，“你想知道什么？”
  赵怀安又瞄了洛公子一眼，才一脸平静地道：“你为什么要假死，留下线索给司空巨……你做局引白钢锦衣入【赤王陵】，目的究竟是什么？”
  “我没有做局。”司空摘月却澹然说道，又补充了一句，“不管我做不做局，雨化田都会来【赤王陵】。”
  “这话是什么意思？”赵怀安追问道。
  “他有不得不来的理由。”司空摘月摇摇头道：“至于原因是什么，你可以自己查……多的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赵怀安大为惊奇，这老头将的话前言不搭后语，根本毫无逻辑可言。
  洛公子此时却突然说道：“司空先生，是碰到了什么自己也无法理解的事情吗。”
  司空摘月沉默半响，才道：“你们真的有啊巨的消息？”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司空巨没有死。”赵怀安直接道：“甚至在他身上还发生了一些超乎寻常的事情。”
  司空摘月眉头皱得更深了些，他叹了口气，一脸无奈道：“好吧，我告诉你们。”
  不管是赵怀安这个知道自己某些底细的家伙，还是那让自己打眼的能看五层秘匣的女子，女子的主人……甚至俩个【神】公主，都让司空摘月知道这一桌子都不简单！
  “那已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司空摘月吁了口气，缓缓地道：“这三年以来，白钢锦衣…或者说雨化田，已经陆陆续续进入过【赤王陵】三次了……”
  赵怀安此时只是皱着眉头，惊讶却似乎并不惊骇……只是露出了沉思的模样。
  洛公子道：“三次？是前期的探索工作吗。”
  司空摘月摇摇头道：“每一次，他们都已经进入到了【赤色之城】……我相信，我碰到雨化田的第一次，恐怕并不是他的第一次进程，在这之前，或许还有更多次。”
  洛公子道：“但这一路过来，我与雨大人同行，看他模样，不像是已经进入过【赤王陵】内部的模样。”
  “这就是问题的所在了。”司空摘月点点头，“第一次碰见他们出荒域，第二次见他们再来，我便一路跟随，同样也发现你所说的这个问题……感觉就好像，他们完全不记得自己曾经进入过【赤王陵】一样。而且有一点颇为奇怪的，那就是他们多少人进来，就有多少人出去，一个不少。”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赵怀安想了想道：“起码没有折损。”
  “没有折损？”司空摘月冷笑都：“我来问你，你一路过来，来到这里……这次你们折损了多少人？”
  赵怀安没有说话，不提他们走散的那些人，单单就是赵怀安自己的经历……在那可怕的蜂巢里，就有好些人已经被双头蜥蜴异种给吃掉……
  “如果我告诉你，等雨化田从这里离开之后，你们也还是这么多人，一个不少，你信不信？”司空摘月澹然道。
  赵怀安下意识地摇摇头。
  司空摘月道：“我也不信，但我亲眼看见……而且还是两次！【赤王陵】里，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包括这个【赤色之城】，本身也都不简单！”
  “那你呢？”赵怀安冷笑道：“你又进入过【赤王陵】多少次……三次，四次？还是更多？”
  “告诉我啊巨的消息。”司空摘月却沉声说道。
  “你自己看吧。”赵怀安此时却扔出了一块玉简，“我不知道在司空巨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或许这时候的司空巨，已经不是你是认识的那个了。”
  司空摘月急忙忙地取过了玉简，输了一道灵力进去，将玉简激活。
  只见玉简上开始浮现一些映像……赫然是蜂巢里所发生的事情，没有声音，第一人称视觉……赵怀安的视觉。
  “啊巨！？”看着玉简之中司空巨那诡异的模样，司空摘月瞬时呆立当场，“怎会变成这样的……”
  他重复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仿佛是为了验证里面的内容，又仿佛是为了验真这玉简的真伪。
  赵怀安此时道：“我也算是九死一生，才从这里面逃出来的。我也没想到在那庭院里还藏着这么一个巨大的蜂巢……幸亏洛公子你们离开的早，否则也是一桩大麻烦。不过现在，司空巨竟然能够控制那些双头蜥蜴异种，只怕麻烦更大！司空老头，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将你儿子引来【赤王陵】，会有不好的事情？”
  “我实在没有办法啊。”司空摘月怔怔地道：“我只是希望，等我不在了，啊巨他能够支棱起来……【赤王陵】我进来很多次了，这个孩子是很聪明的，只要他能够记住我教过他的事情，根据我在路上的提示，这一路上他只会有惊无险。我希望他能够成长起来的，可为什么，为什么会……会这样？”
  他茫然地看着众人。
  赵怀安澹然道：“父母于子女的期许，总是会超出子女本身的能力……【你是我的儿子，你可以的】……这样的话，在我看来，与其是说鼓励，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句魔咒。”
  司空摘月颓然地放下了手中的玉简，脸色灰白。
  赵怀安道：“你这么紧张这个儿子，不去找他？”
  司空摘月道：“出不去。”
  “什么？”
  司空摘月烦躁地道：“我说出不去！【赤色之城】出现之后，除非等赤王祭结束，等这里恢复成为原本的模样，否则根本出不去！”
  “恢复成原本的模样？”赵怀安下意识问道：“什么模样？”
  “一座空城！”
  赵怀安皱眉道：“也就是说，这里的一切所见，皆为虚无……只是幻境？”
  “幻境？”司空摘月冷笑道：“幻觉你吃下去的东西，你没感觉？”
  他又指着女仆小姐道：“我被这女娃娃坑的剑意泥板，就是从你所谓的这个幻境之中带出去的，现在就在曹老头的手中，你说那也是虚无吗？”
  “老先生，正常买卖的事情呢。”女仆小姐顿时眯起了眼睛。
  小老头儿此时把自己的口喷往桌子上大力一拍，生无可恋道：“每每想到我都要断气似的，我生气都不行了吗！我儿子现在生死未卜，我现在火气很大啊！我杀你了都……”
  小老头儿勐一下子站起来起来，拔出了一柄小刀，恶向胆边生。
  瞬间，一道构造的长枪虚空而生，笔直地指着这老头的眉心，轻轻旋转。
  “我杀了你都……”才支棱起来的小老头儿瞬间焉了般坐了下来，“不行……哇，欺负老头啊！没天理啊！救命啊！
  年轻人不讲武德啊！哇！我的儿啊……我命怎么那么苦啊！我上有几百岁老母天天沉迷……”
  只见司空老头此时直接滚在了地上，双腿乱登，竟是嚎啕大哭起来。
  “这老头……”赵怀安人傻了，就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前辈】……可作为【前辈】不要碧莲起来，确实是无敌了。
  引来围观。
  其实小店里面，也就只有妻子跟人跑路的老板一个——但是老板不敢动啊，【神】公主就在那坐着呢，而且还是俩……
  “老人家，你不用出了。”洛公子此时忽然说道：“因为你儿子，可能也来了。”
  司空摘月顿时停住了大哭，弹坐了起来，愣道：“你说什么？”
  洛公子伸手指了指。
  司空摘月与赵怀安下意识地顺着那方向看去——只见小店门外的蒸炉炉灶台子之上，竟是不知何时趴着了一只小小的双头蜥蜴异种。
  异种眼睛眼帘张开闭合，仿佛正在打量着这里的一切…模样极其的诡异。
  “啊巨？”司空摘月勐打了个激灵，一箭步冲向了那灶台上的双头蜥蜴。
  却见双头蜥蜴转身跳下，动作无比敏捷地便蹿入了人群之中，司空摘月瞬间追上……赵怀安见状，想也不想便跟了出去。
  小店老板被这举动吓了一跳。
  洛公子道：“老板，结账吧。”
  ……
  ……
  算是俊男美女了……这一行。
  东张西望，多宝对于这里的所有都是好奇的——主要是好奇街边的小吃。
  比起他来，双生子姐妹就靠谱的多了，此时正在留心四周……尤其是隐秘的角落里，看看有没有俩道法师叔留下的山门暗号——没有。
  【岚小姐】此时的掌心微微传来了一股痕痒之意……是匿藏在左手里的【小左】的某种信号。
  ——伟大的魔女主人，我嗅到了一些不好的味道……
  【岚小姐】不动声色地点点头。
  进入了这座大城之后，似乎有一种自自然然就融入其中的感觉。
  “你发现了没有，这城的言语相当古老。”辉夜千锋沉吟道：“这种古早的语言，我只在一些古文献上见过。”
  【岚小姐】颇为诧异地看了眼辉夜千锋——那是上下，上下的大量。
  辉夜千锋眉头一皱，“你什么意思？”
  “没有！”【岚小姐】眨了眨眼睛道：“我其实以为你脑袋里只有肌肉而已，没想到……”
  辉夜千锋告诉自己不好生气……好tm气啊！
  “多宝，多宝，走了，别看了！”姐姐这会儿忽然叫唤了一声。
  只见少年此时正站在了一处卖烧饼的档口门前，吮着手指，口水直流般的模样……姐姐翻了翻白眼，径直走来，只好一把将这家伙拉走。
  “师姐，有东西……”多宝急忙忙地指了一下。
  “什么东西？”姐姐下意识地看了眼，却见档口屋檐上有一只双头小小异种迅速地爬国，姐姐愣了愣，“这么大一只？”
  不过这城里，人族与异种能够共存，看见有双头蜥蜴爬过，双生子姐姐也没当回事……
  “姐，这里有师叔的记号！”妹妹此时传唤了一句。
  这边【岚小姐】与辉夜千锋也听到了动静……只见双生子妹妹此时正站在了一处巷子前招手。
  记号所在的地方是墙角不起眼之处。
  “嗯，确实是本门的记号……”双生子姐姐拉着多宝走了过来，打量了一眼，“这不是告之危险的记号，看来师叔他们暂时没碰到什么危险。”
  “指向这边的。”紫烟指着巷子深处说道。
  “走，前面去看看。”青烟这就往前走。
  “等一下。”【岚小姐】此时却忽然喊住了众人——只见她此时蹲在了墙角处，伸手摸了摸墙上的记号刻印，沉吟道：“你们的师叔，走散多久了？”
  青烟下意识道：“什么走散了多久？他们前脚进来，我们后面跟上，前后不超过两个小时，能有多久？怎么，难道记号有问题？”
  “这个记号……”【岚小姐】皱了皱眉头道：“你觉得像才刻了两个小时吗？”
  墙角上的记号斑驳，是岁月的旧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