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心是石头

  厉云霆气息骤寒，想推开冯俏。
  转念一想，他又放弃了。
  就是想看一看，纪成双什么反应，看到他和冯俏一起，会不会在意。
  冯俏本来就是因为看到纪成双，故意这么做的。
  见厉云霆没有拒绝，心里微微有些开心，哪怕她知道，厉云霆是在利用她，试探纪成双。
  冯俏笑靥如花，“云霆，等久了吧？我们走。”
  纪成双看着他们亲密的模样，心头划过一阵尖锐。
  她忽然觉得讽刺。
  才跟她分开，他们就在一起了。
  所以这几天，还难过什么呢？
  这一点不正好说明了，他们之前就是发生了关系，就是那么亲密了呢？
  她眼神划过一丝黯淡，变得清冷。
  又再抬脚继续往前走。
  这一次目不斜视，挺直腰杆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冯俏眼看着她走来，抬起下巴满是挑衅，还以为等着看纪成双的笑话。
  却没想到，纪成双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眉眼里全是清冷和高傲。
  冯俏这可不能忍，故意叫住她：“纪小姐，这么巧，在这拍广告？”
  纪成双停下脚步。
  冯俏扭头看向她，唇角扬起挑衅的弧度，“对了，多谢纪小姐跟云霆分开，不然我也没有这么好的机会，能跟云霆在一起。”
  纪成双心如刀割，脸上却仍旧保持淡定从容。
  她回头，目光落在厉云霆身上，好半晌才慢慢转向冯俏，淡讽道：“别客气，我只是没想到，自诩清高的冯小姐，也会做人第三者罢了。”
  说完，她抬脚离开。
  安柔也好，冯俏也罢。
  个个说她出身卑微，自诩高贵。
  可一个个做的事，一个比一个没有底线道德。
  光凭这一点，她就能鄙视。
  冯俏的脸色都黑了。
  没料到看着温顺的纪成双，不声不响的，竟然说话那么难听。
  都说会吠的狗不咬人。
  纪成双这样的，开口就十分毒辣，让人难以反驳。
  她快气死了。
  想上去继续扳回一局，却被厉云霆扣住手腕，眼神凌厉冰冷，“做什么？”
  冯俏不忿，“刚才你也听见她说什么了，我冯俏长这么大，还没被人这么说过！”
  “她哪里说的不对？”
  厉云霆眼底尽是嘲讽，“如果不是你用手段，我会和你出现在酒店？”
  冯俏顿时感觉脸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
  从小到大，她都那么优秀。
  读书考试，长相等等，都比别人出众优越。
  无论在哪，都是被人夸赞的对象。
  而纪成双算什么东西，敢这么说她？
  但她始终不敢惹恼厉云霆，忍下脾气，耐着性子解释：“云霆，我知道你还在生气那天的事，可你们分手这件事是我没想到的，当时我也没料到，她竟然听到了。”
  厉云霆面色冷峻，眉眼里都是抗拒。
  冯俏知道不能操之过急，放低了姿态，“刚才我故意那么说，只是想帮你试探她还喜不喜欢你。”
  “刚刚你不也是这么想的吗？结果你也看到了，云霆……成双真的对你死心了。”
  冯俏一边说，一边观察他的脸色。
  本来他们今天过来，是一起见品牌总裁。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纪成双。
  这个品牌在国际上很有名气，之前的代言人无一不是国际明星，人气爆红。
  好死不死，竟然跟纪成双合作！
  厉云霆冷冷拿开她的手，面容绷着，情绪晦暗难明，“演完戏了就走。”
  说完，他迈开步伐，长腿阔步离开。
  冯俏肺都要炸了，气呼呼跟了上去。
  ……
  纪成双去完洗手间，回去继续拍摄。
  服装代言，主要分视频合集和照片。
  相比起其他的，耗时要更多。
  拍一天还不够，明天和后天还要继续。
  因此一连两天，纪成双都过来，各种穿衣服，换衣服，然后拍照。
  摄影师让她怎么摆造型，她就怎么摆。
  这三天，忙得晕头转向。
  每天都累得倒下就睡，完全顾不上失恋难过。
  拍到最后一天，可算结束了。
  宋歆瑶一边开车，一边大哈欠。
  “天啊，晚上回去泡泡脚才行。”宋歆瑶眼睛泛着泪花。
  纪成双靠在车后座，累得说话都更轻柔无力了，“嗯，这几天也辛苦你们了，回去好好休息。”
  宋歆瑶道，“再辛苦也没你辛苦，拍广告属实太累人。”
  “是啊，这几天纪小姐连睡都没睡好。”
  秦素素拧开保温杯给纪成双，很会照顾人。
  “谢谢。”纪成双接过来喝了口，对她说，“素素，寻人启事的事，你这边找到了资料的话，到时候我让华前辈帮个忙。”
  秦素素连忙说，“不着急的纪小姐，外公外婆那边还没从老家把资料拿过来，等拿来了，我再给你发。”
  “可以的。”
  纪成双拢了拢身上的开衫外套，扭头看向窗外。
  晚上的云丰市，更要显得繁华璀璨。
  从高处俯瞰，夜景一定美不胜收。
  窗外的风景一晃而过，光线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她皮肤很白，肌肤胜雪说得就是她这种冷白皮，睫毛又黑又长，微微卷起，垂着眼皮，在眼睑上铺上一层阴影。
  那模样很娇艳可人，且透着丝丝慵懒。
  眼尾红红的，看起来跟只猫儿一样，可不说话的样子，又散发出淡淡的忧郁破碎感。
  忽然间，仿若成了一幅画。
  秦素素看呆了眼，好美啊，美得跟AI一样精致，太不真实了。
  同一时间。
  厉云霆抓着陆言之和沈靳言陪喝酒。
  两人还专门从云清赶过来。
  陆言之得知了他们分开的原因，凉凉道：“说句不中听的，这就是活该。”
  厉云霆冷眼扫来，他瑟缩了下，连忙补充，“这种事，是个女人都会生气，何况还是成双那种人。”
  “她这个人啊，底线道德感重，遭受背叛，肯定头也不回就走。”
  厉云霆神色阴郁，无从反驳。
  他自信跟冯俏一定没发生那种事，却也的确证明不了。
  尤其他和冯俏在酒店一事，已经百口莫辩。
  沈靳言看出他烦躁，白了眼陆言之，“少说几句。”
  他看向厉云霆，“不如找成双，好好解释？”
  厉云霆太了解纪成双的为人了，几乎等同判了死刑。
  他苦笑，“没用，她不会相信。”
  沈靳言想起了纪成双那张气定神闲的脸。
  看着柔柔弱弱，实际上性子坚韧。
  换做其他女人，厉云霆出事那三年，绝对熬不住，偏偏纪成双熬下来了。
  还把厉云霆照顾的那么好，恢复得让医生都感到震惊。
  “事后你没有查一查？”沈靳言敛起思绪问。
  厉云霆靠在沙发上，好看的眉眼前所未有的阴郁，像是染上一层阴霾，慵懒又颓败，“查无可查，酒店房间没有监控，我失去意识，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看起来憔悴了许多，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
  陆言之皱眉，“被下药了？”
  厉云霆薄唇微抿，“去医院做了检查，没有检验出药物成分。”
  “那可不一定。”
  陆言之拿出手机点开一张照片，手指拉开扩大，“最新型的迷药，无色无味，用量不大，效果一绝，这么一小包，足以让一个五大三粗的男性失去意识，过了四个小时后，怎么检查都检查不出来。”
  “关键是，症状就跟喝多了一样，醒来只会觉得头疼发胀，不会手脚发软。”
  沈靳言翘起腿，“不愧是开夜店了，什么药物更新你都知道。”
  陆言之几分神气，“那当然。”
  厉云霆觉得症状相似，迟疑片刻，“有办法给我搞到？”
  陆言之眉毛上挑，“想干嘛？”
  这可是犯法的。
  厉云霆坐直了身体，眼神深浓，“你别管，我自有用处。”
  “行，等我消息。”陆言之应下，起身走开打电话。
  “聊聊？”沈靳言看向厉云霆。
  厉云霆喝了口酒，“说吧，你这边查到什么？”
  沈靳言言归正传，“前两天菲国那边王室接受采访，目前的局势都在猜测，会是谁担任下一任国王。”
  “我这边还得到消息，他们看到的王子有意就东部海岛进行开发，全面发展旅游项目。”
  厉云霆眉梢微挑，“杨氏在跟菲国的K集团接洽，八成是为了这个项目。”
  “你们目前投资的项目，我估算过，未来可能投放的金额庞大，杨氏已经参与，不至于还有足够的资金再转移海外投资。”
  沈靳言作为厉氏集团的法律顾问，一向参与研究，“倘若未来杨氏退股抽身，或者中间出现中断，厉氏会很危险。”
  厉云霆唇角噙着一丝冷笑，“你知道，菲国k集团幕后真正操控的人是谁？”
  沈靳言看他的眼神，似乎猜到了，“厉司然？”
  厉云霆眸色幽深，深不可测。
  这个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沈靳言吃惊。
  到底是个聪明人，细细一想，便明白厉司然三人的目的。
  一经杨氏上钩，也会连同厉湛弘陷入这个骗局。
  到时候，一网打尽连根拔起！
  好计谋！
  只是，云丰这个项目同样会受到牵连。
  沈靳言看着他眼睛，“你要配合他们？”
  厉云霆沉默半晌，对上他的视线，“靳言，十六年前的事，需要一个公道。”
  沈靳言懂了。
  ……
  夜深。
  纪成双在收拾衣服，明天下午就要和夏粒出国一周。
  傅湘文帮忙收拾衣服，看着她瘦小的身影，心疼得不行，“你这又是当主持人，又是参加设计比赛，又代言，又出国，人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去了国外，也不知道有没有一口吃的，你可不能随随便便应付一口就算了。”
  傅湘文光是想想，就很不放心。
  纪成双把衣服往箱子里塞，忍俊不禁道：“妈，国外也有餐馆，不会饿到的，你放心。”
  傅湘文手里收拾着一件外套，“我是没有餐馆吗？我是怕你不吃。”
  “我向你保证，一定好好吃，你要不放心，我给你拍照行吧？”纪成双哭笑不得，却又觉得很温暖。
  如今，妈妈和她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了。
  傅湘文习惯性摸外套口袋，忽然摸到什么东西。
  这边纪成双手机铃声响了，拿出看了眼。
  熟悉的来电号码，让她犹豫了很久，才接了起来，“我在楼下，想见你。”
  傅湘文还不知道他们分开的事。
  纪成双不想让她担心，起身走出房间，“有事？”
  “成双，见一见吧，我想见你。”厉云霆嗓音沙哑低沉，有些含糊不清。
  听起来，甚至觉得舌头有点抬不起来。
  纪成双皱了皱眉，“你喝酒了？”
  “嗯，喝了，喝挺多……”
  厉云霆仰头看着楼上，忽然感觉天旋地转，脚步虚浮，站都站不稳。
  纪成双知道，她不下楼，他是不会走的，“我现在下去。”
  房间里的傅湘文，看着手里的出生证。
  瘫坐在床边，整个人眼神呆滞，失魂落魄。
  ……
  纪成双出门，来到楼下。
  里面穿着休闲舒适的家居服，外面是一件开衫外套，看起来很随意的搭配。
  她裹紧外套，瞳孔里映入男人的脸。
  男人看起来很憔悴，像是老了十岁似的，不复往日的矜贵俊美，不可一世。
  纪成双心脏抽了抽，快步朝着他走来。
  还没开口，厉云霆一把扯住她，将她抱进怀里。
  大手放在她的后背，用力紧抱，埋头在她耳侧，低沉暗哑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纪成双，我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纪成双心脏狠狠刺痛了一下，痛得她直抽抽，就连眼圈都跟着红了起来。
  这一句，犹如巨石落在平静的湖面，激起圈圈涟漪。
  明明都决定分开了，却还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差一点就乱了分寸，失了理智。
  可是想起之前冯俏和她示威炫耀，他们又亲密在一起的模样。
  她强忍泪意，平静道：“你喝多了，早点回去睡吧。”
  厉云霆感受着她的冷淡，简直要疯了！
  可他强忍着，低声下气地解释，“那晚上我和冯俏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关系，我完全没有一点印象。”
  “成双，你信我，信我可以吗？”
  暗哑的声音里，甚至带着乞求。
  分开的这段时间，他甚至体会到什么叫生不如死。
  纪成双差点就心软了，可她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眉眼清冷，声音没有丝毫起伏，“这都不重要了，分开了就分开了，云霆，算了吧。”
  厉云霆感受到她的决绝，心脏像被人狠狠掰开了两瓣。
  他瞬间失控。
  松开怀抱，握紧她的双肩，阴郁的眸子盯着她的双眼，控诉般开口：“即便我真做错了事，难道就真的不能给一次重来的机会？这段日子跟你分开，我这里，这里疼得想死，这种感觉我受够了！”
  厉云霆痛不欲生。
  戳着心脏的位置，红着眼流着泪，“纪成双，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怎么就能那么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