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当今天下,少林派和武当派,两派并驾齐驱,共同执掌武林牛耳。
  位列第三的,公认的则是峨眉派。
  剩下的不论是昆仑派、泰山派、华山派、崆峒派等等等等,几乎不分先手。
  而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江湖中人,谁不愿意他人在提起自己身后的门牌时,情不自禁的翘起拇指?
  但是比武大会,十年才有一次,除此之外,门派之间是禁止发生冲突的。
  那么,武林盟主召集各门各派下山历练,便是最好的替自己门派争光的好时机。
  当然,这样的历练虽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却会在一定时机里,成为一种骄傲的资本。比如说现在,倘若张残等人将行尸的问题解决,那么在遇见华山派的弟子时,心理上就会占据高位。
  华山派弟子若是不服,大可以反问他们:“哦,上次历练,我泰山派力压群雄,你华山派全军覆没吧?”
  这种不和谐的场面,一般来说是不会出现的。因为到时候华山派弟子在见到泰山派的弟子时,也会很自觉的“绕路走”。
  因此,在这样的历练中,被师门辅以重任的弟子,全都是他们之中,最为优秀最为顶尖的精英。
  现在好了,华山派一下子失去了三个种子选手,怎么能让张残不暗中偷笑?
  或许有的读者知道荆狼,但是很明显,荆狼属于半神经质半二愣子质的人,他的剑法当然没话说,但是他惹祸的能力,同样不差。
  所以荆狼并不是适合去按部就班完任务的人选,同样,他也不是掌门继承人,因为智商额度不足。
  前文也解释过,武功高的,并不见得就一定会是一个门派的掌门。只不过是因为,一个门派的掌门,大部分都是武功高的罢了。
  想到此处,张残左看看徐凯,右瞧瞧谢国安。
  徐凯似乎看透了张残的想法,把眼睛投向了谢国安。
  张残便有些释然。
  没有意外的话,谢国安就是下一代的泰山派掌门了!想想也合情合理,毕竟大师兄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做事有条有理,有章有法,有尺有度,泰山派年青一代,没有不服他的。而且他沉稳冷静,遇事不慌,确实有成为一派掌门的诸多优点。
  “现在怎么办?”
  一切妥当之后,徐凯便请示谢国安。
  “追!怎么也要把这妖女绳之以法!”谢国安沉稳地回答。
  “哪个方向呢?”徐凯又问道。
  谢国安很自然的就把目光投向了张残:“五师弟怎么说?”
  这也算是不耻下问了,因为不懂装懂的人,其实才是最惹人笑话的。
  而谢国安不懂则问,不扭捏,不造作,并没有仗着自己是大师兄,便随便一阵指挥。
  大师兄的思考能力或许欠缺了一点点,但是胜在真诚和坦率!忽然之间,张残似乎看见了,泰山派在谢国安的带领下,将会走向前所未有的辉煌!
  小师妹真的没有嫁错人!
  随后张残把手一指:“那妖女是从这个方位离开的,但是她的目的地在哪儿,我并不清楚。而且,能不能继续随着这微弱的踪迹跟踪下去,我也不敢肯定。”
  两天前那妖女已经离开,今晚本来有可能跟着那具行尸遗留下的微弱气息,让张残确定一下他们的准确方向。
  但是挖坑葬人这么一耽搁,张残也再无法准确的感应到那个东瀛女子了,行尸上的气味,张残也几乎嗅不到任何了。
  死者为大,又是五岳剑派的同宗,张残就算想让谢国安随便挖个坑一埋,也不敢说出来。因为那样的话,张残肯定会被谢国安数落一通!
  所谓人死如灯灭,生前再怎么仇,再怎么怨,也该随着这具灵魂的安息,永远消散。
  绕出深山,定睛一看,四匹马儿竟然被叼走了三匹。唯独剩下的一匹,也瑟瑟发抖的匍匐在地上,马腿都是软的,一时半会根本站不起来。
  索性几个人干脆就解开马上身上的缰绳,彻底给了它自由。
  “三死一声,它能从熊嘴虎口下存活,只能算是它的运气了!希望它能够永远自由的驰骋,莫要再被我们人类驱使。”
  谢国安安抚过马儿后,目送它远远的离开。
  “难道,只有我觉得,它能够活下来,只是因为它比较瘦吗?”
  张残闷声闷气问了一句。
  没有人回答张残的问题,几个人都一阵沉默。但是沉默了两个呼吸的时间之后,小师妹先没有忍住,笑出了声来。
  然后小师妹的笑声就像是导火索一样,张残和徐凯也随之放声大笑。
  连谢国安那么古板的脸上,都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没有马儿,张残等人走的也不慢,奔波一天,到了晚上好生休息一番,第二天便再度精神抖擞。
  这还是照顾了小师妹,不然的话,张残等人的行进速度会更快。
  在路过一个偏幽的小村落时,他们又看到了那个妖女铸下的惨案!整个村子,应该六十七人,全都惨死,无一例外。连村口的井边上,都撒满了令人惊心触目的鲜血。
  不过,嵩山派的人,先张残等人一步,路过了这个村落。
  好大的一个坟茔旁,石碑上刻道:“牛家村六十七无辜百姓,嵩山剑派留”。
  张残耸了耸肩,指着石碑说道:“这算不算沽名钓誉?似乎唯恐人们不知道,是他们嵩山剑派做的善举一样!”
  “就你话多!”谢国安训斥了张残一句,然后随着张残指明的方向,继续前进。
  万幸的是,张残对那东瀛女子的感应,越来越清晰,不出三日,便能将她堵住。
  这天傍晚,也终于来到了一座像样的城池,四人入城之后,直接奔向了客栈。
  毕竟接连几天的风尘仆仆,张残当然无所谓,最痛苦的则是小师妹了!她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一条长裙穿了几天,她早就受不了。
  从此一点,张残也可以知道,小师妹终究是个温室里的花朵,远不能适应江湖的肮脏。
  一进客栈,谢国安便顿了一下,然后朝着角落边的那张桌子走去。
  “华师兄,原师兄,杜师妹!”
  这三人便是嵩山派的人。
  为首的华师兄,张残还是知道的。
  他叫华澳,嵩山剑派年轻一辈中赫赫有名的高手,甚至有人把他和夜染尘、荆狼相提并论。
  剩下的什么原师兄和杜师妹,张残就不认得了。
  华澳在谢国安走来的时候,便早早的起身,礼仪方面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谢师弟!”
  然后华澳却盯着张残,有些意外地说:“张师弟?哈!多久没有见到了!”
  华澳倒不是在怎么嘲讽,因为他和张残相识,是在七年前,也就是上一届的五岳剑派的比武大会上。当时俩人还很合得来,没少组队去做一些恶作剧的坏事。
  其中,就包括偷看衡山派一位师妹洗澡。
  当时俩人在这方面的经验不足,还差点被捉了个现行。
  所谓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反正,偷看洗澡和这个也没多少区别,因此,张残和华澳的革命友谊也是很深厚很深厚的。
  然而其余的原师兄和杜师妹,在知道张残是谁之后,虽说并未表露出什么,但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也让张残知道他们不屑于和自己交谈。
  那个原师兄在听完了谢国安和华澳互换消息之后,便皱着眉头说道:“每个门派都是派出三名弟子,但是谢师兄现在却多找了一个外人做帮手,那么会不会对别的门派有些不公平?”
  也不知道张残是不是有心,他在听到“一个外人做帮手”这几个字的时候,感觉尤其的刺耳。张残哪会惯着他,便笑着说:“我还以为原兄会把事情的重心,放在该怎么擒住这个妖女、早日还给百姓一份安定这个重点上哩,原来原兄更在意的是怎么在这场历练中脱颖而出?是吗?”
  这话顿时把这个原师兄憋在了那里,因为他刚才说的话,确实有失重心,别说张残了,连华澳都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那个杜师妹倒是不服输地问:“张兄在质问原师兄前,不妨问问自己,你还记得一个未亡人,名唤代兰么?”
  看样子,所有人都把代兰的死,给扣到了张残的头上。
  偏偏张残也找不到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
  因为代兰和独孤单一直形影不离,他们二人在临安城和张残碰面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而独孤单被张残所杀,代兰又彻底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连张残自己,都觉得他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张残无奈地摇了摇头,又选择了闭口不言。
  但是这个杜师妹却并不准备善罢甘休:“听谢师兄所言,在张兄的带领下,你们才发现了远在十里之外的华山派师兄弟的尸体,对吗?”
  张残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对,确实如此!杜姑娘想说什么,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杜师妹冷冷地笑了一声:“张兄肯定知道小女子想说什么!”
  这个杜师妹的怀疑,其实很正常不过的。
  试想一下,世间才有几人能有张残这样的天赋,十里之外,就能嗅到血腥?
  所以,外人肯定会怀疑——是不是这小子一直和华山派不对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做出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却把责任给推到了那个行尸或者是那个妖女的身上?
  到了现在,他反而大摇大摆的帮助泰山派的人,找到了华山派弟子的尸体。转眼间又能摇身一变,成为华山派某种意义上的恩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在古代是很悲惨滴事情),那么,华山派上下还得承张残一个情……
  这些话都不用说出来,因为大家都不是什么傻子,于是张残冷笑道:“姑娘的想象力,当真是超凡脱俗!”
  独孤单的事情,张残是跑不了的。至于代兰,张残也只能自认倒霉,背了这口黑锅。
  但是刚刚死去的这三名华山派弟子,张残还真不怕被人怀疑。
  因为半个月前,各门各派才接到曲忘的“任务”,而半个月前,张残就一直呆在澹台兰珍的队伍当中,根本没有作案的时机。
  因此,届时只要请澹台兰珍出面,张残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杜师妹轻轻一笑,淡淡地说:“张兄若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应该不会害怕小女子把自己的怀疑,透露给师门吧?”
  张残摆了摆手:“姑娘自便!”
  这个杜师妹旋即站了起来,朝着谢国安拜道:“请谢师兄赎罪,小妹忽觉身子不适,先行告退了!”
  话都说成这个样子了,谢国安只好连道不敢。
  这杜师妹与张残错身而过时,还停了下来,一双大眼睛眨巴着张残:“我今晚不会遭遇什么刺客吧?”
  杜师妹其实生得蛮漂亮,但是张残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逼问挖苦,早就有些不耐烦。
  又听了这对张残人格羞辱似的嘲弄,张残更是冷冷地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说不定还未遇见刺客,某些花儿,便已经香消玉殒。”
  杜师妹再度冷笑一声,径自离去。
  而那个原师兄也站了起来,随随便便找了个借口,便同样也回去了房间。
  华澳看了看张残,等到那个原师兄和杜师妹一起消失在二楼之后,他才笑着说:“杜师妹和代兰的私交,是很好的。”
  张残耸了耸肩,只能无奈地叹道:“世界真小!”
  其实也不是这样,因为五岳剑派就这么些个人,彼此认识彼此为友。虽然五岳之间,互相攀比,互不服输,但是如果遇到非五岳之外的门派,他们又会很自然而然的拧成一股绳,齐心协力的抗敌。
  这个杜师妹要为了代兰出头,赵长风在初次见到张残的时候,不也是要为了令然出头,而挑衅张残么?
  只是不知道令然是怎么认识赵长风的,毕竟,这家伙只喜欢男人……
  唔!难道???
  算了,还是不去做这些推理了!
  不过想起赵长风,张残就想到他手上那副薄如蝉翼的手套了!也不知道他死后,有没有把这副手套带到棺材里,那确实是一件难得的至宝,就此消失人间,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各自散去之后,张残刚刚回到房间,华澳便敲着张残的门,一开门就见他提着两壶酒,低声道:“出去说话!”
  随便在客栈外找了个地方,张残还没有坐稳,华澳便着急忙慌地问:“有件事我想问你很久了,几年前,你到底看到了桑彩了没?”
  桑彩,就是当时张残和华澳,要偷看洗澡的那个人。
  张残失声道:“这他妈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开始纠结这个问题了?”
  华澳咕嘟嘟灌了一口酒,还意犹未尽的吧唧了两下嘴,才说道:“当时小弟实在是太过紧张了!她的衣服刚褪到肩膀,我就没有把持住,从树上后仰了下去,然后后脑一着地,就昏了过去!”
  说到这里的时候,华澳便把炯炯目光射向了张残:“你肯定都看到了吧?”
  张残也喝了一大口,斜睨了一眼华澳:“你小子都差点被摔得一命呜呼,我哪还有心思去看桑彩脱衣服!张某像是那么不讲义气的……额,是吧?”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残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
  这几年里,张残“不讲义气”的名声,连高丽人和东瀛人都一清二楚,你说说,这名头响亮不响亮!
  “好了好了,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了!我什么也没有看到,事实上,现在桑彩长什么样子我都差不多忘光光了!”
  张残这么一说,华澳才有些宽心,他一拍大腿:“我也不怕告诉你,前几天我见到桑彩的时候,当时就惊为天人,不能自已!这次回去,我就求师尊为我说媒,我算是非她不娶了!”
  张残点了点头:“但是,你非她不娶还是不非她不娶,好像和我看没看过她没什么直接的联系吧!”
  “是!”华澳点着头,“确实没有多大的联系,但是你要是真的看过她的话,我这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很别扭。”
  张残笑了笑,一边摇头一边说:“你既然对她一见钟情,那么相信你就会更多的痴迷于她的美色之下。那么,她的过去种种,其实和你根本没有什么关系,不是吗?”
  “哈哈哈哈!”
  华澳笑了出来,然后感慨似得叹道:“当真是女大十八变,谁能想到七年前的那个小胖妞,却在七年后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啦?”
  然后华澳搭着张残的肩膀:“喂,你现在想起桑彩,第一感觉是什么?”
  第一感觉?
  呵呵……
  张残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第一反应就是脸疼!
  如果要问第二反应的话,张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腿之间——第二反应就是蛋疼!碎一般的疼!
  不过确实,时隔七年,张残都没有再见过桑彩,也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是不是真如华澳所说的那样,她变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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