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一败涂地
他握了握拳，心里太难受了。
想要走过去，厉司然已经上了主驾驶，开车离去。
车辆混入马路，车子渐渐形成一个圆点。
宋歆瑶看着他，他看着前方的不远处。
身影落寞寂寥。
想了想，宋歆瑶拿起手机，对准他的身影拍下来。
好巧不巧，厉云霆转过身来，看到了她。
她尴尬住，犹豫几秒走了过去，生硬地抬手打招呼，“厉总，你也在啊。”
厉云霆凉凉道：“不是还拍了我？”
宋歆瑶的表情更僵了。
这人，太不会聊天了。
不过。
他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染着淡淡的忧伤，让人没办法忽视。
宋歆瑶知道他对纪成双的感情，也没放在心上，随口邀请道：“要不要进去，一起喝两杯？”
厉云霆本来想拒绝的。
然而更怕，回去面对空荡荡的房间，他会更难受，更想她。
“好。”
他率先抬脚往里走。
宋歆瑶：“……“
她也就随口问问而已啊。
她连忙拿起手机，给纪成双发送照片，并感慨道：“他对你是真挺深情的。”
纪成双听到微信提示音，打开来看。
点击，放大照片。
照片里的身影，在灯光下落下一道影子。
浑身上下，透着孤单，忧伤的气息。
浓浓的落寞和孤寂。
宋歆瑶又发来一段文字：【这是我偷偷拍下的，那会你上了厉司然的车走了，正好被他看见。纪成双你看看，这个男人一定很爱你。】
纪成双心脏划拉一下，透出锐利的疼痛。
厉司然察觉她脸色不好，瞟了眼手机，“出事了？”
纪成双敛起思绪，极轻地摇头，把手机放下来，“没什么，歆瑶的消息。”
厉司然深深看了她一眼。
尽管她不说，也看得出来，她在想厉云霆。
厉司然握着方向盘的手松了松，随即握得更紧。
*
厉司然带她去了一栋园林式的别墅。
这一带的园林房子，价格可和厉老爷子居住的老宅，价格相等。
都是中式园林，七进七出的院子。
前院是个花园，穿过长廊，才进入大厅。
设计恢弘大气，古色古香。
房子从外观设计，再到家具摆设，全是偏暗黑色檀木，将房子显得更庄严肃穆，波澜壮阔。
纪成双心里感叹，好霸气的园林大院。
厉司然领着她进来，就有佣人丁叔迎上来，“少爷，您回来了，老爷还在等您呢。”
说话间，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量了纪成双一遍。
气质温婉静雅，眉眼秀气，是个不错的女孩。
厉司然神色几分无奈，对纪成双道：“这位是丁叔，这里的管家，走吧，去见一见我爷爷。”
在来的路上，纪成双听他大概说了一遍。
简单来说，就是厉爷爷闹脾气不肯睡觉，逼的厉司然回来见他。
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想催婚了。
纪成双没想到，阿然哥这么优秀，竟然也会被催婚。
他们来到一处偏厅，走了进去。
一个头发斑白，气势透着不怒自威的男人坐在主位上。
身穿暗色绣丝线的中式服装，蓄着发白的短须，圆润的方脸，远远看着，和厉云霆的爷爷还有几分相似。
尤其一双眼睛，眼皮耷拉也难掩厉色。
他就是厉司然的爷爷，也是厉老爷子的亲哥哥，厉望山。
纪成双莫名绷紧后背，有些紧张。
厉司然走近，唇角扬起弧度，“爷爷老当益壮，都这么晚了，还这么精神。”
厉望山敲了下手里拐杖，没好气道：“难道不是你这个臭小子，该反省？”
厉司然无辜，“怎么还扯上我了？”
厉望山哼了声，注意到纪成双，脸上瞬间变得和颜悦色，“这小姑娘是谁啊？看起来有点眼熟。”
纪成双垂下脸，低眉顺眼的模样，自我介绍道：“您好，我叫纪成双。”
厉望山笑呵呵的，“你好你好，纪小姐快请坐。”
他眼神精光闪烁，不动声色打量她。
温婉知性，大气明媚。
看起来不错。
这臭小子，有点眼光啊。
厉司然安排纪成双落座，轻声笑，“有我在，你不用这么拘谨。”
纪成双果真放轻松了些。
她对阿然哥，总会下意识的信任，无形中有股安全感。
厉望山吩咐丁叔准备茶水，看纪成双的眼神，更是温和慈祥。
“纪小姐，跟司然这小子，认识很久了？”
纪成双点点头，如实道：“嗯，认识很长一段时间了。”
厉望山责怪的眼神，睨了他一眼，“这臭小子，一直没见带你回来见见我。”
纪成双淡笑不语。
虽然认识十几年，却已经十六年没见了。
丁叔端了茶水上来，先递给厉望山一杯，再端给纪成双和厉司然。
厉司然就坐在纪成双并排的左侧。
纪成双端起茶水的时候，侧目看向他。
他侧脸线条冷硬，眼骨深邃，虽然没有厉云霆的俊美，浑身上下却尽显英气坚毅。
厉司然眉梢微扬，压低声音似笑非笑，“他想的，只有让我成家立业。”
厉望山不满，“你嘀嘀咕咕什么呢？有什么就直说。”
厉司然扬唇笑，“我跟成双说，你是个和蔼可亲的爷爷，让她别怕。”
厉望山顿时收敛了一身的威严，脸上堆着笑，“爷爷就看着不好相处，人可好了。”
纪成双没想到厉司然还有狡黠的这一面，忍俊不禁，“看得出来。”
厉望山看这小丫头这么懂事，喜欢的不得了。
聊了会儿，看时间不早了，他眼眸一转，盛情邀请道：“都这么晚了，我看就别走了，今晚留下来住吧？”
纪成双愣住。
她看向厉司然求助。
厉司然无语道：“爷爷，别吓坏人家小姑娘。”
厉望山是真的很喜欢纪成双。
不过想想，好像是不能操之过急。
他对纪成双热情道：“那你改天来吃饭，可以吧？”
纪成双暗松口气，回答地很轻松，“好。”
不了厉望山很快就给出一个时间，“不如就后天吧，明天我让厨房准备准备，你后天过来。”
纪成双感觉得到厉望山的喜爱。
看他嘿嘿笑着，挺有老顽童的意思。
纪成双想起了厉爷爷，觉得他们都挺好的。
厉司然轻声道：“你要不喜欢，我来拒绝。”
纪成双出乎意料地应下，“好啊，只要您不嫌弃，那我就过来打扰您了。”
厉望山朗笑，“说什么话，那就这么说定了，后天中午，你和司然一起回来吃饭。”
纪成双乖巧点了点头，“好。”
与此同时。
星夜城这边，厉云霆和宋歆瑶纪成欣一起喝。
相比起来，没几个人有纪成欣的酒量好。
本来已经好一阵子不喝酒了，今晚上她又使劲灌，看得几个人目瞪口呆。
陆言之抓住她的手，“还喝？你都喝多少了，真不要命了？”
纪成欣挣扎不开，抬起眼，眼角染着酒红。
她眼神迷离，“这都不算什么，松手。”
陆言之不肯，“一个女人，喝这么多酒做什么？对身体不好，别喝了。”
他另一只手，将酒杯拿下来，放在桌面上。
纪成欣觉得扫兴，皱了皱眉，“什么时候，你这么婆妈了？”
陆言之美得妖冶的脸，在灯光下更阴柔帅气。
粉色头发，更透着骚气。
他风轻云淡道：“我是这儿的老板，有责任看好客人。”
宋歆瑶单独坐在一个角落。
厉云霆时不时看一下手机。
没人找他，尤其是纪成双，几乎不会主动找他。
厉云霆喝闷酒。
一杯接着一杯，但又不敢喝多。
宋歆瑶觉得，这一桌都是心事重重的，觉得无趣，起身下楼，很快，登上舞台。
她是调音师，也会弹唱。
她站在台上，自弹自唱。
潮流歌曲搭配DJ，令娱乐场里的男女热血沸腾。
厉云霆听到一半，抬手看了眼腕表。
确定纪成双不会再来，他站起身要走。
陆言之起身搭住他肩膀，“老厉，要走了？”
厉云霆揉了揉眉心，一语双关，“累了。”
陆言之瞥了眼纪成欣。
见她靠在沙发上，没有再喝酒的意思。
他迟疑道：“我送你出去。”
陆言之同厉云霆下楼，往门口走。
等他一走，纪成欣觉得不舒服，想吐，起身去洗手间。
洗手间在一楼。
她下楼，进去吐完了才出来。
她站在盥洗台洗手，用手接水，漱口。
漱完口往外走，一个没注意，撞入一道身影的怀里。
“对不起，我没注意。”
她低着头道歉，对方却抓着她的手坏笑道：“美女，这么主动，是想跟我发生点什么吗？”
纪成欣反感，一边挣扎，“我只是不小心，你放开我。”
男人却不依不饶。
一米七几的个子，中等身材。
穿着花里胡哨的衬衣，脖子上有纹身，长得不好看，但也不难看。
“撞见也是缘分，老天爷对我们有这个安排，肯定是想我们发生点什么。”
男人越说越过分，一把搂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抱住。
力气很大，她挣脱不开。
“你放开我，放开！”
纪成欣恼了，使劲挣扎的过程，指甲在对方的脸上划开一道口子。
男人气急败坏，“还真是不知死活！今晚要不赔偿我，你别想走。”
来星夜城的，素来都是一些有钱有脸的人。
包括一些商业精英。
因此来这的，都有点本事，要么家里有钱，要么自个有点本事。
男人这会儿格外嚣张，对纪成欣不依不饶。
纪成欣懒得理他，甩开他就走。
男人一手抓过来，把她身上的西装外套都给拽掉了。
“伤了我，还想走？今儿个你得好好补偿，不然这事没完。”男人嗅了嗅手里的西装，露出一脸的邪气。
纪成欣里面只穿了件美背，后背露出一大片肌肤。
男人直勾勾盯着，毫不掩饰的邪念。
纪成欣身上一凉。
低头，发现身上衣服都被人脱了。
她这性格，从来都风风火火，跟傅湘文十分相似。
她气得不轻，转身，抬手狠狠扇了一巴掌过去，“垃圾！”
男人怔住。
前一秒才被刮伤脸，后一秒还被打了。
他顿时忍无可忍，抬手还回去，“她娘的，给你脸了！”
纪成欣喝了酒，反应迟钝。
还来不及避开，眼看着就要被扇，她闭上眼，等着疼痛落下。
感觉过了好久，迟迟不见巴掌落下。
纪成欣试探性睁开眼，倏地一愣。
只见男人的手腕被攥住，疼得他面容扭曲，“轻点，疼疼疼……”
纪成欣扭头看。
看见银色定制喜欢的男人，面容无异，眼神却透着犀利。
是沈靳言。
一个集优雅和禁欲于一身的男人。
他冷声：“打女人？”
男人疼得咬牙切齿，“是这女人先打了我，再说了，就算是我打她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
“特么你是什么东西，敢跟本少爷动手！”
话没说完，他又哀嚎出声。
沈靳言发力，明明手指修长白皙，手背上却青筋爆现，可见用了很大的力气。
男人疼得面容扭曲，龇牙咧嘴。
“沈靳言。”
沈靳言淡淡吐出名字，从身上掏出名片，塞入男人胸前的衬衣缝隙，“有问题，大可去找我，随时奉陪。”
说完，他甩开男人，顺手牵起纪成欣的手离开。
纪成欣愣住了，怔怔看着他。
全程下来，他没有急眼。
仅仅风轻云淡的几句话，直接让男人彻底焉了。
纪成欣怔怔看着他。
走出会场，绚烂的灯光照射在他身上，染上柔柔的光，照得他极为梦幻，很不真实。
挺拔俊秀，天人之姿。
真好看啊。
纪成欣看得入迷，直到被沈靳言带到卡座，听到女人调侃的声音，“靳言，你女朋友？”
沈靳言薄唇勾笑，“朋友。”
职业装女人，眼神赤裸玩味，盯着他握着纪成欣的手，“只是朋友？”
沈靳言没有松开，淡道：“她喝多了，我送她回去。”
说完，他拉着纪成欣离开。
女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不甘，却又不好说什么。
纪成欣心情复杂。
他说是朋友，说的很自然，很平静，甚至很绅士，好像对她没有半点非分之想。
又像是在给刚才的同事解释，给她一种，好像他很在意那个同事感受的感觉。
出了门口，纪成欣挣开手，客气道：“刚才谢谢你帮我的忙，就不麻烦你送我回去了，我自己打车。”
沈靳言挑眉，“打车可以？”
纪成欣忽然不敢回答。
生怕她点头，沈靳言就会替她打个车，让她自己回去。
吐完，再加上发生刚才的事。
纪成欣清醒了很多，犹豫片刻才下了决心，“嗯，我自己打车吧。”
沈靳言拉开副驾驶车门，温声道：“让你一个女士喝了酒自己回去，这似乎不太绅士，上车吧，我送你，我没喝酒。”
纪成欣心头说不出什么感觉。
好像有点开心，还有点激动。
她最后没有拒绝，上了车。
沈靳言把空调温度调低一些，贴心问：“冷吗？”
喝了酒的人，尤其是烈酒，会觉得热。
纪成欣整个身体放松，慵懒地靠着车背，“不冷。”
沈靳言没再说什么。
开了会儿车，快到御景园楼下，他手机响了。
是陆言之打来的，他直截了当问：“你带成欣走了？”
沈靳言神色冷峻，没多少表情，“嗯，是的。”
陆言之手握拳，抵在嘴边，他不安地咬了几下，“带哪去了？”
沈靳言没有直接回答，“你这么关心这些，是关心我，还是关心成欣？”
陆言之噎了几秒，“少废话，谁都一样，你们这是干嘛去，该不会开房了吧？”
沈靳言薄唇冷挑，故意道：“你自己再问她。”
说完掐了电话。
车子拐入御景园停下。
纪成欣隐约知道，这电话是陆言之打来的，她进行确认问：“陆言之？”
沈靳言嗯了声，挑眉凝着她，“他很关心你。”
纪成欣心头凉了一截。
上一次，她中午从陆言之家里离开，正好被沈靳言看见了。
兴许，沈靳言默认她和陆言之的关系了。
纪成欣脑子一热，连忙解释道：“我和他不是你想的那样。”
沈靳言面色淡然，“没关系。”
这三个字，表达的意思太多了。
可以理解为不在意，无所谓。
也可以理解为，他不介意。
纪成欣自然而然人认为，会是前者。
她垂下眼眸，失落道：“我回去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纪成欣解开安全带，下车。
车门关上。
沈靳言降下副驾驶车窗，温声道：“早点休息。”
纪成欣欲言又止，“你小心开车。”
沈靳言微点点头，驱车离开。
纪成欣顿时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但是，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感觉。
她眼看着车尾灯变成一个远点，渐渐消失，这才敛起思绪，转身上楼。
同一时间。
厉云霆在绿洲楼下，已经等了二十多分钟。
他越等，心里越焦灼不安。
就在他忍不住，拿出手机要给纪成双打电话的时候。
厉司然开车回到楼下，熄了火。
他走到副驾驶打开车门，纪成双从车上下来，脸上是笑着的，看起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厉司然伸手，亲昵地摇摇她的发，“今晚多亏有你，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应付爷爷。”
纪成双轻笑，“他比我想象中的要亲和一些，没什么架子。”
“那是对你。”
厉司然抬手看了眼腕表，“不早了，快上去吧，我后天再来接你，不过你要是不想去，我再给你找个借口。”
纪成双弯眼笑，“答应过的事情，怎么能反悔，我会去的。”
她顿了顿，又说，“我先上去了。”
厉司然眸光宠溺，又揉揉她的发，“上去吧。”
两人动作亲昵，笑容满面。
厉云霆忽然就觉得，自己输的一败涂地。
他表情呆滞地看着，心脏疼得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