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6章 剑与诗
早在【绝望者迷宫】将【无限城】覆盖的时候，各大的本地电视台，灵能流媒体就已经进行了直播与转播。
即便事情发生在夜里，可也以恐怖的速度传播——但人们很快就发现，这里的事情并不能通过灵能流媒体传播到别的下洲。
这一定是【火云移动】的锅……只是连网络上指责的声音也很快就消失不见，或者被对【无限城】现状的讨论给刷屏了。
“看…黑壳好像消失了！”
大师级的运镜开始疯狂抖动，在各种的长短镜头的加持之下，大街小巷，民间房屋的屏幕上，都找到了这样的一幕。
在【无限城】的上空处，人们第一次看见了【修罗李白】……以及与之对峙的人族虚圣。
……
“市长大人，异变的区域打开了，但我们目前还无法掌握【无限城】內的具体情况……”
这样的问题，自然是希望作为临时总指挥的铁罗刹能够给出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此前，火云的驻军已经集结了部分，并且开赴到来候命，并且已经在【无限城】外架设了大量的封锁关卡。
“市长大人，前线有消息传来，有【无限城】的居民从里面跑出来了！”
铁罗刹顿时目光一亮，直接俯身到麦克风处，“尽快把逃出来人安顿好，带两个情绪稳定的过来，我要亲自询问！”
“遵命！”
其余的…暂时按兵不动。
……
……
【无限城】內。
暴龙哥推开了一块压在自己身上的大石…身上的恶龙大图已经彻底安静了下来……他低头吐出了一口血渣子，满脸凝重之色地眺望着此时的夜空。
当虚空意志涌现的时候，暴龙哥……关耳中基顿时有种脑袋被人疯狂捶打的感觉，头痛欲裂，一些似是而非的画面疯狂闪现，几乎要把他脑袋的cpu给烤成碳灰般。
直到此时，异状消失，依然还有种脑袋紧绷之感。
这之后，暴龙变得十分的茫然……他茫然地喃喃自语，“啊卷……啊卷……啊卷是谁？”
那些纷乱无序的记忆里面，总有一道温柔的声音，一直重复着呼喊着这个名字。
——【啊卷】
“啊尼ki——！！呜呜呜……”
傻强的声音……暴龙用力地甩了甩脑袋，远远看去，便见傻强此时伤痕累累，正在连滚带爬地冲来。
他下意识地用力又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再次甩了甩头，一脚踩在了傻强飞扑而来的大脸门上，“劳资没死，你哭谁的丧？”
“其他人都死光了！”傻强满脸后怕之色，“这次你从【辛蝎】天王大佬那里带来的人手，都死光了……一道黑光照来，那些人渣都不剩了！”
暴龙不禁缓缓地吁了口气，别说是傻强，那些散射的无序黑光，连他都怕！
“【辛蝎】恐怕都自顾不暇，没准早就死在这场灾祸之中了。”暴龙微微摇头，环视一周，却不见了之前同行的孙明几人，也不知道丢到了什么地方去了。
“大佬，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又去纹身了？”傻强忽然瞪大了眼睛，那颗火红的心好像有被伤害到了般哀怨。
“什么鬼？”
傻强指了指暴龙的胸膛，“你自己纹的，九个骷髅头，都打出来了！”
暴龙哥顿时眉头一皱，低头看了下去，却见胸膛前，确实是浮现出来了一串狰狞的骷髅头……宛如一条巨大的项链般。
“背后都要！”傻强此时又愤愤不平道。
傻强自然不会骗他，暴龙哥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
……
“醒醒…醒醒！”
废墟之中，被极大的力量所抛出的狄青龙勉强地将眼睛睁开了一丝……耳边响起的是一道略带尖锐的声音。
光影交错，狄青龙仿佛看见了一张猴腮脸，下意识喃喃自语：“大师兄……”
啪——！
狄青龙顿时清醒，那模糊的脸庞却已经变成了孙明的模样。
只见孙明此时皱了皱眉，“我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不是你的什么大师兄。你要是被哪个叫三葬的洗脑了还没有清醒过来，我不介意帮你。”
狄青龙做起了身来，只感觉脑袋昏沉，有种极困倦之感，仿佛大梦千年，方才醒来……思维都比往常慢了不止一倍，“发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知道，迷宫突然解开了。”孙明此时抬头眺望着，目光迷惘，“兴许是一些，我们无法理解的事情……冲击过后，我和我的同伴都失散了，刚好碰见了埋在这里的你。”
说话间，孙明却见狄青龙怔怔地看着自己…疑惑，茫然，不解，复杂。
“不相信我？”孙明不禁皱眉说道。
狄青龙下意识道：“你…你有看到什么吗？或者想起一些什么东西…很乱的东西。”
孙明狐疑地打量了狄青龙一眼，沉吟着道：“看来你受伤不轻。”
狄青龙便顺势咳咳两声，打量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古泽的踪影，多半也是受到冲击，不知道被抛去了什么地方。
他与古泽，还有赵无眠几人，算是第一手看见李白异变的观众了……直面对方可怕，心有余悸。
“你没事，我走了。”孙明此时直接，背过身躯，直接便跳跃离开。
狄青龙看着这家伙的背影，又是愣了几秒……他甩甩头，努力让自己清醒一些。
——只有自己是这样吗……
——如果自己看到的那些……可为什么孙明没有？
“狄青龙——！”
就在这时候，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赫然是古泽……万幸的是，狄青龙看古泽身上并没有很狼狈，衣服也只是破损了一些，不禁松了口气。
“你没事！”狄青龙略带一丝欣喜。
关心不假。
古泽已经很久没有从别人身上感受过这般清晰的关心之情了……除了他的姐姐之外——他也知道狄青龙关心自己，纯粹只是因为自己姐姐的缘故。
“这里很危险。”古泽收取了小小的心思，“跟我走，迷宫已经打开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狄青龙还没有彻底掌握状况，略微地皱了皱眉头，但却很敏锐地扑捉到了古泽此时在忌惮着什么，才显得如此迫切，“是因为…李白？”
“他已经不是之前的李白了。”古泽带着一抹惊恐，“而是变成了很可怕的东西…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但希望你能相信我……这不是我们能够解决的。”
“他可以？”狄青龙下意识说道，目光眺望着那位人族的虚圣林峰。
此刻天际仿佛一分为二，一边是深沉如墨的黑，一边则是金银交织的华光……它们分庭抗礼，声势浩大，不禁让狄青龙想起了不久之前的【昆仑】。
“他…我也不好说。”古泽苦笑了声，“我只知道，人族虚圣…不应该再留在【人界】了。”
“……你说的不错，确实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参与的事情。”狄青龙对自己定位很清晰，“走吧，我还能动，自己来就好。”
“吃了。”古泽直接掏出了丹药。
狄青龙也没有拒绝……二人随便找了一条路，便从废墟之中穿行——这种情况，腾空上去和找死无疑！
实际的情况是，【修罗李白】与虚圣林峰僵持之间，仿佛存在了一道看不见的力场——在这种压力之下，正常情况下能腾空的难度，呈几何级别的难度上升！
不少的幸存者，此时都在选择逃离……二人没走几步，就已经碰见了一些从废墟角落之中艰难走出的幸存者们。
“夜魔…夜魔老大！！夜魔老大！”
便见一名浑身浴血的男子，此时正背着一人，踉踉跄跄地朝着古泽与狄青龙艰难跑来。
古泽愕然…这男子赫然是【兄弟会】中的兄弟，而他所背着的——叶秋？！
“老大，幸、不辱命……我，我把人保住了……”
关于叶秋…古泽是从对方与美雪队长几人身上刷出来了一个任务的——只是当时系统进化，出现了分裂子系统的全新功能之后，他的心思就不在这个任务之上了，却没想到，此时叶秋还会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难道系统赋予的任务，是真的躲不掉？
“你的人？”狄青龙皱了皱眉头。
“嗯。”古泽点点头，“来帮忙，一人一个先带上吧。”
“好。”
……
……
【永恒神术】·天典仪！
神术的威力，并没有彻底发挥……林sir有种感觉，这种力量，此时所展现出来的，甚至连百分之一的威力都不到。
他心中明悟，这是受限于【小世界】的原因——是因为这方世界只能够容纳到这种程度，再强一些，【人界】就要不稳了。
此时，没有了【六耳】的阻扰，林峰得以全力操控这可怕的神术……甚至还有白君从旁辅助。
“这是虚空意志的赐福！”白君神情凝重，“我也是在一些古老的记载之中见过，真正直面的只有这一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无法预测。但力不可为时要懂进退…别把自己的命不当命！”
这位大姐还挺关心自己的……林sir无暇去猜测白君的心思，事实上【极境态】+【神打】的配置，已经让林sir无时无刻都一直即将要被剥离的感觉。
他是感觉一拳能锤爆大地，但同时也能够感觉到整个【人界】…乃至于整个【苍蓝六界】此刻仿佛都在厌恶着他，想要驱逐他。
这种排斥的恶感，一如他此时暴增的力量般，几乎是同时增长。
“不过，之前【六耳】似乎吞噬了小部分的赐福……算是一个不小的好消息。”白君飞快地分析道：“李白自身也再抗拒着赐福，只要你的神术能够坚持到赐福结束，或许就能办到他！”
林sir心中一动，“什么时候结束？”
白君只能无奈摇头……修罗反转这种事情，【隐秘会】都鲜有纪录的——起码在她能调阅的等级范围。
“这就麻烦了，我可能坚持不了太久。”林sir脸色微凝。
“你已经是【晨星】战体了……”白君暗暗吃惊……这【永恒神术】消耗竟是恐怖如斯？
不不不，一方面是【永生神术】的强悍，另一方面林峰对抗的是虚空意志的赐福……无论哪一方，都不是白君这位连第一节点都没有毕业的虚空不朽可接触到的！
她是【隐秘会】的干部不假，知道许多情报不假……但知道与体会，俨然不是同一件事情。
白君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坐井观天
“只能这样了。”林sir缓缓地吁了口气。
“你有办法？”白君目光微微一亮。
便见林sir此时轻轻地吁了口气，随后轻闭双眼……神念，如同润物的细雨般飘散。
“我是林峰。”
“人族虚圣。”
“现在，有一场可怕的灾难正在迫近……我也是【火云市】出生的孩子，我不会让我的家乡毁于一旦。”
“但是，单凭我个人的力量并不足够，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请帮助我，请举起你们的手，给我与支持。”
“请相信我，我会战到最后一刻。”
……
……
“是…是林峰的声音！”
【乘黄】第二研究所底层工场之中，美雪队长猛然抬头，满脸惊喜之色，“他需要我的帮助……”
喃喃自语。
美雪队长抬头看着那高处的，天坑似的出口，缓缓地抬起了手掌…身上顿时冒起了一道白蒙蒙的烟气，开始向空中飘荡。
小洛sir不禁眨了眨眼睛。
林sir的道法领域啊……不，现在应该是【帝域】了，比之前的更加柔和，规模也更加的宽广，但依然还只是限于女性。
……
这声音，人族能够听到。
一道道微弱的白光流入夜空，最终如同江流大海，汇聚在林sir身边的时候——这次的【呼唤】算是成功了。
这也是林sir第一次如此正式地使用人族虚空位格带来的能力，他的意志可以传递，他的声音可以传颂。
虽然已然雌性限定，但反馈是正向的。
不稳定的【极境态】再次变得稳定，尤胜几分，【少典】的骂骂咧咧似的也随之缩了几分，似乎还有种想要撒手不管就此离开的味道。
“峰哥……孔……孔……”
“李白？”
林sir猛然瞳孔微凝，此时李白已然还在奋力地抵抗着，身边缠绕着的虚空意志赐福气息有如墨汁般……那是触碰便能让物质湮灭的可怕区间。
“杀我……”
是李白的意念再向他传递。
“神术…杀我……孔……快！！”
“有没有帮你的办法？”
“来…来不及了……这是我的劫……我躲不掉的……峰哥，我们没有多熟，杀我一个，能拯救苍生……这笔买卖，你怎么都不亏……”
“……我明白了。”林sir点点头，掌心之中汇聚神术之力，位格加持，【神性】理智大于感性，道无情，心会痛。
神术之力瞬间化作一道白炽的三尺剑光，林sir冲天而去，破开层层的虚空气息！
白君几乎停住了呼吸，一道道空隙打开，时刻准备着支援……或者最后拼一把跑路——哪怕只能捞上林峰，也要离开【黄金苍蓝】……已经关不上太多。
……
……
万民之力还在持续汇聚，流向天空，此时天空对分，这一起就如同一副绚烂的光影涂鸦。
“真美啊……”
一台小巧的金色相机快门轻轻响起——小洛sir并不吝啬交卷的存量。
远处的一栋孤零零的烂尾楼的楼顶之上，一道身影此刻也在眺望……少女手持一柄细长的木剑。
一手木剑，一手古书。
洛老板的视界之中，少女的身影渐渐地变得清洗。
“你还没有收我做弟子……”
“你答应过我的，会带我去你的家乡……”
“这道【关山月】剑意我已经领悟了，你还没有看过……”
——【关山月】
——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
——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
少女的剑是诗，她在楼台上舞剑，剑意震动，如泣如诉。
咔嚓。
金色的哈苏相机悄然地拍下了少女的诗与剑，洛老板在少女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
“高楼当此夜，叹息未应闲！”
少女手臂高举，长剑指天，剑势浑然天成。
洛老板微微一笑，挥指轻弹，一道流光悄无声息地流入了少女的剑势之中。
刹那间，剑势大涨，在少女惊疑不定的目光之下，这道浑然天成的【关山月】剑势瞬间冲天而起，如同平地流星！
……
“李白…抱歉！”
【永恒神术】所化的剑光，仿佛一剑开天门般，巨大的锥形之下，【修罗李白】的身影反而变得渺小。
就在此时，【修罗李白】猛然放开了所有抵抗，任由虚空之息灌入身体之中……但同时也对林峰次来的神术之剑毫无防备！
虚空之息，【永痕神术】，两股虚空之中质量极高的力量交织，竟是共同灌入了那【孔】之中！
像是一个没有极限的无底深渊般！
【孔】疯狂地吞噬着两股交缠的力量……林sir此时动容，他看见了李白的目光仿佛恢复了一丝冷暖。
“多谢…没什么能报答的……”李白轻念，“我房间里有些东西，便赠与你吧…去找小柒，她会带你去的……或许能帮你走得更远……峰哥。”
林峰手腕轻颤。
就在此时，一道柔和如处子在夜色之下肌肤所泛着的朦胧微光般的剑势，悄然地从现在了【修罗李白】的身后。
剑势从背后直接没入……没入了【孔】之中。
“这是……”
【修罗李白】刹那间失神，只感觉自无穷【饥饿】的灵魂之中，悄然地泛起了一抹浓郁的思念之情。
如同至亲的双手，触摸着千苍百孔的心脏，每一次的抚慰都仿佛是一次修补……内心的空洞在修复与不断地穿刺之中，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
“【关山月】的剑意……是小柒？”
李白喃喃自语。
林sir这边却擦觉到了什么诡异的地方……这一刻，不仅仅是神术的力量，就连他本源的力量，人族位格带来的万民之意……甚至还有骂骂咧咧的【少典】的意志，此时都变得萎靡不振！
鲸吞！！
【修罗李白】身上的【孔】，这一刻疯狂地吞噬着一切！
【少典】意志在林sir心底内发出一道愤怒咆哮之声……林sir瞬间被从这股吞噬之力上割裂出来！
夜空上，两方异象此时疯狂绞杀，盘旋，成为混沌！
【修罗李白】身上刹那间爆发出一道可怕的灰色光辉……仿佛一个灰色的坠落人间的太阳！
华光爆射，吞灭一切视线！
轰隆——！！！！！！
白君急忙地一手拉住了林峰，空隙发动，直接躲出了千米远……她恐惧这灰色的太阳会炸裂，当中蕴藏的恐怖力量，已经让她头皮发麻。
这【黄金苍蓝】也是足够坚固…放在别的【黄金世界】，这时候都够炸开！
可料想之中那毁灭一切的力量，竟然忽然平静了下来。
没有炸开？！
白君不可置信地看着灰色的太阳……它竟然开始不断地压缩，压缩，压缩——压缩到来极限的时候，【修罗李白】再次出现。
灰色的光辉如同星子般散落，消容。
再次出现的【修罗李白】截然不同，浑身气息如晦，难以辨明，原本锁骨之下的【孔】的位置，此时却变成了一枚如星辰般的内嵌晶石——【修罗李白】的脸上，更是覆盖了一道白骨似的奇特面具。
“完了……”白君瞬间脸色变得无比的苍白。
林sir眉头紧锁，方才的一下，【极境态】已经解除，他不管是精神还是体力，都已经跌落到最低谷，此时只能靠着白君支援……死死地注视着，“不…有些不对经。”
仿佛是听见了林峰的声音，【修罗李白】的脸忽然转动了过来！
被注视。
白君瞬间浑身寒毛竖立，有种被虚空深渊所凝视的恐惧感……思维几乎停顿，动弹不得！
可就在此时，【修罗李白】却轻轻地抬手，在脸上一挥而过……那脸上的白骨面具，刹那间燃起了一道灰色的火焰，便迅速散去。
没有【王者证明】。
但一身虚空修罗气息强大无比。
【修罗李白】脸色却渐渐柔和，忽然轻笑，“峰哥，看来那些东西暂时还不能给你……”
“李白？！”林sir不禁大喜！
……
……
“咦…不是虚空修罗？”
庞大的原魔之树的平台上……少年人还没有进入游戏仓进行今日份的押镖，一直关注着水境的画面。
“也不是不朽生命，也不是虚空修罗……”
“更像是一次全新的未知进化……”
少年人若有所思，“感觉更加接近【完美】的定义……呵，看来这次弄出了很有趣的东西，年轻人的想法果然就是多……”
嘀咕完，少年人忽然看了眼古树上那枚快要成熟修罗之卵，目光闪烁不停，似乎有了些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