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皇太后伏寿传召
时间进入大业六年,即公元206年,农历二月。
新的一年,万象更新。
不过,关于秦牧要废黜汉家天子,改朝换代的言论,在民间已经是尘嚣甚上的了。
秦牧治下的中原、河北诸州各地甚至还纷纷出现了祥瑞。
如禾生双穗,地出甘泉。
还有人自称亲眼所见目睹了麒麟、凤凰……
更有甚者,直接灵龟负书,要证明秦牧当代汉而立。
对于这些事情,秦牧则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表示不闻不问。
但,他真的没有称帝的想法吗?
这个时候的秦牧,还在魏王府的节堂中,找见了朝中的公卿百官。
说是节堂,其实跟宫殿差不多,能容纳得下两三百人坐立。
这属于是僭越之举,不过现在谁还能管制得住秦牧?
天子刘冯,现如今连摆设的作用都没有了。
原本放在德阳殿商讨的国家大事,现在都放在了魏王府进行。
如此天子,要之何用?
秦牧高坐在陛台之上,环视一周,看着下边的一众文臣武将,心中也是感慨万分的。
他现在不是天子,却胜似天子,何来的“胜半天子”之说?
“诸位。”
秦牧拿着手中的一封书信,淡淡的笑道:“这是曹操写给寡人的亲笔信。”
“他遣使而来,又致以书信,所为者何?”
“曹操想怂恿寡人称帝,代汉自立。”
“寡人身受国恩,为大汉相国,封爵魏王,又岂能做出此等悖逆犯上之事?”
“曹贼的险恶用心,可想而知,他这是想把寡人置于烤架之上炙烤啊。”
秦牧这番话的含义,似乎是想群臣表态,自己并没有称帝的心思。
但,谁信?
“大王英明!”
饶是如此,公卿百官们还是顺着秦牧的话头,大声恭维着。
这时,王猛站了出来,向秦牧禀告道:“大王,臣有事启奏。”
“讲。”
“洛阳城以及宫殿,已经基本上竣工,规制一如旧例,虽还不甚完备,却也随时能入住。”
“好。”
秦牧微微颔首,颇为满意。
新建的洛阳城以及宫殿,耗时一年有余,动辄了十几万的民夫工匠建造,期间所消耗的人力物力和财力是数不胜数的。
这样大兴土木,对国家社稷而言,并非好事。
不过,这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大王,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迁都洛阳?臣也好早做准备。”
王猛又问了一句。
迁都吗?
现在洛阳城的存在,其实就是魏国的都城。
本意上是这样的。
只是秦牧未尝不可使汉室还于旧都。
“三个月后,寡人当迁都洛阳。”
“诺!”
许都距离洛阳不远,有三个月的时间准备妥当。
那是合情合理的。
这个时候,侍中陈群手持牙笏出列,向秦牧进言道:“大王,臣以为,大王虽是魏王,却也是大汉相国,执天下之牛耳,应当与天子同在。”
“如今大王要迁都于洛阳,何不一同使汉室还于旧都?”
陈群的此言一出,在座的公卿百官都不由得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对于陈群的这一主张,尚书令房玄龄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不妥!”
房玄龄朝着秦牧躬身行礼道:“大王,天子与诸侯王之都城,岂能共置于一地?这不合规矩。”
闻言,还不等秦牧说话,陈群就瞥了一眼房玄龄,意味深长的道:“房大人,大王现在有两个身份。”
“其一是魏王,其二是大汉相国。”
“相国有辅佐天子,总领天下军政要务之责,岂能远离天子?”
“若再有逆贼欲挟持天子,行篡逆之事,则大王与我等又当如何自处?”
“呵呵。”
面对陈群的这一番话,房玄龄只是淡淡的一笑,说道:“敢问陈大人,你这心究竟是向着大王,还是向着汉室?”
“我陈群是大王的臣子,自然心向大王……”
“既如此,陈大人你又何必一再重申大王的另一相国身份?你究竟是何居心?”
“我……”
陈群不由得低下头,不敢跟房玄龄继续分辨了。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现在汉室天子对秦牧而言,已经成了累赘。
秦牧已经不再需要依靠天子的名义,去征讨四方,去笼络人心了。
朝中的公卿百官,除了荀彧之外,每个人都在秦牧的魏国那里挂职。
他们是汉室的臣子,也是秦牧的臣子。
秦牧现在要把小皇帝刘冯丢在许都,自己跑去洛阳的话,那么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群臣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
是继续留在许都,辅佐天子?
还是跟随秦牧前往洛阳,辅佐秦牧?
但,不管怎样,洛阳势必会成为天下最大的政治中心、军事中心,许都的地位也会随之一落千丈。
这不是陈群、荀谌、钟繇等颍川士族愿意看见的事情。
秦牧迁都的话,实际上会触犯到豫州本土的士族利益。
不过,秦牧也不再需要跟颍川士族合作下去了。
不听话?
敢犯上作乱?
那就是死路一条!
秦牧随即做出了自己的决断,道:“寡人之意,许都仍为天子之都。”
“朝中诸臣工,可任凭去留。”
“大王英明!”
群臣尽皆恭维道。
实际上,谁都能猜到秦牧的心思。
凡是选择留在许都的大臣,基本上不会再被秦牧委以重任了。
……
皇宫,福宁殿。
这个时候的皇太后伏寿,也是惶惶不可终日。
她虽是一个妇道人家,却也并不是傻瓜,自然能猜到秦牧下一步一定会谋朝篡位的。
所以,伏寿辗转反侧,想了许久,终于让人将秦牧传召到福宁殿,跟自己单独商议大事。
“臣秦牧,见过太后娘娘。太后万寿无疆!”
秦牧朝着伏寿行了一礼。
伏寿也不敢托大,向秦牧回了一礼之后,便道:“魏王不必多礼,请坐。”
“谢太后。”
秦牧旋即坐下来,跟伏寿对席而坐。
他抬眼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女人。
此时的伏寿不过二十余岁,年轻貌美,因为常年养尊处优,所以显得雍容华贵,身上有一种贵气异于常人。
只是,不知道什么事情困扰着伏寿,故而这个时候的伏寿略显憔悴,眼眸当中不乏黯淡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