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答案
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必登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这个问题,谢文虎不是没有问过,可都被他搪塞了过去。
可是谢玉东不一样,谢玉东作为家主,他想要了解的事情,谢家恐怕没几个人拦得住。
“......”谢玉东一时之间有一些茫然,似乎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里,家里的老一辈都被清算了一样,就只给自己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察觉到门外的人,迟迟不肯离去,必登便清楚他还有其他的事情,于是索性直接开口。
“谢家主...有话不妨直说。”
谢玉东就在门外,他听不出里面的那个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又或者说他还是很不习惯小和尚这种说话直来直去的方式。
“玉东在想,这始终是大长老的故居,不若另外给大师安排一间客房如何?”
必登可不认为对方会在意这些凡人的忌讳,那么所求就很明显了。
“大长老令在必登身上确实不适,和尚原本想着等哪日家主闲下来了,便亲自双手奉上,可这一来二去倒是怠慢了。”
一般人还真听不出来谢玉东的意思,不过必登和他偶有接触,算是对他有所了解。
只听闻嘎吱一声,大门从里打开,必登光溜溜的脑袋就暴露在谢玉东视野里面,两人的身高相差不多,倒像是两个稚子装模作样。
“请!”
必登把这玉制的令牌双手奉上。
这副直接的作态倒是让谢玉东手足无措,他想要这个大长老令也是临时起意,毕竟这是谢家的东西,在某种程度上更加是有滔天的权利,他不可能一直让这个令牌握在和尚的手上。
可是如此轻易就获得,又让他有一种唾手可得的感觉。
他伸手接过,摩挲着这块充满岁月痕迹的权柄,一时之间,恍然若梦。
原来啊!权力这种东西从来都没有变过。
变的是人,只有人在这条路上一直更改。
他目光如炬的看着面前的和尚,压下了心中的贪婪和激动。
“不知道大师想要什么?”
如果是这个和尚拿着手中的这个令牌和自己谈判,那自己虽然有可能接受,但最终必定会翻脸。
可是他直接双手奉上,谢玉东反倒是不好意思,直接换取了。
必登看着他这副做了婊子又立牌坊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开口问我要,现在又觉得我吃亏,又想要给点补偿。
可是这个补偿跟我损失的东西又不等价,所以他也只不过是求个心安。
想到这里必登也叹了一口气,人啊,总是在自欺欺人,所以越发虚伪,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谁。
“家主倘若觉得心中有愧,那贫僧就想要一个答案。”
对视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谢玉东心底又松了一口气,随后自嘲一笑,既希望补偿对方,又害怕对方狮子大开口,自己还真是又当又立。
“灵根测验当晚,贫僧所遇之事,家主可有所耳闻?”
谢玉东原本还以为是什么问题,可没想到居然是这种情况,直白的让人发指。
这无异于是在跟他说,我那天遇到点事情,跟你有没有关系。
如果这句对话是在两个比较熟悉的人之间,或者是用在偏友好的双方,都没有什么毛病。
可是面前的俩人在根本利益上有着本质的对立。
和尚和谢家,本来就是多年恩怨的对手。
互相给对方下绊子,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必登这个问话就好像是在问自己的朋友一样的语气,这倒是让谢玉东心头一震。
这才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小和尚。
不过十多岁的外貌,又是沦为质子,自己还不清楚自己是什么地位。
这种人......自己还和他耍那些小手段。
愧疚之感,难以自制。
“实不相瞒,玉东并没有直接插手此事,大师也清楚玉东幼时曾遭受的噩梦,虽然有所预料,并未提醒,好就好在大师吉人自有天相,这才没有凭空生造更多罪孽。”
必登眼里闪过一丝失望,原来他是知道的,只不过没跟自己说。
“那就没事了,家主请回吧!”
大门一关,这就是下了逐客令。
谢玉东感觉自己失去了一个好友,到了他这个地位,也许不应该存在这种感情,可是他却能在这个小和尚身上体会到那种真,没有勾心斗角的真。
他清楚自己隐瞒事实,他清楚自己袖手旁观,可是他并没有责怪自己,也没有质问,就仿佛看见了人间的潮起潮落,依旧面不改色一样。
谢玉东在这个时候感觉到一阵落寞,这个小和尚的境界是自己所不能达的,你强任你强,清风拂山岗。
他在夺取到家主之位后,也曾经核实过这个小和尚的情况。
清楚他是讲经首座弟子。
听说道炎这个人也是这样,总是看破红尘,却能忍受那些纷纷扰扰,看不惯寺庙里的尔虞我诈,却依旧能在其中独善其身。
是我妄做小人了。
谢玉东摇头苦笑,转身离去。
他还年轻,但是明白利益是如何动人心,并且在借助这些手段使得他在处理家族事务的时候无往而不利,可如果有一个人并不追求利益,那他就毫无办法。
......
必登并不清楚门外谢家主的胡思乱想,他只是回过头来庆幸,庆幸自己把那个烫手山芋给扔了,还坐实了光明正大的身份。
至于最后的那句问话,也不过是自己想要得到的一个答案,真的也好假的也好,至少自己得到了谢玉东的态度,谢玉东得到了他想要的救赎。
两个人互不相欠。
小和尚并不是不会耍心机,只是他耍的心机比其他人还要简单得多,简单得不像是心机。
他关上了房门之后,也不打坐,而是开始摆开了架子,镇象狱神体作为体修功法,自然有打熬身体的套路架势。
只见小和尚放松着全身,以脚尖点地,另一脚抬起放到膝盖后,半蹲而下,侧身支撑,使得全身的重心位于一条直线,直接压到脚尖。
这个姿势练得有点时间了,只不过因为没人指点,必登一直不得要领,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可是今天,把那个烫手山芋扔了以后,心头似乎轻松了几分,就这么一瞬间,他就感觉身体开始发热。
必登虽然不清楚这是不是这个姿势的效果,但是对比于前几天的毫无改变,今天已经算是好运了。
闭目凝神,沉心静气。
随着身体的发热,体内的气力也在快速的消耗着,就好像是在进行着什么剧烈运动一样。
本来呼吸平缓的胸膛开始高高起伏,摄入的氧气快速的进行燃烧,不过必登并没有察觉到身体的剧烈变化,他正沉寂在丹田灵气的玄妙里。
若是能潜入丹田,就会发现其内的金灵气在拼命乱窜,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在逃避着危险的到来。
但最终还是被强行抽出连接丹田的经脉,被沸腾而来的气血搅和在一起,形成金色的血气,强行融入了身体的血肉里面。
每融入一缕灵气,必登就感觉出体内的血肉多了一丝不曾有的锋芒,并且也不只有锋芒。
金灵气也分很多种,不同的功法提炼出来的属性性质自然就不一样。
镇象狱神体所提炼出来的金灵气比较偏向于厚重,锋芒,坚固。
有着山一般的沉重,刀一般的锋锐,石一般的坚硬。
而那天见到的二长老谢文虎也是金属性的,但他是偏向于声波攻击,利用震动传导能量,通过控制频率而对灵气的发挥进行调控。
他的灵气就比较尖锐,清脆,就像是一个个音叉一样,互相撞击,如泉鸣,如佩环。
而且功法的不同,灵气呈现出来的效果就不一样。
必登察觉到体内这一直线重心的所在位置都得到了金灵气的融合之后,这才开始回过神来。
不过却是瞬间被强烈的疲惫感拖垮在地上,深深的喘着粗气。
“原来...原来是这样...耗尽了身体的力气...才会,才会使得灵气反哺肉体。”
这股子酸痛感,让必登情不自禁裂开了嘴。
耗尽力气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它不同于饿肚子。
必登只觉得浑身酸痛,提不起半点力气,但是气血充沛,体内有着无尽的力量一样,只是自己发挥不出来。
躲在暗处的谢文龙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是叹了一口气。
除了有一个极品灵根,其他方面就是一无是处。
刚才倘若能坚持久一点,就能打破人体的初步极限。
现在如果意志坚韧一些,压榨出体内最后一丝力气,也可以突破到镇象狱在下一个阶段。
人体就是这样,只要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在能量被耗尽之前,总能及时的新生出一分气力。
可是在耗尽最后一丝力气之前,那种全身酥麻,体内空乏的假象会告诉你,你已经尽力了,已经没有多余力气了。
这个假象给足了弱者理由,使得他们产生了尽力而为的感觉。