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如蜉蝣
段攸率领兵马，押着一队队的俘虏来到山谷时，田豫早已等候多时。
等田豫引领着众人来到谷内，并给段攸等人介绍情况。
原来耿玄率领兵马袭击段攸时，田豫就偷偷地潜入山谷。
对山谷直接发动了突袭，那些老弱一看数千精锐，也没有抵抗，纷纷的投效了。
田豫又安排手下看护好营寨，在谷口偷偷地布置了埋伏。
等耿玄率领残兵回到山谷时，直接被埋伏的田豫俘虏。
段攸一边听着，一边拍拍田豫的肩膀。
可他看到田豫脸色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悦，一直寒着脸禀报过程。
段攸不由的诧异，自己这兄弟不该高兴吗？
“豫弟，你这一直板着脸干嘛？谁招惹你了？”
其余人一听段攸的话，也纷纷看向田豫。
“等会兄弟们看看谷里情况就知道了，这帮天杀的恶贼。”
田豫的怒声，让众人都不由的好奇。
众人快步走进山谷，只见山谷中央，站着一千多段家私兵。
他们一个个寒着脸，端着弩箭对准跪在地上的贼寇。
段攸几人更感觉疑惑，一个个互视了一眼。
这边段攸还没到俘虏跟前，一位儒装士子，立马扑倒在段攸身前。
“二郎，我是耿家之人，还请高抬贵手，放过……”
这士子还没说完，被一边的田豫一脚踹倒。
“猪狗不是的玩意，少在这摆出可怜的模样。”
段攸眉头皱了一下，心里更是困惑，自己这小老弟怎么了？
怎么性格如此暴烈，这战场这么影响一个人的性格？
他没有理会田豫，定睛一看这文士，不由的笑了。
“这不是耿家名士耿玄吗？”
“听说你上万兄弟好久不吃的肉了，这不，我乖乖地给你送肉了。”
耿玄一听段攸的话，赶忙爬起来。
他也顾不得尴尬，脸上赶忙挤出讨好的笑容。
“看二郎说的，我这不是跟你开玩笑吗？”
“大兄也只是想检验一下二郎部队的实力，看能否为我凉州再创建一个精锐。”
段攸的手下被这厮无耻的一面都听愣了，这脸面都不要了吗？
田豫更是怒视耿玄，恨不得一剑结果了他。
段攸听着这小子的说话，慢慢地走到耿玄的身边，轻轻的拍打着他的脸。
“你说耿家的人，为什么总是有这么蠢？”
“耿烈酗酒而亡，耿鄙父子，经商亏本。”
“你耿玄更是厉害，直接领兵招惹我。”
“怎么一个个就不知道反思一下，我段攸真的是你们能招惹起的？”
被打的耿玄脸色依旧不变，还露着讨好的笑容。
“二郎说得对，这次我耿家也尝到了恶果。”
“你放心，我回家族之后，一定劝说族长，让今后以段家马首是瞻。”
他说完之后，挪动了下身子，示意段攸看见自己被绑的绳索。
“二郎，你看这绳索绑得有些紧，能否帮世兄松一下。”
段攸的手下真的被这位给刷新了三观，这令堂的就是名士？
段攸还没说话，田豫直接又是一脚把耿玄踹倒在地。
段攸的脸色立马变的阴沉了，自己这个小兄弟过了啊。
这耿玄这么识时务，他还准备将此人收为手下，成为自己的内应。
可田豫几次在自己没命令之下打人，让段攸脸色变得难看。
其余众人更是疑惑的看向田豫，毕竟这小子做事也是稳重，怎么今天做事如此暴烈？
田豫一看众人都看向自己，压住心中的怒气，咬牙的说道。
“二哥，你进到那个山洞去看看，你就知道这小子该千刀万剐。”
可田豫的话并没有让耿玄感觉害怕，他只是不屑地看着这小将。
段攸安排手下看好这些俘虏，跟随田豫来到了一个洞穴。
只见这潮湿的洞穴里面，有数千名赤身裸体的女子瑟瑟发抖地蹲着。
对于段攸等人的到来，她们也是视而不见。
那空洞的眼神没有一丝亮光，麻木的脸上看不见一点希望。
段攸更看见还有十余个躺在地上的女人，看身上的污迹，像是不久之前刚被侵犯过的一样。
再往远看去，还有几个女人的尸体，有一半尸体只剩下了白骨。
那地上的血迹，已经漆黑一片，看样子已经不止一次屠杀女人了。
跟在一旁的众人眼中都露出了怒火，他们此时终于知道田豫为何如此愤怒。
一旁的成公英也脸色发冷，更忍不住叹道。
“马家的粮，张家的布，皇甫的香料，段家的盐。”
“姜家的茶，杨家的铁，牛家的牛羊，董家的马。”
“韩家的美酒名凉州，耿家的少女甲天下。”
段攸一听不由愣住了，这就是汉末真实的生活吗？
仅仅是西凉，各种利益已经被各家分割。
他此时才更加明白，为什么汉末那么多造反？
前面九个凉州世家还要点面子，可这耿家是一点吃相都没留下。
这帮女人不仅要被玷污的命运，一些长相一般的更是被做为了菜人。
段攸一看就知道，这不是无法生活被买来的女人，都是这帮人渣，从各地虏来此处。
遭遇了毒打与玷污，用血腥的驯化，让她们来服务。
段攸眼中充满了愤怒，心中更是无限的悲凉，这令堂的才是人如蜉蝣。
他不由的想起了历史中段家的结果，父亲段颎饮鸩而死，段家一落千丈。
现在的历史虽然改变，可依然变不了，老父亲与世家的交恶，家族对自家的疏离。
一个掌控凉州食盐的大族，可自己父亲却过得如此拮据，怎么可能？
胜利的兴奋快速地褪去，心中更是多了惶恐。
他必须慢慢地布局，站稳西凉，再次改变父亲的命运。
段攸寒阴沉着一张脸，返回了山头。
先是低声吩咐鞠毅带着所有的匪徒过来，再让田豫去寻找些衣裳，再将这些女人全部带来。
段攸不发一言的站在高台之上，等着手下将俘虏和那些女人全部押来。
原本神色轻松的耿玄，看见段攸手下压来这群女人，眼中还流露出嘲弄。
在田豫路过他时，更是与他直视，丝毫不畏惧田豫的愤怒。
等众人都聚集好之后，段攸这才缓缓的说道。
“本人凉州刺史段颎之子，来此想建一个世外桃源。”
“可此处，却有人做出人神共愤之事，让我看了都不觉齿寒。”
“段某虽不才，也愿替天行道，诛此恶贼。”
“让这朗朗乾坤，不被乌云遮住。”
“让我们兄弟姐妹，都能够好好的活下去。”
耿玄本来还风平云淡的表情，可听到段攸的话，不由的变的惶恐。
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段攸，他以为自己和段攸是同一种人，都是不择手段，努力往上爬的人。
那些贫民，不过是手中的筹码，被剥削的工具。
可他看向段攸的眼睛，他读懂了，这是要认真了。
耿玄不敢再让段攸说下去了，他不相信段攸跟自己不一样。
“二少，我还在山里藏了无数的金钱！”
“只要你放了我，都是你的。”
“我对天发誓，今生不背叛你，只要让我活下去，我愿效忠您一生。”
耿玄焦急的叫喊，让那些本来眼中有了一丝希望的女人，再次感到了绝望。
段攸没有理会耿玄的叫喊，直接眼神示意田豫。
底下的田豫早就忍受不住，先是一拳打在耿玄的肚子，抓起他的头发，直接把头抬了起来。
这才拿着一片破布，堵住了耿玄的嘴巴。
耿玄拼命地挣扎，可只能无助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人群中一个披散头发的女人，眼中闪出了一丝快意，随即又怨恨的看着耿玄。
段攸看着底下的人群，看着那一个个空洞的眼神，他不由咬牙大吼。
“今日我段攸做主，给尔等一个机会，上前去将欺辱尔等的人杀死。”
段攸抽出了长剑，直接扔向了那群女人的身前。
那些女子眼中都闪过一丝怨毒，而被绑着的盗匪则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拼命的挣扎，却被段家的士兵打得满地找牙。
这让俘虏们不敢轻举妄动，但脸上却越来越难看。
女子们瞪着眼睛，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突然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子，缓步从人群里面走了出来。
她颤巍巍的捡起了地上的长剑，本已经麻木的双眼，充满了怨恨。
“你这畜生，还我威儿的命。”
女子尖叫的一声，直接冲到耿玄的身前。
一剑刺入耿玄的胸口，可女子终究是力气小，仅仅只是刺伤了耿玄。
耿玄拼命地挣扎，他想大声求救，可嘴被破布堵住。
那焦急的眼神看向段攸，眼中的泪水都忍不住流出。
段攸没有理会耿玄，只是沉着脸看这一幕。
女子直接把长剑丢下，冲到耿玄的脖子就去咬。
她太恨这个男人，她只想快点让这个男人死，让她给自己的儿子偿命。
其余女人一看有人上去肆意地报仇，她们再也忍不住了，心中的怒火再次被唤醒。
一个个都纷纷冲上这帮贼人，撕咬着他们，一口口吞咽着他们的肉。
整个场面异常的血腥，就连段攸的手下都感觉毛骨悚然。
他们都没想到，一向柔弱的女人，发起疯来，比他们都狠。
听着那一声声的惨叫，段攸的士卒都不由面色苍白。
田豫几人虽然感觉快意，可他们都疑惑地看向段攸。
为何如此大费周章，直接杀死这些贼寇就是。
只有成公英看段攸的眼睛有些敬畏，他大约猜出段攸的想法。
以后的时间，这帮女人，必定会成为段攸最忠诚的手下。
成公英看出了段攸的野心，他要培养自己的亲信，他要布局整个西凉。
当段攸让自己培养那些小孩时，他隐隐地明白了段攸的打算。
收留那些流民，私自训练家丁，已经慢慢的流露。
如今再收服这群苦命的女人，他的野心已经展现了出来。
看来主公不是想当个段家管财之人，他想掌控整个凉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